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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大小姐吩咐命令,青梅自然欢喜,势必要做到最好,脸上十足的乐让宋晓也不由会心一笑。这青梅真心单纯。
“大小姐,奴婢哪里都找过了,没有。会不会在少君的房里?”
闻言,宋晓的手一抖,手上那叠好不容易拼凑整齐的纸片差点掉落到了地上。她脸上一僵,讪讪道:“不会吧。沈君逸不让我进屋了,那怎么办?”
青梅扑哧一笑:“不是还有奴婢嘛,奴婢去。”
宋晓松了一口气,细心嘱咐道:“你小心点,莫随意乱翻,他会生气的。若找不到也无碍。”
“是是。”青梅轻笑,嘴上道是,心里却想着不管纸片在哪,她一定要找到,不辜负大小姐的吩咐。
耳侧突然传来脚步声,宋晓目光一凝,将手中之物交到青梅的手里,并低声吩咐:“有人来了,你先退下,别让人发现了。”
“是。”大小姐的表情太过凝重,青梅未多想,乖乖躲了起来。
“大小姐,你醒啦。这么早,在跟谁讲话?”杏儿推门而出,不经意地张望了一下,心中疑惑,她明明听到大小姐在说话,怎么屋里没有其他人?。
“就是那该死的沈君逸。”宋晓抬头,墨色的眼瞳染着半点血色,面上布满着郁郁之气。
她愤怒道:“他昨日骂我,我气不过,一晚上都没睡好,便在房里骂骂他解解气。”
她的眼睛红红的,眼眶下还有深深的黑眼圈,配上她此时咬牙切齿的摸样和宋大小姐往日的行为举止,还真有半分像她话中所言,骂了沈君逸一晚。
“大小姐莫气,大小姐莫气。”杏儿拿起木梳为宋晓梳头,随口道,“不如想想开心的解解闷吧。”
“哦?宋晓挑眉,眼睛一转,笑着说,“那就去青墨别庄吧。”
又去青墨别庄?。
杏儿面色有些异常,但宋晓已经站起走出了门,她无奈只能跟随了上去,临走前,她不忘皱眉看了看房内,突然瞅到巨大衣柜旁绿色的裙摆,心中滑过一抹冷笑。
她转而望向背对着她的宋晓,眼中浮现一丝嘲讽。
宋晓突然打了一个寒颤,疑惑地回头望去,只见杏儿毕恭毕敬地站与她的身后。
来到青墨别庄,林如烟因宋晓之前的吩咐,前去应聘月星楼的厨子,所以并未在府中。
杏儿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总觉得青墨别庄哪里不一样了,可又说不出什么。她想紧贴着宋晓观察一下,却总是被她打发走。想起前几日莫名其妙昏迷,实属疑惑,面上却又不敢泄露半分。
但此时林如烟不在,她默默松了一口气,心中早把她当成了危险人物,想着该如何铲除,重获宋晓的欢心。
甩开杏儿,宋晓朝着林子深处走着,路过大片梨树,她的脚步微微一顿。
柯黎昕正在教林如言写字,林如言这个调皮蛋写着写着便玩起了墨水,被柯黎昕狠狠训斥了一番,他瞧见宋晓,连忙红着眼委屈地扑了过去,添油加醋地诉苦着。
宋晓哭笑不得,哄了半日,才将这个爱哭鬼哄好。柯黎昕却在一旁凉凉道:“大小姐不该如此心软,若不惩罚,他是不会长记性的。”
宋晓笑着摇头:“你对学生那么凶,也不知道你对你未来妻主是如何,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柯黎昕听闻,耳尖微红,反唇相讥:“我只愿他日能高中。若一生被束缚……”他眼光轻闪,“不如不嫁,落得自由。”他心怀国事,对于儿女之情,从未有过。
宋晓一怔,眼睛闪闪地望着他。自由……女尊国的男子宛如古代男尊国卑贱的女子,自由什么的,果真是众人所渴望的。
沈君逸一定也是极想一年后解脱于她吧……。
她不由开口道:“科举推荐,我一定会为你求得。他日,公子一定能得偿所愿。”
瞧见宋晓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面色些是凝重,柯黎昕缓了一口气,生硬地转着话题:“今日大小姐到来,可是想听点什么。”
“谈谈国事吧。”宋晓皱眉道,“益州水患,我有粮业在益州,并不盈利。先生认为?”在问起正事的时候,宋晓会称柯黎昕先生,这是一种尊重。因为她发现他饱读圣贤之书,当日她将他留在府中果真是明智之举。
“贪污。”柯黎昕冷哼了一声,“大小姐可以把益州总管撤下了。”
“这总管不是我的人。”宋晓轻叹,“是我二姨母的,如今我未掌权,无法跨越干制。”不知道沈君逸要多久查出粮业的问题,那数字并不小。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她当日的嘱咐。
