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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苦的,不是来享福的。”
洪安通听得似懂非懂:“大人,属下敢问,这样谁还肯入教呢?那些信徒士兵都是冲着天堂的好处才信的。”
这问题让黄石不禁莞尔:“小洪你信么?”
“圣人有云,敬鬼神而远之。”
“那你为什么要入教?”
“这是大人的命令,大人的命令属下就会执行。”洪安通流利的作出了回答,黄石也给他解释过这样可以团结士兵,还可以获得耶稣会的支持。
“说得很好,凡是能有你这种觉悟的,就可以提拔入教了。”黄石一向认为选拔标准决定了组织成份,如果长生岛这个天主教是按照耶稣会那种狂信作为标准来选拔,那不用想里面也会全都是狂信者。但如果选拔标准的军队的精英和效忠黄石的热情……那名义只是一张皮。他随手在教材上圈了两个词——荣誉和地位,然后点着这两个词给洪安通解释起来:
“荣誉——在长生岛必须要让每个人一听到这个词,就油然而生一种敬佩:‘啊,这真是一条好汉子’;地位——把总军官必须要尽可能发展他们入教,而教徒军官应该优先得到晋升,因为这个称号已经保证他们是优秀的了。”
洪安通挠头了头,竭力想把这些东西消化掉。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黄石都只打算要最精华的那部分。
“其他的还有一些,不过等我回来再说吧。”黄石料想这次东江之行也用不了一个月,没有必要一次都跟洪安通交代清楚:“我想耶稣会最近不会派人来,不过万一来了,一切听邓肯布置,不要露出了破绽。”
“遵命,大人。”洪安通收拾好东西就要退下:“幸好邓肯非常合作,不然还有不少麻烦。”
黄石耸耸肩:“原则问题,你是不能退第一步的,不然就再也收不住脚了。”
洪安通退下的时候心中略有疑问——大人这套真的行得通么?
类似的忧虑也盘旋在黄石心中,士兵随便愚好了,但是军官和精英份子还得是现实主义者,而现实主义者就需要利益。到目前为之军事改革和割封建传统尾巴都很顺利,因为黄石掌握了长生岛的利益分配权,在这里天老大、他老二。
不过随着军队的成长,黄石明白自己需要拿出来的利益也会越来越多,如果牺牲儒家士人的利益,那就意味着的残酷的阶级战争:大能到彻底把儒家地主士人阶级打垮,或是身死族灭。
“我能不能为我的部下找到新的利益资源呢?一个能让我有妥协余地,并满足部下需要的利益资源呢?”想的头疼的黄石决定先把这个问题抛开,他掏出了一张纸条,上面是他为自己权力金字塔设计的草图。
“党、政府、军队现在都有了,洪安通的宗教、杨致远的老营、还有赵慢熊他们的参谋部。四条边支撑的塔尖,现在还差一个克格勃,这个交给小弟应该可以吧。”
(第十九节完)
看吾长枪能便刺 第二十节 交情
前往东江岛的时候黄石只带上了张再弟,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以后,这大半个月张再弟一直郁郁寡欢,黄石一直觉得亏欠张家良多,现在恩人一家更是生死不知,所以在海船上就又开始给张再弟讲各种故事,兄弟二人聊得十分开心。
“……进来了一个裸体女人,小孩就扑上去又啃又亲,那男人也跟着作,这是第一件事儿……”黄石今天讲起了那个著名的打赌故事,说完了以后自顾自地哈哈大笑。
“大哥的故事,果然有趣,嘿嘿。”张再弟却笑得很不自然,闷哼了几声就停住了。
黄石愕然看了他半晌,缓缓问道:“小弟,你心里有什么话要和我说么?”
张再弟干笑了一声,毅然决然地抬起头:“大哥,我昨夜想好了,回到长生以后,我就再去山海关一趟,去向赵家赔罪并说清楚一切。”
看着这份天真稚气,黄石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只能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用的,你说什么他们赵家都不会信的。”
“这个我昨天也想到了,如果他们不信,我就拔剑自裁谢罪,让他们知道这件事情确实与大哥无关。”
看黄石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张再弟急忙争辩说:“大哥不是常对我说,男人要对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么?”
