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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斯来说,每一次刺耳的失音都会令他怪怪地皱眉。
正当我也感到乏味的时候,突然,随着一声刺耳的哨声,一个头戴大礼帽、身
穿粉红色猎装的男人挥舞着一条长鞭进场了。他一面举起他的大礼帽,一面把鞭子
挥得啪啪响,桑格马戏团的表演就这样开场了!
我得承认,由于多次看过此类表演,我对这种开场白很难说出什么主观印象。
马戏团不外乎就是马匹和骑手的表演,自菲利浦。阿斯特利于十八世纪末创立马戏
以来一直都是如此。不过,如果说阿斯特利是“马戏之父”的话,乔治。桑格便是
流动马戏团的先驱之一了。半个世纪以来,桑格将他的马戏从在集市上表演余兴节
目逐渐发展到今天享誉整个英伦三岛的大马戏团。在马戏团的规模上,只有他的哥
哥约翰。桑格才能与之媲美。约翰在世的时候,兄弟俩合作得不错,两人都能过上
富足的日子。可自1889年约翰去世后,他的后代就不那么友好了,两家桑格马戏团
之间的剧烈竞争也开始了。
然而,所有这些我以后可以慢慢了解,现在我还是得回过头来,讲讲多年前在
罗姆福那晚的所见所闻。
那位领班挥着鞭子,把至少八匹奶油色的矮种马带进场子。它们由穿着法式军
装的驯马师指挥着,分成两三匹一组,表演各种旋转和急转动作。这些马将前蹄架
在马戏场的围栏上,绕圈走,然后又将后蹄架在栅栏上,重复着同样的动作。最后,
它们又挨次用后腿站立,慢慢地退出场子。它们身上几乎没有马具(只有浅蓝色的
缰绳、支头短缰和腰带),表演却十分出色。观众很喜欢晚会这个生动的节目。接
下来是一出讽刺剧,一个身穿闪亮杂色戏装、头戴尖顶白帽的逗乐小丑牵进来一匹
颇具喜剧色彩的假马,马里有两个人。这匹马滑稽地模仿着刚才那些矮马的动作,
用后腿直起身子往后走,故意弄得里面的两个人倒下来。
小丑将马赶出场后,便表演了一系列旋风般的连翻筋斗,令观众气不敢出,而
他自己却表现得若无其事。接着,乐队第一次停止了演奏,领班和小丑开始对话:
“我说,小丑先生,你现在该走了。我想要你走开!”
“那么,‘想要’肯定就是你的领班了!”
“领班?我就是你的领班,整个马戏团的领班。”
“如果你是我的领班那我是什么?”
“你是什么?你什么都不是!”
“这么说,你的差事真不赖……你是什么都不是的领班!”
“你是个笨蛋。”
“是吗?那么,你也是!”
“你说什么?”
“我说,你兄弟好吗,还不行吗?”
“我得介绍下一个节目了。著名的柔体杂技演员,杜瓦尔先生,表演世界一流
的柔体艺术。”
“我知道还有更一流的柔体艺术。”
“那是什么?”
“香肠呗!”
“滚出去!”
乐队又开始演奏起欢快的华尔兹舞曲,领班挥着鞭子将小丑逐出场外。随即,
一名身穿紧身衣的柔体杂技演员,跳着进场了。他将一个小墩子放在场中央,然后
跳上去,身子向后弯,把头挤入两腿中间,开始表演一系列令人难以置信的身体扭
曲和关节脱位动作。最后,他又用双手倒立,靠肘部的弯曲降低身子,用脚钩起大
礼帽戴在头上。
接着,进来一匹大花斑马,活像一具摇动的木马,后面跟着一个身穿芭蕾舞裙
的漂亮的年轻女子。领班扶她上马,于是她便在光溜溜的马背上站立起来,并绕场
数圈。她在摇动的马背上做了许多迷人的芭蕾动作,这时候,小丑又跑进来捣蛋了。
“哎呀,领班先生。多好的马,多迷人的小姐啊!”
“没错,宾波。你又来干什么?”
“我想和这位小姐说说话。”
“好吧,可是得快点。”
“我先得恢复恢复,酝酿酝酿感情,想首诗什么的……”
小丑单膝跪下,摘掉滑稽的帽子,对静静地坐在马背上的女骑手吟道:“哦,
漂亮的小姐,过来喝点姜啤酒吧!”