柯黎昕感叹:“大家族就是麻烦。”
宋晓苦笑。其实她并不想趟这个麻烦,若不是这数字真不小,她也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但,沈君逸若是出手,她一定会帮他。
黄昏的时候,林如烟终于风尘仆仆地回来,而宋晓跟着柯黎昕学写了几首诗。她望着自己潇洒着字迹,总算觉得自己是有点墨水的人了。她同样也发现,自己当初写的休书和协约,字迹真心丑。毕竟字迹如人嘛。不过,沈君逸对她印象本身就不好,也不必在意这点了。
林如烟一见到她,难掩心中激动和欣喜。她连连道:“宋家沈氏真是个妙人,管理起家业井井有条,让我不由佩服。”
她望着面色僵硬的宋晓,故意惋惜道:“听说嫁给了宋家纨绔大小姐,真是可惜了。”大小姐或许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宋晓鼓着包子脸,咬牙道:“你今日就想说这么点?枉费我等了你半日。”
“沈公子颇为谨慎,说是留用我几日,再决定是否录用我。”林如烟顿了顿,叹气道,“不过,大小姐,恕我实话实说,即使有我的厨艺,对于月星楼来说,也根本无多大用处。因为,我发现大家直奔对面的明月轩,如无人光临月星楼,菜做得再好吃,又有何用?”
宋晓紧皱着眉头,道:“月星楼必须关门重开,以全新的新式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林如烟深吸一口气,惊讶道:“沈公子也这么吩咐,说月星楼会歇业几日,只不过,他尚未想好如何整改。大小姐竟和沈公子想到一起去了,真是有缘。”随后,她暧昧地笑了笑。
宋晓眉心一动,道:“如烟,你想办法获取他的信任,我将如何重振月星楼的方法告知于你。”
“大小姐为何不亲自去说?”林如烟犹疑问道,“沈公子……不是你明媒正娶的夫君吗?”由大小姐提议不是更好吗?外头都说大小姐是草包,她可不信。外头还说大小姐和沈公子对这桩婚姻不满,互相怨恨,还未同房。这两个世间难有的风华绝代的人不在一起,天理难容啊……
宋晓大惊。她还以为瞒过了林如烟,哪知之前她惋惜的话语只不过是玩笑话,早在宋晓如此关心月星楼时心中就猜测到了她的身份,见到了沈君逸,知晓宋家情况时,林如烟更是十分确定,所以之前是故意调笑宋晓的。
若宋晓知晓林如烟心中怎么夸她,甚至还把她和沈君逸并列在一起,心中不免会飘飘然外加不好意思。沈君逸是男子,有如此才华当真风华绝代,而她不过是从千年后穿越而来,又活了二十六年,拥有的知识更为丰富而已。
“别管这些了,你附耳过来。”宋晓在她耳边嘱咐着,末了,又询问了一句,“今日,沈公子的状况如何?”
“很疲惫,一直用手揉着眉心。一有空闲就在看账本。月星楼的账本都被他翻烂了。”林如烟贼贼一笑,“大小姐那么关心沈公子,一定是喜欢他吧。”喜欢就好。她只要从沈公子处下手,多多帮衬着大小姐就行了。
宋晓哪听出她话中暗藏的小心思,心中对沈君逸不舍昼夜十分心疼。
“账本……”宋晓呢喃了一声,眼光微暗,“如烟,想办法把我的记账方法推荐给沈公子吗?”
“好。包在我的身上。”
宋晓叹气。她想帮助沈君逸,竟然要借助他人之手。
罢了罢了,等他日他得知了真相,便会知晓,她的所为并非是胡闹,是真心想要帮他。
月星楼。
林如烟一走,沈君逸便叫来了钱掌柜。他负手站于窗前,望着对面灯光璀璨,人声鼎沸的明月轩,黯然道:“若他日月星楼也有此风景,那该多好。”
儿时,母亲嘴里叨念最多的便是月星楼。他回家的次数极少,却每每看到母亲乐此不疲地研究着菜谱,回头望见她,闪着明亮的眼睛道:“逸儿,你回来啦。来,快过来,尝尝母亲的手艺。”而父亲总是含笑地坐在桌前,大姐气鼓鼓地望着他,哀怨着:“娘总是厚此薄彼!人家娘都疼女儿,你就宝贝儿子。”
“贫嘴。”娘一个锅子拍了过去,笑道,“你天天能见,娘平日不宝贝你吗。逸儿在外学武,辛苦得很,怎能同样而论。”
想起往日的欢声笑语,沈君逸的嘴角微微上扬,那难得璀璨不虚假的笑意突然冷然了下来,凝固在嘴边,而他的双手在袖中紧握着。
沈君逸负手背对着他,钱掌柜未察觉出他神情的骤然变化。他思索了一番,道:“刚才来的那位林小姐甚好,少君莫要担心。有林小姐助你,月星楼一定重振。”
“菜虽好吃,可不出奇无法制胜。”他的眼神暗暗的,意味不明,“再考验考验她吧。”
末了,他突然出声问:“这账本我看了多日,几十本,都杂乱无章,我看起来十分费时。可有别的记账方法?”
