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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叮咯骷髅头》的广告,他看到这出骇人的戏是八点半开演。瞄了一下手表,现在是八点二十九分。
反正今晚还是得过。於是他走进了剧院,这一晚也就这么耗过了。
第二天一早(说早,那是对罗杰而言:其实已经十点半了),在荒凉的爱克顿郊野,罗杰发现自己正在盎格鲁—东方香水公司的办公室裏和一位年轻小姐交涉。这位年轻小姐坐在入口处裏头的隔板後面,她和外界的唯一沟通管道,就是一扇装有毛玻璃的小窗口。她会打开这扇窗(如果你叫喊得够久、够大声的话),以简短答案回覆这些急切的询问者,然後窗口会「砰』地一声关上,这意味著从她的角度来看,他们的谈话应该结束了。
「早安,』罗杰殷勤地说道。他的第三次叩窗,总算把这位小姐从她的城堡裏给召唤出来。「我是来——』
「推销员,星期二和星期五上午,十到十一点。』
这位小姐教人惊讶地说道,并且用她最好的身段「砰』地关上窗口。那声撞击是在教导他,哎呀,要和这家声誉卓越的英国公司谈生意,请星期四早上再来试试吧。
罗杰茫然瞪著那扇被关上的窗口,然後才逐渐明白是哪裏出了错。他再次叩窗,一次又一次。
第四次叩窗时,窗口「唰』地一下打开了,犹如裏头有什么东西爆炸似地?「我已经告诉过你,』这小姐理直气壮地吼道,「我们只有在——』
「我不是推销员,』罗杰急忙说道,「至少,』一想到发现这个冷漠绿洲之前,是如何地越过迢迢沙漠,他就慎重其事地补上一句,「至少,我不是巡回推销员。』
「你不是想来推销东西的?』这位小姐起疑地问道。
推销—向被视为最能代表英国企业勇往直前的精神,难怪她会对任何可能想来这家公司销售无用之物的人,投以最深切的不信任态度了。
「不是的,』罗杰以最诚挚的心意向她保证,并且扭转他刚才那令人厌恶的粗鲁态度。
在这样的情况下,虽然这位小姐还没有打算对他打开心怀,但显然已经准备容忍他几分钟了。
「好吧,你到底要做什么?』她倦态疲露地耐性问道,口气甚至豪爽起来。
从她说的话可以判断,一定很少人能走进这个大门,除非是厚著脸皮一心想和这家公司做生意的人。就假装——是来谈生意吧!
「我是个律师,』罗杰撒了谎,「而我正在调查一个关於约瑟夫,李?哈维克先生的事情,他是以前这裏的员工。我很遗憾要说——』
「抱歉,没听说过这个人,』小姐简短地说道,她以惯用的方式表示谈话已经够久了。
罗杰的手杖再度忙了起来。经过了七次的尝试之後,总算获得这位年轻英国小姐的愤怒回应。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
但罗杰也已经受够了。
「听著,小姑娘,让我告诉你吧。如果再拒绝回答我的问题,你的麻烦就大了,可别怪我没警告你。你没听过对法庭的藐视罪吗?』
有些时候,轻微的欺骗是可以容许的;狡猾的吹嘘中带著恫吓意味,这也可以被原谅的。而这—次,两种情况都包含在内了。
这位小姐虽不至於吓得浑身发抖,但起码也阵脚大乱。
「好吧,你想知道什么?』她顺从地问道。
「这个人,约瑟夫?李?哈维克——』
「我已经说过了,我从未听过他的名字。』
好景不过才两三分钟,罗杰没料到会如此,於是沉著脸问道:「他可能用的是另一个你知道的名字。』
这姑娘感到事情有趣了,但她看起来也更加有防备之心。她尖声说道:「如果是和离婚有关的事,你别想从我这里套出什么来。我根本不知道他已经结过婚,更何况好像也没什么动机。我是说——好吧,至少——不管怎么样,全都是一派胡言。我从未——』
「和离婚无关,』罗杰赶紧接道,他没想到会听见这么一段坦承的告白。
「这——这和你的私生活无关。我关心的,是—个曾受雇於这家公司的人。』
