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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明-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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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弩手,但现在他们却遇到了直冲上来的长枪兵。这些站在拒马后的后金士兵首当其冲地被刺成血人。
  不等这批惨叫声停歇,第三排的明军也纷纷挤到拒马边。一个个双手把长枪举过头顶,奋力地向对面扎去。这次轮到那些拒马枪的控制者倒楣了,他们中的很多人还没来得及从垂死的明军身上拔出拒马枪,就被乱扎乱戳过来的明军长枪桶死了。有几个虽然已经拔回了拒马枪,但过长的丈二枪不如明军的长枪那么灵活,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把拒马枪在掩体上搭好,就也纷纷被明军第二、第三轮的突刺戳中。
  代善和莽古尔泰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线地惨烈战斗。明军部署在官道上的那个步队就直愣愣地扑了上来。现在两军共数百人就挤在狭窄地官道上,隔着一层拒马进行着疯狂的对刺。
  皇太极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僵硬了。拥到官道拒马前的明军都拼命向前挤着,竭力把手中的九尺长枪戳过来。他们其中有很多人根本就没有看到对手,因为视野都被自己的同伴挤住了,但他们只要能找到一个空隙,就会迫不及持地把长枪乱捅过去。
  锁住地拒马同样阻止住了后金短兵的逆袭。一时间拒马上方吞吐着无数杆长枪。它们在空中划出密密麻麻地银色轨迹,把对面的后金士兵扎得哭爹喊娘。这些后金士兵被对面乱扎乱捅过来的枪林刺得连连后退。战线上响彻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长枪入肉的沉闷扑哧声也连绵不绝,同时还有明军一浪高过一浪的悠长喊声:“嗨~~~上啊。弟兄们,把他们刺成肉串。”
  官道两翼的后金军纷纷侧目于中央。眼光也在激战地官道和自己眼前的明军中摇摆不定。但他们对面的救火营甲队和丙队却好整以暇地站得稳稳的。对射结束后负责两翼掩护的甲、乙两步队就一直处于防御状态。虽然官道上惨烈的嚎叫和厮喊声声入耳,但他们没有一个人敢分一只眼去看战况。每个士兵头盔和面具的缝隙中都射出冷冷的不带感情的目光,这目光让他们对面的敌人感到身上一阵阵发冷——尤其是面对甲队地后金正蓝旗的老兵们。
  刚才自打黄石开始回师,吴穆的脸色就非常地难看。黄石原本的布置里是让战斗力较强的磐石营做后卫,结果他自作主张地让选锋营压后了。不部署有战斗力地后卫部队就等于没有后卫。黄石虽然没有责备他,但是吴穆一直自感不妙,见到了黄石以后立刻躲得远远去了。刚才黄石说完那句若有所思的话以后,吴穆实在忍不住心中好奇,便跑过来问道:“黄军门何出此言?”
  当时黄石就随口回答道:“吴公公明鉴,建奴所凭借者。不过是一腔悍勇而已。现在建奴悍勇之气既去,又何足畏哉?”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把吴穆听得大惑不解。他挠了挠头追问道:“悍勇之气既去?黄军门这是何意啊?”
  当时黄石没角立刻回答他。看到救火营乙队迎着火力正步向前,以倒下三成的代价去硬抢拒马战线后,黄石扫了一眼对面迎风飘扬的正白旗,神色复杂地摇了摇头:“我本以为建奴还是敢于和我军白兵交战的!”
