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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看来,威尔斯小姐只是稍微停了一下就回答说:
“没有啦!”
“还有戴克斯太太呢?还有戴克斯船长呢?还有萨克利夫小姐呢?还有曼德斯先生呢?”
当他说出这几个姓名的时候,非常注意地看着她。
他认为他看见夹鼻眼镜摇晃了一下,只是他不能够确认她的心思。
“恐怕我不能告诉你什么了,查尔斯爵士。”
“哦,那好吧!”他站起身来,“萨特思韦特会失望的。”
“实在对不起。”威尔斯小姐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也很抱歉,打扰你了。我想你还忙着写作。”
“事实上,我是在写东西。”
“又一个剧本?”
“是的。说老实话,我想采用参加梅尔福特修道院招待会的一些人物。”
“用于讽刺剧?”
“完全正确,查尔斯爵士,我发现人们永远都没有自知之明。”她格格地笑起来,“正如你刚才说的,如果他们没有怜悯之心,那就不会有自知之明。”
“你的意思是,”查尔斯爵士说,“我们往往把自己的性格和人品说得言过其实了。如果真理被冷酷无情地揭示出来时,我们反倒不能明辨是非了。我相信,威尔斯小姐,你是一个冷酷的女人。”
威尔斯小姐嗤嗤地笑。
“你不用害怕,查尔斯爵士。女人对男人通常是不冷酷的,除非是怪僻的女人,她们只是对别的女人冷酷。”
“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把精神分析之刀切入某一位不幸的女性之躯了。是哪一位?那么,我也许能够猜出来,辛西姬·戴克斯是不受女性喜欢的人。”
威尔斯小姐什么话也不说。她继续笑着,那笑声就像猫一样。
“你是自己写,还是口述别人写?”
“哦,我自己写,然后送去打字。”
“你应当有一个秘书。”
“也许是这样。你还在想着那位聪明的米……米尔雷小姐,是吗?”
“是的,我注意到了她。她曾经离开一段时间,说是去照顾在农村的母亲,但是现在她又回来了,她是一个非常能干的女人。”
“我也这样想,也许还有一点儿冲动。”
“冲动?米尔雷小姐吗?”
查尔斯爵士愣住了。他那驰骋万里的想像力,也从来没有把“冲动”与米尔雷小姐联系在一起。
“也许只是在某些场合。”威尔斯小姐说。
查尔斯爵士摇摇头。
“米尔雷小姐是一个完美的机器人,再见吧,威尔斯小姐,原谅我来打扰了你,别忘了告诉警察那事儿。”
“在管家右手腕上的标志吗?我不会忘记的。”
“好吧,再见。……等一等,你说是在右手腕上吗?刚才你是说在左手腕上的呀。”
“是吗?我多愚蠢。”
“你说,是在哪一只手?”
威尔斯小姐皱皱眉头,半闭着眼睛。
“让我想想。当时我这样坐着,而他……对不起,查尔斯爵士,请把那个铜盘子递给我,好像它是蔬菜盘,在左边。”
查尔斯爵士照吩咐把薄薄的铜盘递过去。
“要卷心菜吗,太太?”
“谢谢你。”威尔斯小姐说,“我完全能确定,标记是在左手碗。我第一次说对了。我真蠢。”
“不,不。”查尔斯爵士说,“右边和左边容易弄混淆。”
他第二次说了再见。
关上门之后,他又回头看看。威尔斯小姐没有看他。她站在他们分手的地方,正在看着炉火,嘴上露出一种满足和恶意的笑容。
查尔斯爵士吃了一惊。
“这女人一定知道什么,”他自言自语地说。“我敢说她一定知道什么。
只是不说出来……她到底知道些什么呢?”
第十章 奥利弗·曼德斯
在斯皮尔罗斯公司办事处门口,萨特思韦特先生询问奥利弗·曼德斯先生在哪儿,并递上他的名片。
他很快就被引进一间小屋子里。奥利弗正坐写字台前。
年轻人站起来跟他握手。
“你好,先生,能来这儿看我。”他说。
他那语气流露出的潜台词是:
“我只能这样说。实际上真他妈烦死人。”
不管怎么说,萨特思韦特先生好不容易才脱掉外衣坐了下来。他若有所思地擤了擤鼻子,一边端详着他的手绢。
“看到今天上午的新闻了吧?”
