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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妃饶命-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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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袖姑姑低头望着小凳上安安静静的小女娃。对方那么小,却比在宫里沉浮多年的挽袖还要看得透彻。也许,正是因为这份自知之明,才让她宠辱不惊,才让她可以轻易的放弃即将措手可得的荣华。

连续救了皇帝两次,足够让她一生平安富贵到老了。

谁也没有想到,紧要关头,她居然放弃即将到手的荣耀,是真心觉得不值呢,还是以退为进?

久久的,在挽袖也觉得小皇帝不会回答的时候,龙床上传来一声暗哑的低语。

他说:“不一样。”

话一出口,挽袖不知为何居然松了口气。她的皇上不是个冷心绝情之人,他有情谊也重视情谊。这样的帝王,才值得身边的人为他付出忠诚,必要时,甚至可以付出自己的性命。

可是,魏溪不是挽袖。她并不觉得面前这个弱小的帝王值得她的效忠。她放下手中的针线,凝视着对方的眼眸,问:“皇上,您知道您在我们的眼皮底下中毒,会给我们带来什么麻烦吗?”

小皇帝立即回道:“你们没有给朕下毒,不会有麻烦。”看到魏溪脸色一沉,几乎要吓得哭起来,“你不要生气。”

魏溪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瞪视着床榻上的人:“您说不是我们下的毒,谁会听?对于别人来说,我们三兄妹是最好的替罪羊,没有家底,没有过人的本领,也不得您的宠信,捏死我们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您每日里都在服毒,我们与您朝夕相处居然从来不知晓,甚至于,我们到死都不会知道害死我们的人居然是我们竭尽全力保护、全身心信任的玩伴。您说,我为什么不能生气?我在气自己亲信于人,气自己有眼无珠,气自己怎么不听劝告,认为皇帝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我坚信哪怕身份天差地别,只要风雨同舟患难与共,我们就不再是简简单单的玩伴,而是战友、是亲人、是兄弟姊妹!可是结果呢?”结果把他们当作傻子一样的愚弄,把他们视作宫里任何一个宫人,认定了只要有一点点风吹草动,他们就会首鼠两端,两边讨好。

“我……”

魏溪侧过身去,掩饰般擦掉了眼角的泪珠,哽咽道:“结果证明一切都是我们痴心妄想。在这宫里,只要您开口,有的是人甘愿对您俯首帖耳,有的是人愿意为您做牛做马。民女还想长命百岁,日后皇上无事也不要召我们三人陪伴了。”用尽力气吸了口气,屈身,“没有要事的话,请容许小女告退!”

再也不给小皇帝说话的机会,飞也似的跑了,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徒留下殿中的两人,在寂静中更加的沉默。

还没到腊月,宫里的景色就萧条了不少,连金鲤池中的鲤鱼们也沉在了水底,懒得冒头吐一个泡泡。

齐太医的百草园里,药草正随着寒风轻轻摇曳。

魏溪懒洋洋的靠在窗边的软榻上,百无聊赖的对着屋里另外一人撒娇:“师兄,我好累。”

白术头也不抬的回答:“你有什么累的,脏活重活都是我做的,你还累!”

魏溪深深叹口气:“心累!”

白术也叹口气:“被皇上欺负了?”

魏溪拿出一块枣糕,细细的咬着,半响才问:“师兄应当听说了吧,皇上差点中毒,当时,我们三兄妹就在旁边。”

白术:“没听说啊!”

魏溪端茶的手一顿,噔噔噔的跑去扯掉白术手中的医书,气鼓鼓的道:“师兄,你一点都不关心师妹。”

白术抬头,窗外的冷光乍然刺入眼眸,好一阵模糊。他随手抓了一块糕点塞入自己嘴里,“皇上会中毒?该不是他自己常年服用剧毒,偶尔手抖吃多了吧。太后将皇上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事事过问,哪里会容许近身的东西上沾染毒物,更别说是饮食了。要知道,御用之物全部都是银器装盘,有毒一眼就看得出。若真的有人下毒,那么尚衣局、尚食局的人脑袋早就落地了。师兄我虽然不问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可好歹还是有耳朵有眼睛的。最近轮值的太医中除了请平安脉,就没人出诊过。毒这种东西,还是需要太医院里德高望重的老头子们才能够明辨的。你捂着眼睛作甚?”