  这次黄石的行军采用的是警戒推进模式,官道两侧数里内搜索队密布,秘密隐藏着的后金军不动则罢,只要大举进入明军十里范围内就会立刻被搜索队发现。所以他们想打明军一个措手不及那是绝不可能。但是黄石注意到后金军一共有七十个牛录左右。如果以他们在南关战役的骄狂,肯定会堂堂出击,意欲把明军一举扫平。
  黄石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本将没有料到建奴会来这许多人。但既然来了这许多人,当然应该在正面设伏。虽然不可能偷袭,但总有机会抢先一步击溃了我的先头部队,或猛攻我军中路。这也是可取之道。”
  如果七十个牛录在前面出现,那就是南关之战的翻版。明军还是只能迎战或且战且退,黄石见后金军不愿意重演南关之战,就明白后金军上下已经没有正面击溃长生军的自信了。黄石这时还想到刚才的选锋营问题。后金军连追击选锋营的时间都舍不得浪费,一旦把明军驱逐出战场就急忙部署防御,连一星半点的时间都不愿意耽误。
  “夫战,勇气也。且将为军主,将怯则士堕。”黄石一开始看见后金军全军横列在退路上的时候,还认为对手是有决一死战的勇气的。但看到后金军依托拒马防守,并想利用弩机击退明军,以便把战斗拖入持久战后就彻底放心了。后金军显然是指望靠拖时间来拖垮缺少饮水和粮食的明军。皇太极的这种投机取巧的手段虽妙,但也说明包括他在内的后金将领都已经没有了击败长生军地信心了。
  黄石一挺双腿,身体离鞍而起,已经踩着马镫站了起来。他手中的马鞭遥指对面地正白旗:“我由此知建奴不足畏也,我由此知其无能为也,我由此知建奴已无余勇可贾也!”激动不已的黄石高喊道:“传令,连绵突击,不能给建奴喘息的时间。”
  救火营乙队此时已经把对面的后金兵扎开了足有两米远。拒马上已经趴上了不少两军的尸体,还有些木扳和藤牌也被前排的救火营士兵挑了起来,搭在了铁钉和荆棘上。黄石下令继续突击后,队官叫了一声“翻”。那些士兵就纷纷按着尸体和碎木片跃了过去。他们跃路障的时候后金士兵又射过来十几根弩箭,顿时又把几个明军直接钉在了拒马上。
  与此同时一些勇敢的后金士兵也把标枪、环守甩刀和阔刃飞剑扔了过来,明军士兵也又被打翻了几个。可是这期间也有二十多个明军已经站稳了脚跟,端起长枪就开始向前戳去。
  宋建军和其他的火铳手紧跟在长枪兵的后面。但随着腰鼓声越来越急,他们也知道火铳看来是用不上了。果然,队官很快就大喝了一声:“火铳手,换长枪。”
  听到这声命令后宋建军立刻俯身,掰开一个死去的同伴双手,捡起他那根长枪,然后无声地落下了自己头盔上的面具——如果火铳手不需要近战的话,是不用落下面具的。
  “翻。”
  “翻。”
  “翻。”
  ……
  一排排地明军在命令下整齐地翻过路障,前面明军已经和敌军展开了激烈的厮杀。后金军的弩机兵也都离开岗位了。他们有的抽出腰刀抵抗,有的则被混乱的人流向后挤去。几十具双人绞盘弩机被搏斗的人群撞翻在地,再也没有人朝他们看上一眼。
  “好强的兵啊。好强,好强……”眼睛都看直了的代善喃喃念叨了几句。他看着被明军推过来地战线问道:“幸好我们不止准备了一层防线,那定是那黄石的家丁、亲兵队了吧?”
  “我觉得不是……恐怕。”莽古尔泰随口回答道。他此时死死地盯住前面的战局,同时还在无意识地啮咬着自己右手大拇指的指甲,发出刺耳的吱吱声。
  和宋建军同伴交手地四个牛录后金军已经开始溃散了。其中有一个牛录已经死于乱军之中了,他的手下扔下武器从两面跑下官道。这更严重打击了其他三个节节败退牛录的士气。救火乙队如同锋利的船首,所有面对他们的敌军都如同波涛一样地被一分为二,紧跟在他们后面的救火营丁队开始向两翼扩散,以掩护乙队的侧翼。
  这四个牛录散去后,明军面前就又出现了一道拒马,接着就是连续三波的二十发弩箭……
  “嗨~~~弟兄们上啊,把他们扎成肉串。”
  那种枪戳人肉的沉闷声再次扑嗤、扑嗤地响起。
  “第一排趴!”救火营乙队队官大叫了一声,二十个士兵条件反射性地就向着拒马上趴了下去。他们的铁甲虽然能抗拒荆棘,但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铁钉刺入。
  “翻。”
  后面的士兵按着前面的同伴翻路障的时候,不少士兵撑拒马的手一下子就被荆棘深深刺入了。顿时就是鲜血淋漓。还有一个用胳膊撑的士兵盔甲一滑就被活活钉死在拒马的铁钉上。
  “翻。”
  身后的腰鼓敲得正急,宋建军一听到命令就按着兄弟的肩膀翻了过去。眼前的铁甲兵倒了下去,他想也不想地冲了上去填补缺口……
