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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客人现在要离开了。”依恩告诉他弟弟。
亚力、高威和勃迪立即鱼贯离去。依恩退开一步,随即又站在近门处。他对战士们低语几句,声音低得茱丽和嘉琳都听不到。但派特听见了,他突如其来的笑容显示他认为哥哥说的内容很有趣。
“依恩,我可以私下和你谈一谈吗?”茱丽问道。
“不行。”
茱丽毫不气馁,去鱼鳞的方式不只一种而已。“派特?”
“嗯,茱丽?”
“我必须私下和你的领主谈一谈,能请你安排吗?”
派特似乎觉得她神智失常了,茱丽轻叹一声。“我已经按照这里的命令体系,我要先问你,你再征求领主同意。”
派特不必直视依恩,就知道他已经怒气冲天。他刚刚注视亚力、高威和勃迪觊觎茱丽的眼神,是派特前所未见的。如果不是基于对兄长的深刻了解,他会以为那是嫉妒的眼神。
“依恩。”派特开口道。
“不。”依恩断然拒绝。
“老天,你真难搞。”茱丽咕吸道。
嘉琳发出介于惊喘和喷气的声音,她坐在床边,伸手轻触茱丽的臂膀。“你真的不该批评依恩大人。”她耳语着。
“为什么不行?”茱丽耳语回去。
“因为雷西说依恩一气起来,就变得翻脸无情。”嘉琳回答。
茱丽转身注视依恩并且放声大笑,她立即发觉依恩听见了嘉琳的评语,不过并不生气。事实上,他眸中的光芒恰恰显示相反的含义。派特则对妻子大声的耳语露出惊骇的表情。
“看在老天份上,嘉琳……”派特开口。
“雷西说那是恭维,”他的妻子回答。“而且,你也不该听到的。”
“雷西是谁?”茱丽询问。
“一位英俊得不可思议的魔鬼,”嘉琳回答她。“派特,别对我皱眉。雷西真的很英俊,你很容易就会认出他来的,荣丽,”她补充:“他的身边常常围着一圈少女,虽然他痛恨成为目光的焦点。但又能怎么办?你也会喜欢他。”
“不,她不会。”依恩径自预言道,并向前一跨。“你要远离他,茱丽,听见了吗?”
她颔首,虽然不喜欢他专横的语气,却不想在此刻引发争端。
“我们如何让雷西远离她呢?”派特很想知道答案。
依恩置若罔闻。茱丽想起天黑前还有些事情要做,立即拿起玛姬装满甜麦包的小袋。
“派特,你请依恩带我去贝娜家,好吗?我必须把她母亲的礼物和口信送给她。”
“茱丽,他就站在你面前,你何不亲自问他?”嘉琳问道。
“因为有命令系统的关系,”茱丽挥手回答。“我必须遵守规矩。”
“过来,茱丽。”
他的声音温柔却冰冷。她装出沉着的笑容走过去。“是的,依恩?”
“你故意刺激我吗?”
他等待她的否认,还有道歉。两者皆无。
“是的,我是故意的。”
冷然不悦的表情缓缓取代原先的愕然。依恩向她走近一步,她没退缩,事实上,反而向前跨一步。
他们之间只有一息之隔,她得仰头才能直视他的眼睛。“为了公平起见,我应该指明是你无刺激我。”
这个女孩实在很迷人,依恩很难专心聆听她的解释,他的注意力全集中于她的唇。这种缺乏自制的反应比她鲁莽的行为更令他惊骇万分。
他无法避开。这个女人都还没在弟弟的木屋安顿下来,他已经迷上她了。
茱丽希望他开口说些话,他那令人难解的表情突然使她好紧张。她告诉自己,这是因为他高大的身体就像要吞噬周遭的空间似的,因此距离这么近,当然令她不安。
“我提议私下谈一谈,你却断然拒绝,所以当然是你先意了我。”
依恩无法决定究竟是要掐死她还是吻她,然后她仰脸对他笑,甜蜜天真的笑容让他再也板不下脸。他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在愤怒中碰她,也无法举手相向。
她也心知肚明。
她希望自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根本不该引发这场运弄的游戏。戏弄野狼太危险,而在她看来,依恩即使有温柔的时候,却比野狼更危险,他浑身散发出来的热力几乎淹没了她。
她望着地面。“我很感激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依恩,如果你认为我故意激怒你,我愿意道歉。”
她自认为说得很有海意,但当她仰脸看见他的表情时,惊讶地发现他笑了。
“你的确是企图激怒我,茱丽?”
“是的,”她承认。“我道歉。”
那一刻她才发觉她一直抓着皮包,依恩还未察觉她的企图,她已经绕过他走向门口。
“她会沿路敲门,直到某人告知她贝娜的住处,”嘉琳预测地说。“派特,请你去……”
“我去。”依恩咕哝。
不待争辩,他已经关门而去,叹气声同关门声一样的响亮。
他在下坡时赶上茱丽,一言不发地抓住她臂膀,强迫她停下来。
“我答应过玛姬,依恩,我一定要实现我的诺言。”
她这番辩白毫无必要,因为依恩已经点头同意。“你走错方向了。韦恩的木屋位于中庭的另一端。”
她接过她的皮包,回头爬上第二个山坡。茱丽走在他旁边,两人手臂相擦,却没有人移开。
“依恩,既然只有我们两个人……”
他的笑声堵住她的问题。“你为什么这么高兴?”
