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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氏心急如焚,道:“大人是个急脾气,又受了伤在前线这样耗着,只怕······”
廖月兮看了谢葭一眼,轻声道:“嫂嫂,您放宽心,大哥是久经沙场的人,不会有事的。”
徐氏这两天都有些失魂落魄的,谢葭后来才知道缘由。不管怎么样,她始终是最了解丈夫秉性的人。廖夏威的性子很急,久等援军不到,又带伤在身只怕会越来越暴躁。这一急一乱,就容易出事啊!
此时她眼中就已经含泪,道:“虽说在身边觉得他难伺候得紧,可是大娘还这么小······他这么疼宠大娘,大娘日后也是要风风光光地嫁了的啊!”
徐氏和廖夏威是少年定亲,可是她出嫁的时候徐家却败落了,一分钱嫁妆舀不出来不说还舀了廖家送过去的不少聘礼。
廖家两老是讲信用的,还是张罗着为儿子娶了这门亲事。可是徐氏在廖家,却一直抬不起头来。廖夏威的脾气本来就不好粗鲁汉子一个,哪里照顾得到她的自尊心!
因此到了这个时候,她最担心的反而是女儿的前程!
廖月兮忙道:“嫂嫂!您快别胡言乱语了,大哥回来了,等大娘长大了,自然会给大娘找个好婆家的!”
徐氏看着谢葭,苦笑道:“卫夫人,也不怕您笑话。我和相公十年夫妻,哪里能不知道他的秉性……相公少年累功,如今也算是功成名就。正所谓居安思危,可是这话我也不敢多劝!他再上战场,我心里就急着,只盼能速战速决。可是谁知道竟然拖上了!以相公的性子,只怕是要出事!”
谢葭在廖府实在住了太久,廖月兮妯娌都没有把她当成外人了!
此时,她闻言就道:“夫人,您先宽宽心,如今战场上如何我们尚且不得而知,您却不能自己先倒下了。”
廖月兮连忙端了茶水来给徐氏喝。
谢葭看了廖月兮一眼,对方对她点了点头。
谢葭就轻声道:“夫人,如今兵部被萧家把持,廖大人又是个有气节的,一直不肯归顺外戚。只怕这次,真的事难!”
徐氏顿时就泪如雨下:“这正是我所担心的啊!”
谢葭看她果然已经方寸大乱,忙道:“夫人您先听我一句。大人上书的折子,不一定能够抵达天听。我相公正是被流放在和庆城,恐怕京里我父亲也挂心此事。不如修书一封,快马送回京城到文远侯府,请我父亲想想办法,也如今苦等!”
廖月兮立刻道:“是啊,嫂子,也好过如今苦等!”
徐氏却犹豫了。半晌,看着自己的小姑子苦笑。
廖月兮轻声道:“嫂子,树欲静而风不止······不如放手一搏。”
徐氏喃喃道:“只怕你大哥会怪我。”
廖月兮看她已经动摇,忙道:“那也要他有命回来怪啊!”
徐氏于是下定决心。
几乎是立刻,谢葭修书一封,让刺史府派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有了刺史府的千里马,路上不计消耗,只怕半个月就可以走一个来回。
谢葭又写了一封信到临州,横州。那里的袁刺史曾经是卫氏麾下。等到朝廷调兵真怕是来不及了。
知画有些惊讶,道:“袁刺史若是擅自调兵,可是要掉脑袋的
谢葭微微一笑,低声道:“父亲给了我拜帖,夹在书信里送过去便是了。来之前,父亲便说过了,要借兵,便找这个袁刺史。他是个狠角色,这种提着脑袋的事儿,只怕他就真的做得出来!”
