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头一宗事就是樱丫头的婚事,我知道嫂子你只有樱丫头一个亲生的骨肉,她身为嫡长女又是比旁人精贵了一层,您手上的那些个银子也全都是樱丫头赚得,可这防人之口甚于防川,元辉渐渐得也大了懂事了,自有那些个小人在他耳边嚼舌头,您若陪送樱丫头陪送得太多了,我怕他会跟你离心,银钱乃是身外物,您后半辈子还要指望着元辉,您千万要谨慎,比如隆昌顺,您就不能陪送出去。”
杨氏点点头,梅氏说得这是实话,她陪嫁许樱自是不能少了,但也不能太招人眼,隆昌顺就是太招人眼了。
“二一宗是钱氏,她终究不是正房,四嫂也未曾喝过她敬得茶,我知你与四嫂宿有些难解的仇怨,只是钱娇娇此人为人不正,二嫂你还是要对她多加小心;三一宗事是太太,太太中了风,这病许是明天就要过世,许是能活十年八年,如今我不能尽孝道,为兄弟前程计,还请二嫂多照应太太;四一宗事是三房,如今咱们虽然分了家,却还在一起住着,我听着三房的风言风语,似是颇有些不光彩之事,二嫂您还是要劝着老爷,早日另寻地皮,搬出去清静。”梅氏又道,“我知道二嫂是个仁善宽宏的,可这世上就有那些个魑魅魍魉,二嫂您要记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杨氏一一点了头,“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为了这个家,你放心,我再不会做那心慈面软唐僧似的糊涂人了。”
第二日杨氏又亲自去为许昭龄和梅氏送行,许昭龄也知道梅氏找过杨氏谈话,临别时一躬到地,“弟弟如今为家国前程去了京城,留嫂子守家,还忘嫂子珍重,替为弟的在父母大人跟前多行孝道。”
杨氏受了他这一礼,“家中自有我来操持,六弟您一路顺风。”
许昭龄夫妻走了,许家像是空了一半一般,梅氏平素爱热闹,说说笑笑的有她一个跟多了几个人一般,如今杨氏掌着家,许昭业整日不是跟钱娇娇厮混在一起,就是在外面忙着他不知道什么大事,董氏得了教训不再轻易的叫骂了,只是关着门做修身养性潜心向佛状,许榴除了每日帮着杨氏理一理家之外,关着门绣嫁妆,一心想着不知何时才能离了许家,嫁给心爱的表哥,这个时候许桔成了最各色的那个,她整日游来荡去的,满府的转悠,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这一日她转悠到了杨氏和许樱所居的小院,常嫂子头一个看见了她,颇感意外地迎了过去,“哟,原来是五姑娘……您可是来找我们家四姑娘的?”说起来许桔也可怜,如今太太中风,四奶奶半疯,留下她一个没订亲的姑娘也没人帮着张罗,不知婚事能落在哪儿不说,瞧她近日这样子,三天倒要找碴跟钱娇娇吵一次架,全然不顾未嫁姑娘的体面,这姑娘的性情下人们私下着传着都有些不对,甚至有人说疯病是往传代的,莫非四奶奶把疯病传给了五姑娘?
许桔愣了愣,似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到了这儿,“呃……我是来寻四姐姐的。”
“四姑娘在屋里绣嫁妆呢。”常嫂子提高了声音,叫正在院子里晒棉被的绿萝跟碧桃,“你们快去通报给姑娘知道,五姑娘来了。”
“哎!”绿萝轻脆地应了一声,提着裙子跑到正房西屋,掀了帘子进里面通报,过了一会儿才出来,“五姑娘,我们家姑娘有请。”
许桔带着自己身边的小丫鬟进了许樱的屋子,她还是头一回来许樱这里,她原想着许樱有银子,屋子必定收拾得极富丽,谁知一进屋,却觉得好似雪洞一般,只有几样必须的家俱,床被帐子等都是极普通的料子,绣工倒是不差的,绣架上大红缎面上,绣的好像是鸳鸯戏水,许樱穿着半新不旧的家常对襟掐牙月白袄子,坐在炕上,见她来了立刻站起来迎了过来,“妹妹今个儿怎么有空来。”瞧她的笑脸,似是俩人往日的吵闹从没有过似的。
“平日无事,来瞧瞧姐姐。”许桔话说得干巴巴的,想想自己来的目的,心里颇有些难过。
许樱自是瞧出了她面有难色,她对许桔其实无恨无感,原先也只觉得她只是个任性长不大的孩子罢了,如今想想她也够可怜,“妹妹有何为难事,不如跟姐姐说说。”
“没有别的大事,只是我娘的病……”
“听说四婶已然大安了。”许樱听到这里,心里打了个突。
“可我瞧着我娘,还是不似往日,想起姐姐在外面有铺子,也颇有些见识,能不能劳烦姐姐跟二伯娘说一说,再请个好大夫来给我娘瞧一瞧病,不管好不好,总要让人来看看,心里才踏实。”
当初董氏看病,是许国定点了头才成的,疯症不比寻常的病症,若是传了出去怕是于董、许两家都有害,因此找来的也不过是些缺少银子的寻常郎中,后来也都塞了钱封口,要说有名的神医,是一个都没看的,许樱心里知道董氏的病根,也知道如今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了怕也查不出她为何发病,就算是查出了,恶事也是唐氏做的与己无干,可提起请大夫的事还是……“此事怕是要禀过老爷……”
“老爷若是肯给我娘治,我娘也不会拖到如今,如今她整夜整夜的念经,白日里也是不合眼,府里的人倒都说她好了,可我瞧着分明是重了。”
“竟有此事?”
