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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晨不知他此话是真是假,惊疑的看向他的眼,却见月色之下的脸一片坦然,稍觉安心,浑身的紧张便卸下。经过刚才的挣扎,他竟象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昏昏沉沉的半闭上
眼,渐渐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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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刀门之——孽徒(七)
鸟语啾啾,微风轻拂,清晨第一道阳光温柔的照在大地上。
云晨在一个温暖的胸怀中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副正看着他,若有所思的表情,四周皆是深密的草丛。他有些吃惊,问道:“你怎么不放我下来,难道。。。。。。。。。。。。难道你不累吗
?”他此刻犹在那少年的臂弯之中,显是就这样被抱了一夜。
那少年淡淡道:“更深露重,会打湿衣服。”随即站起身来,继续前行,虽然手臂略感僵直,神色上却未露出半点勉强。
如此又走了两、三个时辰,终于到了一个小镇,一路上有人看见他们行状古怪,不禁侧目,那少年便用衣袖蒙着云晨头脸,一直到找好客栈安顿住下,方将云晨轻轻放置在房中床
上。
十几天来,云晨第一次有床可睡,竟觉得说不出的舒服,从前却是不知。那少年柔声道:“好好睡一觉,什么都别想。”他无声的点点头,便又睡了。
接下来好几天,那少年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吃喝都是到了时辰便叫人送到床边,知他不愿被人碰触,只在药铺开了些调养身体的补品,每日里逼他喝上几大碗。
不知是否出自药效,只到第三天他便可下床走动,精神也好了些,面上恢复几分昔日颜色,和前些天大有差别。
一日,正和那少年在房内用饭,突然想起还不知他姓甚名谁,停下碗筷道:“对不住,我忘了问你名字。”
那少年嘻嘻一笑,道:“我等得心急,还当你永远都不问呢。。。。。。。。。。。。我叫严傲天,你可记住喽。”
云晨隐隐觉得耳熟,仔细一想,不由得大大吃惊,往日在师门之时,虽足不出户,却常听师傅和师兄门说起江湖中事,这严傲天的名讳被他们提到时都是啧啧有声,他乃南武林盟
主的独生子,年方十七,与他相若,武功之高却已在同龄晚辈中少有敌手,兼之疾恶如仇,行事颇有乃父之风,料想将来成就不可限量。他往日里也有些仰慕,若象现在这样遇上
,是说什么也要结交的,此刻却避之惟恐不及。他叫了声:“严大哥。”面上没露什么心思,暗地里已有自己的打算。
又过了几日,他身子大好了,便向严傲天表明去意,严傲天只是不肯,还拉着他硬要结拜兄弟,他也不加挣扎,只说道:“你若让我离去,日后遇上我还叫你一声严大哥;你若非
要如此不可,我便再不跟你说半句话。”
严傲天无奈,只得放开他,到里屋拿了一个包袱让他带上,“我留不下你,这些东西你却非带着不可,只是几件衣服,一点干粮,你可不能再推。”
他伸手接过,只说了声“保重”,便即离开。
傲天目送他走出去的身影,孤寂纤瘦却挺得笔直,竟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这一章虽然好短,却是云晨残余的自尊和傲天的体贴与动心的开始,此时的云晨是非常自卑却又更加自尊的,所以在傲天面前这么冷淡,筑起一道高墙。不过,以后一定会改变
的!
