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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让我吃这顿,你过意得去吗?”王烨又嘿嘿嘿地笑。
“有什么过意不去的?”沈烟轻站起来重新进厨房,慢悠悠地丢了句话在后面,“又不是我让你来的。”
王烨窝在沙发里,有点怔怔地出神,解嘲地笑笑,嘟囔了声:“是啊,都是我自找的。”搔搔头,站起来伸个懒腰,跟着进了厨房。
沈烟轻正拿了筒面条出来,见他跟进来,扬扬手里的面条:“我也没什么精神做大餐了,也不会做。吃面条没意见吧?”冰箱里都是冷冻食品,看了就没什么胃口。
“呵,行了,我来吧。”王烨挽起袖子,拿过他的面条。“你也坐了十几个小时的车,去歇着吧。”
沈烟轻站着没动,看着他,有点好笑地:“怎么这会儿又不争着喊累了?”
“我这不是心疼你么?”他的嘴巴几乎没动,用不超过浴室里的水声的音量说。
沈烟轻眼光闪动了一下,笑笑,点点头:“好,我向来不会跟人抢事做。反正你做饭也比我做的好吃。”说着转身正要出去,手腕一动,被王烨拉住了。
“烟轻……让我抱一下。”那个人在他身后忽然低低地说。话音未落,他已经被牢牢地困住。困在一双臂弯里。
王烨的脸埋在他的颈后,深深地吸气,用几乎可以名为“脆弱”的声音呻吟一样:“……好想你……烟轻,烟轻,我好想你……”
他的名字总是被他用咏叹调似的吟唱,好听得似乎只听这个呼唤,就胜过其他所有的情话。沈烟轻沉默地将手轻轻地覆上他的手。浴室里的水声在耳朵里忽然一下变得很大,让他想起了某个夜晚,他躺在陌生的房间里听到的雨声。那时,这个怀抱给了他坚实的依靠,让他觉得不是这么寒冷。
他不会忘记。很多事,很多。值得他不止说声“谢谢”。
他沈烟轻不是个冷血的人。只是,感情不够充沛,无法分成两半来用。
除了让他抱个够,什么也不能做。这个人两个春节都没回来,攒了两年的年假这次全用上了。三个星期,就为了回来看他。
希望并不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要亲眼看到,才能把握。
刚见面时,望向他的每一个眼神,都在清清楚楚地告诉他,有多想见他。
两年了,这样的关系,依然谁也无法逃避。
互相依赖。
“做饭吧,我饿了。”拉开了那双拦在他身前的手,轻声说。
王烨被他挣出怀抱,也没有坚持,只是看看浴室,吊着眼角笑:“怕给他看到?”
沈烟轻用力甩开他的手,脸冷下来:“我又不是在跟你偷情,有什么好怕的?你做不做?不做我自己来。”
王烨盯着他的样子许久,忽然面上换上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安然,看了看那面条,又想了想:“别急嘛。要不这样,我出去买点现成的东西回来好了。大家都歇着,别这么累得慌。”
沈烟轻抬抬眉,顺势跟着这个台阶下了。“也好。那就你去啊,我可懒得再出门了。”
“行了,本来就没打算让你去。想吃什么?”
“随便。能填肚子就行。火车上我们基本上没吃什么东西。”
“螺蛳粉?”
“嗯,也好久没吃了。不过别要这么辣。”
他们巷口就有粉店,二十分钟不到,他就回来了。除了螺蛳粉,还有鱼腥草凉茶,加上几个蛋糕和面包,甚至还有一点卤味。酸辣咸甜,齐全到让人省心。
“怎么只有两份?”沈雨浓也洗好了澡,拿了碗出来,发现不对。这人不是没打算给他买吧?
“你们吃吧,吃完了好好休息,我得回去了。难得有休假,当然要回去冒充一下火山孝子。”说完这句,忽然就冲着沈雨浓鬼笑,“这回是惊喜了吧?”