这下可激怒了领班,他又将小丑逐出场外。随后,女骑手又驾马穿过一串蒙着
纸的大铁圈。我转向福尔摩斯,轻声问道:“我不明白这时候把小丑插进来有什么
意义?”
福尔摩斯说:“这是为了让那位小姐喘口气,华生。”
马术表演结束后是一组卷毛狗的表演。它们全都是法式打扮,浑身整治一新,
绒毛尾,身体中间刮得很干净,狮子般的鬃毛上还扎着丝带。它们在两名驯狗师的
指挥下,在滚动的球上或走或跳。我很欣赏它们欢快的滑稽动作,可我发觉福尔摩
斯脸上出现了节目开始以来的第一次不悦。我当然知道他并不十分喜欢狗,但烦扰
他的决不是毫无意义的节目。空中飞人开始了,他又来了精神。演员们不仅从一个
高架飞到另一高架,还在半空中表演抓人那种大家熟知的动作。这的确十分惊险,
因为高架至少有三十英尺高,下面就是撒满锯木屑的草绿马戏场。当这些空中飞人
下来向观众致意时,小丑宾波又上场了。他咦哩哇啦地尖声叫道:“我也来试试!”
别人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就已经攀上了绳梯,在其中的一个支架上极其危险地
荡来荡去。接着,另一个衣着不太鲜艳的小丑也跑进场内。实际上,他的衣服和脸
上的化妆令他看起来像个流浪汉。他爬上宾波对面的高架,宾波用膝窝钩住高架,
伸出双手准备要抓住对方。流浪汉荡了好几次以积蓄冲量,然后飞了过去,稳稳地
被宾波抓住了。惟一的不幸是,他肥大的裤子掉了下来,露出红白蓝相间的衬裤。
观众们紧张得几乎没敢出气,直到两个快乐的小丑下了高架,他们才爆发出一阵哄
笑,并为精彩的表演热烈鼓掌。
到两头亚洲大象沉稳地摆动姿势进行表演时,上半场节目已经结束了(我看看
双盖表,才惊奇地发现我们已经观看了一个多小时)。它们端坐在一个巨大的桶上,
先用前腿支撑站立起来,再又换成后腿支撑。乐队此时演奏的是东方音乐,大象身
上那些恰到好处的饰物也令它们看起来颇具异国风情。然后,这些饰物被摘了下来,
马戏场中搭起了一个滑稽的理发店,里面有大刷子、剃刀和一桶桶泡沫水。驯象师
斯沃洛队长宣布,这两头大象很乐意为观众中的自愿者刮胡子。然而,没有人愿意
自告奋勇地上前享受这一殊荣。于是,那个流浪汉小丑又走进场内。他此时显然已
经穿好了裤子,沮丧地摸着自己的下巴。驯象师让他坐下,在他脖子上披了块白布,
一只大象用鼻尖替他摘去了破帽子,另一只便用沾满泡沫的大刷子使劲地刷他的脸。
其中那只稍小一点的大象挥动巨大的道具刺刀,流浪汉站起来表示抗议。那只大的
大象显然是在它的同伴替流浪汉抹泡沫时用长鼻吸进了肥皂水,这时冷不丁将水喷
到了流浪汉的脸上。
到了幕间休息的时候,我们对以上的表演进行了一番议论。福尔摩斯说:“排
场是够大的华生,表演也很有水准。可你注意没有,演员有几个?”
我掰着手指算道:“领班、主演小丑、配角小丑、柔体演员、驯马师、驯象师、
两名驯狗师、两个空中飞人……一共算十个,现在才演到一半呢。”
他摇摇头。“你忘了那位女骑手,照你的算法,应该是十一个。但是不对,华
生,没有那么多,因为柔体演员和流浪汉小丑是一个人,驯马师和其中的一名驯狗
师也是同一个人,所以应该是八个演员。”
在幕间休息期间,我们和许多观众一起走出马戏场,应邀花六便士去参观马厩
和动物栏。这些动物被关在一个扇形的露天场所。一排排的马令我想起了早年的军
队生活,尽管记忆中的马并不如眼前的这些如此富有异国情调。这儿的马或全白,
或白中有杂;有的身上是斑点,有的身上是斑纹。此外,还有骡和驴,当然也包括
我们在场内看见的奶油色矮种马,至少有上百匹。我正纳闷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马,
福尔摩斯开口道:“我肯定这里三分之二的马都是用来作交通工具的。”
这么大的一个马戏团当然要许多马拉车到处奔走了。我们走到两头大象前,它
们正在慢悠悠地晃来‘晃去,用鼻尖在拣草。我不禁想问,不知运送这两头大象得
用多少匹马,这时桑格正好向我们走来,回答了这一问题。显然,大象也立刻认出
了桑格,翘起鼻子向他致意。他拍拍象鼻子,对大象咕哝了几句。他生气地叫来了
大象饲养员,因为大象的水不够喝了。他对动物和人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他说
:“根据路程来计算,大象从一个驻地到一个驻地,每天得走十到二十英里。”
我感到相当惊讶。“那样的话,它们不会发火吗?”