“你算什么男人,一个毛孩子罢了,”黄石好气地嘲笑了一句,看来以后要灌输些生命诚可贵的思想给他,少说点侠客和蛊惑仔的故事。
注意到张再弟很是不服气,黄石也就严肃起来:“这件事情,你和赵慢熊都是为我做的,事先得到了我的批准,所以你们没有责任。”
张再弟发急道:“可是这件事情会对大哥很不利啊,大哥不是说会天下人皆知,前途尽毁么?”
“没有我那天说的那么严重,你大哥我的名声够好了,这点小小的污迹算不得什么,我自然有万无一失的准备。”黄石笑着拍拍张在弟的肩膀:“别忘了我可是算无遗策的名将啊。”
看小弟还是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黄石就闭上眼回忆了起来,片刻后才睁眼问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东江的路上,我替金求德背黑锅的事情么?”
“记的。”
“那你还记得我当时告诉你什么话么?”
“大哥说:‘金求德是我的属下,所以我必须替他背黑锅,我必须替每一个属下背黑锅。’这段话我记得很清楚。”
“难为你了,记得还真清楚,小弟我告诉你,这件事情无论是不是你去办,我都会把一切责任承担下来。因为办事情总难免会出错,总会办的有好有坏,如果我不替属下承担,那以后就不会有人帮我办事儿了,所以你不要认为这是我对你的特殊照顾。如果你真的为我好,就不要再想这件事情了,我不会出卖任何一个忠诚的手下,无论是不是你都一样。”
“大哥我明白了。”张再弟长出一口气,神情也活泼了起来,毕竟没有人愿意去死。
看到一番话能让张再弟打开心结,黄石也很满意自己的说话技巧:“明白就好,回去我要组织一个内卫队,你来负责吧,你也该锻炼一下了。”
内卫就是黄石金字塔计划里的最后一角,张再弟的忠诚无疑是可以放心的,而这个克格勃必然要对大明朝廷也保持警惕,这就需要有绝对可靠的人来领导。
东江码头,黄石才踏上岸就看见一个熟人。他一个箭步窜上前去,热情地拉住孔有德的手:“大哥,怎么是你来接我么?真是折杀小弟了。”
孔有德的表情似乎很是尴尬,他轻轻从黄石掌中把手抽出,拱了拱手:“黄将军,末将奉毛帅命令,在此等候黄将军。”
黄石惊讶地看了看孔有德,又笑着说:“孔大哥怎么这么见外了?”
结果孔有德的表情更尴尬了,他红着脸小声说:“末将毛永诗,黄将军这边请。”
原来孔有德已经拜毛文龙为干爹了,既然连姓氏名字都改了,那原本孔有德和黄石的金兰之义也就算是告一段落了。现在化名毛有诗的孔有德不过只有一个东江守备的军镇差遣,自然不能和黄石再平起平坐了。
两个人默默无言地上路,走的还是上次两个人走过的那条路,不过心境已经是大不相同。身后黄石带来的近卫抖手展开两面旗帜,迎着风哗的一声扯开,为首的大明军旗上书着“参将黄”三个大字,后面的蛇旗上“救火营”几个字也非常醒目,这一下就向东江的官兵表明了来者的身份。
“那是威震辽南的黄将军,我东江军一等一的好汉。”
“八百破六千的黄石黄将军,这次是来领御赐银令箭的。”
所过之处欢呼赞叹声比上次还要热烈,但黄石心里却仿佛堵了一块大石头,孔有德和他同命运、共患难,上次两人并肩策马而行,一路有说有笑意气风发,这次却是黄石在前,孔有德作为迎接的将官落后了足有半个马位。
“黄将军在辽南大破建奴,末将听说了很是钦佩。”
孔有德的奉承声才一入耳,黄石就恼怒地勒定了马:“大哥,你我出生入死的交情,为什么今天会搞成这样。”
孔有德哑然不语,偏头避开黄石愤愤的目光,表情也有些复杂:“末将毛永诗,当不得黄将军这样称呼。”
环顾四周没有旁人靠近,黄石附过身子对孔有德低声说道:“如果大哥愿意,小弟和大哥再结拜一次就是了。”
(第二十节完)
看吾长枪能便刺 第二十一节 自尊
孔有德似乎有些激动,但也就是一转眼而已,他嘿然说道:“黄将军抬举末将了,末将是什么身份,不敢高攀,不敢高攀啊。”
虽然孔有德这么说,但黄石也觉得他有点心动,黄石更不肯放过这个历史上的名将:“大哥,兄弟之情贵在心交,小弟的斤两大哥还不清楚么?”
