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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欣也不例外,教导他这些技巧的正是欧阳欣的亲娘舅。白天看风水的时候娘舅教给他必要的理论知识,晚上就带着他学以致用。这位深受欧阳欣敬爱的舅舅死于大明朝廷的一次严打行动,欧阳欣也随即被发配去了长生岛。
刚登岛的时候欧阳欣是被作为炮兵军官训练地。但他对炮术的领悟能力实在太差了,所以被无情地淘汰掉了。幸好,金子总是会发光的。在去年年底开始的工兵培训中,欧阳欣脱颖而出,在各项盗墓技能……好吧,是各项工程技能上都表现卓著。
复州之战中,欧阳欣就负责主持修筑营盘、搭建浮桥等工作,并全部都出色地完成了。复州战役结束后,黄石就给他发了枚勋章,还把欧阳欣和表现最突出的一批工兵调入了教导队,让他们成为了光荣的教导队工兵教官,现在各营的建制工兵队都是他们培训出来的。
如何让炮兵和大批步兵在冰面上通过的问题,长生岛现在已经有了现成的工兵条例,这些条例经过了去年底和今年初进行的多次测试修正。既然赵妹妹提供了这么一个避风的位置,那剩下的工作这些工兵教官们也就驾轻就熟了。
教官们迅速找到冰层坚固的地方,先把准备好的木扳铺到冰层上,一直铺到岸上,然后涂上少量的油脂进行润滑,再把小船拖上木板。早在长生岛上的时候,根据黄石的命令,工兵队的工具要优先换装钢制的,尤其要先保证教导队的教官们优先熟悉工具。他们用这些新式工具迅速地打下桩子,安装上绳索和滑轮,然后指挥着士兵们喊着号子把小船不断的往前拖。在工作的过程中不断还有人掉到突然出现的冰窟窿里,但是士兵们还是默默的坚持着,最后在冰面上用小船和木扳铺出一个简易的港口栈桥和一条路来。
不堪重负的冰面逐渐开始破碎,早有准备的欧阳欣立刻指挥全队通力合作,让已经铺开地小船们逐渐碾入冰层中,直到取代了不可靠的边缘冰面为止。这项工作完成后,觉华东海面的坚固冰层中间就有了一块木制的通道,并从危险的边缘地区一直通向坚实的后方冰层。
紧接着,把木扳盖到小船上作为路面并钉死后,长生军的内卫部队就接过了交通管制工作。在他们的指挥下,海船上的士兵开始按部就班地转移到觉华岛上……
入夜后,满头大汗的欧阳欣回到了指挥舰上。参谋长金求德亲自递上一碗热热的红糖姜汤,同时还对他的工作表示了赞扬,指出回岛以后需要制订一个敌前登陆的条例和教范,研制专用的工具,并告诉他可以去好好睡一觉了。
现在长生岛在偏执狂黄石的领导下,变态一样地制定各种各样的条例,各种兵种的手册都被不厌其烦地修订整理。尤其是工兵和炮兵这种技术兵种,黄石的口号就是:“不要随机应变,要有条例可遵”,他认为与其指望技术兵在紧张的战场上灵机一动,还不如让他们平时没事多想想,事先对可能遇到的情况做好准备,并统统写到条例里去。
欧阳欣敬礼后就要离开,金求德一下子又喊住了他:“你发现岛上有什么反应么?”
