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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维拉反常的行为,靳少伍怔了片刻才又低头专心用那块尖锐的石头缓慢细致的在一块椭圆石上雕磨。在草丛中一眼看到这块石头,就觉得像极母亲的脸型,不由欣喜若狂。
他入狱满十个月,跟维拉同住了九个多月,屈辱的性关系一直维系,但并不频繁,最多时一个礼拜有两天晚上被强行侵犯,因为间隔时间太短而使得靳少伍高烧三天不退,随后维拉似乎有所觉悟的控制着次数。
狱中传言得维拉有多恐怖可怕,靳少伍对此毫无体会。被强暴的耻辱和怒火从未消减,却已隐约不是最痛苦的事。另一项折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增长,就是寂寞。
靳少伍恨透了维拉,不仅因为被凌辱和践踏,还有这个男人双面式的人格。他往往是不断的说话,语气友好坦城直率,几乎在勾引靳少伍下意识的回话,每天有十二个小时别无选择的跟他关在封闭的八个半平方的四壁中,无处可藏。
怎么可能跟强暴自己的男人若无其事的交谈?而且托他的福,所有犯人非但不敢骚扰他,连他身边都不接受,更不可能说句话。
靳少伍开始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从背后开始将他掏空,他悲哀的发现,他已经分不出一分钟和一小时的差别。
将五官成型的石像按在胸前,靳少伍默默祈祷:妈妈,请给我力量,让我变得更为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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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体集合列队,欢迎联邦特派员宾波先生来此巡检狱中工作。”向来趾高气昂的典狱长讨好的热烈鼓掌。
走到列队的犯人面前的是个年约四十上下的高瘦男人,褐色短发,颧骨极高,带着银边的眼镜,反射眼中玻璃般冰冷的色泽。
“各位有什么不满或要求,可以直接对我说。”
犯人们一声不吭,不会有人天真到相信这种表面功夫的漂亮话。
“没有吗?那就此道别了,先生们。”宾波微欠了下身,转头要走的瞬间,瞥见了什么,冷酷的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
“你,出来,走到前面。”
“快点。”典狱长严厉催促道。
“你叫什么名字?”宾波问道。
“编号15376。”
“你的名字。”宾波声音微妙的上扬。
“靳,少伍。”明显的停顿,因为回答的人心里敏锐的察觉到异样。
(7)
“维拉,我们跟联邦调查局的关系如履薄冰。老爷是不会为一点小事就让帮派有大动干戈的危险。”
“这个不用你说。”维拉好整以暇吸着偷带进来的香烟。
“那你——打算不管这件事?”莫比试探着问道。
维拉将烟头在墙上捻灭,微笑道:“我去跟那个宾波谈谈。”
“维拉少爷”,莫比一脸正色的挡住,“由我代替你去可以吗?”
“你——”维拉霍然间一拳打在莫比腹部,在他耳畔轻笑道,“不够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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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少伍有些奇怪,晚饭后维拉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被关进这间牢房,甚至熄灯后,维拉仍没回来。靳少伍当然不可能有心向狱警打听维拉的去向,对他而言,维拉永远不再出现在他面前才最好不过。
他躺下朦胧有些睡意时,听见开锁的声音,然后铁门再度被关闭,上锁。
他感觉得到,是维拉,走向床这边,霍然扑倒在他身上。
“混蛋!”他低咒一声,手摸到那块尖锐作为雕刻刀用的石头,狠狠砸向维拉的脑袋。
他心底知道维拉肯定能避开,可手心却传来石头击中后的反作力,简直不可思议。靳少伍猛然坐起身,防备的看着坐在地上,用手支撑着身体的维拉。
凌乱的金发被额头的血粘贴住,他身体散得像一滩泥巴,似乎想站起来,却根本不可能做到。
靳少伍突然意识到这是什么——机会,他一直以来苦等的报复机会,维拉总算有疏忽大意的时候。身体里的血液仿佛燃烧沸腾,灼热的力量呼喊着发泄。
一脚猛踹在维拉的胸口,听着他低呜一声倒在地上,靳少伍用尽全力的踢着这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禽兽。
“有没有,想过,自己也有,今天?”拉起蜷缩着身体的维拉,靳少伍将他甩在墙上,听见他肋骨折断的声响,曾犹豫了片刻,但那些不堪的记忆很快翻涌上来,他的拳头停不下来,每次结实的打中维拉的身体,他都觉得寻回一丝作为人的尊严和自信。
“你在干什么?”那边传来莫比的惊叫,和他疯狂摇晃铁栏的声响,“住手,靳少伍!”
