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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岁那年,婆婆送她到上海一位姓许的人家当佣人。不久,蓝苹和唐纳结婚,在许家二楼租了一间房子。阿桂见蓝苹常常没有吃饭钱,偷偷地给蓝苹送菜送饭送蛋,主动帮助蓝苹洗衣服、擦地板,从没要过一分钱。
蓝苹常说:“阿桂真好,阿桂真好!”
蓝苹唐纳婚后常常吵嘴打架。一天半夜,住在三楼的阿桂,听到蓝苹呼喊:“阿桂呀,救命,救命!”
阿桂急忙跑下楼,只见两人正在扭打。唐纳骑在蓝苹的身上,对阿桂说:“你不要拉,我不会打死她!”
后来,蓝苹离开上海的时候,她把演《大雷雨》、《王老五》的剧照,送给阿桂留作纪念,当作对阿桂恩情的报答。
阿桂也买了一本相册送给蓝苹。她紧紧地抱住阿桂说:“你真好!你真好!将来我有出头之日,一定要好好报答你!”
1946年,阿桂收到一封来自重庆的信,内装一张蓝苹抱孩子的照片。她不识字,请东家一念,才知昔日的蓝苹,改名成了江青。她随着来重庆进行国共两党谈判的毛泽东,带着女儿李讷到了重庆。
1950年,秦桂珍带着东家的孩子到北京看病,住在北京大学的亲戚家。谈起往事,她请人代笔写了“毛泽东转江青收”的信。
过了一个多月,她被一辆吉普车接进中南海,见到了离别多年的蓝苹。
江青问她有什么要求?
秦桂珍说,我没有文化,可是有力气,我要参加工作。
1951年,秦桂珍被介绍到北海幼儿园当保育员。以后又转到上海机关幼儿园,直到1966年退休,在上海里弄参加街道工作。
1968年3月2日傍晚,正在安排几个红卫兵住宿的秦桂珍,突然被上海市革委会的一位女干部叫住了。她拿出介绍信,很客气地对她说:“请你跟我去一趟市革委会,有点事情。”
秦桂珍坐进一辆漂亮的小卧车,到了市革委会的办公室,见到了空军的张晓山。几句问话过后,当晚两个人乘一架专机到了北京。
秦桂珍随即跌进了火坑。秦桂珍热泪横流地说:“我一被捕就受到酷刑拷打,打得几次死去活来。他们逼我承认是特务,是反革命,跟香港有什么关系。我死不承认是特务,他们又打,我说,你们打死我吧!我拿着毛主席语录,高喊毛主席万岁!那时候,我怎么也想不到是江青对我下毒手啊!毒蛇心肠的江青,全不念我过去对她的恩情,为杀人灭口,连个老太太也不放过!”
秦桂珍不是政治要犯,却被送进秦城监狱,关了七年零两个半月。
秦桂珍坚强而善良,她坚信一个真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她终于等到黑夜过去,迎来了光明和希望。
1980年11月,中华人民共和国最高法院特别法庭邀请这位普通的妇女,乘波音班机飞来北京,请她作为被害人出庭控诉江青罪行。
开始公审前的一天,一位法官来到秦桂珍的客房里,对她说:“关于对你的残酷迫害,我们提审了吴法宪,他承认了,做了交代。可是江青矢口否认,态度非常恶劣!”
秦桂珍火冒三丈,愤怒地说:“这怪妖精……”
法官接着说:“江青想赖你这笔血债。我们估计,她以为你早就不在人世了,所以不承认。我们想请你到监狱去,去看一看江青!”
法官还拿出一本旧相册,上面贴着蓝苹的许多照片。秦桂珍立刻认出,这就是当年她送给蓝苹的。法官还拿出从秦桂珍家抄去的那些蓝苹的照片。
秦桂珍登上法官的汽车,向城外奔去。一个个岗哨,一堵堵高墙。这熟悉的地方,不就是秦城监狱吗?
“是秦城监狱,过去你住过。”法官深情地说:“现在江青就住在这里。”
秦桂珍激动地说:“我在这住了七年多,1976年5月离开,差一点死在这里。”
秦桂珍走进犯人放风的高墙圈里。只见一个女人裹着一件军大衣,戴着一副紫色镜架眼镜,闭着眼睛,靠墙角坐着晒太阳。
秦桂珍悄悄走近跟前,仔细一看,正是那个蓝苹,那个“怪妖精”!
