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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伯几乎又哭出了声,还没开口,已是泪流满面,在旁人看来也是倍感凄凉。
第一卷 第十八章 相助
“我在丁老爷家做长工,当初说好的是每年给一头羊作为工钱,我拼死拼活的熬了十九年,每天是作牛作马的为他卖力的干活,现如今我老了,再也做不了重活累活了,即便他不赶我走,我自己也知道是不能再呆下去了。今天一大早,我就向丁老爷辞行,准备结清了工钱,我就回乡下去养老。谁知道他一口咬定了以前说的是每年给我一斗米作工钱,并不是一头羊。你们说,我拿了这十九斗米回去,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王老伯唉声叹气的说着,越说越急,额头上的青筋也暴了出来。
“简直是欺人太甚,”听完王老伯的血泪控诉,纪昀气愤的一拳拍在墙上,手都红肿了他自己也没意识到。“老人家,你放心,我纪昀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纪大哥,你有办法?”我开心的问道,就知道他聪明过人,一定可以帮到王老伯的。
“嗯,雅儿,老人家,我们现在就去找这个欺压相邻的东西算帐去。”纪昀自信满满的拍着胸脯,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他和我扶着老人缓缓的朝丁老爷的家中走去,走了几步,我忽然放慢了步伐,“慢着,纪大哥,那丁老爷家财大气粗,手下又有数十个打手,我们是不是也该叫上些人才好,我怕到时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啊。”
“傻姑娘,我们是去评理的又不是去打架,人多有什么用,你就放心吧,”纪昀在我头上轻轻的弹了一下,我向他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既然他这么有把握,我自然相信他,也安心的把事情交给他去处理。
丁老爷的家座落在一片山腰水畔之中,几大间灰瓦房沿河散立,虽不奢华,倒也清幽宁静。
轻轻拍响了大门,不多时门“吱呀”一声从里被拉开,探出半个头来,“你们找谁呢?”
王老伯把我们拽到他身后,陪笑道:“小五子,是我啊。”
“怎么又是你?我们老爷不是把帐给你算清了吗?你还来作甚?快走快走,老爷可没那么多功夫和你闲扯。”这人獐头鼠目,一看就是个善于阿谀奉承的势利眼,我对他可没多少好印象。
那被唤作小五子的说着就欲关上门,纪昀用身体顶住门,“你着什么急啊?我们找你家老爷有事,要么让我们进去,要么就叫他出来说话。”
没想到纪昀一届书生,说话做事倒也挺有气魄,小五子往后退了一大步,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们一番,沉吟了半晌道:“那你们在这等等,我进去通报一声。”
在我们等的快要失去耐性的时候,那不可一世的丁老爷终于出现了。
他在看到我的一刹那就两眼放光,“沈姑娘大驾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小五子,你昏了头了,沈姑娘你都认不出了吗?”他说着用扇子在小五子的头上狠狠敲了下一下。
小五子摸着光溜溜的脑袋,委屈的扁了扁嘴,嘟囔着:“我又见过什么沈姑娘,李姑娘。”
“你再多嘴,还不快把客人们给迎进去。”丁老爷一阵呼喝,手下的人忙成了一团。
刚在椅子上坐定,丫鬟就奉上了茶水,丁老爷亲自端了一杯殷勤的送到了我面前,谄媚的笑道:“沈姑娘试试这上好的龙井,清香扑鼻,回味无穷。”他还用手扇了扇,做自我陶醉状。
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想想又不好,道:“我们可不是来喝茶的,纪大哥,你快说吧。”
“他又是什么人?”丁老爷眯着眼睛厉声问道,虽是在对着纪昀说话,眼睛却直勾勾的看向我,手还朝我抓来。
“你可别胡来,”我“噌”的一下躲到纪昀身后,“你知道他是谁吗?”情急之下我只能胡驺了。
“是谁?愿闻其详。总不见得这乳臭未干的小子还是王公大臣不成?”丁老爷的一番话惹的屋内众人哄堂大笑。
“雅儿是我未过门的妻子,”纪昀朗声回道,“请你以后不要再纠缠她。”他的手臂稍稍带了一下,我便稳稳的倚在了他的身上,这次我没有挣扎,要是能凭借此次摆脱丁老爷的胡搅蛮缠,倒也是一件美事。
丁老爷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狂笑道:“沈姑娘,婚姻大事自有父母作主,你沈家好歹也是书香门第,像你这样私定终生怕有欠妥当吧。”
“那就不劳您费心了,这门婚事自是我爹亲自定下的。”我说的大声,纪昀转向我微微一笑。
丁老爷冷哼了一声,暂时倒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沈姑娘今日不会是特意来此告知你已定亲的事吧?”
