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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的一草一木,一瓦一石,直到房顶快要倒塌时,他才离开了这个城堡。我比他更顺从上苍的旨意,比我父亲更加谨慎卑微,因此就住在了这简陋的农庄里。其实这只不过是我们家族巨大产业的一点点残余而已。”
小荻安娜试图去理解他们的对话,当她以为自己已经明白了的时候,她感到良心上有些过意不去,便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她在花坛里搜集的各种颜色的小石子,送到她父亲的面前说道:“亲爱的爸爸,这些石子是我从城堡的花园中捡来的,我原以为它们和别的石子没有区别,既然您说侯爵让城堡的一切废弃是一种错误,我想这些东西也应该还给他,因为本来就是属于侯爵的,我也不是有意要拿走的。”
侯爵听了荻安娜这些纯真可爱的童言,心里热乎乎的,他把这些色彩缤纷的小石子重新放回到孩子的手中,动情地说道:“可爱的小姑娘,你留着它们作纪念吧。可惜它们只是些玻璃碎片和大理石渣,不算贵重,也没有多大价值,要是有的话,我很乐意把更贵重的东西送给你。”
看到侯爵如此情真意切,荻安娜手里捧着石子不由得有些犹犹豫豫,正当她举棋不定的时候,她看到她的那颗蓝宝石纽扣也混在石子其中,可能是性急之中把它从口袋中一起拿了出来。当她看到侯爵女儿站在旁边,两眼盯着这宝石一动也不动时,她意识到这位小姐非常想看看这宝石。她望望父亲,又向父亲指了指侯爵的女儿。画家先生明白了女儿的意思,便把那颗蓝宝石送给了比克多尔小姐。
他对她说道:“我的小荻安娜希望你能接受这颗雕琢过的蓝宝石,作为交换你那些漂亮的小石子的纪念品。”
比克多尔小姐生性傲慢,一般不愿接受别人的馈赠,可又实在想拥有这颗蓝宝石纽扣,她的心突突直跳,脸色因为窘迫憋得通红,一直红到了耳根。
弗洛沙尔德接着说道:“希望你别拒绝,那样会使我女儿感到痛苦的。”
比克多尔小姐走过去拿那块宝石,动作因为紧张有些生硬。她从画家手中抓过宝石,便飞跑了出去,甚至连谢谢也没来得及说一声。其实她是担心她父亲会让她拒绝这份礼物才跑得如此之快,侯爵深知他女儿的个性,他不愿当着客人的面发生任何不愉快的事情,因此他请画家原谅这个野孩子的无礼并代她向画家父女道了谢。其实如果侯爵希望他女儿服从他的话,也许他真会让女儿谢绝这份礼物。
午饭以后,弗洛沙尔德想趁着下午赶路,便向侯爵告辞,并邀请侯爵若有机会到南方去的话,一定要到他家做客。侯爵紧紧握着客人的手,再一次对客人的光临和所带来的快乐时光表示感谢。比克多尔小姐也因父亲的命令,很不情愿地走了过去,毫无表情地吻了一下荻安娜。她的脖子上已经套上了那蓝宝石纽扣,她把手放在蓝宝石上,好像生怕别人再把它抢走一样。小荻安娜顿感这位侯爵女儿真是小心眼儿,无知又无礼,但碍于友善好客的侯爵的情面,她并没有太在意。临别的时候,侯爵又送给他们一些好吃的水果和点心,并把它们放进了车上的篮子里。
《第四章 神秘的小头像》
这之后,剩下的路程也就顺顺当当、平平安安地走完了。
到家时,荻安娜已经不再发烧,脸色也恢复得很正常了,弗洛沙尔德把她放到妻子的怀里,叮嘱道:“因为她生病了,我把她从修道院带回来交给你。我想她现在可能已经好了,但是你要小心,不要让她的发烧病发作。”
能重新回到父母的身边,荻安娜感到很高兴,有好几天她真的像喝醉酒一样兴奋。弗洛沙尔德太太开始时也很高兴,她细心周到地照顾着她。小荻安娜送给她各种各样的小礼品,起初看起来好像她很爱荻安娜一样,其实她只把荻安娜当作一个小玩偶而已。起初荻安娜也还听她摆布,后母不停地给她穿这样或那样的衣服,烫这样那样的头发,占用了很多时间,她也没表示过厌烦。但渐渐地她对后母的过分照顾感到有些厌倦。当她不照后母的喜好穿着打扮,随自己的兴趣穿得简单一些时,她便会遭到后母恶声恶气的抱怨,仿佛她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一样。当她被后母拉到镜子前试着穿戴新衣新帽时,尽管脸色苍白,但她还得抑制住自己的呵欠。她想做点其他的事,随便学点什么都行。但当她问了许多问题后,后母不是认为这些问题是如此愚笨可笑,就是认为这问题古怪不适宜,并总以为荻安娜对很正常的事情喜欢刨根问底对成长是不利的。荻安娜不得不把自己学习绘画的想法埋在心底。因为乐尔·弗洛沙尔德夫人也一心只希望有一天她丈夫发一笔大财,不再靠绘画养家糊口,这样她也就可以像模像样的在家里做个颐指气使的贵妇人。
