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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往哪里跑!给俺站住!」丢下满地银两和一群疯狂的百姓,铁向午飞上屋檐紧追不舍。
留下诚王瞪著皇弟对他嚣张的摆摆手扬长而去的背影,无奈的叹口气,认命的收拾起烂摊子来。
在城郊被追到的皇甫悠,和狂怒的铁向午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一个想要驯服对方,一个只想拧下对方的脑袋,功力不差高下,却因目的不同已经分出胜负,如果说这两人智慧……狡猾度也相当的话。
铁向午越打越气,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他娘的不要竟玩些鬼花招!有种就跟老子真枪实刀干一番!」
「好啊!你等等,我先把衣服脱了。」俊秀男人伸手叫停。
「你脱衣服干啥?」狂人愣住,不晓得这小子又要耍什麽花招。
悠慢条斯理、姿态优美的宽衣解带。
「你不是要和我真枪实刀的干一番嘛,我不脱衣服怎麽陪你干?哦,你也别愣著,把裤子脱了吧,还是你想让我帮你脱?」
厚实饱满的嘴唇气得直抖,不再多话,伸手就打!
「喂喂喂!趁人家衣服还没穿好就动手,你这也叫大丈夫?」有人不满的大声抗议。
硬生生的把拍出的掌劲收回,狂人强压怒气,低沉的吼道:「快点穿!」
悠翻个白眼,手脚慢的不能再慢的把衣服缓缓合起,低头看看,可能觉得穿的不对头,又重新拉开。就这样反反覆覆,一次又一次。
身为大丈夫,觉得这样占人便宜胜之不武的北岳狂人只能忍怒等待。
「哎,对了,阿牛,今天市集上那个女人是不是你娘?」宛如聊天一般,皇甫悠解开头巾坐到一边的石头上,开始整理自己的发结。
不理。
「就是那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美妇人。真看不出来你会是她生的,你怎麽一点都没有遗传到你娘的美貌?」男人对此点好像甚为不满的样子,咕哝个不停。
狂人的眉毛跳动两下,心里就当这个混帐小白脸在放屁。
「我看你那个妹妹染花好像也没有你娘的美貌,倒是你弟弟小榆头长了一张俊脸。」
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吼了起来:「你把俺弟妹怎麽了!」
嘿嘿,天下的雳王在心中阴笑起来。
一抬头,阴笑已经变成堪称妩媚的笑脸,可惜这只对傻牛有用,对狂牛好像没什麽效果,只是更加激怒他而已。
「你这个变态!你把俺弟妹怎麽了!他们现在在哪里!」血筋从额头和脖子上一根根突出,可见狂人已经暴怒到极点。
「你想见他们?」悠狡猾的笑。
「废话!你要敢对他们怎麽样,老子、老子……」不知道该说出什麽狠话的铁向午一时气结。
「你要想见他们也可以,不过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悠太公钓鱼,笨者上钩。
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狂人收敛狂态,尽量平静地开口道:「你说。」
「很好。坐,你这麽一个大块头站著,我看著难受。」悠指指自己对面不远的另一块山石。
脸色红了又红,心底实在担心弟妹被这个变态欺负糟蹋的铁向午,只得怒气冲冲的在山石上坐下。
「你最好保佑他们平安无事一根汗毛不少,否则!」
「阿牛,你爹叫什麽?」
「不准叫俺阿牛!」
「阿牛阿牛阿牛阿牛阿牛!」
「气煞俺也!」狂人受不了的对天怒吼。
