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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梯,蓝田拖了两拖,没能拖动他,只好无可奈何地投降,转向厨房。
过往的几天来,这种情形每天滚动播放三遍。有时候他真的怀疑,纪扬是故意堵在他寻找纪彬的必经之路上。因为有一次他为了避开他从后门走,他居然就坐在后门的台阶上对他笑。
“你自己就不会想想办法,泡碗面你总会吧?”
“君子远庖厨。”埋头吃蛋炒饭的男人振振有辞。
“我也是男人。”蓝田提醒他。
纪扬怔了怔。抬目看他,几粒饭粒沾在脸上。对哦,蓝田也是男人,可是——为什么他总是将这个事实忽略?他锁起了眉峰,一大口饭含在嘴里,思考着,忘记去咀嚼。
蓝田看着眼前的男人。这男人有张他曾经喜欢过的男人的脸,但是,却和那个男人有着截然不同的里子。刚认识他时候挺正经,像个大人,一旦深交下去了,却发觉是个彻头彻尾的小孩子,爱耍赖,很任性,厚脸皮,一大堆的缺点,但是却不让人觉得讨厌。他曾经以为被纪彬拒绝会令他心碎,毕竟他是他第一个那么认真地去喜欢的男人,可是,偏偏没有,被拒绝的时候他居然很平静。他知道当时这个傻瓜就躲在旁边偷听,无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是关心自己的弟弟也好,是其他的理由也好,他一点都无所谓。反倒是他若无其事的态度令他费解。对一个追求他弟弟的男人,他表现得未免过于云淡风轻。
“我的碰触真的令你那么难以忍受?”他的声音很淡,眼神很淡,却令纪扬不寒而栗,“对,我是同性恋,但是我对你并没有意图,你不必像躲什么脏东西一样躲我。”
“我什么时候躲过你了?”纪扬喊冤。
“有。你刚才的一躲,将我们曾经和睦相处的过往全部躲掉了。”他忽然起身,冷冷地俯瞰着纪扬愕然的脸,“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在你面前出现。”说完拂袖而去。
“慢着!”纪扬眼疾手快从后头一把拖住他的手,他灵巧无比地摔脱开,纪扬再上前一步,这次抱住了他的腰,结结实实。他决绝离去的架式把他吓住了,好像他从此就会离开他的生活消失得无影无踪。
蓝田止住了身形,僵硬得有如化石地停顿在他的钳制下。
“你在闹什么别扭?”纪扬皱眉,他的脑袋里乱哄哄的,一时理不清头绪,只觉得不对劲,“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我都被你搞糊涂了,怎么你变得不像从前的你,”瞧他方才的举动,倒更像个发脾气闹别扭的女人,“说什么从此不再在我面前出现,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难以忍受你的接触了?”他每天为了赖他煮饭给他吃,像现在这样抱住他的次数还算少吗?“蓝田,你把我搞糊涂了!”
小洁迅速扫了眼,果然满店窃窃笑的目光全在她身上。
“你还敢说!大学生一个,什么不好做,去给人家做佣人,说出去,你妈这张脸望哪搁?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你下来,辛辛苦苦培养你念书,是要你去服侍别人的吗?”于妈妈讲得尽兴,将隔了二十几年的老账再度翻出来疲劳轰炸。
“老妈!你连自己的女儿都信不过吗?”于小洁忍无可忍,厉声喝断于妈妈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你!你对我大小声!”于妈妈气不过,抓起一捆书丢了过去,真是气拔山兮力盖世,与她娇小的身材形成强烈对比。
不光于小洁被她前所未见的暴举吓到,店堂内几十号人也全都鸦雀无声。温宛动人的于妈妈耶!从不动怒的于妈妈耶!形象高于一切的于妈妈耶!她被惹毛了,她被惹毛了。
“老、老婆?”迟疑的声音迟疑地切入,将僵硬的气氛适时地打破。于爸爸出现在门口,感受到店堂内汹涌的暗潮而不敢举步前行。
“老——公——”眼前一花,只见蝴蝶翩翩而过,于妈妈已经偎到了于爸爸的怀里,“你怎么有空过来啊,人家好高兴哦!”
