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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拿着。”牛弥勒很艰难地说道。他翻过身子趴在地上,右手伸进自己的嘴巴里面不停地掏着。我不知道他想干吗,白药师、阿真、胡工三人也都傻了眼。不一会儿,牛弥勒竟然从嘴巴里面掏出一颗莹莹发光的石头,石头呈黄绿色,耀眼无比。他把石头递给我,我只能呆呆地看着,绿石头里面雕刻着一个图案,是一颗灰色的狼首,狼首很逼真,狼瞳怒视,獠牙外张。
我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白药师已经惊叹:“是‘狼图腾’。”
九枚“图腾石”里面的“狼图腾”吗?我伸手拿过这枚“图腾石”,牛弥勒喷出一口热血,嘿嘿冷笑着。我说:“你没事吧?”
“我看上去像是没事吗?小子啊!我就要死了,你看不出来吗?”牛弥勒又咳出一口鲜血。我不知所措,看着白药师,白药师直摇头,难道牛弥勒没救了吗?牛弥勒接连抽搐几下,伸手抓住我的手臂,瞪着我说:“去宜宾珙县九盏灯玫瑰山庄找白骨丁,快去。”
牛弥勒似乎用尽了最后一口气,说完,他抓着我的手慢慢变得无力,缓缓地垂落下去。他不停地喘着气,似乎就要死掉了。我很心急,不知道白骨丁怎么了,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看着他留在我手臂的红色抓痕,好像在说白骨丁遇到了什么劫难。
白药师走到我们俩面前,一把撕开牛弥勒背面的褂子。牛弥勒的背面烙着一个黑色的掌印,手掌中指、无名指弯曲,拇指外伸,食指和小指都伸直。这是什么法印吗?我看不懂,掌印的中间插着一个针孔,针眼不大,仔细看去,上面还冒着一个红色的血泡。
“这是什么?”我吓得赶紧问。
“驮尸人‘符箓’一派的‘吸血鬼印章’。”一直不出声的阿真惊讶地说道。
“不错,驮尸人大致可以有六个流派:虫引、香引、药引、花引、声引、符引,六派驮尸人相生相克,最神秘、最诡异、最黑暗的便属于‘符引’,也就是符箓派,他们擅长以符文、法印、纸箓、禁咒等各种邪法巫术来驮尸,这可不是一般的对手。”白药师寻思着说。
“印章吸血,这人只怕很难活下去了,这种法印一般是驮尸人‘封尸’的时候用来镇住活尸用的,现在用到人的身上,他只能等着血肉被蒸干而死。”阿真说。
我看着地上的牛弥勒,牛弥勒嘴巴蠕动着还想说什么,可惜他已经没有力气了。我把他抱起来放回棺材里面,把棺材盖盖上之后,跟白药师说:“我们去宜宾。”想到白骨丁,我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去见他了。我就知道他还活着,这个玩世不恭的家伙,没有来找我跑去宜宾珙县干吗?那一带也是极为神秘的地带,难道有“饕餮残骸”的线索?
“去宜宾吗?我考虑考虑。”白药师好像不大愿意。
“怎么?我们现在有两枚‘图腾石’了,加上森美莎手里的三枚,还有被‘黑土狗’沙丙偷走的‘鱼图腾’和‘黄泉图腾’,我们很快就可以找齐所有的‘图腾石’了。”我说。
我在想,要是把白骨丁也找来,找到九枚“图腾石”岂不是更加容易了。
“不是这个原因。”白药师显得有些语塞。
“那是为什么?我想去找我的朋友不可以吗?他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我想找到他,他肯定会帮我们,他和我爷爷好像还是很好的朋友。”我激动地说着。
“厉害吗?一个小小的白秀才而已,谈得上什么厉害?笑死人了。”
“你也认识他?那岂不是更好!大家都是熟人。”看白药师的脸色,他对白骨丁好像并不陌生,这让我更加亢奋了。峨眉山一别后,白骨丁也不知道干吗去了。他是带我进入驮尸人生活圈的人,我对他感激不尽,对他多少也有些敬畏。要是没有他,我怎么知道驮尸人是真实存在的呢?也许驮尸人还活在爷爷的故事里面。
“那家伙见到我会不高兴的!”