沈雨浓的笑终于忍不住了,不过也懒得答他。沈烟轻更没空理他,端了碗已经在吃了。
“对了,”他拿起自己的包,突然又想起,从包里拿出两包东西来,放在桌上。“这是我去南京出差带回来的,椒盐胡桃,和小麻花,可比你们的麻糖实在啊。”
“好了,那本来就不是给你准备的,你吃就吃了,还得了便宜卖乖。真是!走吧走吧,我们也没力气招呼你了。”看沈烟轻挥苍蝇似的挥手,他趁沈雨浓低头,贼笑地对他送了个飞吻,在他发火前,窜出了门。
沈雨浓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电话铃响,半醒了过来。他哥在客厅里接了,隐约的声音传进来,似乎是沈烟轻爸爸的电话。家里还好吗,买的东西都放在哪里,需不需要再准备点什么,老妈什么时候回来诸如此类的问题。
他哥刻意压低了声音,显然是怕吵到他。他睁着眼睛听了一会儿,忽然觉得他哥低沉的声音都这么好听!犹自陶醉了一番,那边电话接完了,他才翻了个身。才不过几秒,电话又响了。
怎么都知道是今天啊?听到他哥不满地嘀咕了声,他吃吃地笑起来。这回是老妈,他哥叫了第一声,接下来声音更低了,他几乎听不到什么。也没有刻意地要去听,渐渐地又睡着了。
忽然感觉有只手在抚摸他的脸,睁了眼。沈烟轻弯着腰,头低低地压下来,几乎可以碰到他的脸。就这么看着他。
“猪!吃饱了睡。睡饱了就继续起来吃!”声音还是轻轻的,显得格外温柔。像是耳语。
他笑起来,顺势从被窝里伸出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要把他的脸固定住亲他。沈烟轻却一转脸,挣开了去。站直了,用手捏捏他的鼻子:“去刷牙!”
“你嫌弃我!”沈雨浓坐起来,不满地叫。
沈烟轻笑笑,转身走出去。“是啊。干吗这么愤慨?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也可以这样对我。”
沈雨浓气馁。他哥就是笃定他不能。
“你就算没刷牙我也不会介意吻你的。”他不满地咕哝。也不知道已经走到客厅的他哥听到没有。
晚餐终于是沈大公子亲手调制的珍馐佳肴。虽然两个菜普普通通,而且都忘了放盐又回了一次锅,沈雨浓也很给面子地吃完了。反而是厨师自己没怎么吃。他的官方解释是做菜的人总是做完了就没了胃口,反正他也不怎么饿。沈雨浓是吃饭的感觉远胜过口味。他十分享受这种王烨享受不到的优越感和差别待遇。
他们家小孩从小就养成的好习惯,就是很少吃零食,而且饭后必定刷牙。这是沈妈妈定下来的极少的几条规矩中的一条。
所以当沈雨浓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看到沈烟轻洗好了澡从浴室出来,立即向他招招手。
“干吗?”沈烟轻边用毛巾擦着头发,边笑着,过去了。
“我刷了牙了!”理直气壮的,跟邀功一样。
“是吗?那我检查一下。”两只手还抓着毛巾的两头,就这样吻过来。
四瓣唇只一对接,就已经是天雷地火,风云变色。
对只有两个人的家里,完全私密的空间,会发生的事的期待,和这整一天的忍耐。
如今吃饱睡足,风尘涤去,精神奕奕,所有前提工作都已经做好。
那么,开始吧。
毛巾掉在地上,沙发一阵摇晃。
太窄了!太吵了!沈烟轻实在不能忍受这种实战环境,一个长吻之后,抄起遥控器就把电视里那对叽叽喳喳用绕口令吵架的情侣毙了,然后利落地起身,拉着沈雨浓回房。沿途还不忘把灯关了个齐全。
13。
黑暗中只有半薄的窗帘隐约透进来的光,两个人跌在床上,眼睛都是晶亮,看得见彼此的轮廓。沈雨浓忽然一声轻笑,声音低低的,只有气声的耳语:“原来你喜欢黑着……”
“你不喜欢?”沈烟轻弯弯嘴角,说着就压下来,下死了劲吻他。用力地,粗暴地,像飓风席卷过海面,掀起一阵怒海狂涛。
