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哈里厌恶地往后跳了一步。
“你会放我们过去吗?”哈里问。
“放你们过去?”守门人慢慢地看看他的手表,“不行。已过了宵禁时伺了。”
哈里下意识地也凑过去看看。“可我们是在宵禁之前到这儿的——”他开口说。
守门人朝他的左耳朵边猛击一拳,哈里晕头转向了。
“回去呆在这儿,你们这些肮脏的市民!”守门人怒吼着。
哈里手伸进口袋,可那支无针注射器已不在了。他想说些动听的话让守门人发发善心让他们过去,可是话到嘴边又吞回去了。他现在不是埃利奥特医生,而是哈里·埃利奥特市民,他只能任人摔打捉弄,应该说只挨一拳头是件幸运的事。
“我说,”守门人向他暗示:“如果你能把这妞给我留下——”他咳嗽起来。
玛娜退缩了几步。刚巧碰着了哈里。他俩之间除了通过手镯进行的痛苦的联系之外,身体的接触,这还是第一次。
哈里不由也退缩了一下,仿佛这一碰撞像电烙铁一样灼人。玛娜怔住了,也意识到了他。
哈里惊恐不安地站着,他看见皮尔斯慢慢地拖着步子朗守门人走去。他朝着声音的方向走着。
皮尔斯伸出手,摸索寻找着,抚摸着他的短上衣,手臂,然后把手移到了守门人的手上。
哈里静静地站在一边,放在两侧的手握成了拳头,等待着守门人打老人的那一幕发生。然而,守门人仿佛是本能地对年长者有一种尊敬似的,他只是好奇地打量着老人。
“衰弱的肺,”皮尔斯轻声说;“要当心你的肺。是肺结核,连抗生素也无济于事。还有,左下叶,有癌症的迹象——”
“哦!不!”守门人一把推走老人的手,可他的声音里却充满恐惧。
“拍X光片,”皮尔斯轻声说,“不能拖延。”
“我——我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守门人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在吓我。”他又咳了。
“不能用力。坐下,休息。”
“啊唷,我——我要——”他咳得更厉害了。他把头靠在门上。“走吧,”他说,声音发抖。“走!死在那儿别回来。”
那个叫克里斯朵夫的男孩牵着老人的手引着他通过了岗门。哈里握住玛娜的上臂——又是接触——一半是搀扶,一半是推她穿过门。
他们刚穿过,门就被关上了。
哈里松开了玛娜的手,好像握着不舒服似的。走了五十码距离,哈里说:“我想我应该感谢你。”
皮尔斯小声地说了句:“那才是礼貌。”
哈里用手摸了摸刚才被守门人打的地方,已经肿起来了。他真希望身边有个医疗箱。“我怎么能对一个江湖骗子礼貌呢?”
“对人礼貌并不会让你失去什么。”
“那么——胡编病人的身体状况又怎么说呢?你对他说——癌症——”哈里费了好大劲才吐出后面两个字——除了死亡以外,现代医学对此仍没找到彻底的治疗方法。
“我撒谎了吗?”
哈里紧紧地瞪着老人,然后耸耸肩。他看看玛娜。“既然我们现在在一起,还不如使大家都舒服些。如果我们努力好好合作,也许情况会好点。”
“合作?”玛娜说。哈里第一次听到她开口。她的声音低低的,但充满音乐感,即便是稍带点生气的味道。“这样合作?”她举起了手臂。银手镯在落日的余辉里闪闪发亮。
哈里举起自己的腕关节,粗声粗气地说:“你以为我会比你好受?”
皮尔斯低声说:“我们会合作的,克里斯朵夫和我——我,埃利奥特医生,因为我已经年迈得不能干别的事了,至于克里斯朵夫,他还太小,守纪律对年轻人总是件好事。”
克里斯朵夫笑笑。“爷爷在成为看病的之前,曾是个大夫。”
“骄傲只能麻木人的感觉和扰乱判断力。”皮尔斯柔声地说。
哈里沉默了一会儿。现在可不是争论医学和骗术的时候。
道路一片荒芜。曾经是挺不错的人行道现在已变得断裂破损。路缝中长出的青草又高又密。路两边的野草高得如同小树苗一样。这儿,那儿散乱地种着些向日葵,大大的,棕黄的花盘边围着一圈黄色,安然地摇晃着。
远处是一片废墟,那儿曾经被称作市郊。郊区和市中心的区分只能在地图上找到一条线,这儿却没有栅栏区分开来。
哈里走在玛娜身旁,克里斯朵夫和皮尔斯走在他后面。姑娘没朝他看,两眼平视前方,径直走着,仿佛她在独自赶路。
最后还是哈里先开口了:“我说,这可不是我的错。我并没要求他们这样做。难道我们不能友好些?”
