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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洞口虽炸得四下翻起,洞口却不规则,此刻有些松软的泥巴流淌下去,那人自洞口一跃而出,竟激得那些泥巴也翻滚炸起,几人一齐仰头望去,只见那人窜起之势极高,箭一般直射向半空中,高高跃出地面六丈有余,冲势消去,人影在空中一转,那人才缓缓向地面落来。
那人的身子,这时竟好象比鸿毛还轻,轻飘飘混不着力自半空中徐徐落下,吴天德见了这等奇妙的身法,不禁心中骇然。那人落下地来,双脚踏在松软的湖泥上,就好象轻轻地飘在那上面一般。他缓缓地转过身来,吴天德一眼望去,只看到蓬蓬乱乱的一丛毛发,并看不清那人样子,但那毛发中有一双眸子,闪烁着比黑夜中的野兽还要明亮的光芒,令人望之生寒。
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94章 情蛊上错身
向问天神色激动,忽然拜倒在泥地中,语音颤抖地道:“恭喜教主重出生天,神功更胜往昔!”他这一拜,计歪歪和刚刚从泥坑中爬出来的两名心腹连忙随着一齐拜倒在地。
那人霍地转身,冷电似的眸子一闪,伸手虚托,一股无形的劲道顿时将向问天的身子托了起来,只听那人也语声微颤地道:“向兄弟,十二年不见,今日重逢,老夫犹如梦中一般”。
向问天不敢运功抵抗,被他一托,顺势站起了身子,听到他的话,欣然笑道:“这不是梦,教主今日重出生天,从此后纵横四海、啸傲风云,再也不能有人阻拦您了!”
那人仰天大笑三声,笑声一顿,眸光四下一扫,忽然赞道:“十余年不见,向兄弟心计智谋更加超群了,便连老夫也想不出这个办法脱逃,你居然淘干了西湖水,大手笔、好计策!”
向问天赧然道:“教主过奖了,这个办法不是属下想出来的,是大小姐请来的这位华山剑宗吴天德吴掌门想出的妙计,今日之事,全仗吴掌门出手相助!”
任我行瞧了吴天德一眼,蓬发微动,似是点了点头。他入狱之时华山剑宗已绝迹江湖,这时听说是华山剑宗的人,而且居然自立一派,任我行心中大奇,但此时不便了解细情,因此只是向他颔首示意。
吴天德拱了拱手,心中暗奇:“这位任我行甫出生天,直至现在仍不看向女儿一眼,难道他对父女亲情竟冷漠至此么?”,只见任我行向跪在向问天身后的几人和声说道:“都起来吧,你们都是我神教中忠心耿耿的好弟子,任我行有生一日,决不会忘了几位对神教的大功!”
计歪歪三人连称不敢,唯唯喏喏地站起身来,肃立在向问天身后。这时任我行才看向蓝娃儿和任盈盈,此时月光稀朗,任、蓝二女背月而站,看不清面目五官,但任我行目光只在蓝娃儿身上一扫而过,瞧到任盈盈时才一下子顿住,过了半晌才颤声道:“是盈盈么?我的乖女儿,你叫爹爹这些年来想得好苦!”
吴天德心中暗凛:这任我行果然是人杰,听他颤抖的语气,真情流露,对这个唯一的爱女果然极为牵挂,但他甫出地牢,却先向老兄弟殷殷叙旧,又向恩人、部下一一谢恩答礼,最后才对女儿倾诉父女之情,他在地底关了十二年,犹能如此隐忍周到,这份心计实非常人所能及。
任盈盈母亲早丧,自幼便常伴父亲身边陪他处理教务,深知父亲先公后私,因此甫见生父,虽激动万份,却不上前,这时听父亲哽咽语声,才泣声叫道:“爹爹,女儿终于又见到您老人家了!”
说着她已猛扑过去,但那身形刚刚接近任我行,便被一股无形的劲道所阻,不禁微微一愕,只听任我行呵呵一笑,道:“乖女儿,爹爹身上污浊不堪,我的女儿最是爱洁,爹爹记得有一次和你玩笑,将墨汁溅到你的衣衫上,气得你整整三天没有理我,爹爹请来京师最好的裁缝给你做了一百套美丽的衣裳,这才让你开心,我现在可不敢再弄脏你的衣服啦!”,他口中虽在说笑,但那呵呵一笑,却透着无比的凄凉悲怆。
任盈盈本来还强忍悲声,听到父亲提及小时往事,想起父亲对自已的疼爱,想起他这些年在地底所受的痛苦,不禁悲从中来,潸然泪下。
向问天听得心头一热,狠声说道:“教主,您神功仍在,且更胜当年,我们这便杀进梅庄去,将黄钟公那四个叛徒挫骨扬灰!”