险些忘了王老伯的重托了,我朝纪昀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快说。
他双手抱拳道:“这位王大爷是我远房亲戚,在您家做了十九年的长工,该得到十九斗米的工钱没错。只是如今他想做点小本买卖,但本钱不够,[ 4020电子书 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om]久闻丁老爷您向来宽厚待人,您看能否借给他五两银子,利息多少,您说了算。”
“按理说借给他银子是没问题,不过谁来担保呢,你可不是本村的人,你的话我信不过。”丁老爷眼睛长在了天上,根本没把纪昀放在眼里。
纪昀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暗地里扯了下我的衣袖,我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笑道:“丁老爷信不过他,总该信的过我吧,以我爹爹的名声,是断断不会失信于你的。”
“好说好说,由沈姑娘担保那自然是再好也没有了。”丁老爷命人取来笔墨,又掏出了五两银子放在桌上,“五两银子在此,年息嘛我也不多收你,就按对本对利算好了。”
不一会借据就写好了,可是纪昀并没有着急把银子收好,也不催促我们离开,反而笃定的坐了下来,手中把那张借据展开又卷起,他对着丁老爷说道:“既然对本对利的规矩已经定好了,那王大爷在您这干了十九年长工,你若是只给十九斗米,而不支付利息,这恐怕说不过去吧。”
“行,”丁老爷倒是答应的爽快,“小五子,再去取十九斗米来。”
“错了,”纪昀大叫一声,“你们算错了,对本对利,再加十九斗怎么够呢?”
“怎么算错了?”丁老爷不屑的瞥了纪昀一眼,“我倒要请教请教。”
纪昀抄起一个算盘,就开始拨弄起来,边算边说道:“头一年,工钱一斗米;第二年加利息一斗,工钱一斗,那就是三斤;第三年本利相加就是七斗……”他劈劈啪啪的在算盘上打了个数字出来,“十九个年头,总共是……五十二万四千二百八十七斗米。”
“啊,”丁老爷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一把拎住纪昀的衣襟,“多少,你再说一遍。”他的声音在颤抖,本来这三伏天就热的够戗,他更是急的斗大的汗珠一颗接着一颗的滚落。
五十多万斗米啊,要是我也会被急出病来的,丁老爷这次可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了。
“总共是五十二万四千二百八十七斗米,您要怕算错,我还可以再给您算一遍,嗳,君子动口不动手,您这是做什么?”纪昀虽是被他拽住了领口,还是口气轻松,面不改色,我朝他比了比大拇指。
良久丁老爷才松开了手,他来回跎着方步,已是坐立不安,他迟疑了一会,朝王老伯招了招手,王老伯犹豫了一下还是凑到了他面前,丁老爷就着他的耳朵一阵窃窃私语。
“纪大哥,你看王老伯会吃亏吗?他会不会中计啊?”我有点担心他会被丁老爷的花言巧语所骗。
纪昀胸有成竹道,“没事的,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丁老爷拍着王老伯的肩膀走了过来,“大兄弟,我同老王说好了,我愿意给他十九头羊,此事就这么结了吧。”
“这可不行,按照对本对利的算法,你得给五十二万四千二百八十七头羊才对。”纪昀一口回绝了他,丁老爷的脸色又变得难看了。
“纪公子,沈姑娘,我不要他的利息了,我只要自己辛苦得来的那十九头羊就心满意足了。”王老伯心地淳朴善良,又忠厚老实,也只有他才会放弃这唾手可得的大笔财富。
“既然王大爷都答应了,那我也无话可说。”纪昀装作无可奈何的摊手说道。
王老伯兴高采烈的跟着小五子去后山牵羊,我和纪昀对视了一眼,乘丁老爷还在自怨自艾之际闪出了他家的大院子,这样的地方虽然环境幽静,可是时间待久了便会感觉压抑和浑身不自在,还是早早离开的为妙。
村口道别,纪昀仍是那句“等我归来,”他的伶牙俐齿在此刻完全派不上用场,千言万语都只凝结成了这一句。目送他离去,忽感有些不舍,那些纠结在心头的丝丝结结,似乎豁然开朗了。
