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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渐脸色铁青,冷声道:“朕相信你,是因为你是小言的师妹,但是,朕的信任不是给你用来爬上朕的床。这一次小惩大诫,以后长点记性,你想要荣华富贵,朕不拦着你,但是朕绝对不容许有人拿朕对乐妃的情谊来做垫脚石。滚出去!”
毛乐言几乎听不清他说什么,因为头上的血不断地流下来,粘稠的血液温热地滑过她的脸,她转身,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趔趄,眼看就要倒地。一双手迅速接住了他,她抬眸,是景王。安全了,她伏在景王的怀里,轻声道:“三郎,我怀疑,你是我的白马王子。”
梦中的白马王子,抱着浑身是血的她冲入急诊室,吼叫医生救她,是多浪漫的梦啊!
“李元,快请御医。”景王大吼。他看了刘渐一眼,见他如同雕刻一般坐在龙椅上,不由得跺跺脚,“你何苦这样对她?”
刘渐双手蒙脸,轻声道:“带她走吧,朕不想再见到她。”
景王抱起毛乐言,疾步飞驰而去。
刘渐坐在龙椅上,渐渐地,脸色便悲恸起来。一声呜咽从唇边溢出,那属于铁汉的悲伤,任谁都无法安慰。
毛乐言是包着脑袋回到毛苑的,梅妃见她如此,大概也明白了几分,她只叹息一句,“何苦?”
是的,何苦?毛乐言不语,任由景王扶着她入屋。
“这段时间伤口不许碰水,不许乱吃东西。”景王言简意赅地吩咐道。
“你已经说过许多遍了,我都能背下来了。”毛乐言戳戳他的后背,以示抗议。
“为你好,不领情罢了。”景王似乎很生气,想冲毛乐言发,但是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也发不出来,只阴沉着脸,没好气地对她说。
毛乐言不说话了。景王就静静地坐在她身边,过了一会,他烦躁地道:“本王入宫告诉她,你就是毛乐言。”
“你去吧,你若是想他再面对一次我的死亡,你就去吧。”毛乐言淡淡地道。
“你一定会死吗?半年后的事情都还不知道怎么样,你为什么如此胆怯?”景王爆发了,站起来一脚踢翻桌子,吼道,“就算是半年后你要走,起码也有这半年的时间能好好地在一起。本王若是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半年,哪怕立刻死去也愿意。”
毛乐言惊诧地看着他,心里闪过一丝尖锐的痛。其实,她最怕的不是刘渐无法接受她的离开,而是她怕自己到时候过于幸福,舍不得离开了。没错,她是懦弱,是不敢面对,她是懦夫。
相比起景王,她其实算是幸福了,至少,她还能选择和他幸福地过半年。
她猛地站起身,咬牙道:“走,入宫!我找他摊牌。”
梅妃啼笑皆非,“你确定?”
“为什么不?”毛乐言厉声问道。
“我建议你换一身衣裳,或者洗个脸也好。”梅妃指着她脸上和身上的血迹,如此模样入宫,还真会吓坏许多人。不过她方才就是这副模样出宫的,有什么打紧?她上前拉着景王,“走,我入宫找刘渐,你入宫找皇后,咱们一同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但是,这一刻换景王退缩了,他道:“本王觉得如今就是幸福!”
毛乐言咬牙切齿地道:“你幸福个屁,你幸福就不会每日板着脸过日子。走,找你的席凌去。”
梅妃诧异地看着景王,嗤笑道:“原来传言是真的,王爷果真是喜欢皇后。”
毛乐言白了梅妃一眼,道:“此刻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
梅妃淡淡地道:“喜欢就去说,何必瞻前顾后的?人生在世,匆匆几十年,如同白驹过隙,转眼即逝,为何不在有限的岁月里,把握住自己想要的东西呢?”梅妃竟然说出这番哲理来,着实教毛乐言和景王诧异。
方才的一番雄心壮志,被梅妃这套理论火上浇油,激得景王也摩拳擦掌了。
两人一同出了门,毛乐言甚至连衣衫都不换一套,包着脑袋,就这样雄赳赳地入宫了。
但是,就算多么伟大的行动,也总会有人退缩。景王入宫之后,便一直闲庭信步,道:“本王只是陪你来的。”
“胆小鬼。”毛乐言冲他做鬼脸,一脸的血迹,加上狰狞的鬼脸,倒真有几分吓人的架势。
景王哼了一声,“本王的处境跟你不一样。”
毛乐言想到皇位的更替,心中便又焦虑起来了。到底皇位会用什么方式交还到景王手上呢?景王获取皇位之后,刘渐会怎么样?