秦桂珍猛喊一声:“蓝小姐,我来了!你还认得吗?”
这熟悉的声音,响雷一般把江青惊醒。她突然站立起来,瞪大眼珠,脸色苍白,吃惊地望着眼前的秦桂珍,向她伸手走来,高喊:“阿桂!阿桂!”
秦桂珍严正地说:“我过去待你那样好,可你把我害得好苦。你也有今天的报应!”
秦桂珍头一扭,上车走了。
江青还在拖长声音喊:“阿桂!阿桂!……”
几天过后,法官来到宾馆,笑着对秦桂珍说:“你见了江青以后,她的态度有变化,承认了她对你的迫害……”
复仇的女妖
在江青看来,凡是知道熟悉她的丑事的,都是她的仇人,其中之一是孙维世。
早在1937年就到延安参加革命的中国青年艺术剧院院长孙维世,是周恩来的战友孙炳文、任锐两位烈士的遗孤,是周恩来、邓颖超的养女,著名演员金山的妻子。
孙维世14岁曾在上海业余剧人协会工作过,当时蓝苹也在该剧团工作。抗战爆发后,孙维世在周恩来、邓颖超帮助下来到延安。这时江青也到了延安。她俩一同参加任白戈的话剧《血祭上海》的演出。扮演资本家大小姐的孙维世,远比扮演资本家太太的江青演得出色。由此她对孙维世也产生了嫉恨。
《史无前例的年代》 二无法无天(4)
解放后,1949年毛泽东到莫斯科会见斯大林。孙维世担任中国代表团的翻译组长,一直在毛泽东、周恩来身边工作。回国后,江青要孙维世讲“你跟主席出国的事情”。孙维世没有答理她的无理要求,由此更加深了江青对孙的仇恨。
1964年,江青大出风头,搞“现代京剧革命”。有一天,她碰到孙维世,故意挑衅说:“你排了不少戏哩,有没有问题呵!这该到我那儿去了吧。”
但是,孙维世依然不理睬她那一套。
江青特别害怕孙维世说出她三十年代在上海的丑事。因此,她就诬陷正在大庆油田体验生活的孙维世是“特务”,是周恩来身边的“一条狼”。
1968年2月26日,康生批准将孙维世等三人一道逮捕。孙维世同志在关押期间,遭受法西斯式的审讯、迫害,于1968年10月9日冤死狱中。
三十年代,曾经在上海同蓝苹争演过《赛金花》的王莹,曾是被誉为“中华女杰”的电影明星,15岁参加中国共产党,她的丈夫谢和庚是党的著名地下工作者,曾任国民党军队副总参谋长白崇禧的机要秘书。1954年夫妻二人同时在美国被捕,被囚于哀离岛,同年,王莹和丈夫谢和庚从美国归来,安排在北京电影制片厂担任编剧。后来,谢和庚被划为“右派分子”,王莹和丈夫一块到北大荒劳动。一年后回到北京,住在香山狼见沟,过着隐居的生活。
红色风暴中王莹遭到抄家。1967年2月1日,王莹同丈夫谢和庚先后被捕,被囚于秦城监狱。江青为掩饰几十年前在上海的丑行,把王莹诬陷为“三十年代的黑线人物”、“美国特务”,定为“死囚”,轮番对她进行审讯、毒打,下肢瘫痪。她喊着:“放我出去!我不是叛徒特务!”1974年3月3日,她冤死狱中。
砸烂公检法
江青、谢富治多次煽动造反派要砸烂公检法国家机关,夺取全国政法战线的领导权。
1966年12月,江青在北京接见群众组织代表时,诬蔑公检法“都是从资本主义国家搬来的”,是“官僚机构”,要由“军队接管”。要把国家机关人员作为旧人员,把他们“扫地出门”或“监督留用”。她颠倒黑白说:“公检法的问题,一定要彻底揭开,害苦人了……主席,林副主席和我走到哪里,他们都盯梢,安装窃听器……”
1968年2月,江青叫嚷公安机关“十七年干尽了坏事”,是“地地道道的黑窝子”。公检法“不是专了资产阶级的政,而是专了我们的政”“比过去的国民党反动派还要坏”。她声嘶力竭地喊:“打倒反动的公检法!”“彻底砸烂资产阶级反动的公检法!”
