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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这一切都只是我们的幻觉,恐惧源于无知!只要我们相信自己内心的力量,这些鬼东西绝对伤害不了我们!”随着那个念头的兴起,我突然平静了下来。
虽然他们能听懂汉语,尤忻还是把这句话翻译成了英语,那两名组员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重重地点了点头。
正当大家的情绪恢复稳定的时候,天空忽然飘来了一阵令人肝胆欲裂的呐喊声,从声音上分辨不出漫天的叫喊声属于哪个国家的语言。
呐喊声中夹杂着轰鸣声炮弹爆炸声和无数声濒死者发出的惨叫。
那种痛苦的呼喊声简直不象出自人类的口中,仿佛从无边无尽的虚空中向我们包围过来。
心脏象受到猎人追逐的羚羊,剧烈地敲击着我的胸膛。我一边紧咬着舌尖,强迫自己镇静,一边紧紧地抓住大家的手。
尤忻和那两名组员的表情极其痛苦,那两名组员的目光又变得涣散而又狂热起来。尤忻则低着头,肩头合着呼吸的节奏抽动着。看情形,尤忻的情况在三人中还算好一点。
我经历的险境绝对要比他们多,而且我还修习过强化精神力和意志力的气功功法。但在我的感觉中,就象有成千上万把锋口很钝的锯条正在啃咬着我的神经,那么可以想像,他们正承受着什么样的痛苦。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承受多久,只是下意识地去和这种根本无法形容的痛苦对抗。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每一秒钟,对现在的我们来说,都是莫大的煎熬和考验。
突然,无处不在的呐喊声和喊叫声象出现时那样,在一瞬间消失了,天空又归于平静。
巨大的心理落差让那两名组员跌坐到船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尤忻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喘息。我还能勉强直起身子,全身每一块骨头都象被人用力拧断再重装了一次,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一阵打着旋的海风刮过,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孙哥……我们还活着。”尤忻抬起了头,脸上带着虚脱后的平静。
我点点头,准备拍拍她的肩头安慰安慰她。她再强悍,也只不过是个二十多是的女孩,在这种情况下能有这种表现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女中豪杰了。
我的手还没落在她的肩膀上,就看见一支闪着寒光的羽箭穿过了我的手背。
我中箭了?!
我马上感觉到一阵并不厉害的疼痛感,箭尾的羽毛震频率慢了下来,我下意识的去拔箭,但手背上和平时一阵光滑,什么也没有。
我惊愕地转过了头,无数支利箭从船上的蓝烟中向我们射了过来,有点象电影里的蒙太奇镜头。
这一刹那,我的眼前都是黝黑的箭杆,同时,我的神经变得迟钝起来,首先想到的竟是无意中看过的一部古装电影。
在那部电影里有一个攻城的镜头,蝗虫般的箭矢从蔚蓝的天空下飞过,但那个场景中出现的箭矢还不到我们面前的十分之一。
随着密密麻麻的箭矢激射而来,战船忽然象录象中的快进镜头,从正常的行驶速度不可思议地加快了上百倍。
疼痛……疼痛……疼痛到了麻木……
我终于体会到了万箭穿身的滋味,强烈到难以忍受的痛苦让我用尽力气叫了出声。耳朵里没有任何声音,眼睛里只有射到眼球前的箭头。
我好像跌入了没有边际的虚空中,每隔几秒就有无数枝锋利的长矛从四面八方贯穿我的身体。
我不知道这种痛苦到底持续了多久,一年,十年,一千年还是一万年。
我的眼睛再次看到的东西便是那艘巨大的海盗船,它直直地从我的身体中穿了过去,我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这种感觉。
不是疼痛或是任何难以忍受的感觉,而是一种强烈到无法诉说的不真实,就好像知道自己一直是个人,一觉醒来突然发现成了一只原来认为很卑贱很低下的小虫子。或是正在兴致勃勃地主持一项很重要的会议,突然间眼前一黑,醒来却发现自己到了冰冷潮湿的棺材里,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这些形容并不贴切,但我根本没办法找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只有亲身经历,才能体会到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奇妙的是,我的身体和我的意志我的大脑好像病毒似的分裂成了两半,一半正在经受那种难以描述的不真实的感觉,另一半正在冷眼旁观着一切。我甚至能看到自己痛苦的表情和绝望的眼神,甚至能静下心来思考……
我看见自己已经成了刺猬,身上插满了黑黢黢的箭杆,再有想像力的人都绝对看不出来,这居然是个“人”!我看不到尤忻和那两名组员,只能看见自己挣扎哀号的情形。
这一刻,我清楚的知道了死并非最可怕的事情,而是活着,承受永无间断的痛苦的活着,才是最大的折磨。这种折磨根本不可能让人发狂或是去想自己有多痛苦,因为痛苦本身已经让人没有时间去想别的事情。
在这一刻,痛苦成了永恒,我们在痛苦中永恒不朽。
……
痛苦和不真实的感觉都消失了,我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快艇上。
“原来我们一直生活在天堂中!”这是我当时唯一的念头,跪在甲板上,已是泪流满面。
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向尤忻走了过去。尤忻半躺在靠近驾驶室的地方,双眼无神地望着我,但我一连叫了几声她也没回应。
“啪啪”几个耳光扇过去,尤忻清醒过来,猛地一下抱着我哭了起来。我咧开嘴苦笑了一下,没想到这辈子有机会看到尤忻哭,而且哭得这么伤心,以往我一直认为,她骨子里甚至比大笨还坚硬!