他回头,冲毫无办法的莫比冷笑:“怎么你们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吗?”
“看着我!”抓住维拉的金发,强迫他瘫软的身体倚靠墙壁站立面对自己,靳少伍冷然道,“记得我说过,我要你命。”
满脸是血的维拉,却玩世不恭的笑了,尽管鼻子嘴都在不停流血:“不是叫你先奸后杀吗?忘了,还是你不敢?”
“我不会做那种禽兽一样的苟合事。”靳少伍继续暴打维拉,直到赶来的狱警用电棍让他不得不停下。
担架躺走了重伤昏迷的维拉,莫比似乎也被允许跟着去了。靳少伍被电击,倒在床上,他大口的喘息,发出一年来最畅快的大笑。他不打算考虑明天会面临怎样的情形,他知道今夜将会有安稳甜美的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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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今天会被维拉的那帮手下用最残忍的手段虐杀,清晨醒来的靳少伍洗脸时冒出这个念头,看着窗台上尚未完工的母亲肖像,悔意笼罩了下来,他真的该贪图一时痛快,将自己的性命抛弃吗?那谁来照顾孤单的妈妈?
但事情总出人意料,他一出牢房就被带到宾波的特别休息室,华丽舒适的布置,还散发着淡淡的檀香。
“请坐。”穿着白衬衣的宾波显得温文尔雅,沏茶递给靳少伍,“这种东西来自东方,相信你会喜欢。”
靳少伍接过茶杯,却只是捧在手中,静静坐着。
“听说你差点把维拉。杰立卡打死。”宾波若无其事问道。
“那是自卫,先生。”靳少伍不卑不亢答道,“他企图强暴我。”
宾波诡异的笑,低头浅品着茶,淡淡道:“那不可能,昨晚他连路都走不稳当。而你,就趁人之危。”
“我不明白,你是要定我的罪吗?”靳少伍冷冷反击道。
宾波失声笑出来:“你很防备我,不必紧张,如果是昨天我把你弄来这儿或许还是不怀好意,但现在我只想告诉你,你趁了什么机会将狼骨维拉整成那样?”
“什么?”靳少伍完全不明白的皱眉。
“昨天,他代替你跟我上了床。”宾波说得平静,极为平静。
(8)
“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不要碰靳少伍。”维拉并不打算跟面前这个狡诈的男人拐弯抹角。
“你代表你的家族向我通牒吗?”宾波悠闲的笑着。
“不”,维拉断然否认,“完全是我个人的事。”
“我在黑森林期间,需要一个玩物”,宾波说道,“就几天而已,事后会归还给你。”
维拉没有让步的意思:“我听说过,你有特殊嗜好,曾经闹出过人命。”
“恕我直言,除去帮派的实力,你不过是个身陷囫囵的囚犯,完全对我构不起任何威胁,我可以为所欲为。”
维拉蓝色的眼眸一动不动盯着宾波,缓缓道:“也许是,也许不是。”
宾波的头脑被一种危险信号刺激,高速运转起来,笑道:“或者可以有个折中的办法,找个人代替他来排遣我的寂寞,比方说你身边那个,长发墨绿眼睛的——”
“你说莫比?”维拉冷冷道,“那不可能。”
“那其它犯人直叫我倒胃”,宾波暧昧的目光慢慢滑过维拉的身体,“只剩下一个人,就是你,杰立卡家的少爷。”
维拉怔了一下,看着宾波,嘴角缓缓勾起向上的弧度——
他似乎早知道,俊俏的面孔迟早要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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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我没想到维拉会答应让我上他。”宾波指着里面那张大床,“就在那上面,我非常愉快的享用了他的身体。”
“你——”靳少伍像被蝎子蛰中背脊,从椅子上跳起来,手中捧着的被子摔落在地,他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打发无聊”,宾波给自己蓄上茶水,“想看看你会作何反应。”
靳少伍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宾波仍用像描述一副乡村图画般的平静口吻说话:
“我喜欢东方的一切,风景,文化,事物,尤其是人。你大概还不知道,维拉也有一半东方的血统,但你应该清楚他的身体很干净,皮肤光滑得像绸缎……”
胃部剧烈的翻腾起来,靳少伍转身冲了出去,大脑一片空白。
到底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谁来教教他到底该怎么活下去?该感激什么憎恶什么?为什么他觉得天理难容的事有些人却理所当然,甚至以此炫耀?
