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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明-第2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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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黄石双手把贾明河扶了起来:“我对此深信不疑。”
  ……
  八月十六日,明军永镇大营,这里一个月前还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驿站兼侦查岗哨,两年来这里也一直很平静,但现在像是一个轰轰作响的大蜂巢,除了磐石营全营五千官兵以外,还有数千辅兵正在永镇大营周围忙碌。川流不息地运送刚刚从桐梓河运来的物资。
  磐石营的工兵队不仅早已经在桐梓河上修好了一个简易码头,昨天赤水河的工兵先遣队又传回来报告,赤水河上的码头两天前也宣告完工,工兵队正在抓紧时间扎竹筏。并开始安置沿河纤绳。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参谋长金求德一开始就跟贺定远一起来到了永镇大营,这两天大批参谋军官一直在计算赤水河的运输能力,以及建立一个以永镇大营为中心地、四通八达的驿站联络网:“暂时驿马是足够了,但在战役全面展开前,我们还需要再从贵州调拨三百匹驿马。以便建立更大范围的指挥网络。”
  黄石仔细看了看金求德的计划,询问道:“你是建议把老营设立在永镇这里么?”
  “是的,永镇地区目前看起来还算安全,等救火营和选锋营两翼张开后,这里就会变得更加安全,所以末将认为不必再建设播州大营了,所有从贵阳来的援军和补给,都应该尽可能集中到永镇这里来。”
  “那就按你说的做吧。”
  “遵命。大帅。”
  黄石把自己地将印留给了金求德,以便他统一指挥即将到来的贵州援军。黄石并没有给金求德什么太死板的命令。金求德最重要的工作不是协调作战,而是负责运输补给,以现有地通讯手段来看,协调方圆百里内的军队作战无异于天方夜谭。
  “看来我们是来对了,水西、永宁两支贼寇根本没有想到我军的移动速度有这么快,虽然我们是外线机动,但还是远远跑在了他们前面。”黄石已经看过了金求德等参谋军官作出的分析,水西和永宁怎么也要在四、五天后才能判断清楚明军的进攻规模和方向,等他们完成集结并发动反扑时,最快也要到这个月的月底了。
  金求德对第一步攻势也很有信心:“据永镇驿地常年老兵说,赤水卫一带只有数百叛军,大部分估计都是老弱,甚至还有妇女,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精锐部队,只能凭借险要抗拒一下罢了。我们可以沿河运输磐石营的六磅炮,拿下赤水卫看起来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唯一的问题就在于路不好走,相对于贼兵来说,这段路程倒是我们更大的麻烦。”
  “也只是麻烦而已。”黄石对此持不屑一顾的态度,他冷冷地说道:“没有坚定的保卫者,天堑也是通途;有坚定保卫者的地方,通途也是天堑。”
  “大帅说的是。”
  ……
  十六日下午,赤水河畔,磐石营行营。
  “赤水卫!”
  向贺定远最后交代任务地时候,黄石把马鞭狠狠地抽在了地图上,随着“刺拉”一声,那张地图就被黄石捅了一个洞出来。黄石扭过头,手臂仍笔直地指向地图,看着贺定远的双眼大声说道:“这个进攻会一举决定西南平叛战役地胜负,贼寇不是在赤水卫这个磨盘里被彻底磨干血肉,就是在老巢中坐以待毙。现在。整个西南四省都在为这次进攻挤出补给和辎重。整个西南四省的粮草、军队、马匹和协饷都在向这里运来,整个西南四省的文武、百姓……不,皇上、满朝的文武、天下的士子和百姓都屏住呼吸,看着这决定性地一击,而——”
  黄石拿着马鞭地右臂仍保持不变,左臂抬起重重地指向了贺定远:“而这决定的一击,本帅把它交在你的手里了。”
  “大帅……”贺定远激动得满脸通红,气吞山河地朝着黄石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吼声:“末将一定取下赤水卫,亲献于大帅帐下。”
  “我对此深信不疑。但这仅仅是一个开始。”黄石看了看挂在墙上的大号地图,跟着又在永宁宣抚司的地方戳了一个洞出来,他又对贺定远说到:“贼兵必倾力来救赤水,本帅会亲帅救火营从贼兵背后杀出,和贺兄弟前后夹击,先把永宁贼聚歼于赤水卫城下,然后再调头南下,和贾兄弟一起迎战水面贼。
  黄石凝神看着贺定远,缓缓的沉声说道:“如果赤水卫在,敌军就是瓮中之鳖,我军进可攻、退可守。如果赤水卫失守了,我们分成三路的福宁军就会被贼兵各个击破。贺兄弟,你手中不仅掌握着西南的胜负,也掌握着我福宁军三营一万五千官兵地性命。”
  “大帅放心,末将人在城在……”
  “不,赤水卫不能不在。本帅不会飞剑传书。一旦赤水卫失守,我福宁军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赤水卫不能不在!绝对不能不在!”
