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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四个少林和尚站在眼前,竟似无处插手,眼睁睁望着那少年扣住了高大和尚的脉门。
那少年豪放地长笑一声道:“如此打法谅你们也不服气,来来来,咱们再打一场!”
他右手一放,竟放开了那高大和尚,这一下反倒使少林和尚得住了。
那少年抖寻打出一掌,叫道:“来啊!”
少林和尚一齐挥掌相迎,那少年掌上一沉,他叫道:“好!大力金刚掌!”
他边叫边转,反手又是一掌拍出,和那矮胖和尚一碰,矮胖和尚退了一步,少年却喝彩道:“好一招‘古佛慈航’?”
他身向左斜,掌向右推,正碰上那眉清目秀的和尚,“碰”的一声,那和尚又退了一步,他却叫道:“不错,这招‘普渡东升’有了七分火候!”
只见他运掌如飞,把少林的绝学如数家珍,每一掌总是震退一人,那神情身姿好不潇洒,直把五个少林和尚惊得倒抽冷气,这少年看来最多不过十八九岁,就算是一生下来就练武,也没有如此高深的功力啊!
这五个和尚在少林中是“智”字辈,在第一代弟子中也算得是好手的了,这时五敌一,竟然被打得没放手脚处,而对方却似稀松平常得紧哩。
十招一过,那少年蓦地大喝一声:“好,瞧我的啦!”
只见他招式忽变,完全成了进手之招,霎时之间,满天都是他的掌风指影,乍看之下,他每出一招都是一发而收,倒象全是虚招一般,然而少林五憎亲身经历之下,则就大为不然了,只因那少年招式奇怪无比,飘渺虚无之中,却隐隐含有无限内力,就象是双掌上抬着一座天山在舞动一般,而他的招式又大异一般掌法,看来似指似掌,有时又有一点象是剑术的路子,一连过了十招,五人连一点边儿也没有摸着。
武学中论掌法,大抵重快捷的掌法,其诣在“轻”,重深厚的掌法,则其诣在“慢”,但是象这少年手中所施的掌法又快又重的,确是不可思议的了。
场中五僧怀着惊骇的心情勉力奋战,而在那边大树上的老和尚也正暗自骇然,他喃喃地自语:“这孩子是谁人的弟子?掌上有如此神鬼莫测的威力?是雷公程景然的弟子么?不会的,老程毕生没有衣钵传人,那么难道是班霹雷的弟子?……”
他仔细瞧了一会儿,又否定地道:“不会的,班卓的拳势精深雄奇,绝非如此狠辣诡奇,那么还有谁能调出这样的弟子?”
他摸了摸白髯,继续想道:“不论从那一点看,这少年绝不会是秦允的弟子,但是除了武林七奇,还有谁教得出这等弟子?”
于是他一个一个想过来,七奇中他没有见识到的只有金戈一人了。于是喃喃道:“难道是他?难道是姓艾的?”
这时场中已成了僵持的局面,那少年把五个少林和尚诱上手以后,果然不出那树上老僧所料,开终长啸一声,掌下内力斗发!
少林寺五僧只觉一股怪异无比的力道从五人联合的内力中穿透而入,那股劲道好不奇特,似强又似弱,一会儿坚如盘石,一会儿又飘若浮云,五僧在它那一收一发之间,立刻弄得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只听得五人同时大喝一声,一齐把真力提到十成,硬崩而出!
就在这时,忽然一缕人影如鬼魅一般无声无息飞快地飘了过来,当双方惊觉到那是一个人的时候,那人已如闪电一般穿入双方夹掌之间。
只听得双方都是一声惊叫,但是双方都无法收回已经发出的掌力,轰然一击,两掌同时打在那人身上。
不说那少年,单只少林五僧联手拼力之一击,就是非同小可,霎时之间,六个人十二只眼睛一同向那人望去,只见那人光头长袍,笑口吟吟就如没事人一般,正是那树上的老僧。
这一来,六个人都骇得说不出话来,凭方才的感觉,他们的确感觉得清清楚楚,那力道硬是结结实实地打在这人身上,但是这人却是毫不在乎,这等功力当其是通乎神明了。
那少年愕了一阵,立刻冷笑道:“我早就知道打了小的,老的就会出来啦!”
