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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糊弄我了。”我笑哈哈大笑,然后对着他说:“你是不是讲不过来别的了?赶紧的别墨迹了。”
老瘸子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点上了旱烟,望着我,对我说道:“好吧,那我再给你讲一个关于咱们巫教的故事吧,你还记得巫教是怎么回事儿吧。”
我点了点头,当然记得了,听都听腻歪了,说白了不就是当年给皇上跳大神儿的主么?
老瘸子见我点头便又说道:“那你知道,巫教最后的下场是什么么?”
这个我可就不知道了。
只见那老瘸子仰头吐出了一口烟,然后有些感慨的对我说道:“我说我其实就是皇家萨满的最后一个传人,你信么?”
切,你当这是电视剧啊。我当时听到老瘸子这句话的时候,顿时眼神里充满了鄙视,心想着你这老杂毛儿是不是评书听大劲儿了产生幻觉了啊?还皇家萨满,我呸!你哪儿有什么萨满样儿啊!
虽然我也不知道萨满啥样儿,但是我觉得他不像。
老瘸子并没有因为我鄙视他而恼怒,在他讲故事的时候,他的神情有些感伤,似乎不像是在说故事,而是在诉说一件尘封已久的往事…………
他问我:“小嘎豆子,还记得以前我跟你讲过的,中国有多少条‘龙脉’吧?”
我点了点头,然后对他说:“你以前不是讲过,全国‘龙脉’十四条,一个姓赖的老家伙曾经点醒了九条么?”
老瘸子点了点头,然后对我说道:“你记性还挺好,没错,在咱国家,确实有十四条龙脉,所以以前的皇上都自称为‘九五至尊’”
老瘸子曾经对我讲过,自古以来,在整个中国的土地上一共分布着十四条‘真龙’,这‘真龙’并不是会飞的那种,讲的是万物都有气所组成。
按照这风水学上来讲,十分宝贵的‘气’与‘地势环境’,加在一起便被称之为龙脉,而龙脉也分大小,小龙脉分水龙地龙以及很多名称,如果在小龙脉处建造阴宅阳宅,可使其主或其后人平安喜乐大富大贵,那些传说中的地师先生们干的便是寻龙点穴的活计。
而大龙脉则更为神奇,他们一般由山川河流组成聚气之阵,其作用简直太大了,足可以富国安邦,组成万载江山,而这种大龙脉,便被称之为‘真龙’。
当然了,要用科学解释其实这说法也不无道理,要知道地理位置是华夏文明的关键,比如黄河文明以及长江两岸,自古以来,人们都是寻找着舒适的地理环境而居住,每个不同的地理环境下都孕育着不同的文化及文明,这便是龙脉的作用,大到地产丰富气候变动,小到人们的行为举止方言口音,每一条龙脉,都会或多或少的影响到居住在那里的人的生活。
而全中国一共由十四条真龙组成,老瘸子说,当年努尔哈赤之所以得势,那是因为当初那条应天府(今南京)一脉的金性真龙暂时气衰,正所谓古来‘兴衰寻常事,哪有宝气不安眠’,每条龙脉都有其休息恢复的时候,这是一种循环。
而金龙休眠使得当时的国运动荡,外加上当年的大萨满‘青巴图鲁’感应天道,帮助努尔哈赤点醒了塞北的一条真龙,而正巧,东北的这条龙脉属火,所以居住在这里的人们天生火气旺盛,骁勇善战,五行上讲火克金,所以清朝有如神助,如同摧枯拉朽般的打下了南边汉人半壁江山。
当然了,这也只是老瘸子对我说的故事,不过听上去倒真是玄乎,简直能拍电影儿了都,其实现在想想,好像以后的电视小说里面也提到了清朝龙脉一说,可见也不一定完全是空穴来风吧,老瘸子对我说,自打占据了这锦绣江山以后,皇帝便了解了这龙脉的重要性,于是,他便重用萨满一派,利用巫教的力量,希望他们保护这些龙脉,已保大清得万载不动之基业。
可是这世界上又哪儿来的‘万载不动’呢?