NO125生变
事情按这几个内宅妇人的期望进行的,。
横州的袁刺史人称袁刺猬,是个不要命的典型。据说他是烧火兵出身,天生神力,谁也不服,只服卫老将军。收到信就直接调兵去了和庆。
又半月,边关战防终于平稳下来,不再岌岌可危。和庆的封锁也暂时撤销了。这是羌人被驱逐到比较远的地方的缘故。
卫清风送来了信,说袁刺史并不服廖夏威。廖夏威是个聪明人,知道大敌当前,两个刺史谁也牵制不了谁不是什么好事,所以索性把卫清风作为幕僚留在了自己身边。循例,卫清风这样的流放之人就算再有功劳也是不能委任官职的。
果然携手横州兵马,大败羌军。
现在他已经和廖夏威混熟了,并且经常在一起喝酒。廖夏威兴起时曾说过要把一个侄女许配给他做如夫人……
谢葭愤愤揉了纸团。少顷又平整地打开。
卫清风说自己当然拒绝了廖刺史的好意。然后这才关注了一下自己的大老婆,让她注意养胎,不要贪嘴偷吃,要听连氏兄妹的话。啰里八嗦一大堆,令人发指。
谢葭看得一笑,。
看了看信,心里明白廖夏威肯定看过这封信。恐怕还是对卫清风心存忌惮。但她还是把信烧了。
很多事情卫清风没有明说,谢葭只好靠自己想。
如今终于和廖夏威接上了线,下一步应该怎么走?也许卫清风心中有数,可是眼下毕竟时间还短。看卫清风原来的打算,就是想要在和庆打长期战的,不然不会囤粮又囤马。现在马和粮是肯定没有囤起来。
难道这一次等廖夏威返回凉州城,他想要以后伺机再动?那到时候又要以什么样的名目再见廖夏威?毕竟他作为凉州刺史非必要是不会离开凉州中心城市的。而卫清风身为被流放之人是半步也不能离开和庆的。
正琢磨着。廖月兮来了。
“葭娘!”
谢葭连忙迎了上去:“怎么行色匆匆?”
廖月兮的面色有些激动,道:“过两日,京城的人就要到了!”
谢葭一喜,然而却沉下脸:“京城的人,到凉州来?不是应该直接派兵到和庆去的吗?兵贵神速啊!”
廖月兮道:“我和你想的一样啊!可是这事儿我也不好跟嫂子说!我已经叫人去查了,但是要查出信使是否平安到达京城,路上是否有纰漏。”
谢葭就阴沉下脸。
眼下是黄子涵有投诚之心,廖夏威接受了谢卫二家的恩典不得不像皇党靠拢。这个时候外戚的人如果来了,大拉拉住在刺史府,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袁刺史犯的是死罪。本来是打算置之死地而后生的……
还不止这样。这个时候京城那边都注意着西南这边的情况,。外戚挑了这个点儿跑过来,住在刺史府。再有一点动作,刺史府都只好白班配合。那么京城的皇党,该怎么想。宫里那位,又该怎么想?
谢葭轻声道:“放心,不一定是外戚的人。”
廖月兮忧心忡忡:“那难道是谢大人的人?可我们明明是送信进京求援的。这都快整个月过去了,没有一兵一卒倒罢了。怎么就把钦差招来了呢?”
谢葭也想不通。然而信使出了问题虽然可怕……但好过京城谢家出了问题皇党出了问题!
谢葭道:“月娘,不管怎么样,眼下我们都得一条心。我看夫人那,还是不说为妙,就让她按照钦差的礼节来接待就好了。”
廖月兮无奈地道:“事到如今,也只好这样了。”
这件事就在两人心中落下了心病。
夜里点了灯,知画收拾了被褥。看谢葭坐在桌前发怔,不禁道:“姑娘,夜深了。”
谢葭叹了一声,道:“知画,你说。我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知画一怔。随即笑道:“侯爷是个大才子啊!”
谢葭抿唇,道:“大才子不等于好政客。也不知道父亲现在到了什么程度。”
在她的记忆中,谢嵩在以惊人的速度成长成一名优秀的政客。只是到底已经分别这么久了,做女儿的,也不知道父亲现在可能的思维和想法。
反正眼下可能性只有两种。
一是谢嵩那里出了问题。
再则,就是信使进京的时候出了问题,。
如果只是信使的问题,倒是不要紧。外戚再怎么嚣张,横竖现在到了凉州地头上,大不了豁出去了。只要和京城那边通好气,那么谢嵩总会想到办法补救。
坐了一会儿,她就累了。她的身子已经很重了,禁不起折腾了。
第二天一早,廖月兮到她这里转悠了一圈。谢葭的面色一直都淡淡的,力图表示自己打算以不变应万变。
廖月兮会有所怀疑,也是正常的。毕竟,朝堂风云瞬息万变,人心险恶。若是平白被人摆了一道,当然是得不偿失。
安抚的话,表决心的话,说多了反而不靠谱。谢葭只好面色淡淡地对着她。这种时候就要让她自己去求证,到时候才会印象深刻皇党的可靠。