“你说的是新的金融行情,呃?美元……”
“不是美元。”萨特思韦特先生说,“是死亡。是鲁茅斯的尸检结果。巴宾顿被人毒死了——用的是尼古丁。”
“哦,是这件事。我读了。我们热情的蛋蛋姑娘一定会很开心。她总是坚持说那是谋杀。”
“你自己不感兴趣吗?”
“我的兴致不至于这样粗俗。毕竟,谋杀不是……”他耸耸肩头说,“不是什么好玩的。”
“并不全是这样。”萨特思韦特先生说。
“那要看是谁在行凶。如果是你,我相信,就会用一种非常艺术的方式去进行谋杀。”
“谢谢你这样说我,奥利弗。”
“说句老实话,亲爱的小伙子,我对你有意制造的事故还没有想得太多。
我认为,警察也一样。”
屋里出现了一阵沉默。有一枝笔掉到了地板上。
奥利弗说:“对不起,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
“我说的是你在梅尔福特修道院缺乏艺术的表演。我感兴趣的倒是你为什么要那样干?”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奥利弗说:“你说警察……怀疑吗?”
萨特思韦特先生点点头。
“那事看起来有点儿让人怀疑,你不这样想吗?”他友善地问道,“不过,你也许会做出最好的解释。”
“我可以解释。”奥利弗慢慢地说,“至于是好是坏,反正我不知道。”
“说出来让我听听。”
停了一会儿,奥利弗说:“我是遵照巴塞罗缪爵土的建议,用我的那种方式到那儿去的。”
“什么?”萨特思韦特先生感到很惊讶。
“有点奇怪,是吗?但这是事实。我接到他的一封信,建议我假装出一次事故,并请求修道院接待。他说他不能在信上写下原因,但他会在见面后向我解释清楚。”
“后来他解释了吗?”
“不,他没有……我在宴会前到了那儿。我看见他不是一个人在一处。宴会还没结束他就死了。”
奥利弗显得很疲惫。他的黑眼睛盯着萨特思韦特先生。他似乎在认真观察他的话引起的反应。
“你还保存着这封信吗?”
“不。我把它撕掉了。”
“真可惜。”萨特思韦特先生冷淡地说,“你没有报告警察吗?”
“没有,一切都……难以置信。”
“是难以置信。”萨特思韦特先生摇摇头。巴塞罗缪爵士到底写过这封信没有?这事看起来非常不合情理。简直是在虚张声势,很不符合这位医生快活的性格。
他抬头看看年轻人。奥利弗还在注视着他。萨特思韦特先生心想,“他在看我是不是已经相信了这个故事。”
他说:“巴塞罗缪爵土对你一点也没说明这样要求的原因吗?”
“一点也没有。”
“真是一个离奇的故事。”
奥利弗不再说话了。
“你竟然听从了吩咐。”
奥利弗又一次显得疲惫不堪。
“是的,这事令人精神振奋,能解脱一点我的无聊生活。坦白地说,我当时很好奇。”
“还有呢?”萨特思韦特先生问道。
“还有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
萨特思韦特先生的确不清楚他自己的意思。说这话是出自某种朦胧的本能。
“我是说,”他说,“还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跟你有关的?”
停了一会儿,年轻人耸耸肩膀说:“我想我还是统统说了吧。那女人多半不会守口如瓶的。”
萨特思韦特先生疑惑地看着他。
“那是在谋杀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早晨,我正在与那位安东尼·阿姆斯特朗公司的妇女谈话。我从皮夹里拿出笔记本时,有件东西掉落在地上。她把它捡起来递给我。”
“是什么东西呢?”
“不巧得很,她交给我以前看了它一眼。那是有关尼古丁的一张剪报——就是尼古丁多么致命等等。”
“你怎么会对这件事发生兴趣?”
“我没有。我想我肯定是什么时候把那张剪报放进了皮包,可是我也忘了。真是狼狈,呃?”
