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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我,如何是好?〃那人将我搂得更紧,似要溶入骨血中一般,在我耳际喃喃低语着,〃不让你去!再也不要你上战场了。〃
温热的唇吻住我左边的颈,舔吻着那旧时伤痕,那人已是语带哽咽,〃那一次看着你气若游丝,我也像是死了一样……生离别……那种感觉太过可怕,我再也不要经历……〃
这人哪……
端起他的脸,不意外的看到他红红的双眼已然湿润,又怜又疼的斥责他道,〃真是,你几时变得这般婆妈了?有什么舍不得的?〃
那人闷声闷气的回答,〃反正我就是不要你再上战场。〃
有意逗他展颜,我故意皱着眉道,〃那可不成。我一直呆在你身边无所事事,像极了你养的小白脸,叫人家怎么看?人家会说,我的一切都是天嘉皇帝给的,韩子高什么也不会……〃
剩下的话在看到那人瞬间变得有些铁青的脸色后,自动吞了下去。那人恼怒的瞪着我,大声质问道,〃陪在我身边就让你这么为难?〃
好好的,怎么忽然的生起气来?我有些头痛的说道,〃茜,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啊!〃他蛮横的说道,〃既然你都说了,那,从今以后,你就什么事也别做,就守在我身边,陪着我就好!〃
〃你不要不讲理好不好?〃我耐着性子给他分析,〃现在侯瑱、侯安都都已经死了,剩下的大将中,吴明彻不会处理协调内部关系,再派他去与陈宝应对决,势必会无功而返。陈顼对敌缺乏经验,他勇猛不假,但他还没有统筹全局掌管一切的魄力。而章昭达头脑太死,勇大于谋,他往往只会以暴力镇压、一昧猛攻,而绝不会想到用谋略。你只看看他这回讨周迪所遇到的窘况就会明白我所言非虚。〃
顿了顿,见他凝神思索我的话,我满意的笑了,继续说道,〃而我长于谋略。若由我和章昭达联手,以我的机谋善断,加上他的勇猛擅战,何愁陈宝应不手到擒来?〃
那人脸上阴晴不定,显然是在认真权衡利弊得失,渐渐的,他的脸色舒缓下来,微笑着,那人告诉我,〃我承认你分析得都很对,但,我就是不要你去。〃
〃你!〃我为之气结。
握住我的手,与我十指交缠,那人笑得皮皮的,〃不管怎么说,我就是不让你再上战场涉险。〃
我愤怒的甩开他的手,无奈那人把我握得太牢了,根本挣不开。见挣扎无效,也只得由他去了。我气恼的说道,〃不让我去,我就不去好了!也不知道我是在为了谁的江山如此辛劳?他既不管他的战事,那我还操什么心?〃
〃是啊,我都不担心了,你还瞎忙什么?〃那人笑咪咪的说道,〃反正我就是不要你出征。〃
我冷哼一声,〃我告诉你,你不要我去,章昭达独讨陈宝应,必败无疑!〃
那人斜我一眼,对我的话表示怀疑,〃你就这么肯定?〃
我斩钉截铁的回道,〃你若派章昭达讨陈宝应,没有我同上战场,你派再多的将士去也没用!〃
〃哼,年三十逮了只兔子,没了它就真过不了年?〃
〃绝对是!你若不信,咱们来打个赌吧!〃
〃赌什么?〃
〃就赌章昭达能不能打败陈宝应。如果他真赢了,那自然一切都不必再说。如果他不能,你就得让我上战场。〃
那人摸着下巴想了一会,方问,〃嗯……赌注是什么?〃
〃笨!当然是我能不能上战场啊!〃
他摇头,〃我是说,若昭达获胜,那,我有什么好处?〃
〃你有什么好处?嘿,你的江山更安稳,再加上我死心绝不再上战场。这就是你得的好处!〃
〃嗯,这不成。〃他的头摇得似拨浪鼓,〃他赢了,你当然不必上战场。这还用得着赌?〃
〃那你说赌注吧。〃
那人笑得奸奸的,〃他赢了,以后,房事上,你就得在下面,任我为所欲为。〃
〃哼!〃我从鼻子中哼出我对他的不屑,有必要赌这个吗?真不知这人的脑袋中是不是都装着豆腐渣由我来主导,有什么不好?