  贺定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高高地昂起头:“大帅,是末将失言了,莫说是数万贼兵,便是十万、二十万贼兵,也绝不可能从五千福宁军手中夺下城堡。大帅请尽管放心。末将定能把赤水卫守得犹如金汤铁桶一般。”
  “好,那你准备一下。这就出发吧,”黄石掏出怀表看了一眼,现在是天启七年八月十六日,下午两点四十三分整,他在一张纸上记录下了这个数字,然后抬头对贺定远说道:“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宝贵,都决定着此战胜利与否,决定着歼敌和伤亡的多少。”
  在黄石的目光中,贺定远大步流星地走上了行营的棚台,下面密密麻麻站着磐石营全营五千名官兵,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仰起脖子,看着高高在上的贺定远。
  贺定远双腿稳稳站住,,一手叉着腰,另一手高高举在半空中,目光炯炯地大喝道:“全军出发,向着赤水卫方向,进行——威力侦查。”
  “威武!”
  士兵齐声发出一声呐喊,霎时各种军乐器响起,磐石营随着鼓乐鱼贯迈出营门,沿着赤水河的两侧,向着一百里外地赤水卫水陆并进……
  七日后,八月二十三日,明军永镇大营,现在永镇大营变得比几天前更加热闹了,大营警戒范围已经扩大到了方圆二十里,几个方向上也都修起了简易瞭望台和烽火台。每一刻都有大队民夫在营门进出,他们臂拉肩扛,把大批的物资整包、整包地搬到大营内。
  大营内,一个参谋军官正对金求德报告说:“今天又有一千辅兵、五十匹驮马和五十匹驿马到达,现在全营已经有一万五千辅兵、一千匹马了,根据贵阳方面的来信,十天内这个数字可能还会再翻一番。”
  放下报告后,那个参谋军官又对金求德报告说:“大人,您上次写信请求吴大使加速运输物资,吴大使回信了。”
  “吴大使怎么说?”
  “回大人,吴大使说他已经把手里的每一个民夫、每一匹马、每一颗粮食、每一棵草和每一根钉子都发来永镇大营了;吴大使还说他已经扣住了其他所有方向上地明军物资,就差拆贵阳的民房了。”
  金求德听着这夸张的说法,不禁放声大笑道:“哈哈,吴大使还是那个脾气。嗯,援军呢?”
  “今天没有援军抵达。永镇大营除了选锋营外还是只有四千明军。不过张老大人已经下令附近的明军一律向播州移动,现在四川、贵州两省至少有四万明军接到命令了,估计有两万左右的明军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了。”
  “嗯,这样大规模地军事调动不可能瞒过永宁、水西贼兵的耳目,而且张老大人的命令又是这么明确,他们也绝不会有所误判了,第一批增援赤水卫的贼兵也可能已经上路了。”金求德皱着眉头看了看地图,又挠了挠头道:“今天磐石营有消息么?”
  昨天贺定远传回来的消息是已经赶到赤水卫脚下了,一路上敌兵的零星抵抗非常软弱,对五千明军来说根本不构成丝毫威胁,不过今天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下午二点,“金将军,金将军。”一个传令兵举着一张纸条冲了进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他跑进来匆匆行过了一礼,就大声念起了贺定远的捷报……
  一个小时后,选锋营就已经在营外集合完毕,贾明河穿着明晃晃的铠甲,迈着沉重地步伐缓缓地走上了永镇大营的高台。他右手奋力挥舞着贺定远地纸条,冲着聆听的官兵们简短地喊道:“贺将军已于前日清晨攻下赤水卫!”
  “威武!”
  贾明河先让士兵尽情欢呼了一番,然后伸出手臂往下按了按,顿时全场就恢复了一片沉静,贾明河鼓着腮帮子喊道:“全军听令,选锋营立刻出发,向阿落密所方向——展开威力侦查!”
