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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德敦厚,承载苍生,生衍万物,故《混元五行经》中将土行灵气列为采气的首选,取的就是其厚重平实之性。
五脏之中,脾脏五行属土,和胃相表里,共为气血生化之源,更是后天之本,主运化、升清,统摄周身血液,在体合肉,主导四肢。
因此,陈长生将这一缕土行灵气导引入体之后,在丹田之中盘旋一圈后已经转化成为自身的灵元,随即就在意念的驱使下沿着经脉流经脾胃通达四肢肌肉。
如果说灵元是股股清泉,那么陈长生身上的经脉就是枯竭许久的河道,而肌肉则是两岸干旱许久的土地,一有水流淌入自然是如饥似渴的吸收。
陈长生觉得自己周身的肌肉在灵元滋润之下变得热烘烘,如晒太阳,很是舒爽。
待到土行灵元在四肢百骸中游走了一周,最终收纳入脾脏之后,陈长生只感觉到百脉充实,浑身上下的肌肉中宛如蕴含着无穷无极的力量需要宣泄,这才缓缓吐息收势,睁开双眸,却发现外面已经是晌午时分,灶里的柴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
糟糕了,我的饭,可别糊了,要不然就造孽了。
陈长生手忙脚乱的起来,掀开了锅盖,一股清新的米饭香气扑面而来,嗅在鼻子中更觉得腹中饥饿。
他刚想找饭铲子将锅中汤水熬尽后剩下的干饭铲出来,就闻到除了饭香之外,还弥漫着一股子腥臭如同臭鱼烂虾似的味道,中人欲呕。
陈长生忙把锅盖重新盖上,随后抽*动着鼻子找了半天,最后才发现这怪味竟然是自己身上发出来的,随手摸了一把皮肤,入手一片粘腻宛如污泥一般。
《混元五行经》中说:脱胎换骨,果然不错,想必这就是吃了五谷杂粮,积攒在体内的各种杂质和污垢了,若是不排出来,日积月累,天长日久,肯定是要会得病的。
陈长生有心清洗一番,但是此时天寒地冻的,别说青丘山没有泉水,就算有也必定是冰寒彻骨,与其说是洗澡倒不如说是受苦,可要是跑下山去,却也忒麻烦了。
微一皱眉,陈长生已经想到了个洗澡的好去处,心念一动,下一刻就已经进了山水画中。
忙不迭的把身上的衣物除去,陈长生一个猛子就窜进了清凌凌的溪水之中。
他身上的泥垢如油似脂,陈长生本以为洗起来要花不少的力气,没想到这溪水不仅甘甜可口,除污也有奇效,他不过是在水里扑腾了几下,那厚实的像是壳子似的泥垢已经被冲洗的无影无踪。
从河里爬了出来,陈长生穿上衣服后,刚要离去,无意中瞥了远处一眼却是大吃了一惊。
原来小溪岸边有一株山桃上粉嘟嘟的花朵正开的灿烂,掩映在嫩绿欲滴的树叶中,显得格外娇艳动人,美不胜收。
咦。
昨天见时还光秃秃半死不活的,怎么我睡了一觉,出去熬了一锅粥出来就变了一番模样了呢。
莫非……
陈长生脑海中闪过了一个猜测,但随即又觉得不可能,但是又实在找不到更好的解释,遂不再枉费心思。
再次出了山水画,陈长生将干饭铲入陶碗中,一边吃一边盘算山水画中的那一亩三分地该如何充分使用起来。
这土地虽然肥沃的像是捏一把都能挤出油来,但是平平整整,既没有引水的沟渠,也没有存水的畦背,这要是用来种地,根本就没办法灌溉。
更要命的是这山水画中连件农具都没有,陈长生就是想卖把力气亲自动手整理田地都不行。
总不能徒手挖沟渠、堆畦背吧?
