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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小华说:“我到你办公室来汇合,什么时候?”
“下午两时,开一会小差。”
“我准时到。”
这么爽快就答应,那些男生会怎么想?
坤柔带着吴小华到何家咖啡店。
“啊,是这一家,我听人说过,咖啡与面包都做得很香,可惜只得四张桌子。”
小何见他们进来,“咦,王医生,小店已经打烊。”
嘴里这样说,还是斟上咖啡。
“坐下,小何,我同你介绍,这位吴小华,这是何湖东。”
吴小华低头看到咖啡上奶油泡沫有张树叶图案,“漂亮得不敢喝。”她说。
“王医生,找我有事?”
这人忽然蠢钝起来,王医生用劲向他使眼色,小何忽然明白了。
“啊,是,原来如此。”
他盛出一小碟饼干,“这是我做的,吃一两块不怕胖,请试试。”
吴小华坐在近玻璃窗一张小桌上,“真是清静好地方,下午为什么不开?”
“生意够了,乐得清闲。”
吴小华走到报纸架前,意外地问:“还有书本出售?”
“客人留下,互相传阅,渐渐积储百余本。”
“好习惯。”
坤柔微微笑,她做对了。
牛油饼干真香口,小何又盛一碟出来。
吴小华看着拥挤路人匆忙赶路,忽然说:“这么些人,都急急到什么地方去呢?”
何湖东回答:“毫无目的,蝼蚁兢血。”
吴小华一怔,转头看牢小何。
坤柔笑,“他要打烊了,我们改天再来。”
小河把饼干装进一只油纸袋交给她们。
在门口,坤柔问:“怎么样?”
“此人深不可测。”
“而且绝对没有对你的领口行注目礼。”
“我喜欢这个人。”吴律师已经肯定。
“你可以在这家店里找到他。”
“什么时候来好?”她向王医生请教。
坤柔给她专业忠告:“客人最少的时候。”
第二天还是老地方吃烟肉蛋。
坤柔问小何:“吴律师怎样?”
小何耳朵夹着一支铅笔正忙,愕然反问:“谁是吴律师?”
“昨日那个美女。”
小何笑了,“她是美女?”
“当然,大眼高鼻小嘴,三围分明。”
“那么,洋女自十五到二十二岁全好算美女。”
“喂,介绍女友给你,总得有声谢吧。”
“皇恩浩荡。”
他挥着汗忙做蛋饺。
人生最大四件是衣食住行,其余都是花絮,招呼每个客人吃饱饱去作业,是他当务之急。
近九时,客人散去,他来抹桌子。
“王医生,真没想到你会花时间替我介绍女朋友。”
“举手之劳。”
“要是日后我俩在一起不开心呢。”
“那是你们的事了。”
“那时我们怪你呢。”
坤柔犹疑,“不会吧,大家都是明理的成年人。”
“假使我们一定要与你过不去呢。”
“那样横蛮,绝交可也。”
“那么,你将失去所有朋友。”
“呜。”
“所以,王医生,你还是少做中间人为佳。”
阳光下他的双眼明亮,牙齿雪白,笑脸诚恳,他怪她多事。
坤柔觉得无趣,站起离去。
她决定起码三天不去光顾小何,这条街上起码十家八家咖啡店。
十时许,她的烧伤病人又来了。
他坐在她对面,仍然沉默,有两次,他张开了嘴,想说话,可是又闭上。
王医生摊摊手,“我愿意聆听。”
他低下头。
“邓先生,你是一名消防组长,你的职责是进入火场救人,因你勇敢的牺牲精神,最近又有两人获救。”
那人重新抬起头来,眼神露出诧异神情。
坤柔轻轻说:“我做过一些调查,三年内你获得两次英勇嘉奖,这次工厂深夜大火,没人想到有工人留宿,你抢进火场,救出一对母女。”
他不出声。
“不幸,你付出巨大代价,你有后悔吗?”
