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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面具的执行者手捧经书开始张开法阵。
教团制裁异端的法律和规矩非常严谨,她作为其中重犯之一,将被绑在十字刑台上,张开祈圣天二十八界,时辰一到每一张结界就会化为一把光剑将她贯穿。
法典上说人具有二十八种罪孽,每一把剑代表着对每一种罪恶的制裁。
教团武装部的分院中,莫卡莎靠坐在躺椅上,翘着漂亮的腿看着教团魔法传来的影像,在空中张开画面。
她舔了舔指尖的血,刚才清除了队伍里的一个逃兵,血液飞溅她见得很是兴奋,她盯着画面里绑在十字架上的金发少女,只可惜这个女孩不能由她亲手了结。
不过想到可以这般杀掉血族王牌“E”的亲生骨肉,她也很是满意了。
她看了看怀表,时间快到了,头也不回对身旁的服侍她的神职人员下令道:“我渴了,泡杯咖啡来。”
“……”
“我说泡一杯咖啡,你想死么?”她轻慢地说着,挑挑眉回过头,忽然间一阵清亮的风扫过她的脖子,她的视线开始跳跃旋转。
……哎?
莫卡莎眨眨眼,她竟然在空中飞跃,不可思议地轻盈,觉得脖子底下凉凉的,她想低头看看,却自己发现直直砸到地上。
余光瞟去,躺椅上坐着躯妖娆美丽的女性身体,穿着队长的制服,只不过脖子上面空荡荡的,血液喷射。
那是她的身体。
莫卡莎掉在地上的头颅淌出血来,眼睛瞪得几近爆出,她用一生中最后的目光看见躺椅一旁的阴影中立着名黑衣男子,银灰色的发梢,金色的眼眸冰凉如霜。
******
天空下起了雪。
克莱什大陆帝都的第一场雪。
白色的雪花,如坠落凡间的精灵,飘扬落下。
阿茉看不到雪,地下室冷得使她麻木,她哈出口白气,抬头看了眼布满天空之神与天使的天顶,黑黢黢的,只看得见一些模糊的轮廓。
“异端安茉·斯科特听令——”
执行者们再一次宣读判书。她的面前,二十八把剑流光溢彩闪烁着象征神袛的光芒。
“为洗涤堕落黑暗与罪孽深渊的灵魂,处以……”
后面没了声音,阿茉睁开眼看过去,那个手持判书的执行祭司脑袋已经不见了,喷射的鲜血化为数千只红蝶飞散扑向其他人。
轰——
紧接着是爆炸,阿茉的头发吹得飞扬起来,灰尘乱石之中她闭上眼,围绕她的二十八张结界已经将剑锋一格一格对准她。
大殿立即骚乱起来,魔法结界一层一层升起,血蝶翩飞。
阿茉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事,远处一道黑影闪过,在教团白衣祭司人群里格外显眼。
教团总部战斗力惊人,一瞬间子弹火药直轰而去,四周结界张开腾起,圣咏光炮噼里啪啦爆炸,圣痕十字光一支支矗立在众人视线中。
与此同时,极刑阵法发动,二十八把象征神明权力的光剑笔直地射向她。
直到五年后,阿茉依旧记得那个时候。
十字刑台从高处倒了下来,摔在地面上四分五裂,天顶的砖块与雕塑如数碎裂如暴雨倾泻坠落砸向她。
巨大的声响与冲击后,她不知过了多久才恢复了残留的意识。
……
……
啪嗒。
烟尘浓浓遮盖了视野。
啪嗒。
有什么滴在她的脸上,又湿又热。
没有疼痛……?
阿茉费力睁开眼,然后就见到了他。
周身的一切仿佛退成空白,男人撑在她上方将她完全地遮盖,仿佛撑开的是片黑色的天空。
空气中弥漫浓浓的血腥味,仿佛除她之外已经没有任何声息,墙壁上飞溅着血液,挂着破碎的尸体。
阿茉完全呆住了,目光定在男人脸上动弹不得。
钝妖用金色的眼眸先是面无表情注视她,后又轻微地叹息,无奈似的,“总算赶上了。”
啪嗒。
有什么液体在阿茉脸颊上,阿茉伸手摸摸一看,是红的。
等等。
阿茉的心蓦地一颤,眼见烟幕散去,她看见了他背上的光剑——插满了他的背,一共二十八把。
阿茉脑袋空白了,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恐惧与惊疑,张开的嘴唇开始颤抖。
“……钝……妖……?”
