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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是一把完整的剑。
凌晰不知道爹爹在忙什么,自春天以来就很难见到他,文晟每天坐在那间他不能进入的议事厅中央,和许多人谈论些他不知道的事情。有时候凌晰会在日辉堂等着爹爹出来,仅有一次,疲劳的文晟真的从议事厅走了出来,可是他的目光还来不及落到凌晰身上便又被人叫回了里厅。尽管凌晰没有什么表示,身边的人还是发现,本就不多话的他,如今更加沉默了,有时候坐在窗边,一坐就是一整天。
当青衣告诉他文晟每晚都会来看看他的时候,凌晰只是笑笑,既不表示相信,也不表示不信,他已经长大了,对文晟的依恋也不像小时候那样的强烈,他只想安静的待在爹爹身边,并且希望生日的那天文晟可以抽些时间陪陪他,记忆中文晟已经很久没有陪过他了。
凌晰的生日在五月初,缠绵的小雨到此时已经间歇间停的下了几个月,春花飞尽的时候,暖日终于再次露出了笑脸,凌晰的生日也就跟着到了。
温暖的阳光披洒在身上,让人的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只是,文晟似乎把他的生日忘记了。往年他都会等着凌晰起来,陪他吃过早膳才走,这次却一大早就消失不见了,连四魔物都不知道他是何时起来离开的。
凌晰闪亮的眼眸一下子就暗淡下来了。避开青衣和紫杉,独自一人来到挽沙河畔,坐在河岸上看潺潺流动的河水。凌晰从来没有看到她澎湃过,在狂风怒做的时候也不会有大波浪,她永远都是那么的平静而柔和,就像戴着面纱的美丽妇人,独具慧眼的看着岸上发生的一切。凌晰觉得这浅绿色的河水似乎有着神奇的力量,每当他心里难受的时候,总是躲在挽沙河畔的芦苇丛里,让宁静的河水抚平他内心起伏的波澜。
凌晰坐在岸边迎着不时吹来的凉风,将手边被水流冲击的很圆滑的碎石一个接一个抛进水里,单纯的计算着时间,在不知不觉中等待着文晟的到来。也许再过上一时半会那个英俊挺拔的身影就会出现在眼前。可是爹爹好久没有陪过自己了,知道他在这里吗?爹爹会去奶娘那找他吧?
可是他很少再去找寒枝诉说什么了,十五岁的孩子已经有一些想要隐藏起来的秘密,哪怕只是很细微的感情。所以凌晰经常避开紫杉和青衣到这里来整理心情,再若无其事的回去。青衣会把这些都告诉爹爹吧?也许他不会知道,急得到处寻找。凌晰轻声笑着,粉红色的脸上露出了孩子特有的狡黠。
就在这焦躁而又不安的等待中,远处隐隐传来的深深浅浅的马蹄声立刻吸引了凌晰的全部注意。是爹爹来了!他急切的站起来,在辽阔的草地傻瓜内搜索来人,没想到寻到的却是身穿淡绿色衣裙的青衣,凌晰觉得自己简直要哭出来了。
少主,堡主让我来请你。青衣很快就来到凌晰跟前,挡住了他模糊的视线。
去哪?
这个青衣也不甚清楚。
我不去。
少主?为什么……
你去告诉爹爹,我哪儿也不想去。
可是……
凌儿,你这是在跟爹爹赌气吗?低沉磁性的男音划破了尴尬的气氛,如救星般让青衣松了口气。还好堡主跟来了,这么大的心月堡,少主只听堡主和寒姑娘的。
轻轻抬手让青衣先回去,文晟下马走向一脸诧异的凌晰。很明显,他俩的对话已被文晟尽收耳底。
爹爹,我不是……
傻孩子,你以为爹爹会忘记你的生日吗?
我以为你再也不要我了……话语间,眼泪已经沿着尖尖瘦瘦的脸颊滑了下来,似乎在诉说着这几个月以来承受的委屈与不快。凌晰轻声抽泣着,被那双长有力的手臂揽入怀里。
傻凌儿,爹爹怎么会不要你呢?你是爹爹最最宝贝的凌儿了,爹爹疼你还来不及呢。
可是你那么久都不来看我,丢下凌儿一个人……
凌儿怎么会是一个人呢?凌儿还有奶娘,青姐姐,紫杉先生……
凌儿不要他们,凌儿只要爹爹!凌儿只要爹爹一个人……陪着凌儿……
好好好,爹爹以后再也不会丢下凌儿,爹爹一直陪着凌儿,爹爹不离开凌儿。
一直到永远吗?