陈长生思来想去,都找不出个更好的办法,干脆就先把这头疼的事撇在一旁。吃完饭后,陈长生将分家时得到的一袋子种子装进口袋里背入了山水画中。
虽说死物不能进来,不过诸如衣物呀,口袋这样的东西却是自如进来,这让陈长生很是费解,不过也很庆幸,要不然每次进出都得光着膀子那滋味也不大好受。
将种子放进草屋中,陈长生蹲在地头上,手里搓着一把土冥思苦想,思考着用什么替代工具,省时省力的整理好这块田地。
土。
土行灵气。
嗯?能不能用法术来解决这个问题呢。
思维经过了几次跳跃的陈长生顿时来了兴致,心思飞转,在脑海中回想着《混元五行经》的内容。
片刻之后陈长生就从“术法篇”中找到了土系的各种法术:土墙术,地裂术,土刺术,落石术……
林林总总,有上百个之多,陈长生没看具体内容,只看着杂七杂八的名头就觉得有点头晕,这些法术单听那杀气腾腾的名字就知道必定是威力不小,可是对他现在来说却是半点用处都没有。
耐心的将土系的法术都看了一遍,末了陈长生也没找到可以用来耕田的法术,不免有些沮丧,刚要放弃时忽然心中灵光一闪:没有现成的法术也不打紧,自己可以进行改良呀,只要把威力削弱,土墙术岂不是就能用来竖畦背了,别人种田拿着刮板一点点刮畦背,我只要信手一挥,齐活。
一想到这,陈长生马上就来了兴致,沿着这个思路,陈长生又重新回想了一遍土系的术法,进行了一下筛选,最终选定土墙术,地裂术。
为了先试验一下威力便于随后再适当的削弱,陈长生依照着术法中记载的法门,飞快的掐动了几个指诀,导引着灵元在指尖上凝聚并引动田地上的土行灵气随着自己的心意重新排布。
虽说土墙术只是最基础的术法,主要是用来给新手练习如何掐诀施法的,相对来说就容易了许多,不过对于陈长生这个彻头彻脑的门外汉依旧是困难无比,虽说从凝聚灵元到释放法术,拢共只需要变幻五个法诀,但是也让陈长生大费周折,一连错了三次之后才算是成功了一次。
“土墙,起。”
陈长生高喝一声,一缕黄濛濛的微光从指尖迸射出来,笔直的在田地之上滑过,延伸到了十来丈外便已经消散不见,随后光辉经过的土壤慢慢蠕动,如同活了一般,一点点的拱了起来,直到升到大约有一尺高时就停了下来。
呃。
见此情景,陈长生不由得目瞪口呆,这是土墙术吗,骗人的吧,谁家的墙头才一尺高,不过……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畦背嘛。
虽说土墙术的效果实在差强人意,起码跟陈长生最初想象的相差甚远,不过他却是一点也不失望,相反还有些喜出望外,本来他也没想着要与人争斗,练这法术的目的就是用来种田,既然目的达到,至于什么原因导致这术法的威力缩水,他却是懒得放在心上。
有了土墙术,陈长生就如同是绝世的剑客拿到了神兵利刃,开始在田地之上逡巡来往,时不时的掐指施法,在平整的土地上竖起一条条笔直的畦背,先将这一亩三分地划分成了大小两部分,随后又用畦背分成一垄垄的小地块。
大的大概有一亩方圆,他打算用来种些五谷杂粮,至于剩余的那三分地,则种些蔬菜,这么一来,有吃有喝,自己就可以安心的修炼《混元五行经》了,若是能飞升成仙,必定让一向瞧不起自己的大嫂吃惊的合不拢嘴。
将田地划分妥当后,陈长生掏出了早就已经准备的稻、黍、稷、麦、菽等五谷种子,每种两分地,分别点到那块大田之内,随后又将一些萝卜籽,白菜籽,茄子籽等点种到那三分菜地中,甚至是畦背和沟渠背上他也点了些葱籽。
忙忙碌碌,挖坑,点籽,埋土,不知道过了多久,待到所有的种子总算全都入土。
陈长生虽然并不觉得劳累,不过他还是习惯的伸伸胳膊扭扭腿后才开始掐诀施法,打算施展地裂术在土地中间挖出了一条直通小溪的沟渠。
相比起土墙术来说,地裂术就要复杂了一些,需要掐动八个指诀,而所要消耗的灵元也多了足有三成之多,陈长生先前断断续续的释放了二三十个土墙术,丹田中的灵元已经所剩不多,此时再施法却是有些后力不续,以至于不等指诀掐完,凝聚在指尖的光辉就砰然一声溃散掉了。
陈长生到了此时才意识到自己丹田中已经是空空如也,浑身上下也疲乏无力,竟比劳作了一天还要疲倦,他也知道这多半是灵元枯竭的后遗症,忙盘腿打坐。
可是等他依法导引土行灵气时,却郁闷的发现这山水画中虽然水土肥美,但是灵气竟十分的匮乏,自己枯坐了半晌,竟是远不如在外面呼吸吐纳来的有效果。
虽说溪水中有着淡淡的灵气,可总不能为了恢复灵元就喝满肚子水吧?