魏溪:“我好像看到了金光闪闪的药王菩萨,他老人家正苦口婆心簌簌叨叨的教我人不可貌相的道理。”这药王菩萨还性白命术,生得高大威猛,头戴孔雀翎发冠,身披红袍,神色庄严肃穆,让她等凡人不忍直视。

白术笑嘻嘻,恨不得拿把羽扇在手中摇摆两下:“你才发现师兄我才智过人,博学多闻吗?”

魏溪点头:“是啊,想不到师傅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白术用手指不停的戳着魏溪的脑门:“以后你要向我学习的地方还多得很,多多用心读书吧,别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眉头皱的老高,额头上都有抬头纹了,师妹可别未老先衰啊。

魏溪身子随着白术的动作摇晃了几下,慢悠悠的问:“师兄,你知道皇上为何服毒吗?”

白术想要从她手上拿过医书,对方却紧紧的卡住不放手,他无奈之下只好老老实实的替对方解惑:“以毒攻毒呗。□□是剧毒,从小开始严格按照计量服用,长大后寻常的毒物就都毒不倒他们了。这是历代帝王保命的绝招之一。”

“可毒素沉积在体内,日积月累下会影响寿元啊!”

白术耸肩:“□□之毒可以解。”

魏溪想得更加深:“沉疴都会要人命,何况是沉积下来的毒了。”否则的话,这个身子的母亲也不会久病成疾,无法根治只能慢慢调养了。

白术是齐太医捡来的孤儿,从小随着齐太医看诊救人,对与医者相关的事情知道的比魏溪多,当下就问她:“知道医女为何都是被安排在了尚食局吗?”

尚食局主管太皇太后太后与皇帝的饮食,里面不单培养了一批专门试毒的宫人,也会接手太医院培养的医女。一个专门试毒,一个专门负责药膳,一负一正,相辅相成。

魏溪脑中的猜测终于成型:“为了平衡帝王体内的毒素?!”

白术点头:“食补不只是养生,也是续命。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不要太急躁。”

别看齐太医夸奖魏溪的时候多,对白术的医术反而要求更加严厉。魏溪才半年,只认识了最重要的一些药材,有补的也有毒的,都是齐太医特意叮嘱让魏溪学的,目的是什么白术自然知道。他心里明白,齐太医对自己的期望与对魏溪的期望不同。

在宫里,魏溪要保护的人只有一个,而白术,是要去民间,去更加广阔的天地,救更多人。魏溪学习的是救人之术也有杀人之术,而白术学的只有一个,救人!

魏溪最近几日也反复的思考齐太医话中的意思。以前她对齐太医为何收自己为徒的原因不明不白,现在却隐隐有了猜测,再结合对白术的试探,她已经明白齐太医的苦心,心里既苦涩又感激,对白术这位谦让的师兄更是亲切了几分,盈盈下拜道:“谢谢师兄教诲!”

直起身,干脆得寸进尺的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师兄,日后你多给我说说历代帝王们的秘事吧!”

白术还没被师妹这样夸奖过呢,脸色微红中还要摆起师兄的架子:“我是在太医院学医的,又不是在翰林院修书的史官,能够知道什么秘事!”

魏溪摇了摇手中的医书,眼睛弯得跟小狐狸一样:“哦,那你这本《帝王食记》的封皮下,真的是关于皇帝们食补的药材记录吗?你确定里面没有夹杂一些什么《汉帝野史》《武帝情史》之类的东西?”

白术一把夺过医书,恨恨的道:“师妹,我都说了不用替我打扫房间了。你快六岁了,男女七岁不同席知道吗?”

魏溪:“可我还没七岁呢,还可以替师兄收拾一两年房间。放心吧,师妹我识字太少,很多书字都认不全,自然没脸向师傅请教了。所以,日后师兄能多教我识一些字吗?”

白术半信半疑:“师傅真的不知道?”

魏溪信誓旦旦:“当然,师妹我什么时候说过慌。何况,师傅为父,师兄为兄,我们兄妹之间的小秘密怎么会告诉长辈呢,你说是吧!”

