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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陆爷见驾,海爷也有本章代他奏明。皇爷传旨:“陆元龙御祭旨意,已经海瑞代缴,与你无罪,着仍旧入翰林院供职。”陆元龙叩首谢恩。师生退出朝门,各回寓所。
且说理刑孙成到了荆州地界,吩咐船家停泊码头。三声大炮,文武官员俱来迎接。听事上前禀道:“启上大老爷:荆州府所属经历、照磨、知县各官,多有手本投递、迎接。”孙爷道:“传话外边官员:各回衙门理事,守卫汛地,改日请见。”
听事走出船头,吩咐各官散去。
随后陈大成旧任来到。听事忙忙报道:“启上大老爷:原任陈爷接见。”孙爷吩咐安排香案。陈爷上船跪下,孙爷手捧圣旨,开读曰:诏曰:湖广荆州府理刑陈大成为官清正,恩官海瑞特本保奏,今升为十三道御史之职,作速来京补授。其理刑印信,接诏之时,即交与孙成顶补。钦哉!
陈爷谢恩已毕,即刻交清印信。陈爷道:“钦差大人,你前日忠心为国,不想今反受屈。”孙成道:“不敢!海老先生在万岁驾前,竭力保奏大人。”陈爷道:“极蒙海老先生作爱,此番上京还要求大人指教。”孙爷道:“依弟愚见,大人进京,还该拜在海老先生门下,一定有益。弟还求大人指教,不知张宦家中作恶怎样,乞一一指教。”陈爷道:“那张宦势力如天,族支弟侄恃势欺压官府。还有豪奴数人,重利苛剥百姓,打死人命,如同儿戏,强占百姓妻女,奸淫乡邻,人人害怕。大小官员,如同走狗一般,一时不及讲尽。”孙爷道:“呀,有这等事!陈大人,圣上命你速即进京供职,你切不可依附张姓,辱没了海老先生一番举荐。”陈爷道:“岂敢为那忘恩负义之人!
大人放心。”陈爷辞别,回府收拾进京。孙爷见陈爷去了,就向衙役道:“这里叫做什么码头?”
衙役道:“这里叫做西码头。”孙爷怒道:“今日本厅上任,须要吉利,怎么在西码头、白虎头上上岸?应该在青龙头上上岸才是。难道荆州大省份,没有东码头吗?”衙役应道:“有是有个东码头,向来上任的官府多在东码头,自七八年以来,都在西码头上了。”孙爷道:“为怎么的?”衙役道:“只为东门内新造乳母娘娘府,是奉旨起建的。内中张老太太居住门前,竖立下马牌,文武各官至此须下马。有八名太监把守,手执御赐五爪金龙棒,十分厉害。凡官员不下马者,就算逆旨了,立时打死无论。所以近日到任官员,俱由西码头进城。”孙爷听了,哈哈大笑道:“你们说哪里话!本厅不在西码头上岸,快将坐船移到东码头青龙头上上岸。”衙役答应“是”,即刻叫船户将船撑到东码头上岸。
孙爷道:“吩咐本厅这里上岸,要放大炮三声,进城也要放三声,到乳娘府经过也要三声响炮,敲锣的要响,吆喝的要高声,吹打的要闹热,如有一件不遵,到衙重责四十大板。”
衙役听了,舌头伸出,不敢答应。内中有几个大胆的跪下禀道:“太爷吩咐,下役怎么敢有违?但张居正府中厉害得紧,只怕使不得。”孙爷喝道:“狗才!怎么使不得?有我担待!”衙役答应“是”,退出与众人相议道:“列位,你看这个大爷,买腌鱼放生——不知死活。难道张府的厉害,他还不知道?”众人七舌八嘴,纷纷议论。内中有年老的书办道:“你们不必议论,且看乳娘府怎么样就是了。”众人道:“这话不差。”未知孙成过了乳娘府,动静如何。下回分解。
第十回 乳娘府献袍斥监 盐运道惧罪鸠金
天子加恩拜乳娘,赐他内监护宫墙。
莫言司马为官小,五爪龙袍满袖香。