无奈之下,陈长生只得退了出来,抬头看了一眼外边的太阳,惊奇的发现自己在山水画里忙碌了这么久,外边的时间竟像是没有流逝。
只是他现在也懒得仔细推算,盘腿坐下后,导引土行灵力入体转化为自身的灵元,待到空荡荡的丹田再次充盈后,心念一动,重新又回了山水画中。
有了之前的经验,陈长生这回施法的速度和成功率略有提高,断断续续的将几个威力缩水版的地裂术砸在地上后,一条只有三尺深,二尺宽的沟渠就将这一亩三分地和小溪连接了起来,清澈的溪水沿着河道缓缓的流淌入田亩之中,沃灌着土里的种子。
等到田地中都被浇透,陈长生又连使了三次土墙术封住了小溪边的沟渠入口,这才离开了山水画,坐回青丘山的草舍之中盘膝打坐,恢复损耗的灵元。
注:五谷中稻、黍、稷、麦、菽分别是水稻,黄米,谷子,麦子,豆子。
第三章缩地成寸
此后几天,陈长生过的很是惬意,白天打坐休息,无聊了就扛着个铲子在青丘山上转悠,找到根正苗壮的桃树就挖出来移植到山水画中去,有了肥沃的土壤以及蕴含着丝丝灵气的溪水,陈长生倒是并不担心这些山桃子会因为根须受损而死掉。
陈长生当年在私塾外面偷听时,记得先生曾经念过两首诗词与树和河岸有关,其中之一是杨柳岸晓风残月,听那先生说,大地方的河岸边都是种柳树的,好友离别总是要折柳送行的,因此满是离愁别怨,风雅哀婉的很。
可是这对陈长生来说,实在有点太过遥远了,他并不喜欢,因此压根就不考虑。
另外一首则是《桃花源记》,其中一段陈长生听过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忘记过,有时候回味起来每每心向往之。
“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这份安宁和幽静的景色才是陈长生最中意的,更何况对他来说,种桃树要比种柳树实惠的多了,不仅能看花,还可以吃桃子,自己吃不了还能拿出去卖,一举三得,可比种那劳什子的柳树用处大多了。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他就算是认准了山桃子,其他的果树却是视如不见,既然诗中说了,中无杂树,那还是不要掺杂别的树为好。
忙碌了几日,陈长生已经将这条被他命名为灵溪的左右两侧栽上了桃树,虽说都是山桃子,不过却是什么样的品种都有,开出的花也是各不相同,有的粉红,有的则是粉白,一团团一簇簇的,映照在水面之上,妆点着清凌凌的灵溪,倒是有了几分陈长生梦想中桃花源境的味道。
青丘山虽然不高,也有三百来丈,方圆更有二十来里,像陈长生这般爬高下低也是相当费气力的,得亏他多年劳作体力丰沛,再加上最近勤修《混元五行经》,采气已经小有所成,身强体壮更胜以前,倒也不至于太觉得疲惫。
有时候走的远了,陈长生干脆就不急着回去了,反正那破草棚子里除了有小半缸粳米外,并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他也不担心被贼给惦记上。
天黑后,他就进入山水画中美美的睡上一觉。醒来后,若是腹中饥饿就到麦田中揪上一把麦穗,等到了外边才发现依然是幽静的深夜。
对此陈长生也并不觉得诧异,实际上自从上次山桃树一转眼就发枝散叶后,他就猜想道了山水画内外的时光流逝快慢相差悬殊,只是那时他不敢确定罢了。
直到发现他前两天的种下的白菜、萝卜等生长期短暂的蔬菜趁他不注意时,接二连三的相继成熟,他才敢相信这神奇的一幕并不是自己的幻想,而是真真切切的事实。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陈长生又特意在菜畦之外种了一棵白菜。他记得清楚白菜若是在外面的话,从播种到长成起码得两个月左右,但是在山水图中却只不过是两天两夜。
换句话说,那就是人间方一日,画中已一月。
同时陈长生也意识到如果自己若是身处山水画中这种时光的飞速流逝他是丝毫察觉不到的,因为那些瓜果菜蔬乃至豆麦稻谷依然是像平时一样缓缓生长,就算是睁大了眼睛在一旁盯着看也察觉不了什么细微的变化。
可是如果他出去一趟,再回来,就会发现原本还只是小嫩苗的庄稼都已经分蘖了。
不过陈长生最近已经渐渐喜欢上了这种神奇且诡异感觉,闲暇时会唤出山水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