那老和尚笑嘻嘻地搔了搔腰眼间的痒,咧嘴道:“孩子你看走眼啦,看仔细老衲这付模样象是从人家少林寺走出来的么?”
这句话无异说明了这老和尚不是少林寺的,而这少年也着实相信,即使当今少林掌门亲临,只怕也没有这等功力。
他在脑中一阵盘算,便作了一揖道:“敢问老前辈尊称?”
那老和尚拍了拍袖上的灰尘,似乎十分爱清洁的模样,笑道:“你师父可是姓艾?”
此言一出,那五个少林和尚都忍不住惊叫起来,他们一听这句话,便知这老和尚所指的是金戈艾长一,艾长一在首阳山一战,力挫不可一世的青蝠剑客,这事虽已过了八年,但是在武林中仍是绘声绘影地传述着。
岂料那少年却是极为轻藐地哼了一声道:“艾长一么!哼……总有一天我要找到他的……”
后面的一句他说得极轻,但是那老和尚却是一句一字地听清楚了,他不由心中又惊又疑。
那少年的脸色在突然了间急变冷酷,他厉声道:“不管你是不是少林寺的,既然伸手要管这桩闲事,你就会到底吧,哼……”
那老和尚却是毫不生气,转脸对那少林五僧道:“百虹方丈可好?”
少林五个和尚齐声道:“托前辈的福,方丈他老人家法体康健,老前辈……”
他们正要问这老和尚怎生称呼,但是老和尚己知他们之意,莲忙使个眼色,岔开道:“见着百虹大师可为老衲问好。”
那少年方才一拳打在这老和尚身上,老和尚却象没事人一般,心中不由又是惊骇又是怀疑,这时他见那和尚整个背艇正对着自己,不由大叫一声:“老和尚,你不动我可要动了!”
他一面发话,一面早巳奋力劈出一掌,表面看来他算不得暗箭伤人,其实用心十分歹毒。
五个少林和尚齐声叫道:“老前辈小心!”
他们知道这少年出手如风,知道喊叫提醒已经慢了一步,那知老和尚仍然笑哈哈地望着五人,右手却看都不看地虚空向后一抓——
那少年一掌飞快拍出,正要拍上那老和尚的背庭死穴,忽然一只手抓向自己的腕脉穴门,他吃了一惊,顿时一沉斗然向下翻出数寸——
那知那老和尚竟如背后长眼一般,那只手也是跟着一翻,五指所指,全是少年手背上五个麻穴,这一来那少年不禁骇得脸色大变,急速向后退了一步,任他一身奇门绝学,但也料不到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闭目抓穴功夫!
那老和尚却连头也不回地对少林五僧道:“咱们走吧!”
少林五僧正要开口,那老和尚连忙施眼色止住,一面大踏步就向前走,少林寺的五个和尚也只好跟着他走。
那少年一话不发地望着他们走远,那老和尚一言不发,出去半里路,这才忽然止步,飞快地说道:“这少年武功厉害之极,只不过经验不足,这才被我一举震住,你们快回去请示百虹方丈,老纳要先踩明他的底盘子。”
少林五僧齐声急道:“可是敝寺万佛令牌在在他身上啊——”
那老和尚怒道:“你们想死么?那少年潜力更比目下所示强过十倍,便是老衲也来见得能奈何得了他,你们还不快走,老衲要先弄清楚是什么人能教出如此高手!”
五僧道:“然则老前辈法号——”
那老和尚摆手道:“你们把这情形模样对百虹方丈一说,他就自然知道我是谁了。”
五僧中那身材高大的道:“只因此事太过重要,老前辈既然熟识方丈,想来必非外人,晚辈厚颜恳求可否就请前辈相助立下擒住此人,以免日后麻烦?”老和尚摇头道:“那少年真实武功得出人意料,老衲胜他或许不难,但应要生擒他就不易了,而且老衲又不能伤地,试想万佛令牌在他身上,如不得着他的人,只是打赢了他又有何用?”
少林和尚急道:“这等人便是伤了也不打紧。”
老和尚道:“老衲自从五年前方家坪一战已发誓封剑,不再伤人啦——你们快走吧!”
他话声方了,人却斗然飞走,瞬息不见踪影。
那五个少林和尚听到他最后一句话,不由相顾骇然,每个人都在心中喃喃狂呼:“五年前,方家坪,方氏双凶……原来竟是他!”
