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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非的居深山中清溪白云所能治愈的,于是他对孩子的希望游历江湖并不反对,他知道只有江湖上磨练,才能让豪气来弥补这孩子破碎的心。
一方默默地坐着,朝来的清凉沁润着他的感觉,于是他昏昏然感到一丝睡意。
蓦然,一大堆人的交谈声惊醒了他,他不禁专心一听,只听得许多人交谈着走进了来。
“……在金狗占领下,咱们练武人上不能保疆卫土,下不能安民靖乡,已经是十分惭愧的了,偏偏咱们中间还有不争气人,为了屁大的事争得面红耳赤,委实太不成话了……”
“所以俺就万分赞成这次的河洛豪杰大会盟。”
“有四川唐家和河北谭门出面发起,我想便是平日那些自命清高的宿隐也不得不出来吧。”
“嗯,那还用说,不过唐谭二人都无意于盟主之位,听说他们已商请了更了得的前辈做盟主,可不知是谁?”
“还有这次咱们请了岳君青少侠夫妇来见证,这声势可谓浩大非凡了,现在就只等岳大使夫妇来临……”
那伙人谈着走了过去,一方呼的一下跳了起来,“岳君青”三个字在他脑海中如雷轰顶,霎时之间他象是想起了久已遗忘的往事,那些逝去的欢笑,眼泪……他不见君弟已经八年了啊……。
于是他匆匆爬起身来,跟着那一伙人走去。
那一伙人边走边谈,看来全是江湖中豪杰之士,他跟着众人走入一个密不透风的林子,昏天黑地地转了十多个圈儿。豁然开朗,眼前一亮,现出一个极大的房屋来,一眼看去便知是个大厅堂。
远远就听见大厅中嘈杂之声,显见厅中已有不少人在,一方一言不发跟着走向大厅,厅门站着两个人,一见这伙人,就笑道:“郭老大,现在才来啊!”
那为首之人道:“不算迟吧,他们都是我的兄弟——”
说着向后指了指,一方连忙上前几步,那管门的以为一方也是那什么“郭老大”的兄弟,便一句一个“久仰”地把他们迎入厅内。
一方进了大厅,在角落上坐了下来,他仔细打量四周,只见前台一排席位,正中的空着,右席上座着一个身着大布衫子的老儒,从众人的谈话中,他得知这老儿便是四川唐家的掌门人“儒侠”唐若江。
唐门的暗器功夫在武林中是一绝,一方在江湖上游荡这许多年,也久闻唐若江的大名,不禁仔细打量了几眼。
左席上座的那个山羊胡子的老叟却是河北的谭清正,河北谭家在武林中是了不起的世家,当年谭百乐手创“无影七十二腿”,在北固山上只腿敌五豪,从此“谭腿”名满武林,直到今天,仍是江湖上津津乐道的。
谭清正摸了摸山羊胡子,双手一伸,待众人的鼓嘈声低了下去,他清了清喉咙,缓缓道:“诸位英雄好汉莫要不耐烦,并非咱们故意拖延时间,实是咱们决定商请的头儿没有到,咱们怎能开会?”
瞧他骨瘦如柴,声音却是亮如宏钟,众人一听他的言语,静了一会,这时忽然一个高大健壮的老者走了进来,那老者一步步走上前台,谭清正和唐若江一齐站起身来,躲在角落上的一方定眼一瞧,不禁大吃一惊,暗暗道:“怎么是他,怎么是他?”
众人一瞧这情形,知道这个老者八成必是大会商请的盟主了,都不禁静静仔细打量——
果然谭清正大声道:“列位好汉,老朽替列位引见这位息身林泉多年的老英雄,笑镇天南萧大侠!”
“关镇天南”在武林中是何等地位,正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众人呆了一刻,才爆出轰天般的大彩,中间还夹着一些惊佩的呼喝:“笑镇天南!”
“萧一笑!”
笑镇天南萧一笑望着那如潮水汹涌般的欢呼声,他的心中也如潮浪一般汹涌着,八年来乌山林乌云为侣的生活,他的心境巳如一湖死水,他的干霄豪气也好轻风晓霭一般消失无影,但是此刻——
那狂欢的喝声震颤了他枯寂了的心弦,也撩起了他逝去的雄心,激动的泪珠在他的眼眶中滚动着,他喃喃地说道:“萧一笑啊,八年了,八年了,武林并没有遗忘你,是你离开它离得太久了,也太远了啊了……”
唐若江轻轻拍着萧一笑的肩头,他紧接着萧一笑的自语道:“是的,萧兄,武林不会遗忘你的!”