  ……
  八月二十四日,二郎坝,明军的中央突破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要看两翼的展开了。赤水河水运足以维持磐石营作高速攻击做战,等磐石营转入防御后,选锋营也可以使用一部分运输力维持部队机动力。但选锋营速度暂时快不起来,因为目前的主要运力还要让给赤水卫补给粮草和弹药,因为谁也不知道赤水河水运什么时候会被切断,也没人知道磐石营需要在包围状态下作战多久。
  而救火营可以独享赤水河北端的水运能力,从二郎坝到蔺州,救火营还可以利用六十里的水运,从而把陆路运输距离缩短到只有六十里。现在除了救火营本部的辎重队外,二郎坝还集中了几千辅兵和七百匹马,在救火营工兵队颇有灵气的指导下,桐梓河每天在二郎坝卸下的补给量也在不断增加。
  黄石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仔细地看完了驿马送来的军情,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抬起头把一封早就写好的信交给了传令兵:“把这个送去贵阳,交给张老大人。”
  “出发了,弟兄们。”张承业在二郎坝大营外大声喝道:“威力侦查,方向——蔺州。” 
 
 
 
  
万仞指峰能担否 第五十二节 接触
 
  天启七年八月二十二日,京师
  自从进入八月以后,皇帝的身体就一直不大好,这个宽厚的年轻人完全无力应对迫在眉睫的统治危机,所以就陷入了严重的抑郁症。
  天启觉得罢免官员恐怕没有什么好处,毕竟上百年来,大明内阁的人选都是廷推,然后把名单呈奏给皇帝,一般天子只有许可不许可的权利。所以天启对内阁早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可是用强力改变这个现状又和他的性格不符,所以绝望的天启除了折磨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太医诊断后就告诉皇后和魏忠贤他们:皇上这是心病,汤药恐怕没有什么用,最好能有些让皇帝开心的事情,这样身体就能慢慢好起来。
  魏忠贤曾经建议皇帝去多打打木匠散心,但宁锦之战后天启就连打木匠都无法排解心中的烦忧了,所以也不想干了。魏忠贤又挖空心思编排了一些戏剧,让演员们在皇帝病榻前表演,天启带着微笑看过一遍后,对魏忠贤说:“太吵了,以后不要再带他们进来了。”
  到了八月十五、六日的时候,天启曾经几次病得下不来床,随侍的太医和皇后一时都很担心,魏忠贤也在背后哭得双眼通红。皇帝体虚盗汗越来越厉害,他曾对询问情况的太医诉苦道:“每次想到国事,吾都难受得彻夜难眠,有时恍恍惚惚的几乎能睡着了,但总是猛地被惊醒,全身上下都是冷汗。”
  幸好,皇帝的身体又有了一些好转,天启在八月二十日又恢复了一些食欲,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几次,醒来后天启脸上也恢复了一些血色。他对衣不解带守在床边的皇后说道:“吾梦见黄帅又给吾送来报捷的奏疏了,吾又站在大明门上,面前全是欢呼的百姓。唉,吾真是有些等不及了。”
  八月二十四日,从贵阳的三千里加急奏疏送到京师,魏忠贤又一次亲自捧着奏疏从司礼监跑到天启寝宫,张鹤鸣在奏疏中报告黄石已经抵达贵阳,对西南叛军的攻势也即将展开。天启此时本已经精神萎靡,听到后却犹如神助地从床上下来了。
  核对过奏疏的日期后,天启心怀大畅,对周围地近侍大大称赞了一番黄石的行军速度。那天年轻的皇帝破天荒地连吃了两碗饭。还高兴地和皇后聊了好久。最后还惦记起了自己的木匠棚子,就专门打发几个小太监去好好照看,千万不要让工具被雨水淋到了。
  ……
  二十五日,远在西南的贵阳,张鹤鸣收到黄石的报告,在报告中黄石根本没说到自己曾经提出过一个直出赤水卫的计划来,好像他已经彻底把这件事情忘了。黄石从头到尾都在极力称颂张鹤鸣的高瞻远瞩,把整个计划说成仿佛是张鹤鸣的主意,而且把奇袭赤水卫说成是成功实现了张鹤鸣地妙计,拼命赞扬了一番。
  另外黄石还着重强调了多亏张鹤鸣老大人的指点。尤其是他的先侦查后深入的思路,这个方法不但完美保存了把叛军一分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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