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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液体之外,整个地方显得整洁、轻快、平平常常。他按铃叫侍者。
侍者匆忙赶来,在清晨时刻头发还是乱蓬蓬的,睡眼惺松。瓦伦丁侦探并非丝
毫没有幽默感,他让侍者尝尝白糖,看是否符合这家饭店的崇高声誉。结果侍者突
然打了个呵欠,陡然清醒过来。
“你们每天早上都和顾客开这么巧妙的玩笑吗?”瓦伦丁问,“拿盐换糖当笑
料,从来不会使你们感到乏味吧?”
侍者弄懂这种讥讽后,结结巴巴地保证说饭店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这一定是个
最奇怪的错误。他拿起糖罐来看看,又拿起盐瓶看看,显得越来越莫名其妙。他突
然说声“请原谅”,就匆匆走开。几秒钟后,饭店老板和他一起赶来。老板也检查
了糖罐,然后检查了盐瓶。他同样一脸莫名其妙的神色。
突然侍者似乎发音清晰起来,几句话冲口而出:
“我想……”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想,就是那两个教士。”
“什么两个教士?”
“那两个把汤泼在墙上的教士。”
“把汤泼在墙上?”瓦伦丁重复道,他确信这一定是个意大利隐喻。
“是的,是的。”侍者激动地说,一边指着白色壁纸上那块黑色污点,“泼在
墙上那里。”
瓦伦丁带着疑问望着老板,老板用比较详尽的报告来解围。
“是的,先生,”他说,“这是真的,不过我认为这和糖盐没有关系。今天一
大早,门板刚取下,两位教士就来这里喝汤。他们俩都很安静,受尊重。一个付了
账出去,另一个完全称得上慢动作教练,过了好一阵才把汤喝完。最后他也出去了。
只不过在走开的那一瞬间,他很巧妙地拿起他只喝了一半的杯子,把汤泼在墙上。
我当时在后面的房间里,侍者也在后面房间里,我出去时,看到墙上泼有扬,而店
里空无一人。这没造成什么特殊的损害,但这是让人讨厌的无礼行为。我想在街上
抓到那个人,不过他们已经走远,我只注意到他们转过街角走进卡斯泰尔斯街。”
侦探站了起来,把帽子戴到头上,手杖拿在手里。他已经打定主意,在他脑海
里一片漆黑之际,他只有顺着一个隐蔽的手指所指的方向走去,而那个手指隐蔽得
很深。他付了账,冲出玻璃门,很快就转到另一条街了。
还好,在这么高度兴奋的时刻里,他的眼光仍然保持冷静和敏捷。走过一家店
面时,什么闪光从他身旁掠过。他走回去看,那是一家蔬菜水果店,一大堆鲜货整
整齐齐地摆在露天地里,均标明了品名和价格。两个最显眼的货格里,各放着一堆
橘子, 一堆坚果。 干干的坚果上,有一块纸板,上面用蓝粉笔非常醒目地写着:
“上等柑橘,一便士两只。”在橘子堆上同样清楚而准确地写明:“最佳坚果,每
磅四便士。”瓦伦丁先生望着这两块标价牌,想到他以前遇到过的这种高度狡诈的
玩笑,而且就是最近。他转而注意那红脸膛的水果商,见他正为了这颠三倒四的商
品广告而气哼哼地往街两头张望。水果商什么也没说,只是很快把每块纸牌放回原
处。侦探悠闲地倚着手杖,继续仔细观察这家店铺。最后他说道:“我想问你一个
与实验心理学和思想结合有关的问题。”
红脸店主用威胁的眼光望着他, 但他还是高高兴兴地摇动着自己的手杖道:
“为什么在一家蔬菜水果店里,会有两块标价牌放错了地方,好像因为有个戴铲形
宽边帽的人刚来伦敦度假?或者如果我没说明白的话,那么是这样:把坚果标成橘
子是一回事,一高一矮的两个传教士的出现又是一件事,这两件事有什么神秘的关
联吗?”
商人的眼睛瞪得滚圆,差不多要突出来了,他有那么一刻似乎就要扑到这个陌
生人身上去。最后,他怒气冲天、结结巴巴地说:“我不知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不过要是你是他们的一个朋友的话,你可以告诉他们就说我说的,如果他们再来和
我的苹果捣蛋,那么不管他们是不是神父,我都要敲掉他们的脑袋。”
“真的?”侦探非常同情地问,“他们弄乱了你的苹果吗?”