“你喜欢的……我怎么会……不喜欢?”拼了命地回应。甜蜜的回答从唇齿间漫溢出来,沈雨浓捧着他的脸,吻像雨点一样,细密而深切,呼吸阵阵急促起来。虽然这样激烈地拥吻不是第一次了,可是他每次都觉得比上次更激动更兴奋更难以自已。身上压着的这个身体滚烫,热熨地贴着他的皮肤和心脏,有一种从很久以前就有的渴望像点着了引线又被浇上汽油,势不可挡地熊熊烧上来,如红莲之火,烈焰冲天,要焚毁一切。
光是吻,也是反反复复,从未有过的彻底和尽兴。沈烟轻喘着,停下来抬起头来凝视他的脸,修长的手指细细描摹过他的轮廓,仿佛昨天,仿佛今天,十七年的时光,仿佛一瞬,也仿佛已经沧海桑田。嫣红柔韧的舌就这样舔上了他的眉,麦色的眉毛,长翘的睫宇。濡湿而温暖的,温柔得如同天使的羽毛在他的眼上轻拂。
“知道吗?这双眼睛,我从小就一直想,为什么你就是有这么漂亮的眼睛?”他注视着它们,深深地看,轻轻地说,“害我妒嫉得不得了。‘世间何物比轻盈。碧玉盘中弄水晶’。这种东西竟然真的有……老天真不公平。”
直到那些细碎的吻和呼吸落在眼皮上,沈雨浓才反应过来刚才他哥说了什么,他觉得那把火一下烧到了他的脸上,火光熊熊,一片通红。他哥,他那个从来让他只能仰视的哥,竟然在对着他的眼睛念诗!老天爷!他哥浪漫起来他骑驴赶牛都追不上。
他连笑都笑不出来,鼻子酸酸的,竟然直想哭。眼睛也好,鼻子也好,哪怕是只对这张脸,或者他身上的任何一个地方能让他哥这么喜欢,他就没法不激动。至少,至少有一样,能让我留住他。
他激动得简直要哭出来。
“你想要吗?我们交换吧……”他在那些吻间,轻轻地抚摸着沈烟轻的头发,喃喃地说,“乌木的发,子夜的眼,我小时候的生日愿望……我一直都想要你有的东西……那才是真的漂亮。”
他哥一下停住了动作,只看着他虔诚的表情,失笑:“傻瓜。”
碧绿的水晶睁开来,微微笑着:“我傻一点有什么关系?我们两个里面,只要你不傻就行了,反正我什么都听你的。”
“是吗?”沈烟轻从耳侧拉下他的手,放在唇边一根根手指慢慢地吻,“都听我的?不管我说什么?”
“还用……问吗?啊……”他眼看着那美丽的唇一点点把他细长的中指吞进去,柔软的舌在里面搅动着纠缠上它,像在炙热的炉膛里,指尖传来灼烫的热度。艰难地挤出这些字,就再也说不出多的话来了。指根被牙齿轻轻咬住,一点点地吮吸。这种感觉……他全副心思一下都放在这根手指上,热烫的口腔包裹,润滑的唾液漫过,再被滑软温热的舌反复舔拭,从指尖到指缝间细嫩的皮肤,柔润细腻,十指连心,手指本来就代表了极其敏感的触觉,一种莫名的热切奇异地被传导到身体里,蔓延开来,电流一样地冲向那个地方,呼吸一滞,顿时全给打乱了。他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是压抑的呻吟。
沈烟轻摆弄着他的手指,眼角斜飞的丹凤眼也不看他,自顾地垂着,听到他的声音,才小小地笑起来,眉角轻轻一挑,眼光仍是不经意似的对他扫了一眼,微颤的蝶翼般的长睫很快又垂下去。这一挑一瞥一垂间,竟好似有种出人意表的妩媚,他看得心跳都快停摆了,呼吸却急促得要化成尖叫才好。第一次觉得,“风情万种”这个词原来是可以男女通用的。呆呆地望着他的动作,一时间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所有可能充血的地方涌去。
沈烟轻吃完了他的手指,重又贴上来,顺着唇角吻过去,从下巴到耳垂,贴在他的颊边舔他的耳朵。手顺着胸膛下滑,把他的睡衣不着痕迹地扯开。沈雨浓早已被弄得七荤八素,迷离的眼神,干热的喉咙,那把火在两副躯体之间烧着,连喷出来的气息都是滚烫灼人的。
有人说,爱情就像一场无药可救的重感冒,烧昏了头丢了命,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