扇了这几耳光,我的胳膊软软地耷拉下来,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竟然有这样的力量。但打完之后,我的身上软绵绵得使不出一丝力气了,这证明刚才那几巴掌和体力无关,那是我咬紧牙关,最大限度聚集所剩不多的意志力的结果。
“孙哥……”尤忻泣不成声,无法继续说下去。
我比任何人更清楚地知道她此刻的感觉,已经不能用劫后余生来形容,我们仿佛刚经历了一次涅磐,从阿鼻地狱回到了人间。
我的目光从尤忻身上移开,转向了辽阔的海面,方才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尤忻身上,没能注意到海面的情况。
正文 第十章 绝望的炼狱(二)
( 本章字数:3819 更新时间:2009…10…18 16:31:17)
天空异常明净,海面倒映着海鸥孤独的身影,海风轻拂。海面荡起轻柔的微波,一派安然祥和的气氛。
浓雾、船队、蓝烟、箭矢……仿佛都是我们的错觉,一切只不过是一场荒诞的恶梦?
我只看到了一名组员,他在船尾晕了过去。船板上没有遮挡物,另一人已经不在快艇上了。他可能被船队上的东西俘虏了,可能陷在方才那种奇异的感觉中进入了另一个时空,可能跌进了脚下冰冷的大西洋……
不管哪一种可能成立,我知道我又失去了一名伙伴……
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觉得十分平淡、顺理自然的一切原来竟这么宝贵。我和尤忻依偎在一起,懒洋洋地合上眼睛,任略带腥气的海风扑打着我的脸面。
我现在连动都不想动,只想就这么躺着睡上三天三夜。
“孙哥。”
“恩?”
“我想我明白明白一沙一世界的意思了。”
“哦?我们的小尤居然大彻大悟了,莫非你打算出家当尼姑,唉,我真替全天下优秀的年青人感到惋惜啊。”
“讨厌,人家是认真的。”尤忻大概意识到这种语气不符合她的性格,略微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觉得,我们每个人都是一粒沙子,也是一个世界。沙子虽然很小,却可以承载无限的重量,这就象我们每个人一样,作为单独存在的个体,一出生就伴随着永世的孤独。
但人承受痛苦的能力和沙子一样,都是无限的,一粒沙子既可以承受一块小石头的重量也禁得起一辆卡车的挤压。一个人从生到死其实就是一个世界从诞生到覆灭的过程,我们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宇宙。”
我静静地思索着尤忻的话,只有和我们相同的经历,才能明白尤忻这翻话是什么意思。从离开游船到现在,尤忻明显又成熟了许多,声音中多了许多无奈的沧桑。
“孙哥,你说王哥他们会象我们一样幸运吗?还能看到这么美丽的景色,我真的觉得我们很幸运。”
幸运?如果这也算形容,世上的每一个人,包括乞丐,只怕都是上帝的宠儿了。尤忻的洒脱连我都为之动容,我鼓足力气大笑道:“放心,你王哥可是个连阎王都头疼的主,勾魂的牛头马面只配给他倒洗脚水……”
“孙哥,你看……”
从认识到现在,经历了常人一生也难以想像的惊险境况。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尤忻用这种嗓音说话,连她的身子也为之痉挛起来。
又出现了什么东西?!