警报解除。于小洁松口气,退居柜台内,打算二度会周公。她这个老爸什么本事都没有,就有解除台风警报的功效,她回家这段日子没有被于妈妈咬死踩死唠叨死,于爸爸功不可没。
“小洁!我和你爸出去约会,你看着店!”
于小洁翻翻白眼,又来了!约会?他们什么时候没在约会?女儿都二十几了,感情还好得让人起鸡皮疙瘩。瞪着甜甜蜜蜜偎偎依依而去的那对,于小洁的眉费解地挤成一团。
明明是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人,怎么可以这么多年来相处得如胶似漆、天天蜜月?
说起来,她这个老爸好像和某人还真像。温温吞吞斯斯文文,连职业都一样,区别在于一个成功得要死,一个至今连本书都没卖出去。
想起那个某人,于小洁不由叹了口气,十分哀怨。
三天之约,唉,三天之约早就过去那么多天了!那个某人连个电话都没来,看来人家可不像她这么朝思暮想哦!唉!不平均的爱恋真是令人伤感。
她早就该走了的,偏偏滞留到现在,真是麻烦的父母,如果不是于妈妈扬言如果她敢擅自开溜就要和她断绝母女关系,她现在也不至于那么哀怨。
“老妈,女儿的恋情如果因你而终结,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想到伤心处,于小洁振臂高呼。
第四部分抢回来(1)
四周再度鸦雀无声。迎视几十双瞠目结舌的视线,于小洁讪讪地放下手臂,然后——“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早睡早起我们来做运动……”边喃喃地唱着边逃离现场,舞到后头仓库理书去也。
“小洁!小洁!”
昏睡在书堆里的于小洁被老妈子火烧屁股的鸡猫子鬼叫吓醒,啊,完蛋,睡着了没有看店,完蛋完蛋,想起于妈妈举世无双的唠叨功,于小洁脚下快快地冲到前头听旨。
“在、在、在、啊——”
“叫什么叫?”于妈妈不悦地瞪了她一眼,“还不快过来帮忙!”见女儿变成了化石,于妈妈的柳叶眉夹成了波浪,她这个女儿真的是越来越不对劲了,早知道就不放她离家求职了。
转过头,于妈妈歉然地对一旁的男子笑笑。“这是小女。管教不严,见笑见笑。”
话音未落,眼前一花,只见两道背影疾驰而去,眼前已经失了女儿与陌生男子的踪迹。
“喂——”于妈妈遥遥高呼,可惜没人响应,只有几片落叶随风而转,“搞什么嘛!”喃喃嘀咕,转头看见几十双看戏的眼珠,笑容溜上眉梢,“各位,帮忙搬书吧!”天底下哪有白看的戏,嘿嘿。
“你、你、你怎么会跑这里来?”跑出老母的视线范围后,于小洁方才敢停下来消化骤然见到纪彬的震惊。
纪彬双手撑在膝盖上,气喘得抬不起头来回答她,只能摇着一只手示意她让他歇一会。
“喂!”可惜性急的女人丝毫不想怜悯他,回答稍微慢了点,屁股上便挨了一脚,“你怎么会和我老妈一起回来?我老爸呢?还有什么人来了?蓝田?纪扬?你不要跟我说你们是来秋游的,我不会相信的……”
“只有我一个人。我不知道她是你母亲。我没有见到你父亲。你离开那么久连个电话都没有,他们不放心,所以派我过来看看。”他喘过气后,一个个回答她的问题。
“他们?他们是谁?”她有些不悦,手就插到了腰上,“你没有吗?”逼问到鼻子尖前。
他有些脸红地退开,有些脸红地道:“我也是啦。”
“算你还有良心。”她满意地在他旁边坐下来,“你不会打个电话来吗?真是笨!如果我不在家,你不是白跑吗?”矫情的女人,明明很高兴看到人家亲自来探望,还要在嘴皮上讨别人便宜。还好人家纪彬肚量大,不和她计较这些。
“你留给我的电话是你租的房子的。”
“哦,呵呵呵呵呵呵——”女人开始装糊涂,企图用傻笑糊弄过关。
他打量她身上的于妈妈书坊的制服,及膝短裙,小小的白围兜,红色头巾,很可爱,从来都没见她这样打扮过。
“看什么看?”她被他看得有些恼怒,都是老妈子啦,硬要她穿这种鬼东西,给人笑话了吧!“你敢笑我就把你推下去。”他们两个正坐在池塘边。
他有些脸红地悄悄又退开些。她身上的活力和香味令他有些目眩。“你不想回来了吗?”