话说孙成接到刑厅之印,直由东码头上岸。大炮三声,众衙役执事序次排设,齐齐整整。只听得锣声鼓乐,喧天动地,前头喝道之声,如雷贯耳。到了城门,又是三声大炮。一路行到乳娘府门前,故意扑通、扑通三声响炮,惊动内里八个太监,忙把盘龙御棍赶出拦住。“呔!那个狗官如此大胆!难道没有眼珠么?”这两边衙役看见,说道:“不好了,快走罢!”内中有大胆的道:“列位,我且躲在僻处看看,不知太监打官府是如何打法?只见那八个太监手执御棍,正要打去,孙爷不慌不忙,在轿中轻轻脱下大红圆领,露出御赐徐千岁的袍,只见五个金龙盘旋遍体。太监看见,大惊失色,连忙跪下,大叫:“千岁王爷饶命!”孙爷道:“本厅不是千岁,是千岁的郡马。”太监听了,只管磕头道:“求郡马爷饶命!”孙爷轿中大笑道:“你这阉狗,下次不可放肆。若再大胆,取你狗头解京!”太监道:“郡马爷,以后再不敢了。”那一班的衙役,远远看见,说道:“伙计,我们这个本官,想是有甚大的来头。你看许多的太监,俱在那里叩头,我们过去罢。”
众衙役依旧吹打喝道,大锣依旧响天。早已惊动府中太太,叫人外面查探。回报是钦差徐王的郡马孙成来做理刑。太太心内暗想:“丈夫身掌朝纲,怎么差个郡马来此为官?看他这个模样,像是与我作对的。”便吩咐家人不许在外闯祸,外面的号灯俱收拾回家。家人奉了太太之命,即刻收回号灯。
孙爷离了张府,一路迎来,来到平桥边。只见十余人枷犯,看见新官到任,俱至轿前跪下,口称“救命”。孙爷叫住轿,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所犯何罪?”众枷犯道:“小人们多是穷民,只因家中父母年老,儿女幼小,口食不周,因此篮提肩挑几斤盐,各处卖了度日。不想盐捕拿获,解到盐院大人衙门,每人打三十板,枷号三个月。已经枷死数人,某等谅必难免也是死了。求大老爷怜念蝼蚁之命,超活小人们,真是百代公侯!”
孙爷心中一想:“也罢!”吩咐左右:“把枷打开,将这十余口盐犯尽行放了。”衙役禀道:“这是盐院大人枷的,恐怕放不得。”孙爷道:“胡说!有本厅在此,快快放了。”衙役只得一个个放了。孙爷道:“吩咐直到城隍庙。”庙中当家道人,忙出迎接。
孙爷行香已毕,正要出庙。不想那地方保甲见孙爷把盐犯放去,忙报盐院大人。大人大怒,便叫巡捕问道:“那新任理刑姓什么?是怎么来头?”巡捕道:“启禀大人:那理刑姓孙,是吏部都给事降职出来的。”盐院道:“他虽是降官,不该擅放本院的枷犯。巡捕,你将令箭一支,速传理刑来见。”巡捕得令,捧了令箭,上马一直往城隍庙来,遇着孙爷道:“太爷在上,卑职奉盐院大人之令,有令箭来请太爷相见。”孙爷内心自想:“必是方才放枷犯之事。他既无分晓,我便去见他。”
即同巡捕到了盐院衙门,一直闯至花厅。见盐院在内,孙爷就当厅而立,把手一拱道:“请了!”盐院看他大模大样,心中大怒,立时变脸道:“你是什么官,敢与本院打拱?”孙爷道:“难道你不认得我吗?”盐院怒道:“你虽是都给事,但今做此官,行此礼。理刑只是理刑,本院钦差为盐院,论爵而行,如何擅放本院枷犯?”孙爷道:“我放了,因此大人发怒耶?吓,大人,你难道不晓得,这一起犯人是朝廷子民,只因日食不周,肩挑手提卖几斤食盐,如何把他枷死几个?”盐院道:“本院执掌盐政,盗卖私盐,有关国课,故把枷号示众。你怎把他放去?”孙爷道:“大人要拿私盐,有大人的私贩在那里。这几个穷民,几斤几两的,拿他何用?”盐院闻言道:“在那里?”孙爷道:“大人要卑职去拿私贩,只消大人令箭一支,封条几张,卑职便去拿来。”盐院大喜,忙将令箭、封条交与孙爷。
孙爷接了出衙,上马带了差役,一直往北关外。只见河船无数,孙爷吩咐衙役:“这船尽行封了,船梢尽行锁拿。”衙役禀道:“太爷,这是官盐船只,怎么封得?”孙爷道:“你不要管,封了拿来便是。”衙役不敢违令,只得把船梢拿下几个水手上岸。孙爷又吩咐道:“你们在此看守,不许船户弄了手脚,如违,立时重处!”
孙爷回至盐院衙门,入内禀道:“大人,卑职把盐尽行封了,私贩现拿几个在此,乞大人审究。”盐院大喜,即刻坐堂,吊进私贩喝道:“你这狗才!怎敢连船满载,贩卖私盐?”只见船户喊道:“冤枉吓!小人船上是大人的官船,现有盐场官监押,不知何故把小人拿来!”盐院惊道,“贵厅,这私贩是那里拿的了?”孙爷道:“是北关外拿的。”盐院道:“错了,这是本院的官盐船,如何拿来把他做私贩?”孙爷道:“卑职不错。请问大人这船可曾掣过吗?”盐院道:“怎么不曾掣过?”
