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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并无损害。”
说完之后黄石就跳上马,毫不怜香惜玉地继续纵马疾行,黄石和赵二姑娘一先一后。直奔向盖州而去。
“黄帅,你看上去很累。”
再次停下休息时,从耳后传来了清脆的声音,黄石闻言莞尔一笑:“还好,多谢赵小娘子挂念。”
这个赵二姑娘虚岁二十。算周岁地话她也就十八、九而已,但这一路奔波下来。赵二姑娘硬是咬牙没有发出过一声呻吟,也没有主动要求过一次休息。黄石心中暗暗称奇,但心里却也安心了不少,毕竟一天没有到明军境内一天就不能说安全了,像赵二姑娘这种人还是比较容易带出险境的,果然,赵二姑娘咬紧牙关跟上了黄石地脚步,终于成功地被他带着逃了出来。
“黄帅,小女子有个疑问。”
“嗯,赵小娘子请讲?”
“就是那个车夫,黄帅当时给他一剑不就完事了吗?黄帅为什么要费力气去捆他呢?”
黄石略带诧异地回头看了赵二姑娘一眼,他首先感到有些好奇,这个小姑娘怎么对那么一件小事还念念不忘;其次黄石还有些奇怪,怎么一个小姑娘会想着杀人这么残忍的事情,还在琢磨这方面的问题。
“反正又不耽误时间,赵小娘子从马车里出来的时候,我不是已经把他捆好了吗?”
赵二姑娘默不作声了一会儿,突然又问道:“黄帅觉得小女子是累赘吗?”
“你不是会骑马么?所以我才带上你啊。”黄石觉得这个问题后面似乎隐藏着什么,不过他一时也分辨不出来:“赵小娘子当然不是累赘喽,要是你像那两个女子一样,我就抛下你不管了。”
赵二姑娘似乎对这个回答有些疑问,她飞快地反问道:“黄帅不带上她们,恐怕是怕她们两个中有建奴的细作吧?”
“唔,这也是一方面,怎么了?”
赵二姑娘又沉默了下来,两个人奔驰在通向盖州方向的官道上,每次马力将尽地时候就停下来休息一会儿,这样一路走走停停,到了太阳西沉的时候,他们离盖州已经很近了。
“黄帅,小女子有一句话一直不敢问。”
赵二姑娘突然策马抢上了半个马位,和黄石并驾齐驱。黄石侧头看过去的时候,小姑娘放肆地盯着黄石仔细地看:“黄帅你明明是一个很有恻隐之心的人,为什么总要在嘴上把自己说得、或者在心里把自己想得那么坏呢?”
这天真的话让黄石苦笑了一下,不过他并没有回答,而是又转头看着前方。
两人正缓缓策马而行了一段,赵二姑娘又轻声叫了一声:“黄帅。”
黄石再次侧头看去,赵二姑娘紧紧咬着下唇,用一种很紧张的腔调问道:“黄帅这次是要与建奴议和吗?”
“议和?赵小娘子这个词用得很好。”黄石笑了一声,用嘲讽地口气说道:“有的大人物并不这么看,他以为用‘招安’这两个字更妥贴一些。”
“那是掩耳盗铃!”
“不错,赵小娘子高见。”黄石感慨地点了点头,无论用什么好听的词语,都不能掩盖这绥靖政策的本质,但有的人被个人地前途、利益蒙住了双眼,大大降低了自己的见识,甚至连一个足不出户地年轻女孩子都比上,这大概就叫利欲熏心吧。
“赵小娘子认为我黄某是那么愚蠢的人么?”
赵二姑娘犹豫了一下。又鼓起勇气问道:“黄帅海涵,小女子此次身陷敌手,本以为再无重见天日的机会,这次黄帅只身入辽阳,现在又能全身而退。小女子愚钝,深为黄帅忧之。恐谣言四起、积毁销骨,不知黄帅何以应对天下人之口?”
这张底牌迟早是要翻开地。而且黄石既然把这个赵小丫头活着带出来了,那也就必须要与她统一口供。
“嗯,赵小娘子可知黄某为何要拼命赶路么?”