刘渐因为身体不适,已经回去了昭阳殿,他紧闭殿门,不许任何人进入。
毛乐言几乎是踢开殿门,身后的侍卫都拦阻不了她,李元急急呼唤,毛乐言撕掉面具,静静地看着李元。李元骇然,“乐妃娘娘?”
毛乐言伸手关闭殿门,李元拦住侍卫,不许他们进入,并且命人散去,自己在殿门外守候。
殿内重重帐幔下垂,窗户紧闭,不透一丝冷风。只是,大殿依旧是那么的冷,那么的寂寥清寒。
刘渐就蜷缩在墙角,手里提着一壶酒,眼神迷离,他已经醉了,脸上有痛苦的表情,伸手按住胃部。她轻轻地走上前去,夺去他手中的酒壶,道:“你是让我死也不放心吗?”
他抬起头瞪着她,喃喃地道:“朕确实醉了。”下一秒,她已经被拥进他浑身酒气而温热的怀抱中,他的唇肆意寻找她的红唇,如此急迫,如此霸道,如此横蛮。
刘渐只觉得这个梦很真实,醉了多好,醉了,就能看到她,看到她一脸嗔怒的表情,看到她用痛苦而悲伤的眸光看着他,他一伸手,就能抱住她的身体。
但是,猛地,他身体僵直,用力推开她,脸色古怪而震怒,“你别想装你师姐来欺骗朕,滚!”
毛乐言静静地看着他,忽地掉泪,心酸一直涌上来,至心尖部位,疼得厉害,即便如此沉醉,他依旧耿耿于怀那一次的错误。她从怀里取出玉扳指,像在山洞那样上前抱住他,在他耳边静静地道:“我也会记得,你是刘渐,而不是皇帝。”这句话,是她在山洞里跟他说的话。刘渐身子绷直,紧紧地盯着她,哑声问道:“朕会一直记得你,一直把你放在心上。”这句话,亦是他在山洞跟她说的话,他们都不曾忘记。
紧紧拥抱的身子,没有丝毫的缝隙,那样的紧迫,那样的缠绵,仿佛世间再无任何事情能把他们分开。
☆、第两百四十三章 是中毒还是病
刘渐足足沉醉了一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早晨。有明媚的阳光从窗棂里透进来,有丝丝冷风钻进帐幔,吹得明黄色的锦缎恣意飞扬。
他躺在床上,昨日的记忆在脑海中渐渐苏醒,不对,那不是记忆,那只是一个梦。梦中,小言的师妹来了,但是,不像是一个梦,太真实了。这个女人,已经一次又一次地触犯他的底线。
“李元!”他低吼,起床下地穿鞋,执意要办了那女人。
李元疾步推门进来,眉开眼笑地道:“皇上您醒来了?”
“昨日,有谁来过朕的寝殿?”瞒不过他的,床上,房间里,都有一阵淡淡的药味,她一定是来过。
李元正吩咐人打水进来,听到刘渐的问话,便笑道:“皇上,您怎么不记得了?人都在您寝殿里足足一宿了。”
刘渐怒不可遏,一脚踢翻放置在八仙桌旁边的椅子,厉声道:“传朕旨意,以后不许她入宫。”
李元愣了愣,上前询问,“皇上,这是为何啊?乐妃娘娘。。。。。。。”李元不能理解,虽然不知道乐妃为何死而复活,但是皇上之前为了乐妃的死伤心难过,如今乐妃回来了,为何又不见?
刘渐气得脸色发青,凌厉地盯着李元,“李元,你的差事是当得太顺了是吗?”
李元急忙跪下,“老奴知罪!”顿了一下,李元怕他不知道是乐妃娘娘,又道:“您真要对乐妃娘娘如此无情么?”
“滚出去!”刘渐气得胃疼,伸手捂住胃部,那种反胃的感觉又翻涌上来,他重新坐在床上,觉得无法呼吸,遂不断地深呼吸。他不会允许任何人利用他对小言的情愫来达到她私人的目的。这可吓坏了李元,李元急忙奔跑过去扶起刘渐,尖起嗓子吼道:“快,传御医。”
刘渐想伸手阻止,然而眼前一黑,身子轰一声往前塌,便失去了知觉。
毛乐言继续带回面具,她已经是一个死去的人,若是顶着乐妃的模样在这宫里肆意行走,可真会吓死许多人。至于李元,知道了就知道了吧,他嘴巴一向严密,是不会说出去的。
她一大早就起来了,因知道刘渐最近还是吃不下东西,便打算亲自去熬点牛肉汤,牛肉铁质丰富,最适合他如今缺营养的身体了。她以为他还要再睡一个多时辰才会醒来,谁知道她刚走没多久,他就已经醒来并且大发雷霆。
当她听闻疾步赶回来的时候,刘渐已经昏倒了,李元拦在门口,为难地道:“娘娘,皇上说了,不许您再入宫。”
毛乐言怔愣,不相信地道:“他这样说?”