〃如何?〃那人笑得贼忒兮兮,〃赌不赌?还是说,你怕了?〃
我冷笑,〃我会怕?怎么可能?〃
〃哦,〃那人点头,瞥了我一眼,闲闲问道,〃赌不赌?〃
我一咬牙,〃赌了!〃
于是,我们三击掌为盟,订下赌约。
天嘉四年十二月,丙申日。
天嘉帝大赦天下,诏章昭达进军度岭,取建安,以讨陈宝应。并诏益州剌史余孝顷督会稽、临海、永嘉诸军自东道会之。
趁章昭达顿于建安讨陈宝应之机,周迪复出东兴,镇军东兴的宣城太守钱肃因惧周迪往日威势,故向贼人投降。吴州剌史陈详出兵取周迪,详兵大败,陈留太守张遂等人战死。迪众复振,声势一如从前。
南豫州剌史周敷兵至定川,与迪对垒。周敷周迪暮年曾联手大破王琳、熊昙朗,交情素来不浅。后因政见不合而疏远。此次周敷讨周迪,周迪写信告诉周敷,〃吾昔与弟戮力同心,岂规相害?今愿伏罪还朝,同弟披露心腑。先乞挺身共盟。〃
周敷念着旧情,遂许之。却在登坛结盟时,为周迪所害。
于是周迪军声势更盛。
天嘉帝遂传令程灵洗讨周迪。
陈宝应则据建安、晋安二郡,以水陆二路为栅,力拒章昭达。我军与陈宝应军屡次交战,屡次失败。
消息传至京城时,我和他对望一眼,彼此都明白,到我上战场的时候了。
那赌约虽是我赢了,我却毫无喜悦之情此番平乱,我军战事不利,屡战屡败,哪里高兴得起来?
定了出征日程,很快的,我即将踏上征途。
夜里,他躺在我的膝上,由得我把玩他一头青丝,神态慵懒得就似一只猫般。
〃蛮。〃
〃嗯?〃
〃再过几天,你就要出征了。〃
〃嗯。〃
〃这一回,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嗯。〃
〃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
我轻晒,〃茜,上战场后,是很难让人不受伤的。〃见他张口欲言,我忙补上一句话,〃我答应你,我不会让自己再让重伤!一定会好好回来见你!〃心里偷偷道:我只承诺了保证不受重伤而已,受些小伤,那可就不能怪我啦。毕竟一上战场,哪里可能真正做到毫发无伤?
〃说定了?〃
〃嗯,说定了。〃
〃。。。。。。真的很不想让你再上战场。。。。。。你上战场,我哪里放得下心来?虽然,我也知道你的能力,可是,却仍忍不住为你担心啊,阿蛮……〃
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亲吻,我低低说道,〃茜,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生擒陈宝应,送到建康来。〃
〃好吧,〃他点头,〃我相信你。〃
都没有再说话,静静的,我们享受着临别前这温馨时光。
黑暗中,他开口唤我,〃……蛮……〃
〃嗯?〃
〃明天,我们放一天假,暂且不理国事,咱们到外面走走。〃
〃为什么?〃
抬起头来,他笑了,〃我们到庙子里去。〃
〃啊?〃
〃我们到栖霞寺去吧。那里据说是有求必验。我要去为你祈福,让你毫发无伤。〃
〃呵,〃我笑了,〃茜,我从来不信这世间有所谓神灵,更不信有会保护世人的神灵,我才不要去我命由我不由天!〃
〃不!你要去!〃 他深深看着我,眼中带着恳求,那神情是极为渴盼的,〃你会去的,是不是?〃
好看的凤目中尽是祈求,那微微颤动的睫毛更透露出他的不安。
我心里一痛,茜,让你,为我担心了!