老瘸子说,当年的大萨满青巴图鲁曾经利用巫术和风水的结合,在全国十四处龙脉点穴,各自埋下十四件定国之宝,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萨满本意只是想通过这十四处龙脉定宝使得大清国运昌盛,可是岂料这一作为竟阴差阳错,将整个中国的运数同十四处风水局连在了一起。
时隔多年之后,萨满巫教忽然发生内乱,叛变的萨满成员勾结外人毁掉了十三处龙脉气数,所以导致了中国国运动荡,幸好仅存女真起源地,火龙一脉苦苦支撑,虽然东北最后沦陷,但幸好最后化险为夷,使得十三条龙脉慢慢苏醒,而为时已晚,皇帝没了,萨满一派才就此没落。
听老瘸子讲到了这里,我当时完全一个头两个大了,我慌忙对他说道:“赶紧给我打住,这哪儿跟哪儿啊,说的也太离谱了吧,这是鬼故事么,完全就是神话好不好?”
老瘸子叹了口气,然后对我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之见他对我轻轻的说道:“小孩崽子,先别打断我的话,让我说完吧,其实这个故事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听我的爹爹说的。”
在听他说到这里,我随口问道:“你爸说的?你还有爸?”
老瘸子无奈了,他有点哭笑不得的对我说:“这孩子,傻了不是,谁能没有爸啊。”
“不是不是。”我才发现我的嘴瓢说错话了,于是我便对他说:“那你爸呢,没听你说过啊,他是干啥的?”
老瘸子叹了口气,然后对我说:“他可能是最后一个正统的萨满巫师了,我记得那一年…………”
“哪一年?”我随口问道。
老瘸子神色凝重的揉了揉自己的下巴,似乎在思考着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般,好一会儿,他才对我说道:“啊,没有,我忘了,对了小嘎豆子,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儿,就那样儿呗。”我望着他,不知道他为啥忽然这么问我。
他见我如此回答,便哈哈一笑,然后对我说:“我是问你我好不好。”
我挠了挠后脑勺儿,然后对他说:“好,整个村子里就你待见我,还成天给我讲故事。”
老瘸子欣慰的笑了笑,然后对我说道:“既然我这么好,那你叫我一声爷爷怎么样。”
说起来,从小到大,我一直称呼他为老瘸子,尽管他在我的心里就是我爷爷,但是这个词儿却从来没有顺出嘴儿,可能是因为我天生脾气‘隔路’(满语发音,指怪异)吧,本来他让我叫也没啥,可是当时我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便往地上呸了一口,嬉皮笑脸的对他说:“不害臊,我又不姓邵,我才不叫呢。”
想想我活到那个岁数,也只有在他那里才能如此的放松,想说就说想笑就笑吧,而老瘸子见我不叫也没生气,反而用好像有些恳求的语气对我笑着说:“小白眼儿狼,你叫一声能怎么地,就当时听我说这么多年故事的赏钱呗。”
我听他这么说,顿时脸有些红了,情急之下便站起了身对他说:“好啦好啦,明天再叫,天都黑了,再不回去我奶该担心了。”
老瘸子见我还是不叫,便苦笑了一下,然后对我笑道:“好吧好吧,快滚吧,早点睡觉,啊对了,你还记得我教你那跳神儿的口诀时咱俩的约定吧。”
“当然记得啦。”我也嘿嘿一笑,然后对他说:“放心吧,我走了。”
老瘸子当年叫我跳大神的词儿,也就是那本名为《帮兵诀》的词儿时,曾经对我说过,无论什么时候,如果有陌生人问你,你千万不要跟他说你听过这个东西,如果可能的话,等你老了的时候,再找个你看着顺眼的好小孩儿教给他。
可我当时想,靠,我才多大啊,还等我老了,而且那帮兵口诀绕口不说,简直是又臭又长,还分什么‘九腔十八调’,我学它完全就是因为想听故事,要不然我才不学呢,于是便欣然答应,也不知道为啥那天老瘸子忽然这么问我。
他见我答应了,便顺了口气,然后又对我笑着说:“你真不叫我一声爷爷?”
