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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叹了口气道:“她母亲如今命在旦夕,皇上这样做也是应当。”
弥香嘻嘻一笑,得意道:“其实我觉得皇上最在乎的还是娘娘您,您都不知道皇上昨晚一夜没阖眼,今天中午接到您的消息便去坤宁宫守着了。您不在的这两日,连徐福公公都不敢在皇上面前伺候,皇上整个人看起来吓人极了。”
我哼哼,“那也未必是为了我,说不定是为了他新带进宫的美人呢。”
听了我的话,弥香讶然,“皇上没有带女子进宫啊。”
我看了她一眼,疑惑道:“没有?”
弥香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我微微愣神,那萧慎把那个绿衣安排到哪里去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女婢微弱的声音,“娘娘,皇上让婢子来问一下您快要好了没。”
我和弥香对望了一眼,她揶揄笑道:“看吧看吧,皇上这都等不及了。”
我狠狠瞪了她一眼,斥道:“你这小丫头片子,下次仔细你的皮。”
弥香眨眨眼,笑着将我往外推,“娘娘,您还是请把,要不然,皇上一会得亲自来拿人了。”
我脸上一红,心底将萧慎这厮腹诽了一遍,匆匆走了出去。
养心殿灯火通明,萧慎正坐在案前批折子,见我进殿,立刻从一旁拿了一个箱子过来。
我由他牵着坐在床上,然后看着他给我小心地将我手指上的绷带解开,拿了药膏在已经结痂的伤口上细细的涂了一遍,又在我的手掌和手腕上的伤口上也涂了一遍。
这药膏有着淡淡的花香,我闻了闻,对萧慎道:“你莫不是给我涂的是肤脂吧,这也能治伤?”
萧慎垂下眼,在我手掌的伤口上抚了抚,“这是玉莲生肌膏,再过几日,你手上的疤痕就会消失。”
我点点头,嘿嘿一笑,“这东西估计如果拿去能卖个好价钱。”
萧慎有又好笑又好气地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才道:“你啊,刚才和弥香磨磨蹭蹭干嘛呢?”
我说,“就是洗得仔细了点。”
萧慎放开我的手将我抱到床上,“我还有几本折子没批完,你且先睡下。”
想起弥香的话,我拉住他,故意软了语调,“折子明天也可以批,我要你陪我睡觉。”
守在外殿的弥香和徐福相视一笑,退了出去。
萧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微微愣了愣,才脱了鞋袜上床。
我往他怀里钻了钻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拍拍他,“睡吧。”
萧慎闭着眼睛道:“嗯。我知道你今日回来,让玉连城在凤都多留了一日,明日你我可一同去送送他。”
“他什么时候回的凤都?”我诧道。
“在扶柳山庄的时候我特意派人去宁州通知他的。正好我这里有个方子,让他拿去试试。”
我担忧道:“鼠疫之事若是传开,整个大秦估计都会陷入动荡不安之中。你我去送他合适么?”
萧慎摸了摸我的头发,沉声道:“阿兮,宁州前日已经有人查出得了鼠疫。”
我一惊,支起身子看着他,“怎么这么快?那连城——”
萧慎睁开眼,红丝斑驳的眼中仍旧流光熠熠,迅速打断我的话,“阿兮,我答应过你,护他安然,必然做到。”
我想求萧慎,可是看到他脸上的疲惫,话卡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我咬了咬唇,将头靠在他肩膀上,缓缓点了点头,轻声道:“好,我信你。你快些睡吧,明日还要早朝。”
萧慎将我的身子往怀里拢了拢,声音低沉,“明日诸妃过来向你请安,你让弥香婉言谢了便是。这后宫真正主事的还没死呢,你好好休息。”
我点点头应承下来,听他提到阴红鸾又想起绿衣的事,心中纠结了一会,最后还是打算问问他,一抬眼却发现他已经闭上了眼,似乎是睡着了。
我不想吵醒他,遂靠在他身上也闭上了眼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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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醒来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萧慎早已离开上朝去了。
殿外有些喧闹声,似乎弥香和徐福正在和谁说话。
我套了外衣下了床去开门,看见弥香和徐福正拦着乐酌似乎不让她进来,问道:“这是怎么了?”