萨特思韦特先生想道:“平淡无奇的故事。”
“我想,”奥利弗继续说道,“她后来去警察局报告了这事儿。”
萨特思韦特先生摇摇头。
“我想她不会。我认为她是一个守口如瓶的女人。她知识广博……”
奥利弗突然俯身向前。
“我是清白的,先生,我绝对清白。”
“我没有说你是有罪的呀。”萨特思韦特先生轻言细语地说。
“但是有人……有人一定认为我有罪。有人已经去警察局告了我。”
萨特思韦特先生摇了摇头。
“没有,没有。”
“那么你今天为什么来我这儿?”
“部分原因是我自己要作调查,”萨特思韦特先生说话时有一点儿浮夸。
“还有部分原因是遵照一位朋友的吩咐。”
“什么朋友?”
“赫尔克里·波洛。”
“那个男人!”奥利弗脱口而出,“他已经回到了英国吗?”
“是的。”
“他为什么要回来?”
萨特思韦特先生站起身来。
“狗为什么要打猎?”他反问道。
他离开了房子,对自己的反问感到十分满意。
第十一章 波洛举行雪利酒会
赫尔克里·波洛身穿一套略显华丽的西服,坐在舒适的单人沙发上。他正在倾听别人的说话。
蛋蛋姑娘坐在一张沙发的扶手上,查尔斯爵士站在壁炉前,萨特思韦特先生坐在远处,观察着人群。
“我们到处碰壁。”蛋蛋说。
波洛轻轻地摇头。
“不,不;你言过其实了;你在寻找有关巴宾顿先生的线索,虽然徒劳无功,但是,你已经搜集到了另外一些有用的情报。”
“姓威尔斯的那个女人知道某些情况,”查尔斯爵士说,“我敢担保她知道某些情况。”
“戴克斯船长做贼心虚。而戴克斯太太穷困潦倒、财迷心窍,巴塞罗缪爵士却破坏了她大捞一把的机会。”
“你是怎么看曼德斯出事故的?”萨特思韦特问道。
“我感到这事很奇怪,完全不像是已故的巴塞罗缪爵士能够做的事。”
“你的意思是他在撤谎?”查尔斯爵士直截了当地说。
“撒谎的方式太多了。”赫尔克里·波洛说道。
他停了一会儿又说:
“那位威尔斯小姐,她为萨克利夫小姐写了一个剧本?”
“是的。第一场演出是在下星期三晚上。”
“哦!”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蛋蛋说:
“告诉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小个子男人向她笑了笑。
“惟一要做的事,就是思考。”
“思考?”蛋蛋叫起来。她的叫声令人惊讶。
波洛冲着她笑起来。
“是的,确实要思考!通过思考,一切问题才能解决。”
“我们不能做点什么吗?”
“你要采取行动吗?小姐,你肯定有事可干。比如说,可以去吉灵这个地方,就是巴宾顿先生生活了多年的地方。你可以在那里调查调查。你说过,米尔雷小姐的母亲住在吉灵,是个残疾人。一个伤残的人什么都知道。她会听见很多事情,而且什么也不会忘记,去询问她,有可能发现点什么——谁猜得到呢?”
“你不打算做点什么吗?”蛋蛋坚持提出要求。
波洛眼睛一亮。
“你坚持要我也行动起来?好吧,你会如愿以偿的。我不会离开这个地方。只有我,我在这儿多舒服。但是,我要告诉你,我要办一件事情。我要举行一次晚会——雪利酒会。很时髦,不是吗?”
“雪利酒会?”
“正是!我要邀请戴克斯太太,戴克斯船长,萨克利夫小姐,威尔斯小姐,曼德斯先生和你那位迷人的母亲,小姐您。”
“还有我?”
“当然,还有你。这群人都要被邀请。”
“啊哈,”蛋蛋说,“你不要骗我,波洛先生。酒会上会有什么事发生吧,不是吗?”
“我们等着瞧吧。”波洛说,“只是不要期望太多,小姐,请让我跟查尔斯爵士谈谈,因为我有一些事要征求他的意见。”
当蛋蛋和萨特思韦特先生站着等电梯时,蛋蛋欣喜若狂地说道:
“真有趣,就像侦探小说里一样,所有的人会聚到一块,然后他要宣布是谁作的案。”
“不可思议。”萨特思韦特先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