钱掌柜一怔,讪讪摸了摸脑袋道:“小的只知这一种,而且用了几十年,也未听说有更好的法子。少君若是累了,还是让小的对账吧。”
沈君逸摇了摇头轻轻道:“无碍。账要我自己看才能知道究竟哪一环节出了差错。我先回去了。账还是放在此处,明日,我再来。”
他终究是不放心,生怕宋晓继续胡闹。因为他早上从母亲那得知了一个消息,老夫人因账本一事大怒,已经千里迢迢从宿城赶过来了。算算日子,两三日后,便到了。
28诡异的噩梦
宋晓回府时已经酉时,宋鑫赶去灵州出商,这十几日都不府上,而沈君逸还未归来。
府中的仆人们对大小姐近日未曾露宿外头,甚至早早归家都特别好奇,伸出着脖子偷偷打量着大小姐,似乎总觉得大小姐哪里不一样了,但也瞧不出什么。
宋晓吩咐杏儿退下,便回了偏院。
刚一进屋,她身子一歪,便跌倒在地上。为了不让杏儿查出异处,她一直强忍着剧痛坚持到了房间。
喉咙剧烈地疼痛着,想干呕又干呕不出。她的手捂在嘴上,鲜血缓缓地顺着指尖留下。另一手连忙从怀中掏出药丸,就着喉咙处的鲜血一口吞下。
她心中泛着苦笑。以前在现代,她吃一粒药便要死要活,吞下好几杯水,如今为了解毒不得不吃,竟也成了习惯,苦涩的药剂也变得无味了起来。
疼痛稍微缓解,她便爬上了床,四肢大张地平躺在床上,大口地喘气着。
脑中不停地转着,这几日,她一直观察杏儿的举动,见她未有异样,也不惊奇,难道毒真的不是她下的?
如果下毒之人真心想她死,真心是杏儿的话,只要杏儿阻止她此次服药,等过了最佳服药的时辰,她必会疼痛欲裂,七孔流血而死。
这般想着第二波疼痛席卷而来。一瞬间,她痛得唤出了声音,连忙又紧闭上嘴,整张脸因而扭曲到了极致。她手狠狠地掐着自己肉,自欺欺人地以为这般行为能转移身上的剧痛。
痛得极致,眼泪竟无意识顺着眼眶流下,眼前瞬间模糊了起来。她整张嘴咬着被子,生怕自己痛呼出声惹得他人注意,指甲狠狠地掐在肉里,双手皆是斑斑血迹,惨不忍睹。
这般疼痛竟然还要来上五次,还是死了算了。她的嘴微微后移,舌头伸出,牙齿后移……
“大小姐,少君归,正唤大小姐用膳。”
冬儿清澈的声音让宋晓猛然清醒,她忍着痛意虚弱地咬牙喊道:“告诉沈公子,我乏了,想早些休息。还有让别人别进来,勿打扰我。”
她突然变调的声音让冬儿一惊,心想着大小姐果然怪着少君,语中带着咬牙切齿。他呐呐道:“大小姐,其实……”
“下去吧。”传来的却是宋晓冷冷的呵斥。
冬儿低垂着头,悻悻离去。
宋晓大口地喘气,全身上下皆是汗意,整张脸红红的,是憋气憋红的。
她瘫软在床上,如蝶翼般的睫毛颤颤地阖上。
刚才一瞬间,她是真心有了想死的念头。
可转而心中一惊。她怎能死!她若死了,留下一堆烂摊子,可害苦了别人。
有人欲害她,必是想害宋家。她怎能让母亲和沈君逸陷入危难呢。
更何况,她曾对李恪说过大话,她一定能挺住,所以她绝不能食言!
苏晓院主卧。
“冬儿,怎么传个膳传了那么久。”沈君逸微微抬眸,淡淡地看着他。
冬儿心中一慌,红着脸道:“奴刚才去茅房了,是奴的过错。”
“哦。”沈君逸淡淡地应了一声,未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