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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王停下啸声,走到俯卧在地上的黑衣人身旁,不死心地用嘴去蹭那人的头和脸。过了半响,这狼像是终于知道黑衣人已经死去的事实,猛然抬头,瞪着顾惜朝看去的眼眶里已是一片血红。
口中低吼声不断,狼王飞身一跃,就向顾惜朝扑来。
顾惜朝一直看着狼王的所有动作,早已算到自己刚才所杀的人似乎与它颇有渊源,只是没有料到,狼王的动作会来得如此迅猛,像是一个临死之人的最后一搏,拼尽了它全身的力量。
急速拧身仰头,顾惜朝错步避开了狼王从正面而至的袭击,肩臂之上,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其利爪撕破了皮肉。
戚少商回救不及,已在后悔。正想冲过去,不料,只见顾惜朝突然一个起落,返身去刺地上已经毫无声息的黑衣人。
心中灵光一现,戚少商不禁暗叹。
惜朝啊惜朝!你这一招故意所为,可是知晓狼王必定还会不顾一切地来救这个死人?
果然,狼王见到顾惜朝又去动那人的尸骨,不顾自己落地回身尚未立稳,已经反扑回来。而戚少商,要的就是这么一个机会。
逆水寒斜飞而出,阻了它的来路,断了它的去势。随后,更是一剑直入狼腹,往后一拉,劈开了整个狼身子。
狼王哀嚎一声,轰然倒下,血流遍地。
其它狼见到了这一幕,俱都吓得一哆嗦,缩起脖子纷纷退却。忽然来了个全体大回转,所有剩下的狼像一阵风一般,呼地向草原深处奔逃而去。
戚少商轻呼出一口气,收剑,走到狼王旁边。
毕竟曾是狼群的头领,逐渐涣散的目光还是牢牢地盯住那个地方,似乎是不到那人的身边誓不咽下这最后一口气一般。
顾惜朝走近,却是提起剑,一剑刺入了狼王的心口。
抽搐着的狼身缓缓停止了动作,终于恢复成静寂一片。
顾惜朝甩去剑上的血迹,开口道:“大当家,我猜那个黑衣人就是这群狼的饲主。”
戚少商点头。他同意顾惜朝所说的,不过看他这一剑刺下去,心中竟有些不忍。
不过,这狼王伤了惜朝,也算是罪有应得。
戚少商叹道:“想不到,这狼倒是比人更有情谊。”
顾惜朝笑了笑,肩臂上被狼爪撕裂的伤口不禁开始隐隐作疼。
“狼,真的懂情谊?”顾惜朝忍着肩臂上火辣辣的疼痛面对着戚少商,声音清冷:“你怎知晓这狼王就不是有意寻死,想要解脱?”
“惜朝…”听了顾惜朝的这句问话,戚少商心底一凉,顿时感觉自己说不出话来。蓦然之间,他似乎像是能够明白顾惜朝为何要再刺这狼王最后的一剑。
解脱,成全。曾经也是自己在顾惜朝用逝去的晚晴桎梏他自己的时候最想要给他的心愿。
顾惜朝却没有给戚少商再开口的机会,只管自己又说了下去:“大当家以为死就是最苦最痛的事吗?对这些狼来说,原本拥有自由的秉性却处处受制于人,才是比死更加痛苦的事情。”
收剑入鞘,顾惜朝看了一眼沉默着的戚少商,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我是狼,宁死亦不会受制于人!”
见到令自己无比熟知的倔强眼神又回到了顾惜朝的身上,戚少商一时之间哑口无言。顾惜朝用着清淡的语气说出来的这短短几句话,实在是令他听了揪心却又不知如何安慰。
目光停留在他渗出少许血迹的肩臂之上,戚少商轻叹一声上前伸出手,道:“你的伤?”
“不碍事。”戚少商的话未说完,顾惜朝已经转头,不着痕迹地闪避开。
见到顾惜朝的动作,戚少商突然之间有些愠怒:这个人,为什么总是这般不爱惜自己!