看得出来廖月兮十分不爽快,火气比肚子还要大。
谢葭心中烦闷,突然悲从中来。这个女子是她一直引以为知己的。只是现在,各自都在为了自己的家族而奔波,两人都对对方报有戒心。恨不相逢未嫁时,原来这句话也可以用在她们身上。
她突然很不想这个时候面对廖月兮。
隔日早晨,她索性收拾了一下,打算出去走走。
当然她还是非常小心的,带了身手最好的四个武婢和两个家将,和知画连姑姑做贴身。
到了凉州这么长时间,她只出过一次门。毕竟是做客人的,还是不能过分高调。她现在怀着身孕,又是由谢嵩先送了信过来打招呼。也就是说,刺史府对她是有责任的。她如果乱跑,只恐徐氏心中不喜。
坐轿子到了正门街,她就下来自己走。
凉州的街头人来人往,风格虽然和和庆差不多,可是比和庆不知道繁华了多少倍,。这里原来世代以狩猎为生,虽然廖夏威任此地刺史之后,开始鼓励工商。但是狩猎之风依然很盛,何况廖夏威自己也是个喜欢狩猎的人。厉害的猎手,也很能得到地方长官的赏识。
所以现在路边还有很多摆摊子卖动物皮毛,或是蹄角的。这里的人喜欢吃鱼,而且吃的花样极多。气候湿,所以多菌类。本地人还很喜欢喝烈酒。
卫清风就经常在外面喝得酩酊大醉回来。
谢葭在热闹的街头走了一圈,唯一扫兴的是自己的身子太重,身边必须带着这么多人,不能靠近那些摊贩去仔细看看。
而且走了几步路罢了……
连姑姑就道:“夫人,日头太烈,不如找个地方歇歇脚吧。”
谢葭兴头正好,不是很情愿,但是看连姑姑的样子,就知道她是说的委婉,应该是出于她的身体状况考虑。
于是她便笑道:“附近哪里有酒楼吗?”
连姑姑笑道:“刚刚奴婢瞧见有一家土菌炖鸡做招牌菜的酒楼,夫人要不要去坐坐?”
谢葭点点头,道:“先在刺史府里也吃过,不知道民间做的风味如何。”
于是一行人一起到了酒楼里去坐着。
这个小酒楼的装修在谢葭看来平平无奇,但是充满了西南民族特有的韵味。谢葭挑了个二楼临窗的位置坐了,开了窗户正好看到门口的一大片翘檐,倒是好景致。
因为人多,整个二楼几乎被包下来一半。谢葭和知画刺槐紫薇连师父一桌,坐在最里面,身边的人呈包围之势拱卫着她,。
二楼的其他几个食客时不时就会回头看他们一眼,气氛很平和。
吃饱喝足,谢葭坐在窗口上看景,听着身边的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突然楼下乱了起来,好像是有什么人大声起了争执。
谢葭听他们闹得甚厉害,似乎有堵住了店门口的样子,就让连姑姑去看看。
连姑姑回来之后,道:“几个外地人,说是被老板坑了银子,不依不饶的,怕还有一会儿闹。夫人,我们是否要把场子清出来?”
谢葭点点头,道:“这里景致虽然不错,但闹成这样,我也没有心思看了。你带人去腾腾空子,要打要闹,等我们走了再说。”
连姑姑听了,便带着几个会家子的下去了。
谁知道下面倒闹得越来越厉害了,对方似乎也是个泼皮式的人物。过了片刻,连姑姑上了楼来,颦眉道:“换两个汉子下去。姑娘们拿不住场子。”
谢葭道:“最好不要动手,毕竟是在西南的地界上。”
连姑姑答应了,便带了两个家将下去。
此时谢葭心不在焉的,剩下刺槐和紫薇的注意力也都被下面的动静吸引了。卫家人毕竟曾经是叱诧风云的,当然不愿意在这种小地方吃了亏去。而且这段时间,这些人在刺史府也闷坏了,出了门,岂能愿意受气?
结果没想到事情还没完没了了。刺槐跑到楼梯口去看,时不时呵斥他们。倒像是他们要闯上来。
谢葭有吩咐在先,不能伤人。因此楼下只竭力周旋。
NO126倒霉
这种情况,谢葭也隐隐意识到不对劲,。
连师父等人的见识和阅历,身手又惊人,不至于就摆不平几个看起来是市井无赖的人物。不过俗话说的好,胆小的怕胆大的,胆大的怕不要命的。若是碰上不怕死胡搅蛮缠的,只怕确实也麻烦一些……
正思量,耳边突然一阵疾风划过,脸颊上一痛。在谢葭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有什么东西,射进了紫薇的侧脖子里。紫薇回头看了她一眼,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然后……竟就缓缓地倒了下去!
谢葭大惊失色,几乎是立刻就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