我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我的手脚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
在这几秒钟里,我的心跳好像完全停顿,整个世界都变得异常安静。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我的手已经牢牢地和尤忻握在了一起。
天空异常晴朗,海面却出现了一大片浓雾,我们周围都是灰蒙蒙的一团。甚至连大笨那艘快艇也失去了踪影。
就在前方五海里处,浓雾翻滚最厉害的地方,许多艘各个时代的战船从浓雾中驶了出来。其中有西班牙海盗船,葡萄牙的军舰,英国的八桅帆船……
各种各样的船只在平静的海面上微微起伏着,那些战船都大得出奇,比正常的战船大了几倍不止。
眼前的画面就象是方才的翻版……
仿佛放映刚才那段录象的时候,上帝一不小心打了个瞌睡,他按下了快退键……
我们都知道,用不了多久,混杂着爆炸声惨叫声的呐喊声便会突然出现将我们包围起来,在我们的神经快要崩溃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消去。
船队会慢慢地向我们逼近,一点点地加快速度,船上会升起蓝烟,会有数不清的箭矢射到我们身上。
我们会疼,会看见自己流血,却不会死甚至连晕过去的权利都没有,我们摸不到箭杆一切仿佛都只是我们的想像,一切又真实得让我们窒息。
最后,在海盗船穿过我们身体的时候,我们会体验到那种“不真实”的奇妙感觉,然后在醒来后会发觉,恶梦已经过去,生命原来这么美好。
而后,——再次倒带。
我和尤忻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惧和绝望,我在心里用尽力气大吼道:“不!我绝对不放弃!来吧,有种就弄死我!”
“勇气是明知道自己很害怕,还义无返顾去做必须做的事情。我们还活着,这就是资本,我们一定可以活着出去。我们在这里经历的一切都是关系到我们子孙后代生死存亡的重要资料!你是最棒的!”
尤忻握紧我的手,流着泪道:“我知道,孙哥,我怕自己承受不住,你打晕我吧。”
就算晕了又能怎样,最后还是要醒来,醒来看到眼前熟悉的一幕,简直比死了还痛苦。
在这一刻,我突然明白自己刚才的想法其实错了,错得离谱,刚才所承受的所有痛苦根本就不值一提,因为对比起来,有尽头的痛苦简直不是痛苦。
现在我知道,我们又回到了地狱中……
尤忻见我无动于衷,继续道:“我知道醒来还是要面对,可我真的太累了,哪怕有一分钟的休息时间也好,孙哥,你放心,我……我能禁受住醒来以后的冲击。”
我苦笑,不是我不想帮她,可我已经没有打晕她的力气了。尤忻看明白了我的眼神,了然地笑了笑。
虽然知道闭眼没有用,但尤忻还是闭上了眼睛。我平静地看着冲在最前面的海盗船,在为呐喊声响起的时间做倒数记时。
我明白,自己现在的平静是已经趋于麻木了,期实麻木也是一种平静,不是吗?但如果没有这次的特殊使命,如果没有大笨和尤忻,我一定已经选择了自尽。
呐喊声再次响了起来,我和尤忻都震了一下,和第一次相比,这次的痛苦来得更加强烈,我已经知道了这响声将要永无止尽的折磨着我们,在我们无限接近崩溃的定点时,便会给我们一口喘气的时间。
这一波的呐喊声过去了,我们还活着。
尤忻的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我手臂的肌肉里,可就在方才,她还连转动一下身子的力气都没有,可想而知,这一波呐喊声给她带来了什么样的刺激。
我已经没办法描述自己的感受了,我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真的不知道,因为活着的人不可能会这么平静,但死了的话,也不可能会这么痛苦……
尤忻的脸色难看得已经没有一丝活人的气色了,他用微弱的声音道:“孙哥,对不起,我想我支持不住了,我要先走了。你一定要活下去,你说过你还要给王哥主持婚礼,你是我这一生当中见过的最好的男人,有一句话我一定要告诉你,我……我爱你,从鬼洞出来我就爱上你了……,再见。”
“不,我们不能再见!”尤忻的意志力正在放弃抵抗,而一旦她完全放弃,在这种无休止的痛苦炼狱中,用不了多久就会断气,因为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