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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晓见他签了名并且收下了休书,自然十分高兴,她将沈君逸签好名的那张协议好好地放回怀中。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犹豫道:“唯恐母亲发觉我们是有协议的,在别人面前我会叫你……夫……君……还希望沈公子多多配合,叫我妻主……当然,别再叫母亲宋夫人了,别忘了改口叫母亲。”宋晓说着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红的,总感觉自己似乎占了别人的便宜。
沈君逸心头一颤,低头道:“君逸明白了。”
休书
沈君逸给的药自然十分好,虽然刚涂下去时药性刺激着皮肤特别的疼痛,但此时,刚才像猪蹄一般红肿的手完全消退了下去,恢复如初。
宋晓拿起了筷子,动了动右手,欣喜地发现,右手完全能行动自如,一点也不痛了。古代的伤药真是神奇,职业病的习惯,她不由得想要分析其成分。
见手完好,宋晓连忙大快朵颐,开吃了起来。
左手拿着鸡腿正啃着时,宋晓突然惊觉,沈君逸连筷子都没动过。他静静地坐在她的对面,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糟糕,一定是她的吃相太过吓人,吓到对方了。
她僵硬地放下鸡腿,用布擦了擦嘴角,轻咳了一声,正襟危坐道:“沈公子,怎么不吃饭呢?”
沈君逸恍然回过神来,他拿起筷子,看了看桌上大鱼大肉的油腻菜肴,深深地皱了一下眉。他素来喜欢清淡,但宋晓喜欢食肉,饭菜肯定是按照宋家大小姐的口味为主。
沈君逸吃饭的样子十分优雅,就连拿筷子的动作都那么好看。他就近拣了一筷菜放在自己的饭碗里,小口地吃着,无声地细嚼着口中食物,那样慢条斯理的动作透露着一种说不出的贵气。比起宋晓的狼吞虎咽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宋晓不禁想,他应该是大家公子吧,为何会流落到宋家……
沈君逸的神色似乎很是疲惫,他吃了几口便停下了动作,发起了呆来。宋晓发觉,他油腻的荤菜几乎不碰,而离她太近的菜也没有碰过,来来回回就吃他面前的几个菜。
见他一直乖乖的坐着,不出声音。宋晓不由奇怪,难道她不说吃好,他就一直坐着吗?莫非有什么规矩吧……
宋晓不由开口道:“沈公子可是吃好了?”
沈君逸点了点头。
宋晓讪讪站起身道:“那我回房了,沈公子好好安寝。”说完,她不由咬了一下舌头,安你妹寝……
沈君逸站起身,略微弯了弯腰,道:“恭送大小姐。”
宋晓欢欢乐乐地走后,冬儿便进了屋。他见宋晓如此开心,心中暗笑,对着沈君逸挤眉弄眼笑道:“大小姐和公子吃了那么久的饭,吃出了什么好事,大小姐刚才可高兴了!”
沈君逸沉默。
冬儿只觉得无趣。公子真是个闷骚。
他看了看桌上剩余的饭菜,摇头道:“公子怎么吃那么少,可是都不喜欢,要不奴去让厨房烧些别的伙食……”
“不必了。”沈君逸冷淡道,“回房吧,我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明早还要去月星楼和钱掌柜谈事。”
“是,公子。”冬儿收拾着饭桌上的残羹,突然被地上的一张纸吸引了过去,他弯下腰去,好奇地瞅了瞅。
“公子,这是什么?!”冬儿惊呼地将纸捡了起来,颤抖着手,惊恐大叫道,“休书!大小姐竟然要休了你!实在是太欺人太甚了!这才过了四天啊!冬儿还以为……还以为……”他急得团团转,慌忙得泪水都逼出了眼眶。
“沈君逸,有妻宋晓,因其游手好闲,不务正业,骄奢**,酒池肉林,经常在街上欺辱民男,在家凌虐正夫,故立此休书休之,甘愿放弃宋晓正夫之位。此后各自婚嫁,永无争执。恐后无凭,自愿立此文约为照。立约人:沈君逸文华二十七年六月十二日。”
“公子!这休书竟然是……是你要将大小姐休掉?!等等……这不是公子的字迹……”冬儿认认真真地将休书读了一遍,道,“天啊,大小姐疯了吗,竟然写了这个东西……”
沈君逸走出门的步伐一顿,他转过身,淡淡道:“将纸给我。”
“不给。”冬儿抱着纸认认真真地劝解道,“公子,你和大小姐究竟发生了什么……大小姐明明是喜欢你的,怎么可能写下这种东西!公子,你就算再不喜欢大小姐,也不能让大小姐写下这东西啊……若这东西让别人瞧见了,大小姐的罪名可是被着实了啊。被夫君休弃,这面子,大小姐可丢不起啊……”
“你张口大小姐,闭口大小姐,是不是想成为大小姐的小侍?”沈君逸一挑眉,微怒道。
“奴……奴才不敢。”冬儿第一次见着沈君逸生气,不免有些被吓着。
沈君逸嘲讽道,“这纸可不是我要求的,是宋晓自己给我的。如你所见,我们就是协议婚姻,一年之后,她要还我自由……”