「噢!』小姐松了一口气,但也马上怒气横生。「那,那你干嘛不早说?』
「此人受雇於——』罗杰语气坚定地继续说道,「这裏的硝化苯单位。你们有硝化苯单位吧,不是吗?』
「我不清楚,真的不太清楚。』
罗杰发出了一个怪声。
「去!你很清楚我说的是什么。这个部门就是在控管这裏所使用的硝化苯:你总不能否认这儿没有使用硝化苯吧,我想?而且是大量使用吧?』
「好吧,是又怎样?』
「我的公司接到申诉,说这个人的死亡,是因为公司没有详细告知雇员关於硝化苯所具有的天然毒性。我想要——』
「什么?有员工死亡?我不相信。我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除非——』
「这事被掩盖了下来,』罗杰趁隙插话。「我希望你让我看看挂在工厂墙上有关硝化苯的警告标示。』
「这个嘛,很抱歉,我恐怕没办法。』
「你是在告诉我说,』罗杰相当诧异地说道,「关於这个极度危险的物质,贵公司根本没有给予员工警告标示?他们甚至没被告知它是个致命毒药?』
「我可没这么说喔,我有吗?当然了,公司是警告过他们那是有毒的,每—个人都知道,因此大家都非常小心地处理它,这我可以确定。只不过公司没有将警告标示挂起来而已。如果你还想要知道些什么,你最好去找厂长。我可以帮——』
「谢谢你,』罗杰总算说了句实话,「我已经查到所有我想要知道的事情:祝你早上愉快。』
他高兴地离开了。接著他搭计程车到韦柏印刷行。
韦柏的业务,是印一些「蒙地卡罗是度假圣地』之类的广告传单。正确的说法是,韦柏公司是做印刷的。所以当罗杰想要透过一个特殊方法,订制一些新的信笺时——就像他现在一样——那他自然而然地会往哪儿去呢?
他对站在柜台後方接待他的年轻女士说了一大串话,并且尽可能详细地叙述他所要的型式。年轻女士拿给他一本样本簿,并请他看看其中是否有符合他需求的样式。他翻阅样本簿的时候,店员转身去接待别的客人。真相是骗不了人的,这位女士已经被罗杰和他的要求搞得有点烦了。
罗杰显然找不到他要的样式,因为他合上了样本簿,然後站在柜台边上好—会儿,直到又有机会靠近下一位年轻女店员。对著她,罗杰再次重述他那宏伟壮丽的需求,而紧接著,她也是递给他一本样本簿,并请他从中挑选。然而,那只不过是内容相同的另一本样本簿,所以丝毫不令人意外的,罗杰仍一无所获。
他再次游走于柜台边,并且向第三位——也是最後一位——年轻女店员详述他气势壮阔的冒险传奇。明白来者的目的後,她递出—本样品簿。这次罗杰总算有了收获。这本簿子也是同样的版本,但内容却又不尽相同。
「我确信你们有我要的东西,』他一边翻著样品簿,一边唠唠叨叨地说,「因为有个朋友推荐我来你们这裏。我这个朋友很特别,非常非常特别。』
「这样啊?』女店员一边说,一边尽量装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她是个相当年轻的小姐,年轻到闲暇之余还在上一些销售技巧的课程:她学到的推销术第一守则是,对顾客所说的话全盘接受。她在笔记本上写著,即便顾客说的话荒诞至极,例如—个算命术士说你今天将会收到一封来自远方陌生人的信,内容上写著要给你一大笔钱之类的话,你还是不能有所异议。
「噢,』她很认真地说道,「有些人是很特别,这的确是事实。』
「哎呀!』罗杰似乎相当惊讶。「你知道吗,我身上正好有这位朋友的照片。这岂不是太巧了呢?』
「啊,真是太巧了,』女孩顺从地附和。
罗杰拿出刚好带在身上的相片,横越柜台递了出去。
「你瞧!认得吗?』
年轻小姐接过相片并仔细端详。
「这位就是你的朋友呀!恩,的确是很特别,不是?没错,我认得他,世界真小呀,不是吗?』
「我想,我朋友上一次来这儿,大概是在两星期前,』罗杰追问。「对吗?』
年轻小姐仔细想了想。