她只很快地瞥了他一眼。“不!”
他紧闭嘴唇,径直走了。他让手腕作痛。他干吗要在乎一个13岁的小姑娘喜不喜欢自己?
西边的天空由鲜红色慢慢地变成了紫红色。废墟和道路上什么动静也没有。他们处于一片孤独的荒原上,兴许他们是被糟蹋了的地球上的最后一批人。
哈里打了个寒颤。用不了多久,他们要找一条前进的路都很困难了。“快点走,”他对皮尔斯说,“如果你不想在这儿跟盗尸鬼和杀人取头者一起过夜的话。”
“还有比他们更可怕的同伴。”皮尔斯轻轻地说了一句。
当他们到达汽车旅馆里时,天已完完全全黑了,那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这个乱糟糟的地方除了一块写着“汽车旅馆”和另一条较小的“空房间”标志外,四周一片漆黑。
哈里正要按门钤,克里斯朵夫急急地叫道;“埃利奥特医生,瞧!”他用半路上捡来的木棒指着栅栏。
“什么事?”哈里厉声问。他看上去又累又紧张,浑身上下都很脏。他朝黑暗中看去,“一只死兔子。”
“克里斯朵夫是说栅栏网是通电的。”玛娜说,“我觉得我们不应该进去。”
“胡说!”哈里厉声道,“难道你们愿意呆在外面讨夜,听凭游荡在外的任何动物的袭击?以前我在这儿住过,没什么问题。”
克里斯朵夫把木棒递给他说:“不过,你最好还是用它来按铃。”
哈里皱皱眉头,接过木棒。“那好吧,”他一点都不感激。他按了铃。
“谁在按铃?”
“四个去托皮卡的过路人,”哈里说。他举起通行证朝向玻璃门眼。“我们可以付钱。”
“欢迎欢迎,”一个声音传来,“当你们付足钱后,就为你们开第十三间和第十四间。明天什么时候叫醒你们?”
哈里看看他的旅伴们。“日出时分。”
“晚安,”声音继续说,“祝你们睡得好。”
门往上升起。克里斯朵夫引着皮尔斯,后面跟着玛娜。心里很不痛快的哈里赶紧追上他们。
当他们到达第十三号房时,哈里说:“我们用不着另外一间,就住在一起吧。”他往收款机的硬币孔眼里扔进三枚二十元铀币。
“谢谢你们,”房门说,“请进。”
门一开,克里斯朵夫第一个跳了进去。
小房间里有一张双人床,一把椅子,一张书桌,一台落地灯。房间的角落处被分出一个浴室,有淋浴间和卫生间。
克里斯朵夫一溜烟地窜到书桌旁,拿起一张塑料菜单走到门前。他帮着皮尔斯进了屋,然后又等在那儿,直到哈里和玛娜都进了屋。他把塑料菜单弄成两半,在关门的同时,把两片塑料塞进了缝隙。在他往皮尔斯身边走去时,绊了一跤,打翻了落地灯。灯被打碎了,房间里只剩下从洗澡间里透出的亮光。
“你这笨手笨脚的小傻瓜!”哈里说。
玛娜坐在桌边写着什么。她转身把纸递给哈里。
他凑近光线看,上面写着:
“克里斯朵夫刚才把监视器打碎了,但是这房间仍被监视着,他们装有窃听器。要是把窃听器毁了,会引起怀疑的。我能在外面和你说几句吗?”
“这真荒唐——”哈里开口说。
“这看上去足够了,”皮尔斯轻声说,“你们俩可以睡在十四号房间。”他那双目失明的脸怔怔地朝向哈里。
哈里叹了口气。他还不如让他们称心算了。他打开门,和玛娜一起走进了黑夜。姑娘朝他靠近,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脸颊贴着脸颊。仿佛是不由自主地,哈里伸手围住了她的腰。姑娘的嘴唇凑近了他的耳朵。过了一会儿他才察觉她在说话。
“我不喜欢你,埃利奥特大夫,但我不愿我们都被他们杀死。你能再出钱租间房吗?”