徐福微微躬身道:“娘娘,皇上说让您好好休息,他没回来之前谁也不能进去打搅您。”
乐酌这时候却对我喊道:“嫂嫂,嫂嫂,你一定要让我见见大哥。他昨日下了道旨,把夏侯绝的禁军统领的官衔给撤了,我要和他好好理论。他今天不给我个说法,我是不会走的。”
我对徐福和弥香道:“有晋阳公主陪着我说说话、解解闷也好,算不得打搅,一会皇上回来我自会和他说。”我又过去牵了乐酌的手进殿,劝慰道:“你有话和你哥哥好好说说,这样急色,怕是又要惹他发火。而且他刚回宫,很多事要处理,你也要多体谅体谅他。”
乐酌乖巧地点了点头,口气却仍旧带着几分怒气,“可是他也不能平白无故撤了夏侯绝的官职啊。”
我拉他坐在床边,抚了抚她的长发,笑道:“那该来见你哥哥的该是夏侯统领才是,你一个尚未出阁的公主这样为了个男人闯养心殿传出去终究是不好。”
听我一说乐酌更是气得大骂,“夏侯绝那个死呆子,他从来只听大哥的话,哪怕现在大哥让他去死,他也不会问为什么。我昨天就找过他了,他说让我少管闲事,大哥自有主张。好心当作驴肝肺,我才不要再去找他。”
我想了想,估摸着夏侯绝或许是知道原因的,便对乐酌道:“既然你气他那今天怎么还来找你哥哥?好啦,一会你哥哥来了,你就好好问问,不要这般没大没小的。”
乐酌点点头,搂着我嘻嘻一笑,“谢谢嫂嫂。”
我拍了怕她的手,“你先坐着,那我去梳洗一下。”
乐酌放开我,笑道:“好。”
我起身唤了弥香进来帮我梳洗更衣,留着乐酌在内殿,还没消停一会,便见她抱着莲蓬兴冲冲地跑过来,“嫂嫂,这莲蓬是哪里来的?”
我一愣,有些不要意思开口,倒让正给我绾发的弥香抢先开口,“公主殿下,这是皇上昨夜为娘娘摘来的。”
乐酌愕然,张大了嘴道:“大哥那样的人也会做这样不成体统的事?这千叶莲只有太液湖那边有,可是那里的莲蓬是不能随便摘的。”
我笑笑,“你哥哥昨夜抽风,行事古怪了些,当不得真。”
弥香手一颤,给我簪发的金簪差点掉了下来。
乐酌嘿嘿一笑,“那嫂嫂送我几支呗。”
还不待我答话,门口便传来一个冰冷冷的声音,“不行。”
我转过脸去看见萧慎正在站门口,他身后跟着徐福,似乎是站了好一会。
他大步迈进来,额前的十二玉旒随着他行来微微晃动,神色莫辨。
我看了眼咬着唇不吭声的乐酌,过去拉住萧慎的手道:“你凶她做甚,有话该好好说才是。”
萧慎看了眼乐酌,沉声道:“且不说今日她是为了夏侯绝而来,闯了朕的养心殿。就是你大病初愈,她也该识大体些,让你好好休息,莫来扰你。”
“她陪我说说话也好,我正闷着呢。”我笑笑,“刚刚是我让她进来的,你也不要怪她了。”
萧慎神色愈冷,“就她那点心思朕还不清楚。夏侯绝一事朕已经下了旨,断无回旋的可能,萧乐酌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乐酌气急,将手中的莲蓬狠狠掷到地上,红着眼眶骂道:“大哥,你简直是不讲理。夏侯绝哪里做错了?是你昏聩,竟然将禁军交给上官党的人。”
萧慎也怒了,斥道:“够了,萧乐酌,你给朕滚回去。”
乐酌咬唇笑了笑,伸手抹了把泪水,点点头道:“好,我这就滚。我这就回衡叶山庄,再也不回来了。”
说着,一跺脚迅速冲了出去。
“乐酌,乐酌。”我想过去喊住她,却被萧慎拉住了手。
“你不用管她,让她走。真是越发没有个规矩了。”
我回头看着萧慎,不忍道:“你刚才当着这么多人骂她,她一个女孩子自然受不住。再说,她喜欢夏侯统领,这关心则乱,她一时失了方寸也无可厚非,你就不能好好和她说说话。”
萧慎语气仍旧不善,“她也该好好懂事了。阿兮,我来是去接你给玉连城送行,现在时辰也该到了。”
我点点头,这夏侯绝的事再等些时日吧。只是他是萧慎的亲信,怎会无缘无故被免职?而且萧慎将京畿禁军交给上官党的人,这其中也太古怪了些。
☆、公子连城,酌然之怒
我没想到萧慎竟然是让百官在城门口相送连城,等到我俩的车驾在城门口停下,街道两边已经黑压压地围了一群民众。
萧慎扶着我下了车驾,所有的人都跪伏在地上,山呼万岁。
萧慎看了众人一眼,淡淡道:“都平身吧。”