萧一笑高高地举起了双手,他想说几句衷心的话,但是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只能深深地吸满了气,轻闭上了眼,在那汹涌着的欢呼声中寻找昔日的影子!
谭清正大声地道:“列位英雄好汉,有笑镇天南老前辈出来领导咱们,你们说还有什么事不成功的?”
众人又是一阵震天价般的狂呼,躲在角落中的一方也深深地为这场面感动了,他虽然年纪轻轻,他是他完全能够领会萧一笑此时的心情,当年父亲被迫得身败名裂山穷水尽的情景仍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中,于是,他也轻轻地闭上了眼。
萧一笑抑止了自己的激动,他待众人的嘈声稍低,便开口道:“列位英雄好汉,俺是一个粗人,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对列位说,只是老朽到今天方才发现了一桩极大的错误,那就是老朽压根儿不该归隐山林,萧一笑永远是属于武林的!”
在座大多是粗豪之士,萧一笑这几句话正对了他们的胃口,当下又是轰天般喝好起来,唐若江大声道:“今日国难当头,旁的不说,请问列位,从古到今,有那个朝代的皇帝老儿让蛮子给捉去的?咱们练了几年武功,不能安邦定国已是万分可耻的了,难道还要为了私冤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杀你地发狠么?”
众都连连称是,唐若江大喝道:“从此刻起,若是再有那个私斗通敌,叫他第一个吃我姓唐的第一颗毒菩提子!”
唐家暗器威震武林,各种毒药的暗青子更是闻之色变,也只有唐若江能说这大话!
然而就在此时,忽然门外惊慌张张走进一个人来,那人走进来后,对门边几个人一阵指手画脚,那几人听了立刻也指手画脚地惊呼起来,霎时近门的一大堆人个个都鼓嘈起来。
谭清正大声道:“门边的兄弟,什么事?”
众人齐声嚷道:“颖淮七十二屯汪家的人!”
谭清正等人正在奇怪为什么颖淮七十二屯“八面威风”汪嘉禾还不到,这时一听到这话,立刻叫道:“那位英雄快请上来。”
那刚进来的是个高大汉子,但是衣衫肮脏,风尘仆仆,一看而知是拼命赶长路来的,那人慌慌张张地走了上来,喘气道:“我家主人被人害了!”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大吃一惊,忍不住都叫将起来,颖淮七十二屯的“八面威风”武功自成一家,手上功夫硬极,怎会忽然让人杀了?
唐若江心中虽急,但仍保持镇静道:“你慢慢把详情告诉咱们一—
那人喘着气息,急急地道:“前天夜里,三更半夜,咱们院里忽然有人跃进来,指名叫咱家主人出来答话,主人起来后,那人一句场面话也不说,就要主人把‘八面威风’的名头废了,把七十二屯的力量全让给他,咱家主人涵养再好也忍不住啦,结果就与那人动上了手——”
他说到这里,由于过份激动,又劳又累,不禁连连咳喘,好半天才继续道:“那人武功厉害之极,咱家主人竟不是他敌手,说来惭愧,咱们那么多人在场,既插不上手,也没有着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咱家主人就被那小子给害啦……”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唐若江一字一字地问道:“凶手是什么人?”
那大汉道:“咱们无一人识得那贼子,只知是个健美的年轻小伙子,看来最多也不过十八九岁,却想不到他武功如此神妙,他伤了咱们主人后,旁若无人走出庄院,上前阻拦的全被他一手一个点在地上!”
众人一听凶手是个少年。不由更是惊奇起来,那大汉说到这里忽然一声哎哟,跌倒地上。
原来他自从主人遭杀后,便马不停蹄地奔来此处,到这时再也支不住,晕倒地上。
众人中立刻有人上来把他扶起施救,就在众人忙得一团糟时,忽然大门启处,一对青年男女走了进来,那男的龙行虎步,宛如玉树临风,大的则是明丽无方,有于出水芙蓉。众人中立刻有人叫道:“岳小侠伉俪到了!”
霎时众人爆出了欢呼声,在那欢呼声中,躲在角落上的一方几乎要一跃而出,紧抱住这个少年得志的幼弟!