黄石斟酌着语言,终于把自己的最后的王牌缓缓地翻开了……
据黄石所说:
早在抵达辽阳之前黄石就向后金方面通报了自己到来的消息,听说此事后努尔哈赤也快马加鞭,千里迢迢地从抚顺地赶了回来。打算和黄石单独商议招安的问题。在离开辽阳前的最后时刻,黄石找到了一个机会把努尔哈赤击杀当场,然后装出努尔哈赤地声音告诉门外的卫兵他要休息。
出来以后,黄石行若无事地和莽古尔泰还有皇太极依依惜别,然后抢在被他们发现真相前离开了辽阳。再接下来就是大逃亡了,所以黄石要一路不停地换马。总算在追兵追上来前赶回了盖州……
赵二姑娘的眼睛越睁越大,黄石的话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但如果黄石说的是真的的话,那他此举也就差不多意味着断绝了大明和后金一切和谈之路。
今天皇太极找来很多人做见证,并极力把赵二和那两个姬妾塞给黄石。以便让他无法否认曾到过辽阳,但任何事情都是双刃剑。只要努尔哈赤按照历史上地时间死去(也就是两天后),那这些证人就会极大地强化黄石的宣传,后金方面根本无法否认黄石曾到过辽阳,更无法解释为什么努尔哈赤会在黄石发出宣告后的短短几天内死去。
皇太极还在那些证人面前竭力宣传明军条件的苛刻,希望借此来说明后金求和的诚意,但这同样是一口双刃剑,只要努尔哈赤及时毙命,那蒙古各部就会想道:即使是这么苛刻的条件,大明也不过是拿来哄后金玩地,大明从头到尾就不会进行任何形式的招安。
今天,为了给黄石制造麻烦、为了给后金寻求出路,皇太极一切的安排、一切的手段,都会加倍凶猛的回报在他自己地身上。如果对手是莽古尔泰这种直心直肺的人,黄石不敢如此;如果对手是努尔哈赤这种老疯子,黄石更断然不敢如此。
只是他地对手是聪明的皇太极,他太有把握让黄石吃瘪了,所以……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啪、啪、啪。
同行的女孩子突然有节奏地拍起了手,同时还响起了清脆婉转的轻吟声。
黄石马上就听了出来,这女孩子唱的正是李白的《侠客行》。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黄石觉得撒谎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不过恰如皇太极所说,大丈夫斗智不斗力,既然皇太极能作初一,那就不要怪黄石作十五了,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
黄石终于望见了一朵红旗,那是盖州东江军的一个岗哨,看着那小小的在风中抖动着的红色,黄石如释重负地拉了拉缰绳,从离开长生岛开始,他这些天日夜兼程,一刻都不曾休息过,现在疲惫感顿时油然升起,险些就把他一下子淹没了。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真是太累了,自打离开长生岛黄石就几天几夜没有睡过一觉,除了在辽阳的那一顿以外,吃的随身携带的干粮,喝的是葫芦里的凉水。疲惫感之后就是潮水般涌来的欢悦之情,虽然黄石出发前就抱定了不惜一死的决心,但再一次望见明军的旗帜时,那种死里逃生的感慨真是无法言表啊。
——勇气啊,勇气,多少事情实际差的就是一点儿勇气而已,如果我认定几十万百姓的命是无法挽救的;如果我还是像在辽阳那样,自欺欺人地说我的性命比所有人都珍贵,无论牺牲多少人命,只要我活着就可以补偿……那我真是愧对这许多年来为国捐躯的勇士,那我和原本历史上的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这些最后滑入汉奸泥潭的民族罪人,又还有什么区别呢?
“……银鞍配白马,飘渺如流星……”
多日来的辛苦跋涉,或是劫后余生的快乐,又或是两者综合起来的效果,黄石感到全身都要虚脱了,向着那面红旗驶去的时候,黄石的双臂开始不由自主地抖动,身体也开始微微发颤,人差点一下子就软倒在马鞍上了。
但身边女孩子的歌声却越来越高亢激昂,充满了对勇气的赞美,还有对侠义之心的颂扬,赵二姑娘一下下打着的拍子,渐渐的也就像战鼓声似的敲打在黄石的心房上。让他忍不住渐渐夹紧马腹,而坐骑似乎也感觉到了从主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斗志,它昂起头缓缓加快脚步。
夕阳西沉,殷红如血。
黄石和赵二姑娘两个人一前一后,催动着坐骑飞快地向着那明军旗帜的方向奔去,看着那火红战旗在视野里跳动着向自己逼近过来,黄石只感到心脏都欢乐的快要跳出胸膛来了。远远的,一队明军的侦骑正向他们跑过来,没错,那是盖州的东江军了。
“……三杯吐然诺……”
在辽阳那个商人家里,黄石在推开窗户发出暗号前的一瞬间,曾经对自己许下过诺言,他一定会对今天的行为作出补偿的,他一定会让那个商人的牺牲物有所值的,这是他对着自己良心许下的郑重诺言。
多日来,面对着皇太极和袁崇焕这对内外交逼的敌人,一度黄石的心中中曾经充斥着那样强烈的无力感和失落感。就好像是孙猴子面对如来佛的五指神山一样,黄石感到自己怎么跳也跳不出对方的计算,怎么挣扎也不能扭转颓势分毫。
此刻,充盈在黄石胸中的却是满满的自豪和骄傲:“我努力了,我做到了。”
这浓烈的感情在黄石胸腹中来回来去的激荡,几乎要透顶破体而出一般,听到赵二姑娘唱到这句的时候,黄石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兴奋,全身的疲惫防佛在这一瞬间全都离他而去,黄石踩在镫上站起身来,跟着女孩子的拍子大声地和起了下一句:
“五岳倒为轻!”