还有,我是一边写一边贴的,却很无奈的连接几天都要外出赴宴,没时间写文也不能上来,过大概四天才能回家,喜欢这篇文的朋友,对不起,等我几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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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刀门之——孽徒(八)
云晨默默前行了一段路,打开包袱一看,里面除了衣服和干粮,还有大概二、三十两银子,想起严傲天一路上对他的好,心下也是舍不得,却一点都不后悔。萍水相逢,得他如此
照顾,已经欠了许多,他此刻纵然无力自保,却更不愿亏欠他人,明日会怎样便怎样吧,左右不过是被人看不起,只要留着这条命便是,哪知傲天其实悄悄跟在他后面,只是他毫
无江湖经验,茫然不觉而已。
一连几日,云晨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天下之大,竟似无他托身之处,好在他只顺着一个方向,渐渐往南,到处都有人烟,城镇里只要有银子,便饿不着肚子。傲天看着他这
幅茫然无措的样子,心里好不怜惜,却又不敢上前,怕他发觉后真的从此陌路。
这日行到一个繁华的大城中,云晨看到街上熙攘之景,平生未见,有些好奇,更多的却是黯然——原来在师门之时,师兄们常常说道要带他下山游玩,他好生向往,只是师傅不准
,现下师傅再也不会管他了,他尽可贪玩,却又怎么高兴得起来?想起十几载师徒之情,尽付流水,自己孤身一人走在这繁华之地,竟是完全多余,只想快些离开更好。
这些天他略有了些常识,知道吃饭住店要入客栈,自己也觉得饿了,便走进不远处的一家小店。
小二见他举止斯文,面貌清秀,象是个读书人,言语态度间甚为亲切,招呼得也比旁人周到,令他陡生感激,心想这小二哥可真是个好人。
刚要吃饭,突听得店门口一阵喧哗,五、六个大汉走了进来,背剑的背剑、挎刀的挎刀,外表粗豪,对那小二呼喝道:“快快快,把你们最好的酒菜弄来,大爷们都饿得急了。”
那小二见这几人恶行恶状,又带着兵器,连忙招呼,惟恐怠慢,到端菜上去时却不知怎的手一滑,将汤水溅了些出来,弄脏了其中一人的衣服。那人大怒,挥手便给了小二一个重
到快昏过去的耳刮子,吼道:“他妈的,你活腻了!”
那小二的脸高高肿起,口中还在一径的道着歉:“您老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汉子又打了他一耳光:“老子很老吗?”同桌几人俱都好好坐着,眼光却向周围扫视,饱含威胁之意。
小二此时已经泪流满面,平时也有这种客人,恣意找麻烦,下场肯定少不了一顿好打,受伤事小,若是伤重得不能做事,家中的弟弟妹妹却要吃什么?
店里的老板和别的客人也吓的簌簌发抖,只想别惹祸上身,老板心里已经有数,这顿饭铁定是白吃了,只要不重伤人就好,慢慢走上前来,便待求情。
云晨在他们进来的时候看见他们身上佩了兵器,已经把头底了下去,只怕被认出了给这小店招来麻烦,此刻却再也耐不住心中义愤,立起身来大声道:“你们还要怎样?骂也骂了
,打也打了,他也是人生父母养的!”
那几人见居然有人出头,倒吃了一惊,把那小二推开,齐齐围住云晨,就要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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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刀门之——孽徒(九)
云晨待要提气,丹田中却空空如也,此时方想起武功已废,料想今日是好不了了,两眼却直视前方,未有半分畏惧,只是心中暗道:“我虽无轻生之念,但要我看着这种事都不管
,还不如死了干净。”
那小二和客栈老板见他一个文弱书生居然为他们出头,虽然感激,却都为他难过,看这阵势,若是动起刀来,可怎么办哪!二人想上前去劝解,反被一脚踢开。
那些汉子中的一人抓住云晨手腕,将他拖到身前,手上使力,云晨只觉一阵奇痛,手便象要断了一般,却咬牙一声不出。
那人见他硬气,倒有些佩服,正想放手,早有另一人拉住云晨头发向后拉扯,看清了云晨的脸,竟哈哈大笑:“我道是哪个不要命的王八羔子敢多管闲事,原来是个兔子!”转头
向几个同伴道:“你们都听说过短刀门的丑事吧?他便是那个伍云晨!”
此言一出,几人脸上都显出诧异与兴奋之色,俱盯着云晨猛瞧。
云晨刚才一点不怕,现在却发起抖来,那几人饶有兴味的眼神令他不由自主想起那晚景况,心里又是害怕,又是恶心,身体也挣扎起来:“放开我!”