荻安娜越来越讨厌家里的这种生活,也越来越怀念修道院有规律的生活。她的面色变得越来越苍白,脚步变得越来越迟缓,而且隔日她发烧的毛病又犯了,从日落以后一直烧到第二天早晨。
乐尔太太也因焦急变得有些不近情理,她让荻安娜服用大量的药物,凡是到她家里去的漂亮太太的主意她都要尝试一下。每天总有一个新的治病方法,可每一种方法都没能继续下去,自然病也就一直难以治好,小荻安娜就这样不停地被折腾着,而且还得服从,心里很苦闷。她便告诉她的父母说她的病已经好了,不觉得痛苦了。
弗洛沙尔德虽没像他的妻子那样焦躁不安,可他内心却比妻子更忧伤,白天他不得不从事他的绘画工作以维持收支平衡,晚上他还要守在女儿的身旁,当他听见她不停地喃喃呓语时,他生怕她神经会错乱。
好在在他的朋友中有一位老医生看问题比较冷静客观。他了解乐尔太太的个性,也看到了她照顾孩子的方法。有一天,他对弗洛沙尔德说:“把一切药水、药丸都扔到垃圾桶里去吧,孩子需要的是自由与安宁。你只管照我的办法去做吧,她的那些爱好都是合情合理的,你千万不要压抑她。你难道就看不出,你们越是担心她生病,强迫她卧床不动,她反而会病得更加厉害吗?那是因为她感到苦恼,让她自由行动要好得多。对于学习,当她有兴趣的时候,就应该朝着她感兴趣的方面去正确诱导她。千万不要把她当做试穿衣服的小玩偶,那样会使她厌倦,使她郁郁不乐。让她的发式和装束顺乎自然,如果你太太觉得这样不好看的话,你不如劝她做点别的事,不要让她照顾孩子了。”
弗洛沙尔德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他知道这事不能跟妻子明说。他想法让妻子找到了另外消磨时光的办法。他首先告诉她孩子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病,然后让她重新恢复社交生活,让她到城里去出席宴会、舞会,参加游乐、会客等应酬。
这件事很容易就办妥了,荻安娜也因此得到了自由。现在照顾、陪伴她的乳娘仍然像过去一样,从不压抑她的天性。
荻安娜请求父亲同意在他工作的时候,她可以到他的画室去看看。父亲便让她坐在画室的一个角落里,她有时看看模特,有时瞧瞧画布,显得很安静。她现在明白绘画是一门艺术,要在实际的锻炼中才能慢慢领悟,但她自己还不敢动手描绘,她怕别人笑话她。
她想学画的欲望很强烈,而且似乎已在大脑中定型。只是因为害怕她的父亲又会像以前一样说她没有这方面的天赋而一直不敢说出口,何况乐尔太太肯定也不会赞成她的这种想法。
在费隆老医生劝弗洛沙尔德留心女儿的爱好倾向后,画家不打算再反对女儿的愿望了,他给了女儿许多绘图纸和铅笔,期待着她对描摹人像再度产生兴趣。但是小荻安娜却只瞧着父亲的草稿和作品出神,并不动笔描摹。
她时常想起比克多尔城堡——那个曾经和父亲度过一晚的废墟,有人也偶尔向她提起这个城堡,但她不敢再相信戴面纱的太太给她看的那一切,她怀疑那一切也许是因为她在病里恍恍惚惚梦见的,如果是做梦的话,她真希望能再重温一次。可惜我们无法做我们想做的梦,荻安娜在比克多尔城堡中所看见的缪斯女神也不再来召唤她。
小荻安娜做事从来都有规矩、有条理。一天,当她整理她的玩物时,翻出了她在比克多尔城堡花坛里拾来的那些摩色图案碎片和小石子。在小石子中有一个胡桃样大小的硬砂土球,她把它拣出来,准备做个弹子。当她试着弹动土球的时候,发现上面包着的一层砂砾脱落了下来,原来这是一颗真正的大理石球。这球不算太圆滑,顶多只能算个椭圆形,上面还显得有点凹凸不平。荻安娜仔细把玩一番后,才看清楚那原来是个小头像,一个孩子的头部雕像。这头像的神情看上去很愉悦,荻安娜反复打量着它,转动着它,一会儿把它放在阴暗处,一会儿把它放在阳光下,并不停地想象着它的美丽之处。
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她都沉浸在这种想象中,费隆医生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看见她这副模样,便和蔼地问:“我的小荻安娜,是什么让你这样高兴?”