万仞指峰能担否 第三十七节 准点
黄石遇上东江镇左协的巡逻队后,他立刻向东江军说明了自己的身份。被崇拜的部下迎进盖州附近的营地后,黄石稍作休息,就把自己对赵二姑娘讲过的一番话又对部下重复了一遍,绘声绘色地描述自己去辽阳的历险记。
“黄帅杀了奴酋!”盖洲的一百驻军被这个消息震惊了许久。
黄石说:“离开这么久都没有追兵追上来,我猜第一是他们到了转天清晨才发现不对的,第二,他们那里现在准是一片大乱了。”
“黄帅说的好,定然如此!”听众们齐声应道。
“好了,立刻派人往复州、长生岛、金州、旅顺、东江、辽东都司府,往朝廷……报捷。”
盖州卫的负责军官并不是黄石的嫡系,他犹豫着问道:“黄帅,这事是不是先确认一下。”
“还需要确认什么?”黄石诧异地看了那个军官一眼,双手握拳做了击打的动作:“我亲手用木棍把老奴的脑壳敲瘪了,他必死无疑!”
“黄帅明鉴,标下担心会不会有替身什么的,是不是等到确凿无疑的消息再上报为好?”
黄石不耐烦地挥手道:“不必再等了,我看得真切,那人定是努尔哈赤本人无疑,绝对不会是替身,你立刻通报东江镇左协全军。”
“遵命。黄帅。”
东江镇左协官兵本来对黄石就有极大地信心,他们再也不多想下去了,随即就向整个辽南系统发出了信使。
天启六年八月十日,黄石离开复州继续南下,他昨天发出的命令是通报东江镇左协全军,所以这条道上迎接他的东江官兵都已经听到这个惊人的喜讯。十余年来,努尔哈赤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屠杀,辽东汉人十而去其八、九,东江镇的官兵无不与努尔哈赤有着血海深仇,就是在睡梦中。他们也不曾忘记这个大仇敌的姓名。
听说这个恶贯满盈的仇敌死在他们敬爱的统帅手中时,他们先是不能置信,然后就激动得热泪盈眶,一起涌到路边向黄石发出欢呼声。
……
“父亲、母亲,黄大帅替我们家讨还了血债。”
“大哥,你安息吧。黄大帅替你全家报仇了。”
……
这一路走来,黄石看到无数东江官兵都在烧纸钱祭奠亡者。他们痛哭流涕地向黄石表达着最深切的感激之情,还纷纷说就是立刻战死疆场,他们也此生无憾了。
“真不是大丈夫所为。”在周围没有其他人地时候,黄石情不自禁地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他记得历史上努尔哈赤是八月十几号死的。努尔哈赤已经七十岁的高龄了,这半年来东跑西颠的就是累也累得够呛。努尔哈赤及时死亡那自然是最完美,但只要他活不过九月也就可以了。黄石已经基本立于不败之地,因为他完全可以把最后十几、二十天说成是后金方面用替身来遮掩的。
如果说努尔哈赤死亡这种大事能用替身遮掩过去十几天,似乎是不太可能地;但如果说不是黄石动手杀的话,那黄石提前预言努尔哈赤死亡就根本无法解释了。两种说法之间,黄石相信大家还是会选择前者地,更不要说努尔哈赤之死还是大明上下打心里愿意相信的事情。
经过这几年的征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