“回金游击话,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派人过来。”
“嗯,知道了,下去吧。”
金求德又和参谋军官们开始忙碌起来。冰面上的内卫不断挥舞火把汇报着工作进度,指挥舰上的参谋部不时对部队进行着微调,以保证整个登陆计划能够顺利进行。
每次都是这样,黄石一旦下定了决心就反而显得可以轻松一点了。因为有了参谋部,接下去最繁重的工作就是要由金求德承担起来的。满满一船舱的参谋军官都在忙碌地工作着,运输人员、武器、弹药和帐篷的优先级都要制定好计划并作出灵活地调整;病号人数要统计;运输要注意保将建制完整;要预防紧急情况;要给各部队安排卸货场地和扎营地点……参谋军官们不停地对冰面和海船上的内卫军官发出各种指令,今晚对他们来说肯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
此时黄石刚吃完晚饭,正在悠闲地剔牙漱口。虽然没有外人知道赵妹妹的身份,不过今天晚上是一定要把她送回她哥哥那里去的,不然在外面过夜对她的名节可是大大的不利。船门口传来轻轻地敲门声,随着黄石的一声“请进”,舱门被推开了一个细缝,赵妹妹露了半个小脑瓜,怯生生地问道:“太子少保大人,您有胭脂么……没有?那水粉有么……太子少保大人息怒,小女子不问了。”
出发时赵妹妹衣服又被整理了一番,宽大的地方被她捏了些褶出来,衣服上的绳子也都打好了漂亮的蝴蝶结,头上还挽好了丫角,两缕细长的垂髫从光洁的脸颊垂到胸前。那种窒息感再次汹涌袭来,黄石连忙在还能控制自己的目光前,把自己的视线转移到了一旁的墙壁上:“赵小娘子请,让我们赶快登岸吧。”
赵妹妹把狗皮帽子小心地戴好,然后又接过黄石给她的棉布,把脸牢牢地包裹起来,只留出了一道能露出两只眼的缝隙。在黄石的坚持下,赵妹妹虽然有些惶恐不安,但还是顺从地走在前面。她双手捏着垂髫的发梢,莲步款款地走向梯子,后面瀑布似的漆黑长发一直铺到臀部。黄石趁机欣赏了一阵眼前的曲线,然后也跟着爬上了甲板,陪着赵妹妹一直走下了小船。
登陆后,黄石问指挥交通的内卫军官岛上有什么动静,他们回答暂时还没有发现,也没有遇到觉华岛的巡逻兵。黄石哼了一声,对赵二姑娘说道:“一会儿抵达东山,余恐怕会对尊兄有所不敬……不过赵小娘子如此,尊兄风采可知。等明白余的一片苦心后,料想赵大人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带着卫队走向东山山峰的时候,赵妹妹仍有些不放心,问道:“太子少保大人已有必胜之策了么?”
“如果我不在,但既然我来了……”黄石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胸膛已经被一股油然而生的信心充满,口气里更不容置疑:“那建奴就只有铩羽而归了。”
……
觉华东山官邸内,现在还是一片灯火通明。赵引弓已经动员岛上官兵凿冰了,他则亲自把守着东山的粮仓。除了佩戴一把剑外,赵引弓还在官靴里插了一把匕首,这是他打算在危急关头用来自栽的。
赵引弓领导着觉华的文官、幕僚通力合作,把一切工作都计划得井井有条。赵引弓毫不怀疑——就是那个所谓的名将黄石,也不能比他干得更好了。而且不接受黄石的军队上岸也可以保证觉华军令统一,内无分歧制肘。赵引弓实在觉得三千东江士兵也没有什么大用,真到了关键时刻还是要靠正规军而不是难民武装。
赵引弓面前摆着一副觉华的地图,上面画着文官和幕僚们设计的防御部署。赵引弓不知不觉地把嘴唇越抿越紧,感觉胸中就像有一团火在燃烧一样——我一定要勇敢,决不退缩,仔细运筹,关键时刻到一线激励士气……这样就一定可以胜利。
赵家的几个奴仆见状都轻手轻脚地退出,他们一致认为老爷在冥思的时候最有一代宗师的风范,平日里每次一开始冥思就能想上几个时辰,还能从始至终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姿势。
以往从来没有人敢打断赵大人的冥思,但今天他才入定不久,剧烈的喧哗声就在营外响起,转眼间官兵的呼喝声就充满了整个营地的上空。赵家的几个苍头拿着棍棒一涌而入,围拢在了赵引弓身边:“保卫老爷!”