他张开嘴,又合拢。
“我相信你不会后悔,但是,你一时不能适应事实。”
病人听到这里,默不作声,医生以为他情绪开始松懈,可是他忽然站起来,打开门走了。
坤柔十分失望。
她帮不到这个病人。
本来,她约好这位邓先生冒险在火场救出来的一对母女前来相见,现在,约会只好取消。
王坤柔的情绪低落。
一位同学与她说过,替病童做大手术失败最为难受:十二小时筋疲力尽为小小癌症患者切除肿瘤,做五十多次细胞化验,缝合后三天病童辞世。
医生不怕辛苦,只怕沮丧。
坤柔吁出一口气。
下班后她到母亲的店里去。
在橱窗外看见林女士正招呼一个金发外国人看一副翡翠袖口钮。
坤柔不想打扰,独自回家。
她做一个泡面吃完看书,忽然盹着。
坤柔做了一个梦,她看到自己开着一辆性能超卓的四驱车,在不知名的公路上奔驰,忽然下雨,她启动水拨,这是,她看到路边有一个人示意想搭顺风车。
那人戴帽子,穿斗篷,在雨中展示一张小小横额,通常,纸上写着他想去的地方。
车子驶近,坤柔看不清楚那人容貌,可是纸板上写的却不是地名,而是“没有人知道我是何等寂寞”这行字。
坤柔怔住,她没有停车。
她从来不让人乘顺风车,危险。
雨越下越大,坤柔忽然看到同一人又站在前边,她吓了一跳,加速驶过,仍然看不清他长相,可是纸板上字样已变,这次写着“连一个倾诉的人都没有”。
坤柔浑身寒毛竖起,可是车子还是往前驶。
不多久,那人又出现在路边截车。
坤柔忍无可忍,鼓起勇气,把车停下。
接近了,她看到纸牌上写着“到什么地方去找这个知己”。
雨哗哗地下。
坤柔问:“你想到什么地方去?我载你一程。”
那人带着宽边帽子,默不作声。
“你想去哪里?”
他不回答。
坤柔忍不住,伸手揭去那人帽子。
那人缓缓抬起头来,惨澹的路灯下,坤柔看到了她淋湿的面孔。
坤柔后退几步,大惊,不停尖叫起来。
是她,是她自己,那不住在路边截顺风车的无助孤魂竟是王坤柔本人。
她看到她自己的面孔。
这一惊非同小可,王坤柔自床上跳起,猪般嚎叫着奔进浴室用冷水浸面孔。
她看到天色已亮,喘着气更衣,逃离凄清的公寓。
坤柔意识也不知该跑到什么地方去躲避着可怕的噩梦。
下意识她的车子驶抵何家店门口。
五、
小何正在店里忙碌,看到王医生敲打店门,立刻打开大门。
只见她面青唇白,坐下便用双手掩住脸,发出呻吟声音。
小何给她一大杯新鲜热辣黑咖啡。
坤柔连忙喃喃说:“谢谢。”
“王医生,你没事吧。”
她用手帕抹去冷汗,她已忘记说过三天不到何家店这回事。
她又来了。
只听得小何说:“心理医生,应当可以解决自身的情绪问题。”
王坤柔这时才缓缓回过气。
清晨,素脸的她少了平时趾高气扬的专业神情,平添一分楚楚可怜。
小何凝视她,“愿意谈谈吗。”
这时,坤柔的手提电话响起,她说了几句,一脸讶异,“我马上来。”她说。
临走之前,又丢下一句:“谢谢你小何。”
小何有点惆怅,就差那么一点点,她会说出心事,又被电话打断。
都会人忙事忙,即使碰了头,见了面,又怎样呢,“你好”,“托赖过得去”,“到何处度假”“夏威夷或大溪地”,“你可觉得寂寞”,“是赌城在沙漠”,“不,我说得是——”,“对不起,我得赶去开会”……
就此打住。
况且,谁也不甘示弱,死撑。
谁敢贸贸然说出:“我一回到家立刻收敛职业笑容一张脸直挂下来毫无生气只会得叹气。”
坤柔赶到医院急症室,有警员在等她。
“王医生,就是这个醉汉,她不省人事,倒在路上,途人报警,口袋有你的名片。”
坤柔一看,病床上正是英勇消防员邓大君。
“是,我认识他。”
“王医生,那就交给你了。”
坤柔过去,轻轻握住醉汉剩下的一只手。
她在他耳边说:“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叫人难过,请振作起来。”
醉酒的他动也不动。
坤柔把他的头发往后拨,抚摸他丑陋凹凸火伤疤痕。
当值医生走近,“已替他注射过了,休息一会没事,其实,伤痕可以做矫形手术消除,手臂可用义肢代替,只是心理缺憾,最难医治。”
他说得好。
坤柔吁出一口气,“男子汉大丈夫,少了一条手臂,仍然是男子汉大丈夫。”
医生竖起一只大拇指。
病人听见了,静静流下眼泪。
坤柔到走廊去打一通电话,对方说:“我马上来。”
世人并不会遗弃英雄。
他睁开双眼,坤柔过去说:“醒了。”
邓大君有点羞愧,没有说话。
“邓先生,有人来看你。”
邓大君讶异,还有谁?