“可是……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公子昏倒的那日,大小姐真的十分关心公子,还……”冬儿哭丧道,“冬儿真的没有撒谎……那日,大小姐可是比谁还着急呢,冬儿照顾不好公子,大小姐就亲自服侍公子……如果大小姐不喜欢公子,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对了,当日家主在场,家主能证明冬儿没有撒谎……”
之前沈君逸将宋晓的手打伤却不道歉时,冬儿便在沈君逸沐浴时,将那日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所以吃饭时,沈君逸才晚到了。那时,他也不清楚自己的心境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或许那时被冬儿的话微微触动了。
“够了。”沈君逸从冬儿手中拿回纸,轻轻道,“你也说了当日母亲在场,宋晓会这么做理所当然。你忘了吗,成亲前,母亲在时,她如何保证的,母亲出去办事时,她又如何做的。她这人说一套做一套,切不可轻信。”
他顿了顿,看了看休书,皱眉凝思道:“今日一见,不知是不是母亲回来的缘故,她说话做事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今日她给的休书,他日若能用上,倒也好。”他也正愁日后怎么摆脱她。
“公子……”冬儿呐呐道。
“好了,我累了,别说了。”沈君逸疲惫地揉了揉眉角,轻轻道。
两人来到卧房前却吃了个闭门羹,被人拦在了门前。
冬儿从外朝内屋望了望,见沈君逸的东西几乎都被搬走一空,余下的三三两两落在门口。他双手叉腰,微微忿忿不平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这是公子的房间,怎么把公子的东西往外搬呢!”
“少君,这是家主的命令。”一个约四十岁左右的女子从旁边走来,“家主说了,少君已经和大小姐成亲,怎可分房睡呢。所以命我派人将少君的东西搬去大小姐的苏晓院。而少君原本的兰苑将作为客房使用。”
“多谢王管家提醒。”沈君逸客气道,“但今日已晚,而且君逸有些累了,不如就让君逸暂且住在这里一晚吧。”
“可是……”王管家犹犹豫豫道,“被子也已经收起来了。少君还是去大小姐那吧,苏晓院并不远……”
看样子,母亲有意让自己和宋晓同房,以补洞房当晚的不足。只是……
沈君逸摇了摇头,叹道:“好,君逸告退了。”
他捡起地上一个尚未搬过去的布袋子,沉沉的,就像他此时的心情一般。
他的步伐僵硬而缓慢。刚和宋晓分别,又要见面了。刚说完成亲只是协议,他却要在夜晚过去,与她同寝。哈哈,哈哈……
沈君逸怀抱着布袋,整个人呆呆地站在苏晓院的门前。
苏晓院里热热闹闹的,不少人进进出出的。他远远瞧见,宋晓披着一件轻薄的衣衫出门,惊异地喊道:“你们这是在干吗?这么大晚上竟然搬东西,要搬明日再搬吧,我累了,想睡了。”
“大小姐,这是少君的东西。”
“送回去啊,沈公……夫君今日不在这睡,他还有事要处理,快送回兰苑。”宋晓急急道。这是闹哪一出啊。
“可是……”丫鬟小厮们犹犹豫豫地拿不定主意。
“别什么可是了!夫君不会来的……”她的最后几个字在瞥到沈君逸时诧异地收了回去。沈君逸神情落寞地站在那里,那摸样好似被人丢弃的小狗。宋晓连忙奔了过去,叹了口气道,“你怎么真来了……莫不会真像他们所说,你今晚要住这吧……”
“母亲……把兰苑清空了……那里成为了客房。”沈君逸低着头,轻声道。这话听在宋晓耳力竟有些委屈的感觉。
哎呦,母亲啊母亲……你真是害惨我们俩了。
宋晓接过他怀里的东西,牵起他的手道:“外面风大,进屋吧。今晚就委屈你了。”沈君逸的心一跳,就听宋晓轻声抱怨着,“这大晚上的,房子还被人监督着。母亲啊母亲,你到底想干嘛啊……”
沈君逸听闻后,默默地跟着宋晓进屋了。
同寝
沈君逸一进屋就将宋晓的手甩开,开始整理起他的家当。他的东西并不多,不过他似乎特别宝贵那个沉沉的布袋子。
宋晓撇了撇嘴,并不怎么在意,也帮着在一旁整理着,当然主要是挪一些地方给沈君逸放东西。
宋大小姐是纨绔子弟,还喜好收藏一些贵重的小玩意,所以新房也堆着乱糟糟的,扑满了各式各样他人送的礼品。宋晓在搬东西时在角落发现了一些闺房情趣用品,立马羞红了脸,做贼心虚地望向沈君逸。幸好,他从进门以来就没瞧上她一眼。
沈君逸练过武,感觉自然比他人灵敏,见宋晓拿着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诡异地望着他,他心中一阵冷笑,不作声地抱着他的布袋子坐到了椅子上。
宋晓搬了几个东西就开始气喘吁吁,累得瘫倒在椅子上,她一抹头上的汗。这身体果然差,等将毒全部解了,她要好好的练练身子,若是能学武就更好了。不知道所谓的武功是不是真如小说中描写的那般厉害!