“慌什么?”拔剑在手的赵引弓大吼一声。外面响声大作的时候他已长身而起,现在门外到处都是“敌袭”的喊声,乱哄哄的四处可见火把晃动,中间还不时夹杂着军官怒气冲冲的吼声和大声的喝令。
想不到后金军竟然发动这么隐蔽的潜伏攻击让赵引弓很震惊,但事到临头他还是全无惧色,平握着剑就大步向门口走去:“本官亲自去给将士们击鼓。”
……
激昂的鼓声响彻在东山上时,黄石已经带着那一小队内卫退到了山腰。刚才他们一直走到营门口才被守卫发现,而那卫兵在喝问他们是谁后,等不及听完回答就急着发出了警报。顿时东山明军就是一片大乱,为了避免在黑夜中被误伤,黄石一行只好先退了回来。
黄石平静地观察了一会,现在东山的山顶上空已经是矢石乱飞,还出现了大炮的轰鸣声。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回过身对赵妹妹说道:“等他们闹累了,我们再上去好了。”
横扫千军如卷席 第四十九节 收权
岸上的火炮声引燃了觉华全岛的战火,很快西岸和山谷中的明军也纷纷发射信号,不到半个时辰全觉华都是铳炮声大作,黄石一行的四面八方都升腾着火光。随着时间的推移,宁远堡方向也隐隐传来闷雷一样的巨炮轰鸣声,炮弹划破空气的嘶鸣声刺着人的耳膜。士兵们都很镇静的做着自己的工作,因为听炮声就知道炮口不知道抬得有多高,对于近距离的自己来说,没什么危险。
一个内卫军官举着火把跑了回来,他立正向黄石大声报告道:“启禀大人,属下已经通报金游击这里的情况,登陆行动将接照预先方略进行。”
“天津卫的水手们有什么反应?”黄石对长生军还是很放心的,五年来这支军队迭遇苦战,现在救火、选锋两营里面的老兵比新兵还多,而且就是新兵也多在长生岛、金州、旅顺、南关等地见识过后金军,与他们进行过对峙,经历了铁血战火的考验和沉淀。
“回大人话,天津卫的水手发生了一些骚动,但内卫队牢牢地掌握着舰队,没有出现任何混乱和失控。”
“很好。”黄石又瞧了东山山顶一眼,此时那里的骚动愈演愈烈,看来他们也开始受到其他部队的影响了。过了很久,山头的响动终于平静了一些,看来他们也开始感到莫名其妙了,于是黄石就又派一个人去和守军联系。联络官穿越密集的火墙来到寨前,奇迹般的毫发无伤,这次倒是把话说清楚了,可是守军说什么也不同意开营门放人进去。
听了回报以后,黄石怅然若失,一边的赵二姑娘看见他这副模样,说道:“太子少保大人,反正现在也没人知道小女子的身份,大人给小女子一个干净的船舱或帐篷,姑且住上一夜也没有什么关系。”
乍一听这话黄石先是点了点头,可转念一想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明天白天进去肯定会有人能猜出赵二姑娘的身份,就又问道:“在觉华岛上,赵小娘子可还有其他亲人?”
赵二姑娘犹豫了一会儿,轻轻地吐出了一句话:“阿姊的家倒是就在不远处。”
“余送赵小娘子过去好了。”黄石仿佛什么也没想到一样,坚持亲自把赵二姑娘送回去。走到赵二姑娘姐夫家附近后,黄石又挥手把卫兵留在远处,免得他们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
赵小妹叫开门后,她姐姐自然吃惊不已,今夜她丈夫去帮赵引弓筹划所以不在家,赵家大姑娘一边把妹妹抱在怀里轻声埋怨,一面惊异不定地反复打量门口地黄石。她就着火光看清妹妹身上的衣服后,脸色又是一阵变化。赵家大姑娘摸索了妹妹身上的衣服一番,再抬头看向黄石时,她目光也从原本的复杂变成了痛恨……就像是实实在在的刀子一样。
多年前黄石就记得赵家大姑娘是个美人胚子,现在虽然只有火把的一点儿亮光,但黄石还是得承认几年不见她出落得更漂亮了。黄石知道对面那种恶毒地眼神说明赵家大女儿对他有些误会,但是……
——这种事情还是让她们姐妹自己去说清楚好了,我是越抹越黑。
尴尬的黄石见事情已了,就打算告辞了。他对赵大姑娘说道:“赵小娘子……”
“小女子姓陈。”陈赵氏毫不留情地截断黄石的话,把妹妹在怀里楼得更紧了,警惕地瞪着黄石,此时赵二姑娘也转身向黄石看过来,她的目光里带上了一丝歉意。
“陈小娘子、赵小娘子。”黄石不以为忤地笑了一下,朝这对姐妹微微一点头:“余公务在身,此间事已了,这就告辞了。”
门重重地在黄石面前碰上,上面的土灰溅上了黄石的脸,他苦笑着摇摇头,转身带着卫队走回宿营地去了,当晚岛上守军闹了一夜……
天启五年十二月二十二日。
在参谋部和内卫队的通力合作下,夜里已经有一千多长生岛官兵登陆。虽然困难很多,但金求德仍然表示了谨慎的乐观,他认为今天入夜前就能让大部分官兵登上觉华岛。
清早起来后,黄石就领着卫队第三次登上东山。随着天色放亮,岛上的喧闹终于渐渐止住,现在一片寂静。长生岛一行进入东山银库时,赵引弓正在正厅中的椅子上喘气。他挥汗如雨地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