第一卷 第十九章 险象环生(1)
转眼间,飘入了深秋季节,那群山翠岭间的枫叶红了,金风送爽,天高云淡。
我无聊的托着下巴趴在桌子上,手边堆的是一叠叠的诗稿,全是纪昀在读书的闲暇间所作,又派人送了给我。他的字虽称不上气势磅礴,倒也柔中带刚,恢宏大气。
“雅儿,你都几天没给小白喂食了。”如风忽然闯入,自打爹爹给我定下终身大事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见不到他的身影,也不知是他刻意躲避或是存心避嫌。
“嗯,我这就去喂它。”我点头应道,放下了手中的纸和笔。
“给,”如风笑着递给我一把青草和几根细嫩的胡萝卜,我接了过来,“哥,你最近跑哪去了,为何一直都见不到你的人。”
“纪昀要考功名,我自然也不能落后,这段日子我一直在先生那儿熟读圣贤书。”如风轻声回道,脸部表情稍有些不自然。
“哥,你也一定会高中的,”我走到他跟前,“你的才识并不在纪昀之下。”
“雅儿,你不必宽慰我,我和纪昀相处多时,哪一次先生出的对联不是他答的又快又符合先生心意的,我心里明白的很,我穆如风和他相比始终是差了一截啊。”如风垂头丧气的说道,全然没了以前的豪情壮志。
“哥,你不要妄自菲薄,还没开考,你怎么就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这可不像平日的你哦。”我故意激励他。
他长叹一口气,“若不是纪昀才高八斗,义父也不会将你许配给他。”
听他这么一说,我的头有些隐隐作痛,纪昀的事也不知该怎么同他还有爹解释,好在离科考尚有些时日,待我想个万全之策才是。我也清楚的知道,纪昀的品性才华皆无人能及,若是嫁给他,往后的日子自是平添很多的乐趣,可是,在我心中早早的驻下了一个人,一个从我十岁那年就念念不忘的人。
如风见我迟迟不答复,径自拿起桌上的诗稿翻阅着,越是往下翻,他的脸色越是难看,只见他的面色是一阵红一阵白,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哥,我去喂小兔儿了,你在这慢慢看吧。”看到如风铁青的脸色,我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不敢多说一句半句的去招惹他。
来到院子里,老高和听莲一行扫地的扫地,浇花的浇花,正忙的不亦乐乎,我也不去打扰他们,在墙角缓缓蹲下,轻轻打开饲养小白兔的笼子,把小白抓在了手心中,抚摸着它柔软的长毛,柔声道:“小白乖,饿坏了吧,有东西吃了。”
谁知它瞅都不瞅我喂给它的胡萝卜,“噌”的跳了起来,一下窜出去老远,它往外跑了几步,又回头看了我几眼,随后继续朝门外移去。
“喂,小白,别跑啊,”我着急的呼唤它,喂养了它好几个月,彼此间也培养了一定的感情了,它怎么能说走就走呢。再说,它一个人在村庄里活蹦乱跳的话很容易成为那些顽童的猎物的。
我追了出去,在它行将隐入草丛的一霎那发现了它的踪迹,“看你往哪里跑?”我兴冲冲的拨开杂草,双手向前一探,眼看着就要捉到它了,一支长箭“嗖”的飞来,将小兔子牢牢的钉在了地上。
我怒目看向长箭射来之处,只见远远的有一群人簇拥着一个小男孩朝这里走来,一定是那些终日无所事事的富家子弟闲着无聊把农家的地儿当成了私家的围猎场了。
我把小兔子捡了起来,那一箭射的又狠又准,小白早已没了气,鲜血染红了雪白的毛发。我气的手直发抖,这些个公子爷从来都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如今连这般可爱的小动物都不放过,真正是没有人性。
“公子的箭法真准,已经到了百步穿杨的地步啊,”这年头阿谀奉承的人还真是不少,说话间,一行人已走到了我的面前。
“公子,兔子在这位姑娘的手中,”领头的是一个相貌粗犷的壮汉,“喂,这是我们公子的猎物,小姑娘,还不快呈上来。”
我冷笑道:“这里是村庄,并非供你们游猎的围场,你们在这里胡作非为,还有没有王法了?”
年轻的公子往前走了一步,“原来是你,我们又见面了。”我抬头瞧去才看清了他的容貌,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