任我行嘿嘿一笑,对向问天的话不置一辞,他游目四顾又把头点了点,再赞一声道:“好计策,异想天开的妙计,破了这妙手天成的大牢,吴兄弟真是人中之龙啊!”
说罢他忽地转首朝向问天道:“向兄弟,黄钟公那四个家伙,不过是跳梁小丑,老夫要杀,随时可以杀得,不急于一时。”,
他又对计歪歪道:“你是计灵之子?这牢是你爹设计的,但老夫知道他必是被东方迷所蒙蔽,你今日能来已说明一切了。你将这里重新用水淹了,黄钟公等人纵然怀疑,一时也不能断定我的生死。我们先离开这里,待我了解了这些年来江湖上的变化,再谋而后定,黄钟公那样的货色,再来一百个也不放在我的眼里,我现在只想先见见我那位好兄弟,我的光明右使东方不败!”
他说到光明右使时,语气之中终于禁不住透露出无比的怨毒之意,十二年来被关押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受尽折磨,尽管他城府如何之深,说到此处,还是不禁有些失控。
计歪歪忙道:“是,我这就去办”,说着急急转身离去。此时因梅庄爆炸,紧跟着雷峰塔倒塌,杭州城内已乱作一团,幸好这边是西湖的一角,只有一些富有人家的别墅,城中居民都住在外围,现在已有许多人燃起灯笼火把直奔雷峰塔而去。
计歪歪已遣走了那些民工,情急之下赶回小南园,唤了宋府招来干活的民工,在湖边驾了两条清污的船来,先堵死了长堤上的缺口,然后扒开污泥,西湖水倾灌过来,将那地牢和湖面又注满了水。
只是长堤上路面还可看出刨挖的痕迹,好在梅庄四友本就受了伤,庄中炸出一个方圆十余丈的大坑,这等事应付官府的盘问也要一些时间,一时半晌顾不及来西湖盘查,每日被数万民工踩来踩去,不消两日便看不出什么蛛丝马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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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家坞,是西湖龙井五大产地之一。计歪歪的家就在这儿,而且家里还开着两家大茶厂。
任我行随向问天、吴天德等人到了小南园,先同向问天独自谈了一阵儿,过了一个时辰,待计歪歪赶回来了,就连夜出城,直奔梅家坞而来。
到了梅家坞,天色刚刚朦朦亮,计歪歪唤起家中茶工,烧了热水,请任我行沐浴。房间里三只木桶一字排开,里边热水翻腾,雾气氤氲。任我行步入室内,那一丛乱蓬蓬的长发胡须仍是看不清面目,计歪歪也不敢多看,垂首道:“教主,我去提些冷水来!”
任我行盯着那木桶摇了摇头,淡淡地道:“你出去吧!”,计歪歪忙应了声是,悄悄退出了房间。任我行长吁一口气,忽然振臂一挥,身上的衣衫寸寸碎落于地,赤条条的身子一闪之间,已浸入一个木桶,那桶中沸水滚滚,他竟将血肉之躯直接浸了进去。
木桶中的任我行缓缓闭上双目,沸水的热力渗进了他的五脏六腑,多少年不曾尝过水的滋味,感受过这水的热力了?曾经不可一世、纵横武林的日月神教教主,谁能想像得到有一天,他会把浸在热水中洗一个澡也当成一个梦想?
热泪沿着他的双颊直淌下来,落进沸水之中。英雄流血不流泪,其实在人后,又有几人见到他们流下辛酸的眼泪?
……任我行已换到第三只木桶,皮肤烫得红通通的,他长长地吸了口气,水气中带着种淡淡的茶香。任我行睁开双目,瞧见墙角放着一个簸箕,里边晾着一些去年采摘下来的极品雨前龙井。
任我行挥手一招,一丛茶叶就从丈外的簸箕中飘了出来,直落在木桶之中,片刻之后,一股浓郁的茶香就溢满了整个房间。当桶中的水完全冷却之后,任我行才从木桶中起身,赤条条地走到一旁,从木架上取过一柄锋利的小刀,削起了自已的胡须和长发。
向问天、任盈盈等人都候在外厅中,直等到太阳高高升起,计歪歪端上了热气腾腾的饭菜,那道木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白袍如雪的高大老人自门内缓缓踱出。
向问天等人连忙起身,吴天德定睛望去,见这位大名鼎鼎的前魔教教主一头长发居然漆黑,一张长长的面孔,眉目清秀,只是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白的吓人,犹如刚从坟墓中爬出来的僵尸。
此时的任我行,又恢复了一副淡淡的模样,见了众人只是微微一笑,看向自已女儿时,眼中才露出一丝暖意。他向众人一摆手道:“都坐下吧,在坐的没有一个我看成外人的,大家都不必客气!”