白术一拍书皮,点头:“算你聪明!好吧,师兄就勉为其难的每日里教你学一些字吧。”

魏溪一把挽住白术的手腕,毫不犹豫的也送了师兄一定好人帽子:“谢谢师兄!师兄你最好了。”

又是一个十五,穆太后一如往常到永寿殿请安。

最近几位王妃都往永寿殿跑得勤快,穆太后隐约知道她们又在折腾一些幺蛾子,故而在来的路上她就做好了准备,果不其然,随意寒蝉几句后太皇太后就没了耐心,直奔主题说起她的五十大寿。

“哀家这一身老骨头了,也没有别的心愿,就想着儿孙满堂,国泰民安。想想先祖在时,宫里多热闹啊,皇子们都有十来个。先祖过寿,关宫里的儿孙们就摆了十来桌,更别说就藩的王爷们也都来齐了,还有各国贺寿的使臣把驿馆都塞得水泄不通,马车都只能停在街上,各地的臣子送来的贺礼都堆积如山。那时候的工部侍郎多机灵一个人,在先祖寿宴之前就预感到了贺寿的盛况,连忙召集了人手日赶夜赶的赶出了三间大库房,专门放先祖的寿礼。”

“那时候江山还不够稳固,就有了万国朝宗的盛况。如今过了三十多年,我们秦家也坐稳了江山,哀家办个寿宴虽说越不过先祖去,应当也差不了多少吧?”

穆太后嘴角隐隐的抽搐,暗道太皇太后老糊涂了,居然把自己比肩□□皇帝。一个皇帝,一个皇后,能比吗?孰轻孰重,随便拉过一个黄口小二都知道□□皇帝是大楚的战神,是大楚子民心目中的英雄。至于太皇太后,哦,别人最多回答一句‘先帝的生母,当今圣上的祖母。’再多,也没有了。

太皇太后见穆太后沉默不语,心里焦急,偏生还要装出一副忌惮的模样:“媳妇你该不是不同意吧?”

穆太后没点头也没摇头。

坐下的齐王妃对着太皇太后使了个眼色,座上的老祖宗心领神会的哭了起来:“你别看我老婆子现在精神旺盛,可到底年岁大了,三天两头的病着,不是这里痛就是那里痒,别说十年一次的整寿了,就是这一年一次的寿宴,也不知道还能够摆几次,哀家又能够看几次我老秦家人丁兴旺的盛会。”

穆太后最见不得太皇太后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先帝在世时她就用这一套逼着先帝给她王家无数的好处。先帝去了,她居然又这一套来对付已经成了太后的儿媳妇,穆太后那个厌烦啊,耐着性子听太皇太后哭诉以前先帝的好处,□□皇帝对她的偏袒,小皇帝对她老人家的不闻不问,说来说去,反正就是死了的皇帝对她言听计从,就活着的皇帝对她视而不见。

太皇太后并不是世家出身。当然,□□皇帝的祖先也不是权贵豪门,他家底虽然殷实,离掌权的世家还是很遥远,所以娶的太皇太后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故而,太皇太后哭起来完全没有世家女子那种矜持,她哭就真的是嚎啕大哭,哭得殿宇的瓦片都要震荡的那种。

穆太后和几位王妃都被强行的魔音贯耳,最终在几位弟妹七嘴八舌的劝说下,穆太后不得不点了头。

“既然如此,那就大办吧!母后难得有兴致,我这做儿媳妇的也难得孝顺一回,替您好好的张罗张罗,定然让你满意。”

太皇太后得了稳话,还要假惺惺推迟一番,先问:“会不会太铺张浪费了?”

穆太后暗中翻了个白眼,很想说您老还知道铺张浪费啊!

讽刺的话没有出口,只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十年一次的寿宴,能够浪费到哪里去?国库虽然不够丰盈,好歹秋收过了,下年的税银也都收了七七八八,想来三公以及内阁都不会反对。”

太皇太后未雨绸缪怎么看都透出一股子得寸进尺的味道:“大冬天的,冷得很,让各国使臣们来给我一个老太婆贺寿,会不会太嚣张了?惹出了是非怎么办?”

穆太后都要呕了:“放心吧,正好借此机会看看各国对新君的态度,朝廷也好早做提防。”

太皇太后真的放心了,拍手道:“那就好。一切都看媳妇你的本事了!”

穆太后还要笑:“母后尽管放心,媳妇一定不负所望。”

目的达成,座下的齐王妃眼角都要抽筋了,反观另外两位嫂子,除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外,再也没有别的动作。

永寿殿那一出戏都演的那么明显了,穆太后自然也看出来主意是谁出的了。

回到自己的康雍宫就气得脸色都白了:“齐王妃果然是个做大事的人,一招就把家事弄成了国事。中间要是出了任何差池,那不就是逼得我儿下罪己诏,自动退位吗?”

身边大宫女问道:“娘娘这话何意?”

穆太后胸膛起伏:“没听出太皇太后话里的意思吗?她的大办要比肩先祖!先祖是谁,她又是谁?以为自己坐在了大楚的最高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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