“那姓钱的女人,把院门关得严严的,又不许人乱说,自然是只有我知道了。”不光是她知道,许榴也是知道的,但是许榴就是打定了主意不说,也不似许桔一般,盼着有人给董氏瞧病。
“你跟老爷说了吗?”
“老爷说这事儿不是我一个姑娘家操心的,还说已经在替我找婆家了,让我莫要节外生枝,可我宁愿一辈子不嫁,也不能看我娘这样。”
许樱点了点头,许桔要不是走投无路了,也不会来求自己,“我跟我娘说说吧,能不能说我是真不知。”
钱氏也跟杨氏在顺意斋说这件事,“我没嫁进来之前,只是听说四奶奶有疾,嫁进来之后瞧着她虽脾气不好,可并无重恙,谁知近日她整日整夜整夜的念经,白日里也是坐着不睡,我瞧着胆颤心惊的,又不敢跟四爷把实情全说了。”
杨氏讶声道:“她竟病重至此?”
“是啊。”钱娇娇道,“二嫂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如意庵灵验的事吗?”
“嗯,记得。”
“听说如意庵的庵主是得了灵的,能徒手治病,只医有缘之人,我想烦请二嫂,拿些个布施银子,请那庵主出山替四奶奶治一治。”
杨氏瞧了瞧她,钱娇娇本就是顶着四奶奶有恶疾不能理嫁嫁进来的偏房,如今竟说要请如意庵的庵主替董氏治病,杨氏一时倒也想不通这是为何了,“我也听说过如意庵的庵主有妙手回春之能,只要能治好四弟妹的病,无论花多少银子,我都是甘心的。”
到了晚上母女俩个凑在一起一说,都觉得有些奇怪,许桔求许樱找人给董氏治病也就罢了,钱娇娇又是打得什么主意?董氏若是病好了,那怕是因此受了她的礼,她也是被压了一头的偏房,哪有她如今的逍遥自在,她真纯善无伪到这地步?连杨氏都不信。
“我只听人说如意庵灵验,可听钱氏几次三番的提起,又觉有些蹊跷。”
“女儿也觉得有些怪异,只是不知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许樱又道,“五妹妹原先掌上明珠似的闺阁千金,如今竟也那般的可怜,我倒不知该不该帮她了。”
“要依我之见,她既然已经求了你,你该帮她一次,董氏如何,都与她无干系,小时候她虽与你打过架,却也是因为不懂事,她若是求到你跟前,你都不管,难免伤了姐妹情谊。”
许樱叹了口气,要说与商场上与人修好,为的都是一个利字,可要说亲人之间修好,她是真差些火候,要说亲人之间争权夺利她倒是会些,她听到这里点了点头,“女儿也是这么想的,就是不知该找哪位大夫。”
“大明府那么大,总有名医可求。”杨氏道。
“只能差许忠去寻访一番了。”这也不是因为许樱为难,实是因为彼时大夫,宁医十男子,不一一妇人,宁医十妇人,不医一一小童,更不用说董氏这缠缠绵绵的疯症了,真难说谁是专擅此科的名医。
☆、96
许樱这边还未曾找到名医;家里已经在传了,许桔的人家看好了;已经换了庚帖;是大明府知府于靖龙于大人的侄子;于大人的这个侄子也不算是无名之辈,于大人家里因只出了他一个进士,他为官又清正,于家一家过得并不算有多好;他为了安慰老父老母之心,将家中学业极好的侄子带在身边,供其读书;此人到了大明府;与本地的仕绅学子颇有些交往;都赞他是难得的才子,为人也正派,只可惜……
常嫂子一边坐在小凳子上教小丫鬟们拈线,一边跟坐在廊下做鞋的杨氏说话。“只可惜貌丑了些,老奴曾远远的瞧见过,真是摞起来比三寸豆腐略高些,老奴在女子里不算高的,他还没有老奴高,人又生得瘦,老奴都能装下他。”
“于大人本就不算高,只是穿着厚底官靴人也胖,自有官威在,这才不显,于大人的长兄我也见过,比于大人还要略高,听你这么说,这个孩子竟比于大人还要矮了?”