这话黄石觉得没有什么错,可是孔有德却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竟是噗哧一乐:“黄将军,我们快走吧,不要让毛帅等急了。”
黄石刻意放慢了马速,和孔有德比肩前行,两侧东江岛上的欢声仍是不绝于耳,一阵阵地传来。
孔有德表情复杂地说道:“上次黄将军来的时候,毛某当时说黄将军是大英雄,将军还谦虚地很。黄将军的气概,毛某确实是不清楚的,这次八百破六千,毛某自认就做不到。”
“大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孔有德好像觉得“大哥”这两个字很刺耳,每次听到身体都会微微一颤。
眼看这么上次那么豪迈有气魄的将领今天竟然这样,黄石忍不住愤愤地说:“毛帅也太小看大哥了,这样吧,小弟这次会向毛帅请求把大哥调去长生,以后你我兄弟同心。”
孔有德眯着眼睛扫看过来,黄石只见他眼中精光闪烁,正是黄石以前常见的那种锋芒,顿时心下大喜地补上一句:“大哥可是同意了,小弟今天就去和毛帅讲。”
“不然,”孔有德摇了摇头,用坚定不移的语气回答道:“就算义父同意,毛某也绝不去长生。”
也不搭理愕然色变的黄石,孔有德看着前方沉声问道:“黄将军肯不肯给毛某讲讲金州一战的过程。”
黄石冷冷地反问道:“这是毛帅的义子在问黄某,还是孔有德大哥在问小弟呢?”
“义父如果要问,自然会自己问。”孔有德声调虽然平静,但是眼中锋芒更盛。
“好吧,接下来是小弟说给大哥听的话……”黄石淡淡地讲述了一遍战斗过程,和他先用步兵击溃,然后用精锐骑兵追击的策略,当然战略判断和中间的情报收集大多省略了。
听到后面孔有德已经是神情恍惚,握着缰绳的手也止不住地抖动,黄石说完良久他才发问:“一死四伤,果真么?”
“果真。”
“哈哈哈哈,”孔有德仰天大笑,然后笑着用手指着黄石说:“兄弟是真豪杰、真英雄,能与兄弟结交,真是不枉平生。”
听孔有德的称呼变了,黄石心头也是一松,欣喜之后微笑着欠身说道:“大哥又认小弟了么?”
孔有德淡淡笑着说:“兄弟真情,孔某深感五内,但在人前,还是不要以大哥和兄弟相称为好。”
“这又是为何?”黄石口气已经很轻松了:“大哥和小弟再结拜一次就是了。”
“不然。”孔有德神色又变得黯然了,他一字一顿地说:“上次与兄弟结拜,孔某自认没有高攀的想法,孔某当时自认也当得起兄弟的大哥……”
黄石截口说道:“现在大哥也是当的起的。”
孔有德干笑了两声:“毛永诗是绝对当不起黄将军大哥的。兄弟也要为某想想,如果再和黄将军结拜,某背后还不知道要被别人说的多么难听。”
策马而行的孔有德身上渐渐露出一股傲气:“兄弟这一仗赢得漂亮至极,孔某甘拜下风,但明年毛帅还要从宽甸出兵,孔某自认也未必不能赶上兄弟……”
黄石静静听着孔有德自信的言辞,心想这样也不错,孔有德本来因为这股自傲而与自己产生了隔阂,现在这个既然已经消解掉了就好,有这样一个臂助留在东江本部,对自己也是有益无害。
到了左都督府,黄石就垂手立于门外,孔有德快步进去报信前偷偷叮嘱道:“毛帅问起时不要乱说话,还是按照奏章上来,这事儿可小可大,兄弟要仔细了。”
一转眼就有传令兵跑出来让黄石晋见。
黄石早已经把头盔系好,立刻单手扶刀,大步跟着传令兵走入辕门,两侧东江士兵一个个昂首持枪肃立,跟钉子一样地站得直直的,这批士兵每个人的斗笠上也都飘扬着清洁得没有一丝灰尘的红缨,擦得雪亮的枪尖在日光下犹如点点繁星。
营帐内满满的都是东江军官,黄石目不斜视地走到中堂,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