  “杀。”宋建军一个猛烈的突刺,长枪就如闪电般地从面前敌人的盾牌边缘淮确地扎入,把他从前额到后脑开了一个对穿。作为一个上过四次战场的老兵,作为一个锻炼了一千多天枪术的刺杀专家,宋建军现在即使面对后金白甲兵也全无畏惧……“杀!”一个企图射击的后金弩兵又被他在胸口戳了个透明窟窿出来。
  “才这么一队人,就已经突入到第二道防线后了。”代善现在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噩梦,可是就是怎么也醒不过来。代善身边的莽古尔泰无意识中已经把自己的右手拇指指甲都啃秃了,他刚换了个手,开始更用力地啃左手拇指的指甲。 
 
 
 
  
横扫千军如卷席 第十七节 陷阵
 
  眼前的敌军再次烟消云散,在救火营士兵冰冷的锋利的枪刃浪潮前,第二道防线后两个牛录也先后溃散了。他们的抵抗如同蛛丝一样地被轻轻抹去。宋建军听着鼓点,挺着枪奋勇向前走去。
  对面又是一道拒马拦杆,后金统帅真是为官道上的防御下了血本了。宋建军眼睁睁地看着拒马后面的敌兵把双人弩机调整直冲自己,上好了弦的弩机上平摆着一枚沉重的铁箭头。宋建军背后传来催促的腰鼓声,他死死地盯着那直指心脏的铁箭——“我死定了,死定了。”距离越来越近了,宋建军似乎看到了敌人弩箭头上的凹凸起伏,余光注意到后金兵已经要释放那闪着寒光的利器了。他在机械地迈步前进——“我必死无疑。”在看到后金兵扳下机扣的那一刹那,宋建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但双腿还在鼓声中走向前方……
  尚可义已经在黄石身边站了一会儿了,张攀则气喘吁吁地刚刚赶到。他们俩听说后路被抄了以后就把百姓扔了跑回来。现在尚可义的军队已经走入了黄石的圆阵,而张攀的军队还没有赶来。黄石对这些友军能提供的帮助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救火营赶回来后休息了一个小时才发动进攻,现在激战了这么久张攀的军队还没有跑回来。而刚跑回来的尚可义部也都纷纷坐在地上喘大气,现在暂时也是用不上的了。至于选锋营……只要章明河不拖黄石的后腿他就谢天谢地了。
  参加过南关之战的章明河和选锋营还好,尚可义、张攀可是被眼前的战斗场面吓得不轻。尚可义手下的军官和那些观看战斗的士兵一个个嘴都张得老大,连唾沫正顺着嘴角往下流都没察觉到。吴穆鄙夷地看了他们一眼,跟身边的陈瑞珂说道:“一群没见识地东西。”
  “就是,就是。”陈瑞珂全然忘了自己在金州之战中的丑态,还一个劲地点头赞同道:“瞧他们那帮人的傻模样。”
  本来张攀和黄石之间一直是有些小疙瘩的。但才看了不一会儿战况,远在剧烈起伏的胸口平复下来之前,张攀就叫道:“久闻黄军门深得军心,且治军严,不想竟至如此。末将真乃井底之蛙。”
  黄石连忙谦虚道:“张将军过誉了,我也是侥幸罢了。”
  ……
  宋建军紧紧闭上眼走了两步,耳朵里传来数声撕心扯肺的惨叫。他怦怦乱跳的心脏动得几乎要冲出喉咙来了,但背后的腰鼓声还在咚咚地敲着。宋建军眯开眼缝一看,对面的后金士兵已经发射完了他们的弩箭。这些人首要的目标还是那些身着铁甲的士兵,宋建军身上穿了套皮甲这次反倒救了他一命。
  口水一下子涌到了干苦、干苦的嘴里。宋建军和身边的人同时开始助跑,他们呐喊着冲了几步,把长枪从拒马的缝隙里扎了过去。
  “翻。”
  宋建军身边的一个人叫出口令地同时就一马当先地跃过拒马。宋建军立刻听出那个熟悉的口音是乙队队副的。他不假思索地用力撑了下去——这排的拒马上已经没有荆棘了,宋建军身边的几个士兵甚至直接橇开了他们面前的拒马。后金军使用的是供步兵携带的可快速部署的拒马,这第三排防线上的少量拒马还没有用铁链锁起来。
  第三道拒马后本也部署了两个牛录,其中有一个是正蓝旗的。这个牛录也是参加过南关之战的,莽古尔泰把这个牛录部署在第三线就是因为不放心它的战斗意志。此外莽古尔泰以为第一线和第二线的六个牛录至少可以击退明军几次,并进行相当长时间的拉锯战。他还希望这个牛录能靠着站在后面观战恢复一定的士气呢。
  但看到明军摧枯拉朽般地击溃了前排的三个正黄旗和一个镶红旗牛录后,这个正蓝旗牛录的士气一下子变得更低落了。等宋建军他们击溃第二线的抵抗,开始纷纷跃过第三道路障向他们杀过来时,这个正蓝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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