她小心翼翼试探着开口,以为是幻觉,不,这一定是幻觉,她宁愿是幻觉。
男人正默默注视她,阿茉张了张嘴巴还没说完,他突然开口。
“从一开始起,我已知你不是她。”
少女一震,小脸惨白。
钝妖怕压到她似的俯□,轻轻碰了碰她的唇,然后在她耳边柔软地说,一字一顿。
“阿茉,我爱你。”
每说出一个字,他的嘴巴里流出一汪血。
男人最后慢慢压在她身上,没有再动过,他的耳朵贴着她的脸颊,脸埋在她颈窝间,如曾经的日夜里他拥抱着她睡去一样。
只不过阿茉再也感觉不到他温热的呼吸喷的她的脖子麻麻痒痒,阿茉身上湿透了,是他的血,流在地砖上一寸一寸淌开。
人类所能触及的地底最深处是不是炼狱的深渊她不知道,只不过她身处这里,此时此刻,世界都静了。
阿茉呆滞了漫长的时间后,才缓慢地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身上男人的身体已经冷下来,阿茉摸索着抬起手抱住他的背,二十八把光剑已经消散,只剩下血肉模糊的伤口,血已经流干。
“钝妖……?”
阿茉直直睁着大眼睛,望着眼前黑暗的上空,没有人回答她。
“……”
她眨了眨眼睛,眼泪掉了下来,似乎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全身开始如筛糠般颤抖。
这一定是梦,对的,是梦。或者是惩罚她在她往生前赐给她的幻觉。
这不会是真的。
阿茉哆嗦着手去环住他的脖子,以前那么多个早上如果她先醒,不管他醒了没一定会挂在他脖子上蹭他,他就会睡眼朦胧地用金色的眼睛横她一眼,像一只慵懒又坏脾气的狮子,手臂一捞往怀里一带,掂着她继续睡。
阿茉将他冰冷的身体抱得紧了些,她忽然间意识到,他再也不会回抱她了。
她放声痛哭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重要的一章
吐血码出来的,相当于两章的量了
大家说点啥吧
下一章后天更
ps:话说大家找到错别字就留言吧,这样千里也可以早点修订完开定制……
☆、61天国游戏
阿茉后来只记得自己在哭了。
哭得头皮发麻;嗓子完全嘶哑,身体好像就要这么碎了;她不停地哭;甚至到后来忘记了为什么在哭;就像刚出生便已失去母亲的婴孩。
哭到后来连悲伤都麻木起来时才停止了嘶嚎,那个时候她的嗓子早已坏掉了。
是约瑟夫神官率先带人赶到救了她。本就是在最底层进行的仪式,触及到血族皇室已经算是最高机密,因此结果并没有宣布于众,那些死去的祭司和修女神父从教团名单上不知不觉划去,只有少量教团高层掌握着情报。
血族“E”已死,约瑟夫神官动用了一些权力便将阿茉那些名义上的罪名消除,这些将不会载入档案——毕竟安茉·斯科特已经没有了教团档案。
之后听约瑟夫神官说;他派人将阿茉从尸体底下拖出来时,她简直像从血池里爬出来的,身上有那个男人的血,也有她的血,她的血从腿心流出来的——她滑胎了,孩子没有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阿茉没有什么感觉,也没有说什么,约瑟夫神官说给她听了她也就听了,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说话。
她不喜欢说话。
当时眼睛发炎声带损伤,她将近三个月没有说过话。
从教团带出来后约瑟夫将她安置在帝都的一座附属于教团的疗养院内休息,环境幽僻。今年冬天下了好多场雪,从窗外看去,白茫茫一片十分美丽。
最初阿茉的记忆有些混乱,她总觉得她忘了什么,又说不上来,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疗养院。
约瑟夫来看她时阿茉用笔写给约瑟夫,告诉他她经常做一个梦,梦里有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对她微笑,然后说我爱你,那对金色的眼睛漂亮极了。
约瑟夫听了沉默半晌笑着说:“说不定那是你前世的恋人呢。”
阿茉觉得,她等梦里那一句话,似乎等了很久很久。
几个月过去了她就想起来,记起那个金色眼睛的男人是谁了。那个时候春天到来,约瑟夫带了礼物来看她,她静静坐在窗前,神情平静,太久没说话,声线已经变得陌生,“他的尸体在哪里?”
