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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王闻言忙道:“这暗记又在何处?”_
因为他这块牌子也是别人送他的,他并不知道真假,所以也气馁了下来。
关彤心想帮少林和尚就得帮到底,他道:“把两块牌子给在下一比就知道了。”
红袍和尚一心想占少林寺,眼看就要成功,不料万佛令牌却闹出了双包案,他目下比那王爷还要心急些,忙从王爷手中取过令牌道:“拿去!”
他存心试试关彤的功力,那令牌如飞天似地直取关彤的背心重穴,关彤右掌微翻,那牌儿竟无声无息地落到了他的手中,红袍和尚脸色为之一变。
关彤一触及牌子,心中便疑云大起,原来这块牌儿竟和自己那块十分相同,他心中暗暗推算,少林门下断然不会作这等事,百步凌空秦允自偷得万佛令牌后,十分神秘,从不肯轻易示人,但自己却从秦府前任总管处买得了一块万佛令牌,秦允断然不肯放弃这万佛令牌,莫非近八年来他神秘失踪的原因,竟是因他巳故去了不成?况且外面已传说了万佛令牌再现江湖,秦允若是活着,岂肯干休?
因此只有当这块令牌在秦相府中的时候,才有伪刻膺品的机会,但秦桧是当前宰相,而现在持有这牌的却是一个敌国的王爷呀!来说外间传说的岳元帅受秦贼诬杀的原因必是真的!
关彤心急如闪电般地一动,嘴中却道:“这块是假的!”
红袍和尚急怒交加地道:“何以见得?小子休得胡说。”
关彤道:“第一,没有暗记,其次的是,少林古物是一块坚硬无比的和阗冷玉,那象这等通常的玉石?”
说着右手一张,只见那牌万佛令牌不知何时已被关彤用内力毁去,早已化成了细细的粉末,却如一缕灰似地落了下来。
红袍和尚料不到关彤功力如此之高,分明吃了一个暗亏,因为现在“万佛令牌”巳被他毁去,自己凭什么叫少林弟子听命于己?而更不知道究竟那块是真是假的了。
金国的小王爷也气得双唇泛白,他扬声道:“谁去收拾这小子!”
众人已被他这手所震住,红袍和尚是其中最佼佼者,倒也有辟石成粉的本领,他正要挺身而出,百虹大师冷冷地道:“众位施主若不见怪,贫僧请各位暂退,少林寺可不是私斗的场所。”
他这话是帮关彤解围,因为现在关彤是以寡敌众,难免有双拳难敌四手之感,但关彤却冷冷一笑道:“姓岳的,这批小子打扰咱们的约会,让我先解决掉如何?”
岳芷青一怔,他还以为关彤是冲着少林寺来的,但那料到却是存心找自己的,这约会就不知从何说起了。便是一方,卓方,君青和司徒丹,他们在半途把芷青找到少林寺来,也不知道人家是存心挑自己岳家的梁子的,一时都如在五里雾中。
关彤头仍不回地道:“你那番僧可叫呼里木图?”
红袍和尚上前三步道:“不错,正是爷爷。”
关彤冷笑道:“呼里木图,你的记性也太差,十年前大家御前都统制杨再兴殉国的那天晚上你可说过什么话来?”
众人被他说得更是没头没脑,但红袍和尚却黑脸顿时变得惨白,连退了三步,一言不发。
关彤道:“你可记得那夜宋军大军的位置?”
红袍和尚低垂双眼,傲气全消道:“终生不忘。”
关形扬声道:“你若要做那死鬼师父和两个师兄的头颅,便到当夜岳元帅大帐南三里处的大桃树下找去。”
红袍和尚对王服的那人道:“今日我这跟头栽定了,希望王爷见谅。”
说着深深一揖,对关彤的背影也是一揖,大踏步在山下走去。大家不知关彤闷葫芦中卖的是什么药,竟然三言两语便把这个盛气凌人的番僧给打发了。
芷青猛可一惊,杨再兴殉国那日的夜间正是他被假青蝠剑客——百步凌空秦允逼迫去谋刺岳元帅的那晚,他意味到这陌生的年青人来头不小了。(事见正集第八集)
原来那晚青蝠剑客在制住了卓方和一方之后,匆匆而去,便是为了制止四番僧暗刺岳元帅的阴谋。须知青蝠剑客人虽孤傲,但也知道汉朝之分可不准胡人杀却大汉的大将。
关彤不愿在斗岳芷青前再节外生枝,故此借着青蝠剑客的余威把红袍番僧唬走,旁人不明就里,自然会大惊小怪起来。
青蝠剑客一生一意孤行,却只做过这么一件有意义的事,不料十年后仍能派上用场,这或许是冥冥中自有果报吧!