“可不是,整整矮了一个头。”
杨氏皱了皱眉,“许是才学出众吧,男子外貌上差些不算什么。”
“说是这么说,可咱们家的姑爷一个个的都摆在那里呢,五姑娘又是那么个好强的性子,怕要闹起来了。”
常嫂子说得也是道理,本就以美貌出名的连成璧就算了,已经露过面的大姑爷也是一表人材的,二姑爷据说在京里也是有名的相貌端正,三姑爷虽说木讷些,长得可不差,更不用说家世了,前面四个姑爷都是一等一的,怎么到了五姑娘这里,只找了个知府的侄子,于大人家里本是种田出身,虽然面上是耕读传家,但比起头前的四个出身世家的,实在是太差。
杨氏叹了口气,“怎么找了这么个人家。”
许樱本来是开着窗做活,在屋里也是听得一清二楚,上一世许桔也没找到什么好人家,主因是有个与人私奔坏了名节的姐姐被头前订亲的那家退了亲,董氏偷鸡不成反害了自己的女儿,只得招了个清寒子弟做女婿,后来那人也是学业未成,依靠着许桔的嫁妆过活。
这一世许桔会跟于大人的侄子订亲,怕是因为董氏有病的事,虽说许家瞒着掖着,还是被许多人家知道了吧,人家怕找个有疯魔母亲的媳妇回来,万一把病过到自己家可怎么办?
所谓县官不如现管,许国定能跟当地父母官攀上亲,想必颇费了一番力气,只是许桔未必领许国定这个情。
果然她们正在说着闲话,就见去外面送东西的丝兰跑进了院,“二奶奶!姑娘,五姑娘跟老爷闹了起来,被老爷打了耳光,闹着要剪了头发做姑子呢,三姑娘求奶奶们都过去劝劝。”
杨氏放下手中的活计,站了起来,进屋去寻许樱,却见许樱已经放下绣了一半的嫁妆,出了屋,“樱丫头,咱们得去瞧瞧你五妹妹。”
许樱点了点头。
许昭业的院子本就离杨氏所居的小院远,等她们到的时候,大太太孟氏、大奶奶闻氏、三奶奶武氏已然到了,却不得其门而入,只见四房院门紧闭,只听见许昭文大吼,“你们让她剪!剪了头发做姑子我倒也清静!一个个的好人不学,偏学了那疯妇只知道与我做对,与老爷做对!”
听许昭文的这个意思,众人也明白了,这婚事里八成也有许昭业的意思,甚至有可能是许昭文一力促成的,心里都有些不快,虽说女子婚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将自己花一般的女儿,许给那般貌寝又家无横产之人,许昭文也够狠心的。
孟氏本是长辈,她亲自去拍门,“老四,我是你大伯娘,你快开门。”
许昭文虽然关着院门,听外面的动静也知道人来了不少,“大伯娘,这是我的家事,请大伯娘勿要阻拦我管教不孝之女。”
“你一个晚辈,哪有什么家事!难不成我这个做长辈的还管不得你了吗?”
院子里面先是安静了一阵,许昭文似是想了想,慢慢有人走到门跟前的声音,忽然里面传来一阵尖叫,“娘!你做什么!!”
钱娇娇本来关着门,听外面的热闹,心里暗暗高兴,心道自己哥哥出的这个主意真好,这桩亲事成了许家与于家成了亲戚,若是因为男方貌寝闹将起来,必定离间许家父女,谁知外面忽然传来喊叫,自己派出去探看情形的绣球跑了进来,“奶奶!奶奶不好了!四奶奶拿着剪子把四爷给捅了!”
钱娇娇刹时脸变得煞白,站起来晃了几晃差点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