到永远……
文晟的保证果然比什么都更有效,尽管这些话对他来讲只是哄哄孩子的手段,对于凌晰来讲,这却是比任何东西都要更珍贵的承诺。他知道爹爹是个绝对信守承诺的人,他从不会违背自己说过的话。只是凌晰还不太明白自己的心情,他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情要爹爹一辈子和他在一起,他并不了解,那种蒙蒙胧胧的感情,迷茫的爱。
只消一会儿,文晟就说服了这个刚才还嚷着哪都不想去的的孩子,带他去参加那个筹备了几个月的生日会。文晟不仅把宴会办的盛大丰富,更邀请了许多江湖知名人士,为的是让凌晰见见世面,他认为凌晰始终是要离开心月堡出去闯的,他将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凌晰没有骑马出来,只能和文晟同骑一匹马。直到现在,他还是那么的希望和爹爹坐同一匹马,靠在他怀里总是能让他感到莫名的安心和温暖。
翀是文晟年初才选用的青色宝马,是凌晰取的名字。这仿佛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每次文晟换马都是凌晰亲自挑选,亲自命名,也只有凌晰才能选中让文晟满意的千里宝马。
然而,翀虽好,同时驮着两个男子还是有些力不从心,等他们驾着马,缓缓回到堡内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了。凌晰换了衣服,才跟着文晟赶赴会场。
当宴会的主角终于出现在现场时,场内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激烈的谈论着这个让他们等了几个时辰不愿露面的心月堡少主,一袭白衣更衬地少年的出尘脱俗。这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这简直是出落得闭月羞花的公主,中性的美丽在少年身上展露无遗,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那股高贵优雅的气质都在静静的扩散着,不张扬也不娇做,与之相拌的还有一股纯洁飘逸的剑气,丝毫嗅不到血腥的气息。凌晰的剑还没有触碰过血。
凌晰紧张的握住文晟的手,躲在爹爹身后看着这些神情各异的男人和女人们。凌晰并不喜欢这种盛大的场面,他只想和爹爹一起,两杯淡酒,几盘小菜,清清静静的度过这个不寻常的日子。十五岁,是大人了,和爹爹一样,是成年人了。
可是凌晰的脸上依然很平静,没什么表情,手心却是湿了。躲开各种审视的目光,一双秋水似的眸子在寻到寒枝的身影后露出了丝丝喜悦。在坐的宾客没有几个是他认识的,即使爹爹说有些是和他一起在书房读书的孩子,相隔八年,凌晰一点也没有认出他们。他们也都注视着这个举手投足间都渗透着优雅气质的少主,回忆着当年匆匆的最后一瞥,还有凌晰在秋风落叶中的背影,甚至是留在书房里那本已经枯黄的书。一种不曾有过的感觉开始蔓延他们的心里,也许是对当年的悔恨,也有可能是对这个腰间挂着剑的少主的怀疑,他真的是当年那个柔弱的不堪一击的少主吗?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纯正的剑气吸引着他们。
只有善雨一个人坐在最角落的地方,面无表情的看着躲在文晟身后一脸不适的凌晰。从他进来,善雨的目光就追随着他,一刻也没有离开。比起两年前那个稚气未脱的凌晰,今天一身袭白的他更有另一番风情。善雨有无数次与他见面的机会,他经常在挽纱河看着凌晰的一举一动,然而他却避免着与凌晰有任何正面接触。曾几何时起,他就喜欢上了这样偷偷看着他,看着他的一切。
凌晰当然不会知道这些,也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善雨,他在看到寒枝后便松开了文晟的手,飞似的跑向同样微笑的看着他的寒枝,扑向哪个温柔的女人。他突然想起来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奶娘了。
奶娘,你也来了!笑容在凌晰脸上绽放着,他握住寒枝依然柔软的手,偎依在她身边,享受着母亲般的疼爱。
凌晰天真的样子把在座的宾客都逗乐了,十五岁稚嫩的少年就像初升的娇阳,纯洁的闪着夺目的光,不得不把他们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文晟始终含笑注视着凌晰快乐的身影,一切都像他计划的那样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没有人闹事,也没有人有什么不满,就连雨儿也安静的坐在角落里,暗墙扫下来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文晟向善雨点了点头表示感激,接着向那个可爱的身影走去,今晚的狂欢是时候正式开始了。
然而气氛却在一点一点僵化,有些异样的难堪。心月堡的人们开始聚集在一起谈论着什么,不是关于宴会,也不是关于凌晰,而是他的佩剑,那把镶着蓝宝石流光溢彩的剑,当他们看清那是心月堡的圣物月凌剑的时候,愤怒立刻代替了刚才附和式的惊叹和赞美。
本是助兴的歌舞曲艺此刻正孤零零的在场内四处游荡。
文晟觉察到气氛不对,想打两句圆场,却被一把枯瘦却依然洪亮的声音率先了。
少主,老朽想问你一件事。白发苍苍却依旧健实的老人慢步走到凌晰跟前,居高临下的气势让人有些莫名的压抑。
何事?为了表示尊敬,凌晰也站了起来,嘴角浅浅的酒窝还若隐若现的浮在脸上。
讨人喜欢的样子却丝毫提不起老人的怜惜,他关注的只有那把剑,眼内的愤怒像烈火一样立刻就要喷射出来,将眼前仇人的孩子焚个尸骨无存。但是迫于文晟的威严,还是将怒气压了下去,换了一种比较平和的语气。
少主的剑?话是问凌晰,眼睛却瞟向了文晟,似乎在等待合理的解释。
这剑……凌晰先是一惊,继而以手轻抚剑身,优雅娴熟的动作像极了剑客。是爹爹送我的。
无暇顾及凌晰对剑的领悟师承何人,老人有些不满的看着文晟。这堡主太不明智!