岳君青这些年来在武林中已确立了极高的声望,在小一辈的英雄人物中,他显然是头角峥嵘的一个,一方望着他那英气毕露的神态,还有他身旁妩媚的司徒丹,他也情不自禁地夹在人众中喝起采来。
君青谦然地接受着大家的欢呼,他又怎料得到在这其有一个流浪汉正自送给他世上最亲爱的祝福?
一方在心中激动着,八年的落伯江湖使他的心木讷了,这些日子里他不再想到过去。过去的辛酸和欢笑都是他麻木的心田中暂时地死去,于是他在心灵上得到了宁静,他不再伤心,也不会振奋,只是这么游着,荡着……
然而在这一刹那中,他的宁静粉碎了,那些逝去的影子在他的心中复活起来,片刻之间,千头万绪似乎同时挤入他的脑海,终南山的白云飘过他的心田,茅屋前的小溪流过他的血脉,父亲的白髯在他颊旁飘拂,母亲的眼泪在他的眼光中闪烁……于是,他的泪水在眼眶里滚荡着。
他喃喃地轻呼:“一方,一方,你也该回家一次了……”
君青走到厅前,他骤一抬头,只见正中坐着老当益壮的萧一笑,他不觉一怔——
他只是应邀来作结盟大会的见证来宾,但是他万万没有料到大会商请的盟主竟是八年前首阳山一别的笑镇天南萧一笑!
但是此时的岳君青已经大非昔比,江湖上的历练使他成熟了许多,他微微一怔后就谈笑自若地揖道:“岳某何幸如之,能够在瞻萧前辈雄姿,大会之盟能得到萧老前辈为盟主,真是天下有幸了!”
萧一笑原来对岳家有点不痛快,但是他乃是极其直爽的人,打过也就算了,加上年来的修心养性,多少已使他那火爆的脾气减去不少,再加上岳君青一见面就老老实实地棒了他一记,这一来,便是再大的梁子也自先有了几分好感,萧一笑当下呵呵大笑道:“八年不见,小娃儿都成了大人啦,哈哈。”
君青微微一笑,和司徒丹在侧面门位带上坐了下来,唐若江在萧一笑的耳边说了几句,萧一笑连连点头,他大声对众人道“各位好汉,八面威风汪老大在江湖上是有名的仁义大哥,他虽被人害了不能参加咱们这盟会,但是咱们仍要把他当做咱们中间的一员,待会儿盟誓一了,咱们第一件事就是替汪老大报仇——”
众人齐声叫好,唐若江道:“莫说凶手只是乳臭未于的小子,便是大大的来头,咱们也要碰一碰!”
这时候大门一开,又是慌慌张张地进来一个人,众人认得此人,乃是唐若江门下的弟子,唐若江在前面喝道:“涛儿,怎么此刻才来?”
那人年约二十出头,长得黑黑长长,名叫做方涛,他一闻师父问喝,连忙答道:“师父……不好啦……”
众人方才听到一桩凶事,这时又见方涛如此神情,都不禁安静下来,方涛结结巴巴地道:“徒儿在路上,碰见云台钓叟白玄霜白老爷子遭人杀害……”
他未说完,立刻被斗升起的惊呼声所打断,谭清正强抑惊震,举手压抑住群众的沸乱,那唐若江忽然脸色变得铁青,厉声喝道:“涛儿,难道你就看着白老爷子遇害么?你的毒菩提呢?你的梅花针呢?他为什么不动手?”
方涛急得头上冒汗,结结巴巴地道:“师父,我……我……”
他话说不完全,心头一急,仰天一交昏跌地上。
众人都知四川唐门家法严峻,唐若江是责他徒儿何以不助白玄霜抗敌,反而私自逃走,心想这一下方涛可要惨了。
唐江着对昏跌地上的徒弟瞧都不瞧一眼,兀自铁青着脸,谭青正的门下有两人立刻上前要扶方涛,只见把他才一抬起,地上赫然现出一滩鲜血!
谭清正吃了一惊,一抓上前扯开了方涛的衣衫,只见他的肩背上用一条肮脏无比的破布包札着,鲜血正从布里渗透出来,分明是受了严重的创伤。
唐若江也知错怪了徒儿,连忙上前一阵推拿,方涛悠悠醒来。
唐若江低声道:“涛儿,师父错怪你啦……”
方涛见师父不再责怪自己,心中一喜,两满眼泪差点儿要流了出来,他只觉眼前一花,一个俊美无俦的少年到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