他笑道:“这两头是母象,惹麻烦的大多是公象。有时候,它们会停下来袭击
一家蛋糕棚或蔬菜水果车,但赠送对方几张免费人场券往往就完事了。它们走得很
慢,所以往往是最先走,最后到。”
福尔摩斯问:“乔治勋爵,马戏团多久换一个驻地?”
桑格的回答令我们俩都大吃一惊。“通常是一天一换。我们马戏剧团规模这么
大,两场演出就能把当地所有的观众容纳进去了。特殊情况下,我们会待上两天,
但很少待三天。”
我十分惊讶,甚至更无知地问道:“那你们转移地方,拆帐篷、搭帐篷、收拾
道具得花多少天时间?”
桑格似乎对这种终生和公众打交道的行业已经产生了厌倦,说道:“华生医生,
我们通常一个星期要去六个地方。比如,今天的表演结束后,我们就立即拆掉帐篷,
装上马车,抓紧时间睡几个小时,大约早上五点出发去奥尔德肖特,到那里搭好帐
篷,准备下午开演。”
我又吃了一惊,我确实没想到过流动马戏团如此马不停蹄。
桑格自豪地领我们参观了他的狮子和老虎,这些猛兽被关在一个巨大的活动笼
子里,相互之间是隔离的。除此以外,还有一个下面装有轮子的大笼子,全是由细
长的铁条焊成的,没有普通笼子的那种木衬板。桑格告诉我们,这是下半场演出时
将会拖进场的轻便式笼子。
“这是华莱士,世界上最大的狮子,它将上场接受考验。”桑格指着正在笼子
里慢慢踱来踱去的大狮子。“它是员老将,快二十岁了,不久就要退休了。”
我觉得它在笼子踱步,是因为被囚禁而灰心沮丧。然而,桑格的解释又一次证
明了我的无知:“它踱来踱去是由于满怀期待,它的晚餐随时都会送来。”
一名身穿仓库管理员制服的人推来一辆小车,上面放着一些大肉块。他用叉子
叉了较大的一块,从铁条缝中放人笼子内。华莱士贪婪地抢过肉块,很快就将它消
灭了,还露出几分津津有味的神色。福尔摩斯说:“我看,你给狮子和老虎吃的是
羊肉吧,乔治勋爵。”
马戏团老板说道:“我们用当地能买到的各种好肉喂它们。时下这里的羊肉是
最便宜的。”
参观完骆驼和无峰驼,我们又在老板的陪同下,回到座位上去观看下半场的演
出。头一个节目是三名杂技演员的翻筋斗表演,表演者是“奥斯丁三兄弟”(根据
领班的报幕)。他们从地上的跳板起跳,一个跳上另一个的肩膀,下场时三个人是
叠加在一起下场的。我转过身想看看福尔摩斯的反应,而他却在沉思,并没真正看
进去如此精彩的杂技表演。
突然,他说:“华生,跟我走,我们可能还来得及制止一场悲剧!”他从座位
上跳起来,不顾演员和工作人员的反对,领着我掀开天鹅绒门帘,又一次进入了扇
形的动物栏。
“太晚了,华生,恐怕我们已经太晚了!”我们来到华莱士的笼子前,发现它
平伏在地上,显然已经一命呜呼了。穿着杂色小丑服的演员们都挤到笼子周围,其
中有几个被领班催去上场。奥斯丁三兄弟中的一个大声叫道:“快,叫乔治勋爵来!
可怜的老华莱士恐怕已经断气了。”
福尔摩斯查看了已经死去的狮子,然后对我说:“华生,谈谈你的看法。我知
道你不是兽医,可我想你还是能多少猜到点什么的。”
我仔细看了看伏在地上的狮子。“嘴上有泡沫星子,瞳孔放大。如果是人的话,
我会诊断是中毒而死。根据毒性的发作速度来看,可能是氰化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