“我又没有说。”她撅着嘴,“都是我妈啦,那个卑鄙女人,说什么管家的工作没出息,说什么都不肯放我走……”她忽然想到什么,呼地跳起来,把纪彬吓了一大跳,眼一花,脖子上已经多出了双手,正掐着他,“你不会是已经另外找到人了,特地过来开除我吧?”想来也是有可能的,她擅自离职那么多天……呜——一万块的月薪飞了,飞走了!于小洁泫然欲泣,手下拼命摇晃纪彬的脑袋,“不可以,不可以,我都没有辞职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他被她晃得头晕目眩,两眼发白,哪里还顾得上回答她的问题,赶紧自救要紧。大手一捞,捞住了一把细腰,双臂一和,纤柔的身躯便被紧紧箍在了两膝间,压进了怀里。天旋地转瞬间停止,如雷心跳取而代之。
扑通、扑通、扑通。鼻息间全是那幽幽的香,怀抱里全是那软软的温,他的头又开始晕了起来。扑通、扑通、扑通。那个心跳好像不是他的,是她的,比他的还响。他的耳朵正贴在心跳的发源地,贪恋地舍不得离开。
她大力推开他,脸上红彤彤。“喂,你抱住人家干什么?你的答案呢?”
“我来只是看看你出了什么事,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胡思乱想。”
她的脸又红了一层。“不是这个啦,答案啊——”
答案?哦!答案。这下不是一个人脸红了,变成两个人的事了。两个傻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乌鸦呱呱叫,从当中飞过。
“我——”他欲出口的话哽回去,在那双满含期待的眼眸里,嘴里好像吞了块花岗石。
“啊?”她巴巴地等着,那神态只差没有吐舌头了。
眼一闭,心一横,他不顾一切地呐喊了出来:“我的心意依然如当时一样。”
寂静无比。风吹过,落叶片片,在化石般呆掉的女人身边盘旋。
“小、小洁?”纪彬被她吓住了。小心翼翼地戳戳她,硬的。手在她眼睛前晃晃,没有反应。完蛋了,小洁死掉了——
“小洁,你不要吓我,你说句话,你要骂要打随便你,拜托你出个声,不要这样——”轮到他拼命摇晃她,摇得满天星斗,她终于幽幽回气,焦距重新回到眼里,聚焦到了他的鼻尖上,形成一对斗鸡眼。
噗哧。他忍不住被她的怪模怪样逗乐。
“你!”她幽幽起身,食指颤颤指点他的鼻尖,一步步退后,然后转身跑掉。
就这样?就这样?
纪彬怔怔地目送那道消失的尘烟,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感到庆幸,她这么容易就接受了他给的答案。
咦,不对,那道烟又回来了,比消失的速度还要快。眯起眼,他看见尘烟的前方赫然是张怒极的脸。
本能提醒他要赶快逃走,良心却留住了他的脚,害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冲过来,撞过来,一脚飞过来,他的身体腾空而起,划起完美的弧度,扑通一声,掉落池塘里,惊起蛙声一片。
没顶之前,他恍然意识到,她是气疯了。方才暂时的消失,不是消失,而是助跑,是要把他狠狠撞死到地狱里的助跑。
没错。于小洁是气疯了,而且不是普通的疯,如果硬要找样东西来作比较你才会比较明白的话,那就用疯牛病吧!
她这辈子几乎每天都在发脾气,她的脾气是很大,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将她惹毛到这种程度,这种一想到他头发就会竖起来的愤怒。
她像匹疯狂的马一样埋着头朝前跑,一股谁挡道谁倒霉的气势,沿途鸡飞狗跳,胸口的郁闷火焰越烧越烈。
“啊——”她终于忍无可忍,对天狂叫起来。方圆五百米内,人畜奔走相告,这个女人疯了,切勿靠近。
叫累了,她就席地而坐,脑袋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办法想了。
“我回来了。”死样怪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于妈妈翻了个白眼,瞥到失踪半天的女儿失魂落魄、像条脏兮兮的土狗一样晃进来。
“给我出去买盒抗生素。”一张五十元钞票挟着风声飞来,于小洁眼疾手快出双指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