孙爷道:“大人被他骗了。”盐院道:“怎见得?”孙爷道:“官盐每包重二百五十斤,为何船内的每包都有三百余斤?况且奉旨掣过的盐船,立刻开卸;若不开卸,即系私贩。今此盐船停在河内,半月不开,便是违旨了。还求大人照律惩治。”盐院听了,心内吃惊,忙赔笑道:“贵厅,你我在此做官,凡事须要宽恕些。”孙爷也不开口,忙脱下大红圆领,露出龙袍,坐在当中椅上,唬得盐院魂不附体,忙又打拱道:“晚生有眼无珠,大人乃是圣上国戚,多多有罪!左右备酒。”
盐院正在备酒相陪,只见巡捕官禀道:“各盐商请见。”盐院对孙爷道:“大人少坐,晚生出去就来。”盐院出去,相见商家,道了始末。盐院道:“我正要传你,各人如今来得正好,少不得凑成三四万银子,送与孙太爷,方买得他不开口。”众人无奈,只得应许辞出。盐院进衙陪席,酒至数巡,孙爷道:“大人还是何等出身”
盐院道:“晚生忝在两榜,原任西宁道升来的。”孙爷道:“呵,你就是李显么?这怪不得。我与你去船上盘一盘。”盐院道:“晚生知罪了。方才众商人说,公鸠四万银子,送大人买茶。”
孙爷道:“既是大人见赐这宗银子,相烦差人送上京师,与定王舍亲收,待他买茶,与海忠臣吃。”盐院听了,心中暗想:“怪不得这样厉害,原来是定王至亲,又是海瑞相好。”便应道:“晚生一一领教。”孙爷饮毕辞去,盐院送出头门。孙爷仍到城隍庙。
次日孙爷上任,行香拜圣。通城的百姓,一传两,两传三,俱说好个清官理刑,不怕上司,不畏权贵,我等有冤枉的,速速到他衙门投告。理刑一概不准,众百姓浑呆了,都说清官也怕张府势焰,各人散去。
过不数日,孙爷打轿来拜张府。那居正四个儿子,两个在京,两个在家奉伺太太。见孙爷来拜,兄弟连忙接入府内。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 张明修赴宴遇仇 陈三枚奉旨搜宝
莫是冤家莫聚头,天公凑合暗相投。
一经恶报昭彰日,桎梏加临不自由。
话说孙爷拜望张府,三杯茶罢,辞别起身,二位公子双双送出墙门。只见门首一人,手拿状子,喊叫伸冤。孙爷吩咐左右,将状子接上,展开一看,喝道:“大胆!堂堂相府,你竟敢大胆前来妄告!左右,将这狗才赶出去!”那人又赶上前,大叫道:“吓!大老爷,张三公子强占小人的妻子,有千人作证,人人共知,小人岂敢诬告?乞大老爷伸冤呢!”孙爷又喝道:“你这奴才,当时强占你的妻子就该控告,怎么到如今才来刁告?打下这狗才的狗腿!”左右将那人按到地下,打至四十板,骂道:“你这奴才,下次若再大胆,活活打死。赶他出去。”左右将这人赶出。张家两位公子在旁看见,心中大喜,忙上前打躬。孙爷道:“二位先生,这般刁民,大胆放肆,学生已经诫他,下次再不敢了。”二人再三称谢。
孙爷上轿回衙,暗暗想道:“差人去叫方才被打的人,至放告日期,再来控告。”又吩咐书办,写了放告日期,令粘各处。那受冤百姓见告示,各各端正状子,专候至期投递。
看看到了放告日期,孙爷去请张家二位公子。门公递帖进内,报道:“启上二位公子:理刑孙爷有帖请酒。”兄弟接帖看了,即刻打扮,双双乘轿出门。不及一箭之地,四爷轿杠忽然折去一根。四爷道:“三哥,我不去。”三爷道:“四弟怎么不去?”四爷道:“我轿杠无故折了一根,今日出门不吉。刑厅若然问起,只说有恙不来便了。”
三爷到了刑厅衙门,门上通报,孙爷叫开门迎接。且到花厅,分宾主坐下。三爷深深打躬道:“承公祖见招,舍弟本欲领教,奈偶沾小恙,有负盛情。今反要公祖费心,实不敢当。”
孙爷道:“岂敢!水酒粗肴,有慢休怪。请问三先生,令弟什么贵恙?”三爷道:“不过感冒风寒。”孙爷道:“该请医调治。”
三爷道:“领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