“当然可以,可是——我不能让他俩单独留在一起。”
“在这种时候我们要是不团结一致是愚蠢的。好了,求你了。什么也别问。当我们走进十四号房间时,你就脱下外套!很随意地盖在落地灯上。剩下的事瞧我的。”
哈里由着玛娜带他去十四号房间。他塞进足够的房租钱。门开了,他们走了进去。这房间里的东西和十三号差不多。玛娜随手关门时塞了一片塑料片在门缝里,然后期待地看着哈里。
哈里耸耸肩,脱下外套,抛向落地灯。于是,整个房间被蒙上了一种影影绰绰、鬼鬼祟祟的暗光。
玛娜跪在地上,卷起小地毯,撤掉床上的覆盖物,然后走到安在墙上的电话机旁,轻轻地拉了一下,只见连接处现出一块扁平的金属感应板。她把手伸进去,抓到了什么,把它拉了出来,只见卷轴上搭着无数的铜丝。
玛娜走向淋浴间。她站在外面,把电线的一端接在热水器上。然后又把电线拉在匣子中央,拦腰切断电线,把断头搭在洗澡间的门上。
她小心翼翼地不让电线碰着身体,钻进里间,打开热水笼头,响了一下,但是没有热水出来。她又踮着脚尖走出来,捡起地毯,扔在床上。
“好了,晚安,”她说,一边向哈里示意当心电线,让他走到门边。
当哈里安然地走到门边时,玛娜关掉灯,拿开了盖住灯的外套。
她随即关上门,松了口气,
“现在你总算干完了!”哈里狠狠地低声说。“我连操也无法洗,还得睡在地板上。”
“你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洗澡的,”玛娜说。“因为那将会是一生中最后一个澡。这儿的一切都是通电的。如果你想睡就去床上睡吧,但我建议你像我们大家一样睡在地上。”
哈里无法入睡。起先是因为这房间影影绰绰,无声无息,接着是老人发出的刺耳的呼吸声,玛娜和克里斯朵夫发出的呼吸声很轻柔。他不习惯和别人睡在同一个房间里。
一会儿,他觉得自己的手臂一阵刺痛——并不是很痛,但也足以使他惊醒。他下了床,爬到地板上玛娜躺着的地方。她也醒了。他默默地不断做着手势,希望她也能上床去睡,并表示他不会碰她。他没有碰她的欲望。他只是想戴着手镯的手腕不要那么刺痛,他好睡一觉。
她示意他可以在地板上躺在自己身边,但他摇摇头。最后,她移到了靠近床的地板上。他卧着身子躺在床上,一只手臂耷拉在床沿外。哈里觉得不那么痛了,接着便不安地睡着了。
他做了不少梦。其中之一是他梦见自己在做一个困难的肺切除手术,手术时间很长。他的手上都是汗水,微型手术器从他手中滑掉,解剖刀切开了主动脉。病人从手术台上坐起来,鲜血从她的心脏喷出。是玛娜。她在医院里长长的走廊上追逐着他。
哈里惊醒了。有拖拖踏踏的脚步声。什么东西在劈劈啪啪地作响。有人咒骂了句什么。
“快点!”克里斯朵夫一边说一边收起小刀。他朝医生奔去,皮尔斯老早就耐心地站在一旁。
玛娜从书桌下转下一条金属桌腿。克里斯朵夫拿开门把手下面的椅子,悄悄地开了门。他牵着皮尔斯走了出去,玛娜随后跟上。哈里头昏眼花地跟着她。
十四号房里有人尖叫一声。接着闪现一束蓝光,一个人倒下了。哈里闻到了肉烧着的臭味。
玛娜冲在前面,朝着门奔去。她把桌子腿带木头的一端放在地上,带金属的一头倒向电网。电网栅栏马上劈劈啪啪地闪出火苗,沿着桌子腿烧了起来。桌子腿变得通红通红,一会儿便弯倒在地上。接着,四周又是一片漆黑,大门上方的标志牌也灭掉了。
“快来帮我一把!”玛娜喘着气叫道。
她正在使劲想把门往上提。哈里把双手伸到门底部用力往上推,大门移了一英尺,就不动了。
汽车道上传来粗声粗气的一阵响声。什么话也没说,哈里使劲推门,终于,门悄无声响地升上去了。他举手托住门,玛娜过去了,接着是皮尔斯和那男孩。哈里挤了出去,门又落下了。
不一会儿,电流又通了。桌子腿早已被熔化掉,离开了电网。
哈里朝后面看看。在他们后面跟来一辆摩托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