那小番王见得番僧一走,靠山已失,况且他本也不夺想这少林寺,只得狠狠地道:“三月之内,本国誓必踏平此寺。”
少林众僧闻言大怒,一百零八支长剑刷地一声,都巳出鞘,罗汉剑阵眼看又要发动,百虹和尚叱住了众人,但是胸中也无名火起三丈高,那还说得出话来。
刷地一声,关彤双脚一分,人倒退到番主身前三步处,仍是背朝着他,那些金人和汉奸只觉眼前一花,人家已到了王爷面前,俱各大惊,纷纷拔出了兵器。
岳家兄弟却不得而同时起了同一个问题——这人究竟是谁?
关彤缓缓地把手从背后移到了胸前,双手袖在袖里,完全把背卖给了人家,这是何等的轻视!
他斩钉截铁地吐了两个字:“你敢!”
番王退了一步,猛喝一声为自己壮胆道:“为何不敢!”
关彤冷冷地道:“在下只费两个字便可吓退你百万雄师!”
那番王盛气道:“试试看!”
关彤缓缓把右手往背后平伸,手掌迅速一开一合,因为动作迅速,人家又隔得远,只有番王一人晓得他手中要的是什么名堂。
关彤哈哈大笑道:“阁下的万佛令牌可是得自此人?”
番王被他唬得满脸涨红,断喝一声道:“留你不得。”
那知关彤比他出掌还快,呼地一声,又回到了老地方,关彤扬起头来道:“阎主不要区区的命,你又拿我奈何?告诉你,大家相安无事也好,否则凭这两个字,你不但王位难保,尚且有身首两处之处。”
那番王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勉强迸出了一句话道:“本王就依你一次。”
关彤笑道:“你若滚离少林寺,我便放过你。”
番王也不笨,他强自镇定地道:“有何为证?”
关彤长笑一声道:“凭关某一句话,此事将来只有你我和那人知道。”
番王长叹了一声道:“罢罢罢!今日就看阁下的份上,饶了少林寺一遭。”
少林众僧不料天大一场祸水,竟被关彤三言两语给化了开去,不禁惊喜交集。
此时一只老鹰急急地从远处掠来。
那番王领着众人走下山去,才走得几步,忽然停住返身扬声道:“若是少林寺有个三长两短又怎样?”
妙在他不点穿是自己食言又如何。
呼地一声,白光一闪,那知老鹰连发出哀鸣的机会都没有,便巳死在关彤脚下的地上,而关彤仍背着双手,仿佛没事人一般地笑道:“便如此鹰。”
更妙的是关彤并不点穿那番王的结局便将是如此,他们倒象是在说哑迷似地。
他这手快剑的是干净利落,因为他身形挡着,岳家兄弟俱没看清他的招势,但心中对他的估计又高了一层。
关彤忽然喃喃自语道:“刚才露了一手,也得讨些本钱。”
他大声道:“开封姓石的那桩事,你也瞧着办好了。”
这是加三进五,硬吃那番王了。但是谁叫那番王妄自听了红袍和尚的话,逼得秦桧刻了一付假牌(因为真牌已被何立偷去了),他本想出出风头,占了少林寺。不料却把金国的汉奸系统的联络给关彤摸出了底,这事宣闹出去,那还了得?他虽是金枝玉叶也担不起责任。
番王狠狠地道:“开封没事啦!”
关彤长啸一声,喝道:“靖廉耻,犹未雪,嘿嘿!”
百虹大师送着那些胡服的人狼狈不迭地下了山去,心中如放下了千斤重担。他非常奇怪关彤这找上门来的人,怎会反帮了少林寺一个大忙的?