是我送的。
堡主,月凌剑乃本堡圣物,向来只配于夫人。您不尽早娶妻,反而将剑赠给少主,这种做法老朽认为不尽妥当。
只是一把剑而已,凌儿喜欢,送给他又何妨?
老朽希望堡主不要忘了十三年前的事,还望堡主不要太维护少主。
陈长老,我跟你说过的是您都忘了吗?
老朽不敢忘,老朽更不敢忘大小姐的飞来横祸!老朽不明白这娃儿到底有什么吸引了堡主。
陈长老,不要再说了!文晟的声音已带上了怒气,将愕然的凌晰护到身后。
老朽不敢不讲,堡主养他教他,如今把心月堡的圣物都送给了他,该不是想让我等死不瞑目吧?老朽实在不愿看到堡主被这妖人迷惑,小小年纪便长的狐媚惑人,将来定会为祸此地……
凌晰躲在文晟身后,凌晰紧紧抓着爹爹背上的衣服。他不明白,为什么从小他就被人认定是妖精,他从没有闯祸,也没有和很多人接触过,他只想宁静的待在爹爹身边,难道这也有错吗?
凌晰有些愤怒的看着这个口沫横飞,慷慨激昂的阐述着谬论的老人,手悄悄下移按在了剑柄上。你到底想说什么?
说话间剑已经架上了他的脖子,出手之快让人瞠目结舌。没有人看清凌晰是在何时出手的,就连站在他身边的文晟亦然。等所有人反应过来,月凌剑早已经在夜色中闪着冰冷的寒光,一如凌晰冷冽的眼睛。
寒枝冷静的看着异常冲动的凌晰。那一瞬,她似乎看到了七岁那年初次握剑的凌儿,她还清楚的记得他眼中的红色光芒。她深深知道凌晰是那种不逼到一定程度就绝不会反抗的人,然而这种态度,会不会更加伤害他呢?寒枝不知道也不敢想,凌晰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喜欢窝在她怀里的撒娇的孩子,以她的能力已无法保护他更多,能保护他的,只有安堡主一个人。
凌儿,把剑放下。
爹爹,他太过分了!
凌儿,听爹爹的,快把剑放下!
原本打算对陈长老的无聊论断一笑了之的文晟这时也不得不收敛了笑容。一面为凌晰的武功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而感到高兴,另一方面他又忧心冲冲,若是陈长老有任何闪失,凌晰恐怕就更难以在心月堡生活下去了。
你……陈长老脸都绿了。你师承何人?
紫杉先生。
堡主竟以四护法教授他武功,老朽死难瞑目。
说着就要向剑刃上撞。
够了,别闹了!文晟心疾手快,一掌打落了凌晰手中的长剑,同时以掌风将老人推出一丈之外,一触即发的形势稍有缓和。文晟将凌晰挡在身后,迎上老人发难的眼神。长老似乎对我有所不满,请不要把气发在孩子身上。凌儿还小,不懂事,我自会调教,还望长老见谅,不要和小孩子计较。
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文晟是明摆着要袒护凌晰。话虽然是笑着说的,眼里的警告意味却是再明显不过。心月堡的一干人等也不敢再发难。
爹爹……心头无来由的一拧,疼的凌晰几乎要呼吸不过来。握着正面手掌的手,十指连心,泪水在眼眶里打滚,也不管遗落在地上的月凌剑,凌晰夺步而去。
好好的一场生日宴就这么搅乱了。
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