谢富治是“文化大革命”中负责政法工作的政治局候补委员、副总理兼公安部长。他紧随林彪、江青一伙人的旨意,向全国提出“彻底砸烂公检法”的反动口号。
1967年8月7日,谢富治向公安部全体人员讲话:
“大多数公、检、法机关都是死保当地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镇压革命群众。”
“不把原来那一套政治、思想、理论、组织方面的坏东西彻底砸烂,就永远跟不上毛主席思想。”
“现在的公安机关如果不彻底改变,不把旧机器彻底打碎,要转变过来是困难的。”
讲话后,他指使机关造反派把他的话刊登小报,流毒全国,造成了严重后果。
在公安部,谢富治一伙人制造了“以罗瑞卿为首的地下黑公安部反革命集团”和“窃听器”、“里通苏修,通敌叛国”、“包庇刘少奇”等冤案。将公安部225名干部、职工诬陷为“叛徒”、“特务”、“反革命”、“走资派”,把47位副部长、局长、处长逮捕入狱,把副部长徐子荣迫害致死。
谢富治等在1968年1月逮捕公安部原副部长凌云的报告中写道:“最近我们发现,凌云伙同徐子荣布置反革命分子王鉴,对我们伟大领袖最好的学生江青同志进行秘密侦察的反革命罪行。他们布置王鉴在上海、北京秘密搜集江青同志的材料,调查江青同志的亲属和社会关系,检查江青同志的信件,并对江青同志进行恶毒的攻击,真是罪该万死。”
谢富治为此逮捕了公安部及上海、山东、浙江、江苏等地公安机关负责人和办案人员30多人。
公安部“18号”案,原是一起匿名信案的保密代号。但是江青却硬说这个代号是立她的专案,大发脾气,扬言要“算账”。
1968年4月22日,江青、康生、陈伯达、叶群、姚文元,急急忙忙来到人民大会堂东大厅,接见专案人员。会上,康生说:“矛头是对准毛主席的。要用脑子思考问题,脑子里要有敌情观念,整个文化大革命,是与国民党斗争的继续……”
陈伯达说:“这是反对毛主席的,是反对以毛主席为首的无产阶级司令部的,所谓‘18号’案是整江青同志的。”
江青说:“所谓‘18号’案,是整我的,怎么还用18号?你们是在公开地合法地在为我立案。要立就立吧,我不怕!”
为审讯这个案子,他们在北京制造了“以冯基平(原中共北京市委常委、副市长)邢相生(原中共北京市委常委、市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为首的旧北京市公安局反革命集团”案,有72位公安干部被捕入狱,1600人受到迫害。
在上海,他们制造了“侦控无产阶级司令部”“反革命集团”等冤案。在这些冤案中,有2890名干警受迫害,78名干警被迫害致死,96人致残。
在浙江,大批公检法干部受到迫害。1968年4月,江青接见浙江省赴京汇报代表团时说:“浙江省公安厅……我走每一步,他们都有监视,简直比过去的国民党还坏,法西斯!”她要浙江造反派“彻底砸烂资产阶级公检法”!
对“砸烂公检法”,毛泽东1968年7月8日在人民大会堂接见红卫兵“五大领袖”时,这样说:“第一个提出砸烂公检法的是谢富治。他领导的公安部三千多人,现在剩下80人。北京公安局有两万多人(包括民警),弄出900多叛徒、特务、地富反坏右,占5%,因此,他们提出要砸烂,我说,好!”
被砸烂的公安部,一下被轰走几千多人,作为精简对象,分配到104个农场监督劳动。
他们还大办所谓“干部子女学习班”,对局、部级以上领导干部的65名子女,加上“企图外逃投敌”、“攻击无产阶级司令部”等罪名。
被砸烂的北京市公安局,一下子轰走900人,送到良乡劳改农场。对待这些干部如同对待犯人一样,在他们周围架起铁丝网,架起机关枪……
在砸烂公检法的同时,江青、陈伯达、谢富治、康生等,疯狂推行什么“群众专政”、“群众审判”、“民办劳改”,任意抓人、关人、打人、杀人,私设公堂和监狱,搞法西斯的刑讯逼供,在全国煽动“打砸抢”之风。
“红都女皇”
在外事活动中,江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