「是的,我想大概就是两个星期前吧。没错,差不多是那时候。您看,这就是我们现在最畅销的样式。』
基於一番非常愉快的心情,罗杰买了一大堆他根本不需要的信纸:何况,她是如此善良的年轻女孩,利用她实在是叫人感到可耻。
然後他就回公寓用午餐。
接著他花了大半个下午,试著要买一台二手打字机。
罗杰特别指明—定要汉弥顿四号这—款的打字机。当售货员试著让他考虑别的机型时,他不但拒绝去参看它们,而且还说有个朋友强力推荐这款的打字机,这位朋友大概是在三个星期前买了一部二手的汉弥顿四号。也许他就是在这儿买的?不是?过去两个月内,他们没卖出过一部汉弥顿四号?真是奇怪。
不过,倒是有家店曾卖出过一台;但事情却是更奇怪了。殷勤的店员翻查销售日期,发现那是—个月前卖出去的。罗杰描述了他朋友的长相,而这位售货员立即确定罗杰所说的朋友,就是那位来向他买打字机的客人。
「哎呀,我突然想到了,』罗杰喊道,「我身上就有一张我朋友的照片。我找找看!』
他在口袋裏翻了翻,然後很惊喜地拿出照片。
售货员很热心地接过来—看,毫不迟疑地认出相片裏的人。接著,他依旧热心地继续向罗杰推销一部汉弥顿四号,此举让这位热忱的侦探拉不下脸来拒绝购买。罗杰发现若没有官方财力做为後盾,侦探还真是个花费十分昂贵的行业呀?但就像是费尔德—傅立敏夫人所说,只要是有价值,花钱就不会心疼。
他回家去喝下午茶。除了等待莫司比的电话外,他就没别的事可做了。
电话来得比他预计的早。
「是你吗,薛灵汉先生?找到了十四个计程车司机,他们塞满了我的办公室,』莫司比不悦地说。「他们都是在你说的时间内,从皮卡地里广场载了客人到滨河大道,或是起讫点反过来载送乘客的。你要我对他们怎么样?』
「总探长,在我赶过去之前,请款待他们。』
罗杰神气十足地回答,然後迅速抓起帽子。他原先以为顶多只有三位,但这件事他可不打算让莫司比知道。
然而,和这十四位司机的面谈真是有够简短明快。对每个面带微笑的司机(罗杰猜测,在他抵达前,莫司比一定和这些人相处甚欢),罗杰依序秀出一张照片,他费力地拿著它,以至於莫司比无法看到内容,然後他问司机能不能认出他所载的客人,结果没有一个人能认出来。
莫司比在开怀大笑声中,解散了这些司机。
「可惜呀,薛灵汉先生。在为你要做的报告搜集资料吧,没错吧?』
罗杰骄傲地对他笑了笑。
「刚好相反,亲爱的莫司比,我差不多要结案了。』
「结案?你说什么?』莫司比惊讶地语无伦次。「薛灵汉先生,你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我以为你都知道啊!我们不是被监控吗?』
「喔!』莫司比的脸上蒙上一层阴霾。「告诉你实话好了,薛灵汉先生,你们的人似乎都走偏了路,所以我把人全撤掉了;好像不值得再监视下去了。』
「哎呀,哎呀,』罗杰心平气和地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个世界很小的,不是吗?』
「所以你查得怎样了,薛灵汉先生?我想,你不会不告诉我吧?』
「当然可以告诉你,莫司比,这是你的工作啊!你有没有兴趣听听?我已经知道是谁寄巧克力给尤斯特爵士了。』
莫司比看了他一会儿。
「当然有兴趣了,薛灵汉先生,如果你真的知道的话。』
「喔,是的,我已经知道了。』罗杰无动於衷地说道。即使是布雷迪先生,也无法说得比他更冷漠。「一旦我把所有证据整理好,我会马上给你一份报告。
这真是个有趣的案子,』他补充说道,并忍住打出哈欠来。
「现在可又有趣了啊,薛灵汉先生?』莫司比以哽咽的声音说道。
「喔,是的,就它本身的角度。一旦你真的掌握了基本要点时,一切都简单得荒谬可笑:真的是很可笑。过段时间,我会给你这份报告的。那么,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