“他们之中有一个这么干了,”愤怒的店主人说,“把苹果滚得满街都是。我
要不是得捡苹果的话,本来是可以抓住那混蛋的。”
“这两个神父朝哪个方向走的?”瓦伦丁问。
对方迅速回答:“左手第二条马路,然后穿过了广场。”
“谢谢。”瓦伦丁说着像个魔法仙人一样不见了。在第二个广场的对面,他发
现有个警察,就问:“急事,警官,你看见了两个戴铲形宽边帽的教士吗?”
警察哈哈大笑起来:“哇,我看见的,先生。如果你问我的话,他们有一个喝
醉了,他站在马路当中,昏头昏脑……”
“他们向哪条路走的?”瓦伦丁急忙打断他的话。
“他们在那里上了一辆黄色公共汽车,”警察回答,“是到汉普斯泰去的。”
瓦伦丁向他出示了自己的公务证,匆匆地说:“叫两个你们的人跟我去追。”
说完精神抖擞地穿过马路,他的精神感染了那个笨拙的警察,使他也立即还命行动
起来。一分半钟之后,这个法国侦探就与一位警察和一名便衣在对面的人行道上会
合了。
“嗯,先生,”警察笑容满面但傲气十足地说,“什么事——”
瓦伦丁突然用手杖一指,“上了这辆公共汽车后我会告诉你们的。”他边说边
在车流中东躲西门地飞奔上前。三人终于气喘吁吁地挤上了黄色公共汽车的上层座
位,警察说:“坐出租车要快十倍。”
“太对了,”他们的领队平静地说,“如果我们能知道我们往哪里去的话。”
“那么,你要往哪里去?”另一个人瞪着眼问。
瓦伦丁皱着眉抽了几口烟,然后拿开香烟说:“如果你知道一个人在于什么,
就会赶在他前面。但是如果你只是猜想他在干什么,你就会落在他后面。他闲逛你
也得闲逛,他停下你也得停下,走得和他一样慢。这样你就可以看到他在看什么和
做什么。我们现在所能做的就是注意观察异常的事。”
“你的意思是哪种异常的事?”警察问。
“任何。”瓦伦丁回答,重又陷入完全的沉默。黄色公共汽车好像连续几小时
都只在北边的马路上爬行。大侦探也不再解释什么,也许他的助手对他的差事觉得
越来越怀疑,但又不好开口问,如同他们越来越想吃午饭而又不好开口要求一样。
时间慢慢消逝,早已过了午饭时间。伦敦北部郊区的马路好像该死的望远镜一般越
抽越长。这就像某种旅行,一个人总觉得自己终于快到了地球的尽头,然后又发现
只不过到了伦敦北部的别墅区——塔夫特奈尔公园。伦敦在一长串小酒店和增俄的
灌木林中隐没。接着他又出现在灯火辉煌的繁华街道和炫目的旅馆中。这就像穿过
十三座各不相连而又紧挨一道的平凡城市一样。但是尽管冬季的暮色已经威胁着他
们前面的马路,巴黎来的大侦探却仍然沉默、警惕地坐在那里,注视着街道两边从
车前面向车后滑动。等他们从摄政王公园东南的卡姆丹城后边离开的时候,警察差
不多已经睡着了。至少,在瓦伦丁跳起身来拍拍两人的肩膀,喊驾驶员停车的时候,
他们做了个近乎于跳起来的动作。
跟着瓦伦丁摇摇晃晃地下车走上马路时,他俩还没明白为什么下车。当他们朝
四周张望,想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发现瓦伦丁正得意洋洋地指向马路左边的
一扇窗户。那是一扇大窗户,构成一家金碧辉煌的酒店的当街门面。窗口是为盛宴
订座的地方,标明“饭店”二字。这扇窗子和旅馆前面的一排窗户一样,装有磨砂
刻花玻璃。玻璃中央刻着一颗巨大的星,像嵌在冰上的星。
“终于找到线索了,”瓦伦丁摇着手杖喊道,“有破玻璃窗的地方。”
“什么窗?什么线索?”主要助手问,“嗳,有什么凭据说这和他们有关系?”