他越是挣扎,那几人越是高兴,早就听见江湖上到处在传,短刀门丢了一个大丑,流言中加油添醋,把那伍云晨说得是妖狐托生,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又说什么短刀门中,人人
都跟他有一腿,总之十分不堪。今日见到本人,外表却装得很正经,出于戏谑有之,猎奇有之,少不得要好好耍弄他一番,杀与不杀却成了其次。
先前认出他的便是掌括那小二的人,此时他脸上没有怒色,反嘻嘻而笑,大手向云晨脸上摸去,嘴里调侃:“果然很滑啊!”其他人也都笑了起来。
那人手心粗糙的触感,令云晨又仿佛回到那夜,挥之不去的记忆浮出脑际,几乎便要晕去。忽然身体一轻,那几人从他身侧飞了出去,不知是谁的一双手扶在他背后。
耳边轻轻响起温柔又安心的声音:“没事了。”
熟悉的感觉令他转过头,这人可不正是严傲天!他不知该是感激还是气恼,嘴唇却颤抖着打开:“你一直都在?”话是问句,语调却是肯定得很。
傲天对他眨了眨眼,道:“你可别怪我。”随即对那几个连自己是被什么招式踢出去都不知道的人却恁是严厉:“你们还有王法吗?光天化日便欺负弱小,也不怕别人耻笑!”
那几人面面相觑,心中骇然,却兀自强撑场面,江湖汉子最重的莫非于此。
“你是什么人?”
“看你也长得像个小白脸儿,莫非是他的相好?”
“看你们这副样儿,可不是天生一对吗?”
云晨耳中听着这些污言秽语,一张脸变得雪白,便想将傲天推开,小声道:“你放开我,别让他们污了你的名声。”
傲天见他如此这般,竟把他抱了起来,当着众人道:“我便喜欢他又如何?比之某些仗着有几分蛮力随便欺负他人的宵小之辈,哪里见不得人了?”
那几人本待极力羞辱他们二人,非要让他们抬不起头不可,眼下傲天大方承认,面色坦然,更把自己这边的人狠狠羞辱了一番,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打不过,只得恨恨骂了几声“妖
孽!”悻悻然离开。临走时一人好不甘心,问道:“你究竟是谁?”傲天大声道:“本少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叫严傲天。”那人两眼睁得好大,简直不敢致信,拉着同伴飞也
似的跑了。
云晨见事已至此,摇头道:“你……这是何苦?你今日为我如此做作,不知会被说成什么样子。”
傲天微微一笑,把他放下地来,“由得别人怎么说,我可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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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刀门之——孽徒(十)
这小店中虽然客人不多,但方才发生如此变故,也是乱糟糟的,议论之声和惊诧的眼光令云晨只想快些离去,傲天却大喇喇坐下,只管叫酒菜上来,说道一路跟着他,连饭也没顾
得好好吃上,今天要放开胸怀,饱餐一顿。云晨犹豫半晌,见他一脸坦荡,竟象是真的不拘于他人眼光,也跟着坐了下来。
这顿饭虽无什么特别口味,甚至谈不上好吃,但于云晨却是这段日子以来第一次在人前扬着头脸吃的一顿饭,看傲天狼吞虎咽,仿佛真的饿极,他不知不觉绽开浅浅笑意。
傲天呼吸一窒,喜道:“我终于逗得你笑了!自见你便没看你真的笑出来过,我还以为……”
听见他的话,云晨却直发愣——原来自己已经很久没笑过了,神思一恍惚,傲天后面的说的什么便没听清,直到傲天结了帐,拉着他走上大街,他兀自傻傻的。
傲天伸手在他面前挥动,才把他自冥想中拉出,也不问他想到哪里去,拽住他衣袖便往前走,云晨就这样跟着,未再说什么要分手的言语,心中一片平静,多日来的惶恐和疲惫卸
下不少。他真的累了,而这个人的身边仿佛是陌生人世间唯一可以待着的地方。
“……傲天……”
“嗯?”
“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不为什么……总之,不准再说要我走的话。”
傲天转头审视他脸上神情,正色道:“就算你真的喜欢男子,又有什么要紧?你是杀人?放火?越货还是偷盗?残害过旁人?欺凌弱小?”
他每说一句,云晨便摇一下头。
“既是如此,你又有何过错?我可不觉你与他人有何不同,比之暗地里恶意伤人,面子上却口口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