荻安娜红着脸回答道:“我不知道,我的好医生,您自己来看看吧。我想这是一个小丘比特的面孔。”“他的头上有葡萄藤,我看它更像年轻的巴克科斯的面孔。这东西你是在什么地方找到的?”“就是在昨天我爸爸和您谈到过的比克多尔城堡的砂石中捡来的。”医生忙戴上眼镜:“来,给我瞧瞧!嘿,这漂亮的玩意儿!它可是一件古董啊。”“也就是说,这不是一件时髦的东西。因为乐尔妈妈曾对我说:‘凡是古的东西都很丑,很丑而且赶不上潮流。’”“我可并不这么认为,相反只有新的东西才丑呢!”正在这时,父亲弗洛沙尔德走了进来。他刚画完了一张像,想赶在开始画另外一张画之前,和医生打声招呼,问问他感觉到孩子的身体情况。老医生便告诉他:“我觉得她很不错,甚至比你还有见地、有头脑。她喜欢的这个雕刻头像,我敢打赌你肯定不会欣赏。”在弗洛沙尔德清楚了这个东西的来历后,只淡漠地瞧了一眼,便把它丢到了桌子上。“是的,我敢说我做不到,即便这是一个古董,我想它也并不会比那个时代别的东西好到哪儿去。我的确没法像你一样对古董有特殊的感情,也没有对古董的辨别能力与批评的自信。亲爱的医生,我不否认您的博学多才;可我不明白您为什么总把这些残破的东西视若珍宝,用虔诚的目光去研究它。这一切所谓的希腊或罗马的艺术杰作,不是缺了鼻子就是被碰坏了腮帮,总让我联想起荻安娜那断了手臂的洋娃娃。”
医生满脸怒气地回敬道:“真是罪过,这简直是对古董艺术的亵渎,你是个浅薄的艺术家,你敢和这个比一比吗?你就只知道什么花边啊,手笼啊,可从未想想什么是真正的生活!”
画家先生很了解医生的脾气,也习惯了他这一套,只好含笑地忍耐着。这时,他的仆人走过来告诉他,七锋侯爵夫人,他的又一位主顾的马车已经到了院子里,他便面带微笑走开了。
小荻安娜和老医生又开起了玩笑:“我的好朋友,您可真厉害。大家都说我爸爸是一位大艺术家,只有您……”“这就是为什么他不应该再说这种蠢话的原因了。”医生的情绪仍然很激动。“如果他的话没道理,我想他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就算是吧,好了,不去管它了,但是你……嗯,你觉得这个小头像漂亮吗?”“是的,没错,它的确漂亮得很,我真的很喜欢它。”“原因在哪儿呢?”“我不知道。”“试着说说你所认为的原因看。”“我想是因为它年轻快乐,笑容满面,充满朝气,像真的孩子一般。”“可它仅仅是一尊神的肖像啊!”“您说过,是酒神!”
“那么,你看出这孩子的肖像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吗?图像的创作者认为这个孩子要比任何一个普通孩子要高贵一些,健康一些,你仔细看看他脖子上的肌肉和经络,既显示出了力量,又觉得优雅而不生硬,还有他那宽大而高贵的低低额头,蓬松飘逸的头发……哦,也许我一下子说得太多了,你一时还不能理解。”
“我会慢慢理解的,我的好朋友,您还是继续说下去吧!”“你总是这样聚精会神地听,不觉得疲劳吗?”“不,那反倒能让我休息休息。”“嗯……你如果记得你看过的我收藏的雕像的话,你就该明白古希腊的很多艺术家总是把伟大的情绪表现在细小的东西上。”“是的,我当然记得,而且还清楚您城里的那些最漂亮的收藏品,可从来没有人跟我讲解过。”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