「阿牛,你爹是不是铁山农?」才不管狂人是否气得面赤如血,皇甫悠玩著自己的衣带,优哉游哉的问。
「是又怎样!」
「果然。那你娘是不是大将军欧阳辅天的大女儿欧阳月琴?」
狂人的脸上出现痛苦之色。
「是不是?」
「那个女人……才不是俺娘!」
「那她是生你们弟妹三人的女人麽?」
「你都知道了又何必问俺!」腾的一下站起身,狂人围著山石暴躁的走来走去。
「你为什麽老是找郑长则的麻烦?」
看到铁向午的神情,悠知道了答案。
「是因为他,那个女人才离开你爹,你爹也因此而离世的对吗?所以你才到处找他麻烦和他作对。」最後一句悠用的是肯定句。
狂人没有否认。
「你为什麽要毁他花园?」悠忽然这样问。
「俺以为你什麽事情都知道呢!」铁向午忍不住讽刺对方。
「只要有人知道,就代表我迟早有一天会知道。」
对他的大话嗤之以鼻,狂人冷静一下回忆到。
「俺醒过来时,发现自己不知怎的到了洞庭湖,一打听时间,正好是那老白脸在那两天会经过洞庭的时间,便守在那里等他。结果让俺看见……」
「看见什麽?」
「你急啥!俺这不是正要说!俺看见他半夜在洞庭湖里下网捞鱼,而且用的渔网极大无比,不像是用来捞鱼的,俺觉得奇怪就潜下去看了看。
「这一看就给俺发现了蹊跷,他那渔网两头分别系在前後两条大船的底部,大网中间装的不是鱼却是几十口箱子,而且吃水极深。俺知道那箱子里装的肯定是黄白之物,就是不知那老白脸从哪贪污来的!
「後来俺一路跟著他,发现他把箱子里的东西,改装进石材花盆一类的东西里……」狂人说著说著忽然沉默了下来。
悠想到了狂人当时的重伤。
「是不是有人发现了你,并把你打伤了?」
「这世上有谁能伤俺!」狂态一起,立刻又灭了下去,一张方正的脸盘显得有点扭曲。
「是你娘,对不对?只有她才能在你毫无防备的状态下近得了你的身,也只有同样学了铁山农武艺的她才能伤得了你。」
「你错了,不是她。」狂人的脸色略显平静了一些。
「噢?」悠惊讶。这世上还有第二个人能伤得了北岳狂人?
「是她丈夫。」
「你说郑长则!」皇甫悠一下站起,眼前一片清明,现在一切都清楚了,包括郑长则的真正身分!哼,这家伙倒真的很会掩藏!
铁向午并没有告诉皇甫悠他是在偷看那个女人时,一时大意被人偷袭击中。但皇甫悠好像也明白,他是在怎样的情况下被人偷袭击伤,并没有追问他受伤的过程。
「走,我带你去看你弟妹。」终於把衣带系好的悠把背影留给狂人,就这样往城里走去。
欧阳月琴在赶到城外那座閒置的庄园时,发现该庄园已经变成一片火海。那仅剩的希望、她丈夫的希望就这样在火海中消失,谁也不知道那一马车银两去了何处,又是谁烧了庄园。
看看身後的京城,她的丈夫还在上朝,他的父亲也还在朝中。如果她料得不错,现在她的父亲和丈夫大概已经被殿侍团团围起,抄家搜索的圣旨大概也到了路上。就算她丈夫能杀出重围,可是她的老父,她那什麽都不知情的老父……
我还要再害死几个无辜的人才够?那些爱我的疼我的……
云袖挥出,女人缓缓往京城的方向走去……
身为四品官员的郑长则在朝中公然叛乱,挣脱殿卫杀出皇宫的事,很快就传进了雳王的耳朵。
这时,他正在离王府不远,某座虽小却精致得很的府邸大厅里坐著。对面,两个小人儿和大厅中抱臂而站的大汉正在大眼瞪小眼。
「这个人不是我大哥!」染花姑娘坚定的否认。
「呃,姐……他是啦。」小榆头拉拉姐姐的衣袖,试图让二姐承认面前的人就是他们的傻大哥。
「不是!」
「染花,你不记得俺了?俺是你大哥向午啊!」这丫头怎麽了,该不会给那小白脸灌了什麽迷魂药吧。
刚刚看到弟妹安然无恙而放下一颗心的北岳狂人,没想到会在眨眼功夫就出了更大的问题,一脸愤怒的转头去瞪那个罪魁祸首。
而那个罪大恶极的人正跷著二郎腿,美美的品著香茶,一副绝对不会插手铁家家事的样子。
「你说!这到底是怎麽回事!俺妹子怎麽不认识俺了!」