瓦伦丁勃然大怒,几乎折断了他的竹手杖。
“凭据?”他叫道,“妈的,对付这个人要凭据!唔呀,当然,这里同他们没
关系与有关系的机会比是二十比一。但是我们还能做别的什么呢?你们难道看不出,
我们要么必须追随一个荒诞的可能性,要么回家去睡大觉?”他重手重脚地走进饭
店,后面跟着他的伙伴。三人很快就被安顿在一张小餐桌前,吃他们这顿晚午餐。
这时从里面往外看那打破了的玻璃上的星形,可他们还是怎么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我看到你们的窗子被打破了。”瓦伦丁付账的时候对侍者说。
“是的,先生?”侍者回答,弯腰忙着数钱,瓦伦丁给了他一笔丰厚的小费。
侍者直起腰来,一脸温和而不容误解的激动神色。
“啊,是的,先生,”他说,“很奇怪的事,您说呢,先生。”
“真是的。给我们讲一讲。”侦探带着漫不经心的好奇心说。
“呃,两位穿黑衣服的绅士进来,”侍者说,“是两个外国的堂区神父,像是
来旅游的。他们安安静静地吃了一餐廉价午饭。其中一个付了账出去了,另一个正
要走出去时, 我发现他们多付了三倍的钱。 于是我对那个将要走出门的神父说:
‘喂,你们付得太多了。’可他只是说:‘哦,是吗?’说得很冷静。我说:‘是
的。’拿起账单给他看。哎呀,这可是个怪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侦探问。
“嗳,我可以凭七本圣经发誓,我本来只该收四便士,但现在我看到我收了十
四便士,看得一清二楚。”
“嗯,”瓦伦丁叫道,脚下慢慢移动,可是眼光却在冒火,“以后呢?”
“门口那个堂区神父走回来,非常安静地说:‘对不起,弄乱了你的账。不过
这多余的是用来付那窗户的。’我说,‘什么窗户?’他说,‘就是我要打破的这
扇窗户。’他用他的伞把这倒霉的窗玻璃给打破了。”
三个客人一齐叫了起来,警察气都喘不出来地说:“是我们在追的逃跑了的疯
子吗?”侍者饶有兴趣地接着讲他的故事。
“有那么一瞬间,我简直给弄昏了头,什么也做不了。那个人走出去会合他的
朋友转过街角。然后他们两人飞快地走上布洛克街,尽管我绕过那些挡路的东西去
追他们,但也没能追上。”
“布洛克街!”侦探一说服他的两个外国同事,就开步往那条大街飞奔而去。
随后的旅程把他们带过一条像隧道一样的光秃秃的砖路,街道上灯光稀疏,窗
户罕见,仿佛是一条修在所有建筑物背后的街道。暮霭渐深,就连那个伦敦警察也
难于分辨出他们是在往哪个方向走。不过侦探却相当有把握,他们终归会到达汉普
斯泰德的荒原某地。突然,一扇里边点着煤气灯的凸出的窗子,在暮色中像牛眼灯
一样地突现出来。瓦伦丁在一家装修得花里胡哨的小糖果店前面停了一会儿,稍稍
犹豫后便走了进去。在五彩缤纷的糖果中,他十分庄严地站住,小心仔细地买了十
三支巧克力雪茄——显然他是在准备一个开场白,但已经不必了。
店里有一个态度生硬,年龄稍大的女人,满脸疑问地望着他的优雅外表,当看
到他身后的门口堵着个穿蓝制服的警察时,女人的眼睛顿时警觉起来。
“唷,”她说,“你们要是为了那个包裹而来的,那么我已经把它寄走了。”
“包裹!”瓦伦丁重复道,这回轮到他用疑问神色望着对方了。
“我是说那个绅士留下的包裹,那个教士绅士。”
“看在老天爷的份上,”瓦伦丁第一次真正地露出热切坦率的神色,俯身向前
道,“看在老天爷的份上,告诉我们到底出了什么事。”
“嗯,”那女人有点怀疑地说,“两个教士大约半小时前进来买了些薄荷糖,
谈了一会儿话,然后出去向荒地走去。但是过了一小会儿,其中一个跑回店里说,
‘我掉了一个包裹没有?’嗳,我到处看,看不到。所以他就说,‘不要紧,不过
如果找到,请把它寄到这个地址。’他留下地址,给了我一先令作误工钱。奇怪的
是,后来竟然在刚才找过的地方找到他掉的一个棕色纸包,我按他说的地址寄走了。
现在我想不起详细地址了,好像是在威士敏斯德什么地方。那个东西那么重要,我
想警察也许是为这个来的。”
“他们是为这个来的,”瓦伦丁简短地说,“汉普斯泰德荒地离这儿近吗?”
“一直走十五分钟,”那女人说,“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