原来五年前的一个冬夜里,称霸河洛的方氏双凶同时被人用同一方式剑诛了,这两人尸身一在方家坪的东端,一在方家坪的西端,东西相去整整五百里,从尸上看,那是一人所为的,那就是说下手除恶之人在一夜之间连宰两人,追杀往返五百里!
是谁人有如此惊人的能耐?
方家坪位于关中,于是众人都以为必是剑神胡笠所为,但是胡笠却公开声明不是他干的,这一来在武林中曾掀起极大的热潮,事过五年,仍然无人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今日这五个少林和尚才知道,原来就是这个不肯告诉姓名的老和尚!
且说那老和尚离开了少林五僧,立刻又跑了树梢上,从梢尖儿上跳跃着前进,疾比轻风地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只见那俊美的少年仍然站在那儿,这时早上的太阳已经升起米了,红得象一只血轮,金光从树叶的孤隙中穿射进来,正照在那少年的脸上。
只听见他幽幽长叹了一声,望着那蓬勃的朝阳,喃喃地道:“一天,又是一天,唉,帅父啊,自从你去了之后,这些生命的日子对我还有什么意义?那美丽的花草,可爱的鸟啼,淙淙的流水,对于我来说,都象死一样枯寂乏味啊……”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在大树上的老和尚发现他的俊目中的滚着莹亮的泪珠。
那少年叹息了一番,忽然转身向林内奔去,树上的老和尚也轻轻地跳了下来,跟踪着追去。
那少年愈走愈快,他似对这林中小迳熟悉万分,东一转,西一弯,只见愈走光线愈是暗淡,可想见森林是愈来愈深了。
最后那少年似乎鼓足了全力疾奔,身形有如脱弦之箭,的确正如老和尚所言,方才他以一和少林五僧为敌时,所表现的武功固然高极,但是和此刻的轻功比起来,显然他方才是受了经验不足的影响,因为他此刻的轻功已到了凌空飘荡的地步了。
那老和尚仍然无声无息地跟踪着,他见那少年全力疾奔,不禁微急,双足一荡,身形突然加快,那一刹那间直叫人不敢相信,他的身子似乎斗然被狂风卷起,霎时之间,和前面的距离立刻缩短了一丈有余。
老和尚微微笑了一笑,心想:“哈,还行。”
于是,他又放慢了脚步。
他心里微微自得地想到:“若是连我都追不上他。那岂不天下武林要让他称霸了不要?哈哈。”
这时四周形势愈来愈荒僻古怪,似乎是块从无人至的原始地,那少年很快地钻进一个极其隐蔽的树洞中。
只见那少年缓缓地走着,眼前现出一个芳草凄凄的青冢来。
少年轻轻摸着冢前石碑,那神态充满着敬爱亲切,似乎就在抚摸着亲人的身子一般。
微微的光线照在石碑上,只见上面刻着一行字:“先师胡立之墓”
少年的身后忽然发出一声长叹,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唉,世事如梦,一代武林怪杰,巨星竟然殒落于斯!”
少年惊骇无比地反过身来,以他的功力,这人竟然走入三步之内不被发觉,这人的轻功真到了陆起神仙的境界了。
站在身后的,白髯飘飘,赫然正是那老和尚!
少年紧张地慢慢站直身来,那老和尚道:“青蝠剑客是你师父?”
少年傲然点首,忽然之间,一个灵感闪过他的脑海,他大叫一声道:“啊,我知道啦,你是灵台步虚姜慈航!”
铁骑令第十八章 君子协定
第十八章 君子协定
于是片刻之间,这一代武林怪杰的传人脸上现出了严肃的颜色,灵台步虚姜慈航是何等威名,他再狂妄到了这时也不由得心底升起一阵肃然之感。
姜慈航望了望那青草蔓生的大冢,他也看了这少年双目中射出的奇异光芒,他搓了搓手,企图缓和一下周遭冷僵的气氛,他探试着问道:“青蝠剑客是怎样死去的?”
那少年的面孔在一刹那间变成冷漠无情,他哼了一声道:“家师是病郁久缠,终至不治而去的。”
姜慈航双目一睁道:“武林人士,刀口喝血,能如令师得一善终,亦是造化了。”
那少年道:“家师之病并非无因而至。”
慈航道:“天有不测风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