约瑟夫对她的康复和开口说话没有任何吃惊的反应,站了站将水果和糕点放在一边,拉了把椅子坐下,手指交叉说:“处理掉了。”
“……”
“别误会,他是皇族,皇族死去后尸体会随风化成齑粉,跟一般吸血鬼不一样。”
阿茉说:“谢谢。”声音依旧平静。
约瑟夫注视她望着窗外的模样,她穿着病号服,身子纤细而单薄,金色的长发已经长过了腰,随着风轻轻飘扬。
他微微握紧了手指,叹口气,当时在场人员已经全部阵亡,唆使和策划的幕后人员也会杀掉,“杀戮姬”莫卡莎直接被“E”切了脑袋,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件事已经无从追究与考据,毕竟血族王牌已经死亡,教团高层传达下来的态度是满意的,没有在乎那些人的死活。“安茉,你恨教团吗?”
阿茉摇摇头。
她不知道究竟是哪一步出了差错,走到了现在这副模样。
立春的时候她离开了帝都回到洛灵斯顿,告别的时候她去找约瑟夫道谢。
约瑟夫正在帝都天空大教堂讲经,穿着蓝白花纹的长袍,火红的头发如烈火燃烧,讲经讲到一半他看见阿茉提着行李箱站在门口,给众人打了个手势然后走了过去。
“你要走了?”
“嗯。”
约瑟夫露出笑容,在阿茉眼里算得上是灿烂的。
“约瑟夫,你裁炊晕艺饷春茫俊鄙窆僖欢俑龈浪抵苯咏兴志秃谩
约瑟夫想了想,笑道:“能见到天使是服侍神明的我的荣幸。”
阿茉回到了洛灵斯顿,诺卡叔父又抱着她哭得稀里哗啦的。
在洛灵斯顿的小山坡上的一棵大树下她把那把兰花象牙梳子埋在土里,立了一个碑,她刻字生疏,字迹歪歪扭扭的,她也没有在意。每天工作完空暇时间就坐在墓前发呆,要么就讲一些最近发生的事情。
过了一个月,她清晨过来时发现那棵大树上开满了白色的梨花,原来是棵梨花树,因为山势较高开晚了些。风吹过,花瓣簌簌而落如轻盈柔软的雪花。
有天阿茉在杂货铺忙晚了,天黑了才走到墓前,今夜没有月光,星星倒是繁亮,四周依旧黑黢黢的,阿茉忙了一天太累,坐在墓前发会儿呆就靠着墓碑睡着了,睡到了午夜被冻醒,诺卡叔父已经焦急地四处找她了。
回来的时候她就发烧了,春天容易生病,这一病来得及,阿茉一下子就病倒了。
请的医生是洛灵斯顿大医院的,以前打仗时和诺卡是熟人,别人都叫他普拉医生,他来复诊的时候发现阿茉又不见了,他明明嘱咐过不能让她乱跑,诺卡叔父完全没发现,于是又得找。
真叫人不放心,普拉医生扶扶眼镜,叹口气。
最后他在城市后面郊外的一座小山坡上找到了阿茉,她的金发实在是太打眼,她依旧坐在碑前,缩着四肢发呆,病还没好,脸颊泛着红。
普拉医生走上山坡,注视这个年轻的女孩子,之前他检查她身体时发现她曾经流过胎,这么小的年纪,他对她的评价十分复杂。
阿茉发现他后对他笑了笑,又望回墓碑。
“这里面没有他的尸体。”
普拉一愣,春季微凉的风吹过,果真是她心上人来着。
“诺卡叔父不是真的叔父,他是我父亲的义弟,父母死的时候我还没有记忆,是他收养的我,只不过大多数时候我照顾他多一些。”阿茉埋下头,摸了摸墓碑,“他是第一个对我那么好的人,”
说完这个她就没有再言,普拉推推眼镜穿这白大褂站在一边,说:“我知道,我是你父亲的战友。”
阿茉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