看着他,那个〃不〃字哪里还说得出来?捧起他的脸,轻轻吻上他的眼睛,我柔声说道,〃好,我们明天就去。〃
次日一早,换了便装,只带着伍成、罗起两个心腹侍卫,我们便往目的地出发。
栖霞寺离京城约十里,位于群山环抱之中。
我们就沿着曲曲折折的山路往上行去。
打量着沿途风景,我才发现,这栖霞寺附近的景色真的非常不错。层峦叠嶂,林莽苍郁。那沿着林间淙淙而下的清泉,欢快奔腾得就像现在我快活的心情。
嘿嘿,在风景这么优美的地方吃吃斋菜,也不错,权当是和他一起外出游山玩水嘛。反正我们还没怎么一起出来玩过。于是就这样一边走着,一边愉快的听他告诉我建康掌故。
依陈茜的意思,是要广为布施后令寺里众僧为我大作法事祈福,不欲这般麻烦费事,我坚定的拒绝了。那人拗不过我,只得无奈依从。
用过斋饭,我们开始参拜了。
那人拜在释尊脚下,口唇微启,似在喃喃念着什么。神情是虔诚到了十二万分。
这人哪……
除了拜祭天地,这人几曾下过跪?而如今,却为了我,在神前为我祈求……
陈茜,你啊……
说不出翻腾在心中的到底是什么感受,我只能看着那人为了我,在一个又一个神灵脚下跪下……
在拜完寺中所有神佛后,我们往回路走去。
下山的时候,我们与一欲下山的游方僧结伴同行。
那僧人名唤明空,面目儒雅,气质高雅,令人见而忘俗。
一路走一路闲谈,说到我们为何上山时,陈茜说,〃他要上战场了,我怕他会有什么意外,所以特地到这栖霞灵寺来为他祈福,望他能安稳无伤。〃在这陌生人面前,他毫不掩饰的表现了对我的担忧。我二人都是不畏世言的人,对我们之间的爱情,向来不会刻意隐瞒。更何况与明空同行的这一路上,我们那亲呢默契的神态举止,早已经说明我们的关系,自然,更用不着遮掩什么。
明空僧微笑,〃韩施主为大福之人,自有天人保护,实在不需再另行祈福。〃
〃真的假的?〃那人来了兴趣,〃真有什么天人神人保护他?〃
明空僧说,〃韩施主自幼即屡次犯险,却总能全身而退,〃看定了我,他问,〃可是?〃
我点点头。
陈茜好奇的问道,〃大师如何得知?〃
明空僧低首道,〃自韩施主的面相、形于外的气,即可得知。〃
那人嘿笑道,〃那大师不如也给我看看相,如何?〃
明空僧笑了,〃您是贵人。命数为九五,可是?〃
从古至今,命数为九五之人,只会是天下至尊皇帝。陈茜身居禁宫之深,寻常人难得一见,他是如何得知?今日,这和尚出现得未免也太巧了些!而且,寻常人见了皇帝,谁不是三叩九拜,哪里有人会如明空僧这样随口说出,漫不经心?这明空……
我心中杀机陡现,却见明空泰然自若,安详的看了我一眼,平和的说道,〃君王命系于天,天子之气云蒸霞蔚,贫僧又怎会不识?韩施主莫要疑些有的没的。〃
鬼神天命一说,虚幻飘缈,我是向来不信的。若世间真有所谓神灵,那苍茫众生为何仍在吃苦?若世间真有所谓神灵,那这纷乱人世为何从不见有过天下大同那一日?
那人却好兴致,一迳追问着明空,〃大师既能观相,那就请你给我们推推命,如何?〃
明空摇头,〃您是命系于天的,生死寿数原已天定。但您既遇上韩施主,与韩施主二位一体,命数已然有如丝萝藤缠,再也分不开。所以,您的寿数,贫僧看不出来。〃
〃哦?〃陈茜奇道,〃难道他的寿数大师看不出来?〃
〃请恕贫僧直言,〃明空双手合什,宣一声佛号后,方道,〃女子生得貌美,多难逃红颜薄命。若男子生得有如韩施主般倾国倾城,要想颐养天年,长寿而终难!更何况韩施主不仅绝美脱俗,骨格非凡,偏又生性偏激,机心深重,兼且造下的杀孽太重,按说,韩施主必然活不过三十一岁……只是……〃细细审视着我,明空发出疑惑之问,〃韩施主福缘深厚,身受天人庇护……以贫僧之力,无法看出韩施主的寿数啊……〃
我自己也知道,以我所造下的杀孽,想得善终,的确很难,只是,长得貌美之人,居然难得善终?荒谬!这样说来,岂非只有长相丑陋,不问是非的行善,随波逐流,由得命运拨弄的人,方能安享天年?
我,不相信命运!
我只信命运尽在我手!
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命由我不由人!!
〃韩施主,〃明空的一声轻唤,唤回了我游离的神思,神色复杂的看着我,明空语重心长的说道,〃但望你能好自为之,莫再妄造杀孽。〃
〃贫僧就此别过。〃
原来一路说话间,不知不觉中,我们已到了山门前,低宣一声佛号后,明空飘然而去……
我二人慢慢往回路上走着,似在思索着明空的话,他一直不语。
走了很久后,他问我,〃蛮,你说,我们的命,真的就像明空所说的那样,已经缠在了一起吗?〃他的目光幽深莫测,似在酝酿着什么。
〃怎么?你不希望?〃
他低喟一声,〃我,是多么的希望能与你同生共死啊。生,我要你陪在我身边,死,我也要你仍在我身边!--绝不离开。〃
〃茜,如果你死了,阿蛮绝不独活。〃平平淡淡一句话,我就将命交到了他的手中。
他的眼睛霍然一亮,粲然笑道,〃阿蛮,这可是你应承了我的,可不许反悔!〃
他眼波流转,光华四溢,便纵是天上繁星,又哪里及得上他双眸的明亮?!他那一笑,有如百花在风中齐齐绽放,只是百花纵美,在我眼里,又哪里及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