向问天等人听了都面露感激之色,待任我行在上首位置坐了,这才依次坐下。任我行低眉一扫,见眼前搁着一碗梗米粥,不禁微笑道:“盈盈,难为你还记得我早餐爱吃这道粥,是你叫人为我准备的吧?”
任盈盈挨着他身子坐了,甜甜地笑道:“不是的,爹爹这回你可猜错啦,这是向叔叔叫人给你准备的”。任我行瞧了向问天一眼,喟然一叹道:“日久见人心,向兄弟,老夫悔不当初没有听你的话,给东方迷那厮哄骗了过去!”
向问天忙道:“属下不敢,教主事务繁忙,东方不败又善于伪装,才会被他所趁。属下身为神教左使,事先不能洞烛先机,事先又不能及时救援教主,累教主在地底囚牢内受十二年苦楚,是属下失职了!”
任我行哈哈一笑,道:“向兄弟,我一直当你是自家兄弟,不要总是下属下属的,叫我听了老大不快,以后人前唤我教主,人后咱们兄弟相称!”,说完他又嘿嘿冷笑一声,道:“东方不败?好威风的名字,我囚居地底十二年,这世上可是变化极大呀”。
他说着望了吴天德一眼,道:“在小南园时,我已听向兄弟说过你的事了,听说风老死在东方不败手中?你放心,他是你我共同的对手,这件事是你的事,也是我的事,有你和向兄弟助我,此事何愁不成?待杀了东方不败我便要你做我的神教右使吧,咱们兄弟齐心,好好做出一番大事业来”。
吴天德听了大吃一惊,他虽有心与任我行联手,可是却不曾想过加入日月神教。吴天德是从后世来到这个时代的人,对于黑白两道的纠纷并不放在心上,若是刚出江湖时的他,说不定便欣然答应了,但他此刻深为华山剑宗掌门,若是加入日月神教,光是门下那些师兄弟们便不会答应。
可是这任我行独断专行,若是断然拒绝,这个老魔头被拂了面子,一定甚是不快,吴天德心下沉吟,满桌子人的目光都齐刷刷投注在他身上,等他决断,霎时之间,室中再无半点声息。任我行似是成竹在胸,料定他会答应,只笑吟吟地端起粥来喝了几口,也不催促。
过了好一会儿,吴天德才道:“教主美意,想我吴天德乃末学后进,如何能得教主如此青睐?日月神教乃天下第一教派,能做神教右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是何等的威风……”,他说到这里,人人都以为他已答应,向问天、任盈盈都面露喜色。
不料吴天德又道:“不过吴某现在身为华山剑宗掌门,一言一行,非只一人可以决断,只有辜负教主的美意了!”
向问天、任盈盈听了不禁相顾愕然,要知日月神教左右光明使者非是教中立下大功劳的高手,是不会轻易授予此职的,任我行对吴天德如此高看,他竟脱口拒绝,不知任我行是否会勃然大怒,所以两人都是心下惴惴。
任我行在地底囚居多年,脾气已大不如当年暴躁,闻言只是淡淡一笑,道:“我听向兄弟说风老是正大光明败于东方不败之手。风老的武功我向来是钦佩的,他既败于东方不败之手,想必东方不败已练成了我授予他的葵花宝典……”
说到这里,他苍白的脸上忽然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怪表情,似笑非笑、似怒非怒,众人都不明其意。只有吴天德知道他是想到了东方不败必是已经自宫练习‘葵花宝典’,所以才露出这种古怪表情。
只听任我行道:“东方迷……嘿嘿,果然是个武痴,他谋夺了我教主之位时,尚未练过‘葵花宝典’,待他做了教主,摩下高手如云,原本不必再练这门武学,想不到他到底是忍不住学了”。
众人听得莫名其妙,却不敢发问,倒是任盈盈忍不住道:“爹爹,听说‘葵花宝典’是我教教主代代相传的一门绝学,可是从不曾听说哪位教主练过,想必那门武学必是难练之极。东方不败能练得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