沉下眼色,不声不响地撕下自己衣衫的一角,戚少商执起顾惜朝的手臂,径直就顾自给他包扎了起来。
顾惜朝呆怔了片刻,凤凰山麓养伤时的记忆翻涌而至。那个时候,戚少商也是像这个样子,利用强硬的手段迫使他活了下来。
感觉到顾惜朝有些不适的挣扎,戚少商抬起头来凝视他。
真的是近在咫尺的距离,令顾惜朝几乎可以看清楚戚少商望着他的目光之中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其实自己并不是存心挣扎,只是不太习惯与人亲近接触。戚少商钳制住他的力道是大了一点,但是如若他真心要挣脱还是可以成功的。但是,戚少商眼中藏着的那些深不见底的东西,却可以轻易就令他忘记了挣扎。
顾惜朝自嘲般地抿了抿唇角,在戚少商的面前,他似乎永远逃不开被强迫认输的命运。
戚少商感觉到顾惜朝放软了一直僵着的手臂,不禁松了一口气。
他实在无意与顾惜朝再因为这样的琐事起冲突,他只是有些心疼顾惜朝的身上总会伴有伤痕,连他的心里都是一样。
身上的伤总有结痂的时候,而心底的伤可有痊愈之时?
替顾惜朝细细地包好伤口之后,戚少商走到黑衣人旁边,蹲下查看。
“刚才你说,这个人就是狼群的饲主可有凭据?” 戚少商抬头问道:“据我所知,狼不应该都是独来独往的吗?”
顾惜朝道:“大当家可以揭开他的衣袖,看其臂上是不是纹有什么。”
戚少商依言行动,随后道:“有,是个狼头。”
顾惜朝点头,解释道:“塔拉草原,只有一个部族是祭拜狼神的。狼是他们先族的图腾,亦是每一个族人心中的神。只有他们与这些草原狼最为亲近,因而彼此互相依附就不奇怪了。”
戚少商低头再看了看早已气绝身亡的黑衣人,叹道:“是什么部族竟然拥有如此神奇的本事。”
顾惜朝道:“锡伯。”
“锡伯?”戚少商蹙眉,道:“锡伯与铁离素有恩怨?”
顾惜朝摇头。
戚少商道:“既然是这样,那么我们此行并没有惊动太多的人,他们怎会知晓你我的行踪?”
“只怕是有人在捣鬼。” 顾惜朝在星夜之下,淡淡地笑了,说道:“我倒要看看,他们在我顾惜朝面前能耍什么花样。”
见到顾惜朝说话间不自禁流露出来的清狂样子,戚少商站起身亦笑道:“那我们走吧!”
浅淡的天光,在两人策马绝尘、逐渐远去的身影背后悄然亮起。
草原的又一个黎明将至。
戚少商在马上遥望,黄龙府离他们愈来愈近,本应简单的取药之路却是愈来愈扑朔迷离。
第 九 章
“蠢货,没用的东西!我就知道他们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伴随着一声脆响,无一杂色的琉璃酒杯在地上裂成了无数晶莹的碎片。脚步声来来回回地响起,显示出说着话的人愤怒得不可抑止的情绪。
“大人息怒。”轻软而嘤咛的声音从窗边传来,低低劝慰道:“大人要做的可是大事,这么容易就发怒会被天 下人皆知的。”
耶律格听了,不禁在劝慰声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坐下,说道:“这两个人不好对付啊,他们一定会从死人身上查到我们。”
“只怕他们早已知晓,所以才会一路直往黄龙而来。但是到了这里,大人还需要怕什么呢?”
耶律格用另一盏琉璃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叹道:“我只是怕麻烦。”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耶律格看向窗边,问道:“神姬,你还有什么法子可用?”
窗外天色将明。月里朵从窗边的阴影里缓缓步出,对着耶律格柔柔地笑道:“心急是吃不到好粥的,如果大人你想尝到最美味的佳肴,有两个字就必须牢记。”
“哪两个字?”耶律格又给自己斟满酒喝了一口,不耐烦地问道。
“忍耐。”月里朵回答的声音还是那般好听而冷静。
耶律格冷哼了一声,道:“我忍了很久了,到底还要忍到什么时候才能取代我大哥执掌黄龙?”