听白药师这么一说,我呵呵一笑,说:“怎么可能?白骨丁他人脾气不错,而且傻呵呵的,他怎么会不高兴?如果他知道你也这么厉害,英雄之间惺惺相惜,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他会高兴才怪,打从娘胎里面出来,在我面前他就没有高兴过。”
“那你到底去不去宜宾?不去拉倒,我还不稀罕你跟着我呢。”白药师做事一向干脆利落,这一次去宜宾倒显得有些扭扭捏捏,真是扫兴。
“我觉得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眼看着我和白药师打嘴仗,胡工凑过来说了一句。
“好了好了,我们去宜宾。”白药师似乎被说服了,但他的心里面似乎也不是很高兴。他把手电筒扔到我手里,然后大步往洞道外面走去。我不理解,不就是去宜宾吗,至于发脾气吗?胡工走到我身边,嘻嘻笑道:“小巴哥,你们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你不打算找到‘不死药’拯救你的女朋友了?”我不屑地问一句。
“我心中有数,心中有数……”胡工乐呵呵地说着,傻乎乎地跟着白药师摸黑往洞道外面走去。我不由觉得好笑,这家伙读书读傻了吧?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不死药吗?白药师所说的“九难六残三不死”的“三不死”——“神农体”、“药师佛骨”、“巫彭遗骸”听名字就不像是真实存在的东西。胡工这小子愣头愣脑的,知道“三不死”吗?这家伙就是寻个乐趣,我也懒得去理会他。阿真则走到我面前,看了我一眼,说:“走吧!这地方毒气重。”
“我知道了,你先走,我在后面打光。”我点点头后亮起手电筒,阿真走在前面,我在后面跟着。从盗墓洞里面爬出来,呼吸到新鲜空气,我顿时感到心旷神怡。把车子修理一番后,白药师不放心我这个路痴,坚决不让我开车,可是我不开谁来开?白药师一把年纪,我还不放心他呢。胡工就是个废物,没半点能使唤上的,不给我们带来麻烦就不错了。至于阿真,她有没有学过车考过驾照我还不清楚吗?
“阿真,你来开怎么样?”白药师竟然叫阿真开车。
“好,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小山镇,我们去那边吃晚饭吧!然后再去宜宾。”阿真一边说着一边坐在驾驶座上,看样子她不但会开车而且对这一带地区很熟悉。我突然想到这车还是阿真开来的,不由得暗骂自己失策,只是阿真哈时候考的驾照?我瞥了阿真一眼,轻声叮嘱说:“真不给老哥面子。唉,你开车小心点,好几条人命呢。”阿真点点头。我坐到车子的后排,跟胡工挤在一块儿。白药师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不忘回头对我笑了笑说:“你这个臭小子,别臭着一张脸!难看死了,哈哈哈。”
“你想找死吗?”我举起拳头递到白药师面前。
“哟哟哟,你这是不服气吗?”白药师哈哈大笑起来。
车子启动,倒车后,车子在阿真的驾驶下缓缓从“沉冤谷”往外开。一路上胡工最压抑,他本来是个开心果,可是一路上也不见他说什么,闷着脸坐在一边,问他一句,他只摆摆手说自己很困。
“没有拿到张献忠的宝藏实在遗憾,你们想知道这笔宝藏被谁拿走了吗?”白药师突然说道。宝藏已经没有了,他这么说,我们显然不会有什么兴趣。我们没有一个人理会他,他也没有再说下去。车子进入一个小山镇,我们找了一个饭馆吃了晚饭,然后在一家小旅店过夜。第二天我们便往位于川中南的宜宾出发。
宜宾在古时候又称作“僰道”、“戎州”、“叙州”,金沙江、岷江在此汇合,我国第一河流长江便是在此处开始被唤作“长江”,所以宜宾又被誉为“万里长江第一城”。宜宾历史悠久,它还是南丝绸之路的起点,素有“西南半壁古戎州”的美誉。我国的名酒“五粮液”也出产于此,因此它还有“中国酒都”的称号。说到美酒,我肚子里面的酒虫子又开始闹了。在大学的时候,我曾经造访过宜宾,吃着宜宾燃面逛蜀南竹海,倒也惬意无比。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是珙县,关于珙县,我最大的印象便是“悬棺”。