「我怎麽知道?这要问你啊。」
「呃,哥……我知道。」小榆头想插话。
「闭嘴!」兄姐俩人同时喝住小弟。
一吐舌头,小榆头觉得自己在铁家果然好没地位。唉,还是笨点傻点的大哥回来好,这样自己说的话至少还有人听。这个比较厉害的……还是不要了。
北岳狂人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因为一句话,就决定彻底背叛他。压制全身所有怒气,付出全部精力,准备对付他这个骨子极硬的宝贝妹妹。
「染花,你为什麽说俺不是你大哥?俺哪里不像你大哥了?」狂人用悠从来没有听过的温柔语音问妹妹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不是我大哥!」染花倔强的硬撑。
「好吧,那你告诉俺,你心中的那个大哥是什麽样的?」铁向午耐心的问。
「我大哥他……」染花脸上的线条柔软了下来,「他人虽然有点傻有点憨,但为人忠厚、脾气好,还喜欢傻笑。」
嗯。小榆头和皇甫悠同时点头。
「他喜欢家里的那头老黄牛,喜欢在後山的河里游泳,还时常抓鱼给我们吃。
「那河里的鱼都没有人能抓到,只有大哥能!就算是寒冬腊月,如果小榆头嘴馋说想吃鱼,大哥也会扎进能冻死人的河里抓鱼回来。小榆头,你说是不是?」染花向小榆头寻求认可。
嗯嗯。那鱼抓回来你可也吃了!一边在心中偷想,小榆头一边拼命点头承认。
啧,智小子可从来没有说冬天抓鱼给我吃,冬天跑到我宫里要鱼翅倒是有!
「我病了,也是大哥抱著我去山下镇里找大夫,大夫认钱不认人,大哥一直跪到他肯开门。村里人欺负我们没爹没娘,也是大哥冲上去和他们打成一团。
「小榆头惹祸,人家大人找上门来算帐,都是大哥堵在门前挨骂。人家嘲笑我过年没新衣穿,是大哥把娘以前的衣服拆了,改给我做衣裙。
「小榆头贪吃,吃了毒果,喉咙口肿得连糙米饭都不能咽下,是大哥把饭嚼烂了一口口喂他,才把他的小命从阎王那拖回来。
「我问你,那些时候你在哪里!」
染花说著说著已经泣不成声。她知道!她知道眼前的人是她大哥,但是她心中向来只有一个大哥,不是这个偶尔才会出现、脾气暴躁、不会在家里待上三天的向午大哥,而是那个一心一意把她和小榆头疼在心坎里、捧在手心里的傻大哥。
「俺……俺不知道,你说的这些事俺都不知道……」狂人被妹子说的手足无措。
本王也不知道。雳王开始认真考虑起昨晚傻牛的提议来,是取美人?还是舍天下美人,独留那一根筋?
「因为你病了。」小榆头憋不住,还是插口了。
「你说什麽?」在场三人一起看向小榆头。
「李伯说大哥生了一场大病,才会变成两个大哥。一个是有著大哥的头脑、有著大哥的武功、很厉害但脾气很坏的大哥;一个是留著以前大哥的性子,本事没了却不再计较什麽的傻大哥。李伯说,大哥会变成这样,都因为一个坏女人!」
「小榆头,你在说些什麽?」铁向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我说的,是李伯说的!」小榆头噘嘴,「李伯还说,他想请他的好友治好大哥,但他的好朋友却说治不好,然後就为大哥找神医去了,找到现在还没回来,大概已经在外面跷辫子了。」
「不要胡说!」染花抹抹眼泪训斥小弟道。这些事情她大概也听李伯说过一点,但因为一开始就无法接受,就把它遗忘在记忆深处。
「咳,现在事情已经七七八八大概都弄清楚了,不过,染花呀,你们是不是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们大哥啊?」
放下茶碗,某人懒洋洋的提醒三兄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