月里朵笑了笑,走近耶律格的身边,伸出双手攀附到他的肩头。丝质衣料所制的宽大衣袖顺着她莹白的皓腕一直滑落到臂肘,在烛火之下泛起诱人的光泽。
凑近耶律格的耳旁,月里朵轻声道:“大人不要忘记,他们只是来助你成事的,却不是你最后的目标。”
耶律格放下琉璃杯,一把拉过贴近自己的女人,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一边抚过面前人柔滑的脸颊,一边笑着说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
月里朵配合着露出明艳的微笑,低头将脸埋进耶律格的怀里,唇角的笑意却在瞬间消失,唯有留下一丝不为人知的苦涩。
空中弦月低悬,有星无云。风却一阵强似一阵地刮过黄龙府城内寂静无人的街头巷尾。
戚少商和顾惜朝就趁着这沉沉的夜色,在瓦砾高墙之间点踏无痕,悄然而过。
制服狼群之后,两人预料他们的行踪可能已经被人知晓,因而在之后的一路上倍加小心。为了混淆来袭者的眼目,顾惜朝想到在沿途经过的小集市上为两人换置了辽人的服饰。果然,换上能够溶入草原生活的衣饰令他们成功地摆脱了一些不必要的骚扰和麻烦,才得以在天黑之前顺利地混入黄龙府城。
夜风之中,戚少商脚下步履不歇,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在自己身旁纵气飞掠的顾惜朝。
那人罩在青衫之外的玄色皮袍衣襟镶边处,随风颤动的银灰色皮毛让他看在眼中仍旧不太习惯。
或许,是在大漠落日灿金的余晖之中看到他的第一眼太过强烈。又或许,是顾惜朝惯穿的那袭广袖青衫与此时黯淡的北地景致格格不入。
反正戚少商现今看着顾惜朝一身陌生的衣袍十分之碍眼,怎么看怎么感觉别扭与无奈。
在连云,自己时常肩披大麾也就算了,现今他这个曾经的土匪头子要装扮起辽人来马马虎虎还可勉强入眼。但是,顾惜朝除了一身青衫,那头太过隽逸显眼的微曲墨发却也只能够悉数塞进了普通的毛皮帽子内,令戚少商不免心生惋惜。
他知道顾惜朝选择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就像他们选择入夜时分直探萨满巫女月里朵所居之处,亦是想一矢即中省却不多的时间。
但是戚少商随性惯了,看不习惯那就是看不习惯。一口气憋在心口,戚少商脚下不禁加快了前行的速度。身旁的人就连一丝犹疑都没有,加速与之并肩而行。
府城之内,鳞次栉比的房屋在他们的脚下飞快地后退。
戚少商在与顾惜朝同行的路上,一直在感叹顾惜朝几乎在进入府城的同时,就在专心盘算着怎么取药最方便最有效;也在讶然他对黄龙城中的地形知晓得如此熟门熟路。
顾惜朝感觉到戚少商没有说出口的讶异,随即扬起眉不屑地告诉他:整个黄龙府的守备图他都能够背下来,在城中寻找区区一个将军府又有何难。
听到将军府,戚少商吃了一惊。
原来,他们前去的地方竟然是城中戒备最森严之所在。
于是,戚少商问顾惜朝:“你有把握那个巫女一定就在将军府?”
顾惜朝语气淡淡地回道:“不确定,只是推断。”
这回,轮到戚少商不自禁地挑了挑眉,说道:“听你的口气不像是在推断,而是已经算无遗漏的样子。”
顾惜朝笑了笑,道:“对于黄龙府我并不陌生。上次来盗守备图的时候,就已经进过将军府。萨满巫者对耶律天远十分重要,因而就在他府内亦不为奇。”
戚少商又问道:“你我一路之上遇到的阻碍不少,你就不怕是耶律所为?不怕他们守株待兔?”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顾惜朝忽然转过头,对着戚少商笑道:“何况大当家一路随我同来,我还怕什么!还是你只想偷了解药就走?”
戚少商不是笨人,当然听得出顾惜朝的这句话中戏昵的语气,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苦笑一声。
其实,他很想在不被人知的情况之下取完药就走,不过看来,顾惜朝显然与他的这个想法有些背道而驰。
他们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之上。况且像黄龙这样的军事重地,守兵一定不少,一旦明着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因而不难想象得到,与之硬拼他们必败。
自己并不惧怕什么,只是,对于中了雪炼之毒又受狼王一爪之伤的顾惜朝,能不能坚持到最后还是个未知数。
他不知道顾惜朝的葫芦里究竟卖得是什么药,或许他有他必赢的绝招。据他所知,顾惜朝待人做事一贯只要他想得到的结果,其中的过程可以不择手段。但是有一点他戚少商十分清楚,此时此刻,他们是站在同一立场面对敌人,因而,只要有他戚少商在,必会保顾惜朝安然无恙。既然猜不透这个人的心思,那么静待其变也没什么不好。于是,戚少商放松心情,爽快地笑起来,对着顾惜朝说道:“一切且听顾先生的吩咐。”
顾惜朝愣了一下,没料到戚少商会回答这么一句,飒然一笑道:“你还这么信我?!不怕又后悔一次?”
戚少商怔住,心中早已随着这句话而思虑万千,却没有一丝一毫特别的神情表露在其脸上。片刻之后,戚少商稳住心神,开口,一字一句地轻声叹道:“后悔一次永生难忘,惜朝,对我这已足够!你还要让我后悔什么?”
纵是如顾惜朝这般能言善辩的人,听了戚少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