“千真万确!”李元叹息,“之前想得是肝肠寸断,如今回来了,也不肯相见,不知道为何。如今御医在里面诊治,娘娘还是赶紧离开吧,一会皇上醒来见到您,大概又要发脾气了。”
毛乐言只觉得一桶冰水从头顶淋下,从头到脚都凉透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好不容易走出这一步,他却不愿意再见了。
“为什么?”她不理解,莫非他这段日子的伤心,不是因为她?
皇后和贤妃来了,郦贵妃也尾随而至,她因重新戴上面具,大家都道她是陈元了陈大夫,淡淡地瞧了一眼,并未打招呼,便径直进去了。
毛乐言站在门外,胸口憋闷得要紧,她深呼吸了几口,颓然转身准备离去,后又回过头,对李元道:“我就住在毛苑里,皇上有事,急忙通知我。”
李元点头,“老奴知道。”说完,脸色有些黯然,瞧着毛乐言渐行渐远的背影,他微微叹气,转身进入殿内了。
御医为刘渐金针刺穴,刘渐很快就转醒。看到一屋子的人红着眼看他,他淡漠地道:“朕还没死,你们哭什么?”
皇后蹙眉,“快别胡说,这个字也是能随便是说的?皇上洪福齐天,一定会福寿安康的。”
李元凑上去,问道:“皇上,不如,给皇上端一碗牛肉汤?”
“朕不想喝。”刘渐皱着眉头看御医,“朕到底是什么病?为何反反复复的也不见好转?”他虽看似是问句,但是却没有半点询问的意思,仿佛,他的身体会到今天这个结果,他早就知道原因了。
御医跪下道:“回禀皇上,皇上脉象紊乱,调理失当,气血不稳,微臣开了补方,皇上按照方子吃上一段时间的药膳,便能好转。”
“吃什么药膳?朕什么都不想吃。”刘渐挥了挥手,想凝聚真气,却发现真气散乱不已,如今就是连举手投足都十分苦难,动辄气喘。
皇后劝道:“皇上,这样下去,如何能行?好歹也吃点东西,刘元说您已经整整两日没有东西下肚了,昨日又喝了许多酒,伤了胃,若再不进食,可就要熬坏身体了。”
然而,无论谁来劝,他还是不愿意吃东西。他不肯吃东西的事情传到黄太后耳中,皇太后病中赶来,亲手端来暖汤,就着他的手喝下去,刘渐不忍让太后伤心,勉强喝了几口,那种反胃的感觉便又翻天倒海地袭来,他吐完之后,又昏迷了过去。
这可吓坏了一众人,御医上前诊治,折腾了一大通,刘渐却昏昏沉沉的,醒来又沉睡去。
太后吓得一步都不敢离开,皇帝忽然变成这个样子,她便认定是有邪魅作乱,命人镇国寺的高僧入宫驱邪。镇国寺的高僧便入宫做法事,做了法事,刘渐的身子略微好转,但是,也只能持续一两天,过了两天后,依旧昏昏沉沉。
毛乐言心焦得不得了,但是刘渐下令不许她入宫,她也不好贸贸然入宫去刺激他。她出宫后想了一下,想着会不会有可能是他一夜昏睡,不知道是自己,还以为是那所谓的师妹,大概李元也没能说明白,他误会了?只是这样推测,又觉得不可信,因为自己在他耳边说将近一宿的话,他不可能还以为自己是旁人。
不得已,她只得求助景王。景王也知道刘渐病重,但是因着整顿兵马一时,还来不及入宫探望。这日毛乐言来找他,他听了其中曲折,也觉得奇怪,道:“若他知道是你回来了,只会高兴,哪里会赶你走?大概是他自己神智都糊涂了。”
毛乐言想起这事,心里就难受,她道:“还有一件事情我觉得十分怪异的,他身体一向很好,之前被刀伤了,几日便能康复。但是如今,你看他这病缠绵了多久?还依旧不见好转,三郎,你去查一下他的饮食吧。”
景王微惊,“你怀疑有人在他的饮食中下毒?但是也不见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