她抬头偷偷望向沈君逸,好奇他恢复了内力后是何等的风华,却见他坐在另一个椅子上,从布袋子里拿出一把银剑,低着头,轻轻的擦拭着,那摸样像是对着一件珍宝似的。
怪不得刚才那布袋子那么重,原来放了一把剑啊。等等!睡觉前擦拭剑,莫非是示威?!天哪,宋晓苦着脸,莫非她一靠近就要一剑劈过来么?唔……难道要两个人静坐到天明?
见沈君逸擦完剑,神情有些疲惫的闭上眼,似乎打算坐着椅子安睡,宋晓连忙出声道:
“沈公子,你今日就在这住下吧,我睡到隔壁房间。”苏晓院尚有两间偏房,她没必要和沈君逸挤一个屋子,惹他不喜。
她不等沈君逸有反应,便来到门口。一推门,面色僵硬了起来。她狂敲着门,大喊着:“喂,人呢,谁锁的门!”
“大小姐,夜已深,安睡吧。”
擦!宋晓多么想爆一句粗口,她用力地踹了一脚门,疼得泪眼汪汪的。
她怒道:“万一本小姐半夜上茅房怎么办!你们难道想锁本小姐一晚上!?”
“大小姐……房里准备了痰盂,委屈大小姐用这个解决一下了。”
宋晓被堵得口噎,知晓母亲心意已决,让人锁着门,让两人同房。若是原本的宋大小姐,美人送上门自然饿狼扑虎,可她不是啊……
她悻悻焉的转过身,有些歉意的对着愕然的沈君逸道:“那个……沈公子……今晚……”
沈君逸点了点头,十分明事理道:“大小姐睡床上吧,我连过武,睡椅子上就可以了。”他宁愿睡椅子也不愿与宋晓同睡一床!
宋晓的心在滴血。如果这是男尊世界,她当然千万个同意这个要求,可是……这是女尊世界啊,她竟然让自己名义上的夫郎睡椅子!身为女子,她怎会答应。
更何况沈君逸说是练过武,前几次还不是生了一场病,他脸色倦怠,估计今日因为家事累了一天了。晚上再睡椅子,蜷着身子可睡不舒坦,万一又病了怎么办?
一思量,宋晓义正言辞道:“你睡床吧。”她环顾了下四周,这房间还是如她刚穿越过来时那样的红红火火,窗上的喜字仍未撕去,这一切一切似是讽刺着他们两个貌合神离的夫妻。
她笑了笑,指着窗下的软榻道:“我睡那就可以了。”一般主人房间里都有榻,是下人陪房照顾时睡的。此时因为夏天,并无被子。
苦口婆心摆平了沈君逸,见他乖乖上了床后,宋晓躺在躺榻上,蜷着身子,有些倦怠地闭上了眼。
其实,她今日也特别的累。明日是新的一天,有些事情要展开调查了,例如,当日究竟是谁下的毒,例如,宋家的具体情况,又例如,杏儿究竟是谁的人?!
被子只有一条,自然让给沈君逸用。窗虽紧闭着,但从缝隙中渗透的风还是让宋晓有些寒冷。她迷迷糊糊中,陷入了沉睡。
虽然身心疲惫,但沈君逸一直僵硬着身体不让自己睡着,甚至刚才,衣服也未退下便躺在了床上。
今日,母亲的话还在耳畔环绕着:“晓儿这性子,身为母亲,我怎会不懂呢。她脾性顽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