我立马转头小跑儿,在出院儿的时候回头对他笑着说:“不叫,等明天的吧,我走啦,你也早点睡,明天我接茬儿来听故事啊。”
老瘸子对着我笑了笑,然后说道:“慢点儿跑啊,臭小子。”
多年以后想起那一幕,我还记忆犹新,我已经不知道当时我是怎么想的了,我其实真的很想叫他爷爷,只是不好意思开口,现在回忆起来,我多么希望那个‘明天’的时候,我会十分自然的推开他那破草房的们,然后十分自然的笑着说:“死爷爷,接着给我讲故事吧。”
可是当时的我,又怎么能想到,明天的爷爷,却真的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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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九章 上吊
第二天,当我按照惯例一脚蹬开那扇破门的时候,老瘸子正吊在那已经被熏得漆黑的房梁下面,一根破麻绳勒着他的脖子,使他在漏风的草房里面轻轻的摇荡,就像一个破秋千,或者烂咸鱼。
他的双脚悬空,地上有一摊还没有干涸的尿迹。
他垂着头,空洞的目光和我对视着。
他再也没有了言语,嘴巴张着,看上去好像还在笑,就像从小到大我早已熟悉的那个笑容,但看上去却那样的无力。
他死了。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要自杀,没有人知道这个平时总是一副乐模样且热心肠的老瘸子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种方式来结束自己的性命。
那是我头一次经历生离死别,那种感觉很难形容,最开始的时候,我好像还不相信他就这么死了,还以为这是他跟我开的一个玩笑,竟然还不怎么伤心,虽然眼睛里面也含着眼泪,但直到村里的大人们自发的把老瘸子装进棺材里面准备下葬的时候,我才忽然觉得心里面被什么东西狠敲了一下似的,这才意识到,老瘸子真的走了,再也不会睁开眼睛,再也不会开口给我讲故事了,再也不会让我叫他爷爷了。
一时间,眼泪夺眶而出,且再也没有止住。
我趴在他那口破棺材上面,控制不住自己嚎啕大哭,鼻涕堵住了鼻腔,只能用嘴喘气,我一边哭,一边喊,爷爷,爷爷。
但是他却再也听不到了。
老瘸子几十年前逃荒到兴隆岗,没有任何的亲人,他的葬礼简单的就像是泼脏水一样,村里面得到了消息,由村委会凑钱,很快的买了一副薄棺和寿衣,由年长者为老瘸子擦干净了身子装进了棺材封死后,也没停尸守灵,也没敲锣打鼓,只是由几个小伙儿合力把他抬出了村子,在后山兴隆岗坟区的一处僻静之地,挖了个坑掩埋了。
整个过程没用一天的时间,我跟在送葬的队伍后面,一边走一边抹眼泪,脑子里满是这个老家伙给我讲故事叫我拉胡琴儿的片段,他昨天还活生生的,今天就这么没了,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人要死呢。
老瘸子虽然孤苦伶仃无儿无女,但是在这个村庄里的人缘很好,之前说了,谁家有个婚丧嫁娶他都能帮得上忙,所以来给他送葬的人很多。
直到那一天,我才知道,原来他的名字叫做邵永兴。
烧完了纸后,村里人都回去了,只有我一个人在他的坟前跪着,望着眼前这座隆起的新坟茔,昨天还活蹦乱跳的老瘸子现在躺在了这里,我越想越伤心,直感觉到了一阵阵孤独袭来,心中的酸楚也就又化成了眼泪,啪嗒啪嗒的挤出眼眶。
他是我的爷爷,我却没有叫过一声,等到后悔的时候,当真晚了。
我在他的坟前待了一个下午,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想回去,想在这儿再多陪陪他,就像之前那些日子一样,听他讲故事,可是,他却再也开不了口了。
慢慢的,太阳西沉。
就在我还在感伤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我下意识的回头,只见到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开上了山,正向这儿驶来。
我认得这辆车,这正是昨天停在老瘸子家的那一辆,听老瘸子说他们是想让老瘸子给他们操办白活儿(葬礼)的,可谁又能想到,第二天死的,会是老瘸子呢?
那车开到了近前,停住了,从车上下来的三个人正是昨天那三个,只见那个慈眉善目的老者下了车后,看了看了老瘸子的坟墓,简陋石板做的墓碑上邵永兴之墓五个黑字十分的醒目。
那老者面无表情,他想了一会儿后,便慢步走了过来,来到了我身边望着我,然后他轻声的问我:“孩子,你跟他挺好?”
这老者的声音十分的低沉好听,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