其实关彤因为长期性的压制,心中往往会起了不正常的冲动,须知青蝠一生瞧不起武林七奇和各名门正派,但大家也多少把他看做邪魔外道,其实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绝对坏的,也没有是绝对好的,大家都有可取可斥之处,譬如青蝠曾暗助岳元帅,诛杀了三名番僧。但他为人孤傲,不愿和别人接触,因此除了关彤之外,就没人会同情他,赞成他。
关彤受了他师父——青蝠剑客的影响,认为是人类对青蝠不公,他并不知道青蝠是咎由自取的,所以他对武林七奇和名门宗派有着莫名的反感。
但自他出道以后,第一个使他略变成见的是灵台步虚姜慈航,第二个是百虹大师,因此,他方才的行为,可以分三点来解释。
首先,他觉得少林既看不起青蝠剑客,但毕竟让青蝠的传人解救了大难,第二,他做给岳家的人看的,要让他们知道青蝠剑客的弟子也讲民族气节,武林正义,而武林七奇之首的岳家,在作为上反不如他,这点,他事实上是成功了的。第三,是由于姜慈航和百虹大师所给予他的潜在的影响力,使他了解了少林寺的内在精神。
有许多人做了好事,但并不见得是为了真理而作,关彤解救少林之危的原因,安在性孤僻的斗气的成分居多。
但是,百虹大师可为难了,因为关彤已讲明要桃岳芷青,凭岳铁马和少林的渊源,百虹大师岂能坐视他子弟与外人之争?但关彤一来送还了万佛令牌,二来方才解了少林之危,老和尚又那能再掉转枪头再对付他?
山风从松林中吹来,百虹大师的长须跃然欲飞,但他的脸色极为沉重。
关彤缓缓转过身来,一字一字地道:“在下关彤敬请岳芷青大侠赐招!”
岳芷青轻轻一笑道:“敢问青蝠剑客与关兄怎生称呼?”
原来芷青把去时刺岳元帅的经过一回想,在场能除掉三个番僧的恐怕只有秦允及青蝠了,但秦允断不会阻止别人去谋刺岳元帅,可见必是青蝠所为。
关彤一言不发,双目尽赤,所有人的眼光都盯住他,终于,他吐出了四个斩钉截铁似的声音:“正是家师。”
所有人的脸色一齐变了,便连百虹大师这般定力的人,也不自觉地退了一步。八年前岳铁马力挫青蝠之后,天下人以为这场龙虎之斗巳算完了,不料今日竟又故事重演,而且是发生在年青一代的身上。
百虹大师的泪珠一滴滴地流了下来,老和尚是为武林中不解的冤仇而伤心,他喃喃地道:“冤孽,冤孽——”
岳芷青知道这场战斗是不可避免的了,而且一定是一场生死之斗,他缓缓地抽出了碎玉双环道:“岳芷青候教。”
关彤和岳芷青缓缓地向对方走着,每一步都如一记巨锤击在他们的心中。
从高空中俯视下去,只见如蚂蚁般的僧人如退潮般地向四周散开,留出了一片空旷的大理石场子。
洁白的大理石场中,巍然崎立着一枝长长的旗杆。
两个如芝麻般的黑点缓缓地相向而前进着,山风四景云雾如潮涌,仿佛大自然也是为即将来临的大战而变色。
整个嵩山都静极了,除了醉人的松涛声之外。
一两只早起的苍鹰似乎是不习惯于如此寂静的清晨,好奇地向少林寺的方向低低掠飞而来,忽然,它们惊惶地急飞而起,嘴中发出了震人心寰的尖鸣。
那是一道白色的剑光——剑身在旭日照耀之下反射出的光芒,在空中如白鹭般地急闪而起。
劲激的山风在山谷中盘旋着,发出了呜呜地雷鸣般的声音,更增加了人们心中的肃穆之感。
关彤一抖手中的长剑,叮地一声,白色的光芒消失了,剑身发生了青黑色的光芒,地上却多了一支薄薄的剑套子,青蝠剑客毕生所喜爱的名剑终于又恢复了原来的面目,但是他却早已埋身黄土了。
关彤茫然地抚摸着剑身,他的心中念头太多了,以致反成了一片空白,他几乎不能集中思绪了。
他停下脚步,抬头望着云天,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清晨山上的空气是潮湿而且清凉的,这使他觉得舒服些,而且有助于抑制他那如脱缰野马似的冲动。
然后,他举起了右脚,稳稳地又跨前了一步。
每一步,代表着大战爆发前的每一个声符,长期的等待,容易使神经本已紧张的人趋向于精神上的崩溃。
司徒丹用手帕蒙住了小口,她害怕自己去不自知地发出尖叫之声。
卓方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焦急的表情。
君青的眼色是深沉的,这象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