众人起来,大臣分立两旁,竟然连上官锦昊都来了。我与他视线相撞,他竟然朝我十分温和的一笑。
我立刻别开视线,看向前方,那处玉连城一身雪衣锦袍萧然而立,仿若谪仙。
宽大的袖下萧慎拉着我的手缓缓走向前方的玉连城。玉连城脸上一派从容温雅,可我几乎能感觉到他那近乎狂乱的视线一直都注视着我。
萧慎领着我走到他面前,朗声道:“此去宁州险阻重重,朕将宁州百姓的安危交给你,望爱卿能多多珍重,他日河清海晏,朕必定率文武百官在此等候爱卿凯旋而归。”
玉连城微微躬身,“臣等必不负皇上厚望,不除鼠疫,誓死不归。”
“不除鼠疫,誓死不归。”玉连城身后随行的医官护卫也纷纷跪下。
萧慎大笑一声,正色道:“好,今日朕就为诸位卿家壮行,来人,上酒。”
他话音一落,便有宫人将已经斟好的酒奉到玉连城和随行的人等面前。
萧慎执杯对众人道:“愿诸位卿家马到功成,奏凯而还。”
我亦取过酒盏,朗声道:“愿大秦福祚绵长,大秦子民和乐安泰。”
众人将酒一饮而尽,叩首道:“谢皇上,谢娘娘。”
我看向不过与我几步之遥的玉连城,低声道:“一路小心。”
玉连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微微颔首,毫不迟疑地翻身上马,对身后皆上马的众人道:“走!”
萧慎衣袖之下握着我的手紧了紧,语气一贯低沉从容,“走吧,他会平安回来的。”
我轻轻应了一声,心中却仍旧忧虑重重,除去担忧玉连城的安全,让我心中更加惶然的是自从回凤都之后,萧慎似乎有意不想让我参与上官家的事,而今日没来送行的萧恒、不知去向的绿衣,被无故罢官的夏侯绝,甚至萧慎今日对乐酌过激的斥责,这一切都让我感到困惑和迷茫。
在我不在的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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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怀疑萧慎有事瞒着我,去问乐酌自然不行,看她今早的言行怕也是不知道其中的隐秘。等到和萧慎用了午膳,我趴在床上支着头看萧慎坐在案前批折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话。
因为这厮说我该多多休息,所以他在养心殿批折子,美其名曰是陪我。
我唉声叹气,“阿慎,我好无聊啊。”
萧慎仍旧低着头批折子,语气淡然,“那就看看弥香给你找来的那些话本子,你不最爱看那些东西么。”
我翻了个身,“看多了眼睛疼。”
“那就让弥香读给你听,她识字。”
我:“……”
我又翻了个身,动静颇大,“我现在不想看书……”
外殿的弥香和徐福听见声响,忙道皇上,娘娘没事吧。
萧慎停下手中的笔,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嘴角轻勾,“没事,她刚刚吃得太饱,现在撑得慌。”又看看一脸隐怒的我,“多动动也是好的。”
我差点没喷他一脸血。凭什么我们两个在殿里,出事的一定会是我?
我恨恨地将被子在身下蹂躏了一番,“阿慎,让我出去走走吧。”
萧慎低头继续批折子,“我批完折子陪你去。你听话,晚上给你剥莲子吃。”
我将被子往旁边一扔,坐起身,“你欺负人,我再待下去都要快发霉了。”
萧慎哦了一声,“现在外面三伏天,你要出去晒太阳?”
我赤着脚蹦蹦跳跳过去拉住萧慎的衣袖,嬉皮笑脸道:“其实,其实我是出去有事。”
萧慎微微扬眉,“你是要去找乐酌?”
我眨眨眼,悻悻地笑了笑,“哪能啊,我其实是去找沈酌然算账。”
萧慎将信将疑地看着我,“你找他算账?那你打算怎么算啊?”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扭捏道:“我只是想吓吓他。”
萧慎拉着我坐在他膝上,宠溺地摸了摸的的头发,柔声道:“你且说说如何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