他转过头去,看到一个脸容清秀的年轻女子,这是什么人?
那女子走近床边,“邓先生,我是当夜你自工厂救出来的人,我叫周明月。”
他呆住。
他记得抓起两个人就往出口处扔出去,横梁到下,压住他手臂,他挣扎着爬到门口透气,也不觉得痛,只听得伙伴大声叫他名字。
原来救出的人就是这个漂亮少女。
事后他不愿与她相见。
他一直只想着以后日子怎么过。
“邓先生,我想亲口向你道谢。”
真没想到还有令他意外的事。
他怔在那里看牢少女清丽的面孔。
“家母回乡去了,她与我只受到擦伤惊吓,很快出院,这次见到你,真的很高兴。”
她走近一点,亲切地笑,对他烤焦结痂的皮肤视若无睹。
这时主诊医生进来,“邓队长,义肢替你准备妥当,你却去见心理医生。”
王坤柔跳起来,“这是什么意思,心理医生只会无病呻吟,你们动手术刀的才算悬壶济世?”
“我没有这个意思,邓队长,我们今天就开始处理你脸上伤疤可好?”
坤柔有点紧张,怕邓大君即时拒绝,但是,她也意外了,她看见他向医生点头。
医生鼓掌,“还是王医生了解病人心理。”
周明月说:“那么,我明日再来。”
医生连忙说:“明天你到三楼找他好了,邓队长,女朋友这么关心你,你得振作。”
周明月并不分辩,笑笑转身出去。
邓队长仍然不出声,但是眼神逐渐柔和。
坤柔走近,拍拍他手臂,“听医生的话。”
他低下头。
坤柔离开医院,心里充满成就感,她故意狰狞地笑出声来,她有点铁成金的本事,就那样,把邓队长与周明月带到一起。
正在得意,电话响起,原来是母亲找她。
“好几天不见,来吃炒年糕吧。”
“可否带朋友?”
“男朋友欢迎,其余闲杂人等不必。”
坤柔回办公室写报告,又与上司谈及近日多数市民不安情绪,颇觉无奈。
下班时间到了。
同事们纷纷抱怨:“今年特别冷,无论穿几层衣服,仍觉寒意彻骨。”
“若增肥十磅,可解决问题。”
“那怎么行,我情愿冷坏。”
终于嘻嘻哈哈结队离开办公室。
坤柔到母亲家。
林女士家居布置雅致,摆件甚多,与坤柔简洁的公寓大不相同。
捧出大盆肉丝绍菜炒年糕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坤柔怔住。
林女士介绍:“坤柔,这是我朋友维叔。”
她的男朋友。
维叔笑,“坤柔你好,久闻大名,如雷贯耳,请试试我手艺。”
肉丝切得又细又匀,年糕略微焦黄,香气扑鼻,的确好厨艺,他开出一瓶白葡萄酒,斟一杯给坤柔。
坤柔心中不是滋味,嘴巴却实惠地吃了很多。
她不介意这名维叔一周三次来她家做厨子,可是除此之外,她不愿意与他发展别的关系。
她不多话,吃完就告辞。
维叔说:“喝完咖啡才走。”
爱尔兰咖啡的酒香像是向坤柔招手,她硬起心肠,“我不能再喝,我还要开车。”
林女士送她到门口,坤柔握住母亲的手许久,才转身离去。
林女士喃喃说:“这孩子。”
那维叔在她身后说:“她是心理医生,比我女儿做法医好得多。”
林女士骇笑,“法医官。。。。。。”
“是呀,至今未婚,她那组同事都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