在厕所里用冰冷的水冲刷着头,抬起身从镜子里看到身后,莫比懒散着笑容的面孔。
靳少伍没有恐惧,他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头也不回冷冷道:“就你一个够吗?再去叫几个来,要打就一次打痛快。”
“谁敢招惹一个把维拉。杰立卡打得七零八落的人?”莫比戏谑的笑,“绝对优势的虐打非常痛快吧?”
抹干净脸上的水,靳少伍挺直身体,冷冷望着镜中的莫比:“那杂碎的任何事跟我没关系。”转身粗暴的撞开莫比,向门走去。
莫比全然没有阻拦或挽留的意思,神态悠闲的靠着洗手台。
拉开门,靳少伍定住了两秒,狠狠将门甩上:“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如果伍被弄去,会捅大娄子,因为他绝对不会乖乖就范’,维拉是这么说的”,莫比的模仿惟妙惟肖,“他对你另眼相看,不想你死……我猜,是因为你有白琴夫人的影子。”
“白琴夫人?”
“维拉的母亲,东方人,在维拉八岁时惨遭不幸。”
靳少伍愣了片刻,冷冷道:“开什么玩笑?他是个有恋母情结的小鬼吗?”
“可以这么说。”莫比耸耸肩膀,“但并不仅此而已。少伍,你的顽强反抗让他迷惑,就像个漩涡,让他不由自主的陷进去。”
“遭到那种可耻的侮辱,难道还能忍气吞声吗?”靳少伍大声说道。
“跟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莫比笑道,“你知道维拉成长于几乎为他所统治的王国里,即使在监狱也没人敢对抗他,更不要说在纽约,他的家里只要他愿意,可以叫所有人脱掉裤子趴在他面前。”
“我没兴趣知道这些龌龊的事。”靳少伍这次要离开,门却被莫比的用背抵住。
“我只是打算让你知道”,莫比的神情有种奇特的感伤,“维拉用他的方式,深爱着你。”
靳少伍瞪大眼睛,黑色的瞳孔急剧收缩,咬牙切齿道:“你们把这种东西叫做爱吗?别叫我感到恶心了好吗?”
莫比很淡定,语气平和:“这不需要你的理解,也不需要你的接受。少伍,你跟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是你越界了。”
(9)
莫比居然说维拉爱他,入狱后看见听见难以想象的事多不胜数,但没什么比这个更骇人听闻。
两个月来,靳少伍独占着双人牢房,不必再担心随时会发生的强暴,但相对的,逼人发疯的寂寞更狂妄的折磨着他的神经。
偶尔他会跟墙壁说话,偶尔他竟想起维拉,并非残暴泄欲的场面,而是平静的时候,用那张充满活力的脸,生机勃勃的嗓音,叫他伍。
这让靳少伍觉得自己精神错乱,一阵对着空气乱打,最后倒在床上流出大量的汗水。
越来越多的时候,他回忆成长时的点滴小事,跟邻居争吵,因为肤色被瞧不出,也有交到真挚的朋友,十五岁那个骑单车扎蝴蝶结的女孩,父亲塞得满满的书架,还有母亲悉心浇灌的花。曾经一家人和乐融融的吃饭,就多么简单寻常的事,现在竟遥不可及,再不可能。
“伍!”他听见有人叫他,但仍坐在床上发愣。
“伍,我回来了。”
靳少伍终于缓缓抬起没有表情的面孔,看见维拉,如同他噩梦一般的男人,但若是淹没在黑暗无声世界里太久,就会发现,什么噩梦也比没有的好。
“他们竟然硬要剪掉我的头发。”只剩下两三公分的金发,让他看起来清爽利落,更显出他的年轻。他扯着额上的短发,不满的神情,非常孩子气。
“你打算如何报复我?”靳少伍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疲惫。
“虽然很生气你打断我的鼻梁,很多人说那像马龙。白兰度”,维拉耸耸肩,“但你就算杀了我也没什么可奇怪的,毕竟你憎恨我入骨。”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