“悬棺”是我国一种很奇特、很诡异、很神秘的墓葬仪式,我国不少的地方都很喜欢以悬棺岩葬的方式结束一生。珙县的“悬棺”据说是以前的一个古老民族留下来的,这个民族叫僰人,又叫海巴族、都掌蛮、山都掌。根据成都一些大学教授的研究,这个民族已经消亡了。当然,对于这个民族的东西我也不是很清楚。
谈到“悬棺”,我反而有些心生畏惧,珙县一带,是一个很神秘的地区,特别是九盏灯这个地方。小时候听爷爷说,这一带曾经住着一种“鸡冠人”。这种人脑袋上长着一个血红的鸡冠,遇到陌生人的时候变会把他们捆起来然后扔进悬棺里面。
我没有去过珙县,但关于“鸡冠人”的事情,我心里阴影很重。不过,为了跟白骨丁汇合,我也得壮起胆子。再说了,那种地方虽然神秘,但我一个现代人也不至于太害怕。
车子缓缓地进入珙县后,我们在当地找了一个向导,他的名字叫何力,四十岁左右,模样很憨厚。他开始还不愿意带路,后来不停地给他加钱,这才从了我们。一路上,我发现这个人很啰唆,不停地讲述“悬棺”、“都掌蛮”的故事。我想他可能是把我们当成外地来的游客了,本着热情的态度,说到口干舌燥还没打住。不过,这人看上去虽然是本地的农民,脑子里面对本地的历史倒也滚瓜烂熟。
僰人据说是我国古代夏朝的遗民,他们是商朝的战俘,属于游牧民族。当年武王伐纣,征兵的时候,武王便希望西南八夷能参战一起讨伐商纣,西南八夷里面便有僰人。僰人因为遭受商纣王的残酷压迫,二话不说便参战,后来也立下了赫赫战功。他们如日中天的时候是在四川宜宾建僰侯国,隶属周天子。
这僰人长年累月栖身于荒野荆棘之中,野性未泯,秉性刚直,凶狠强悍,在后来的历朝历代中,他们也曾起兵反抗当朝,十分恶劣,历代王朝皆容不下他们,被无数次征讨。王莽时期,僰人首领若豆、孟迁起义,反抗王莽暴政,王莽三次派兵共计二十余万人镇压僰人,僰人遭受了很大的伤亡。到了明代,朝廷与僰人之间的战争更是接连不断,直到万历元年,明朝宰相张居正派出四川巡抚曾省吾督军对僰人进行大屠杀,当时总兵刘显率十四万大军欲将僰人杀绝,这场浩劫持续了一年左右。从此,僰人这个民族在历史上被除名。
何力夸夸其谈,我递给他一瓶矿泉水,问他怎么会这么了解这些历史?他说他是当地一所小学的老师,平时也喜欢研究家乡的历史。我问他“鸡冠人”是否真的存在?他却沉默了。胡工则哈哈笑着跟我说,“鸡冠人”是什么东西?是人吗?人就是人,哪来的鸡冠?这小子懂个屁啊,懒得和他一般见识,我继续追问何力。
何力皱皱眉头,喝了一口水,叹了一口气说:“‘鸡冠人’确实存在。”
“妈呀!看来爷爷没有骗我。”我有些震惊,心里回想着爷爷跟我说“鸡冠人”的故事:“鸡冠人”身子不高,头顶鸡冠,说话咕噜咕噜的不清不楚。他们身体强壮,力大无穷,被他们抓住,任你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这些“鸡冠人”常年隐藏于深山老林之中,神出鬼没,专门掠食游客。被杀死的游客,肉被“鸡冠人”吃光后,骨头全部扔进悬崖上面的悬棺之中。不仅如此,“鸡冠人”还在他们的尸骨上下诅咒,封藏死者亡灵,使其永世不得超生。
“到了。下车吧!”我本来还想跟何力聊“鸡冠人”的事情,阿真突然喊了一声。我抬头向前面看去,前面在两座悬崖之间盖着一座三层高的楼房,大门上写着“玫瑰”两个大字。牛弥勒临死前叫我到珙县九盏灯的玫瑰山庄,我想便是这里了吧。大家纷纷下车,白药师下车之前在我耳边轻声说:“这可不是好玩的地方。”
“怎么说?”我不解。
“你没有看到吗?‘玫瑰’二字里面有个鬼字,按照我的理解,带着‘鬼’字的客栈旅店多半是驮尸人自己建造的驮尸客栈,专门用来做转移尸体时的休息中转站。”白药师这么一说,我立马想起来了白骨丁带我去住了一晚的“傀屋”。想起“傀屋”里面晚上冒出来的行尸走肉,我有些慌张了。
我走下车,四周望了几眼,见到处都是悬崖峭壁,周围也看不到住所,唯独这山崖中间盖了这么一间玫瑰山庄。令我不安的是四周的悬崖上除了绿油油的树木之外还显露着不少的崖洞,崖洞之中总感觉有什么东西隐藏在里面。
我跟着大伙往玫瑰山庄的大门走去,名字里面藏着“鬼”字的便是驮尸客栈吗?我之前认为这个观点有点胡说八道,可是,走到玫瑰山庄前面,我立马觉得白药师说对了。玫瑰山庄四周种满“尸魂花”,这不正是驮尸客栈专门用来镇住尸气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