“不只我们两个人,”他回答。“我打赌至少有二十个族人正注视我们的一举一动。”
她环顾周遭,半个人影也没有。“确定吗?”
“是的。”他声音响亮。
“他们为什么看?”
“出于好奇心。”
“依恩,你为你么对我发脾气呢?我已经道歉过了。”
她的语气沮丧不堪。他叹口气,不想解释自己生气的原因。见鬼!她的存在该死的扰乱他心灵的平静,令他渴望碰触她,不过他不想承认。
“我不是气你。如果你认为我照顾你,是出于对我弟弟的责任以外的感受,那你未免自视太高。”
他倒不如揍她一拳,这残酷的诚实令她不知怎么响应才好。她知道他说的没错,她是自视过高才以为他是关心自己。毕竟微小的吸引力是一回事,关怀则全然是另一回事了。
泪水涌进眼睛,还好西下的夕阳掩饰了她脸上的表情。她垂着头,蓄意移开他身边,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足以容两匹马通过。
依恩自觉比蛇还卑劣。他诅咒自己严厉的语气,又希望上天别让她的心这么柔软。
他正想道歉,随即又改变主意,不只因为他已弄得一团糟,也因为战士绝不道歉,那是女人的事。
“茱丽。”
她没应声。
他放弃尝试。以前他从未为自己的行为向任何人道歉,现在当然也不想开例。
“我不是故意伤害你。”
直到哺哺说完他才发觉自己说了那句话,这种费解的行为使他不禁对自己摇头。
茱丽并未响应他的道歉,他不禁感激她的体贴,因为从他窒息般的语气听来,她想必猜着这对他非常困难。
茱丽根本不相信他在道歉,反正也没什么好原谅的,她告诉自己。他的确伤害了她的感情,但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抵达目的地时,依恩大大松口气,又在门槛外迟疑。他和茱丽同时听见贝娜在琢泣,还有韦思的,虽然内容不甚清晰,但显而易见他是在安慰妻子。
茱丽正想明天再来,她还来不及提出来,依恩已经伸手敲门。
韦恩打开大门,懊恼的表情显示他对外人的干扰相当不悦,但是一看见依恩,他愤怒的表情立即消失无踪。
勃迪的哥哥和他完全不像,除了眼睛颜色同为湛蓝之外。韦恩比勃迪矮,相貌差了一截,暗金色的头发不驯地卷曲着。
依恩解释来访的原因。等他说完,韦恩耸耸肩,打开大门邀他们入内。
木屋比派特那幢小一些,室内满是一堆堆的衣物和被遗忘的物品。
贝娜显然不善持家。她正倚着一堆枕头斜靠在床上,双眼哭得肿肿的。
茱丽猜想她在生病。她的棕发黯然无光地被在肩上,肤色和月亮一样的苍白。
“我不想打扰你,”茱丽接过皮包正想放在桌上,才发现根本没地方。因为凳子上也是衣服,她只好把皮包放地上。“你母亲有礼物要给你,贝娜,还有信。但我乐于等你病好一些再过来。”
“她没生病。”韦恩说道。
“那她为什么躺在床上?”茱丽问。
韦恩显然吃了一惊,她猜自己可能太鲁莽了。
“她随时会临盆。”韦恩解释。
茱丽转身一看,发现贝娜眼中都是泪。“你要生了吗?”
贝娜猛烈地摇头。茱丽蹙着眉。“那你为什么躺在床上?”她再问一次,试着了解。
韦恩无法理解这英格兰女人怎么问这种愚蠢的问题,强作耐心地回答道:“她要保留体力。”
如果莫妮听见这种扭曲的逻辑,一定会气得心悸。她对贝娜一笑,转身注视她的丈夫。
“为什么士兵作战前不保留精力?”
韦恩掀高~眉,依恩面露微笑。“士兵必须随时锻炼身体,以备作战,”韦恩回答。“缺乏经常性操练,将使土兵体衰而懦弱,难道英格兰人不是这样训练士兵吗?”
茱丽耸肩以对。她的注意已经转向放在门边的坐式生产检。她立即走过去,想仔细看看那巧妙的设计。
韦恩察觉她的兴趣所在,同时想到自己有事未了。“依恩,你能帮我抬它出去吗?它令贝娜沮丧,”他低语地说。“明天早上我再把它送回去给艾妮。”
椅子的设计和手工令茱丽着迷不已。它事实上是一个马蹄形的椅子,弧型靠背高而坚固,符座是狭窄的架子,用来支撑住产妇的双腿。两侧的木质把手镶着金薄片,上面还雕看天使的图型。
她试着隐藏自己的好奇心。“想不想看看你母亲送的礼物,贝娜?”她问。
“好,拜托。”
茱丽将皮包拿到床上,自己站在一旁,微笑地看着贝娜的喜悦和快乐。
“你的父母身体很健康,”她说道。“玛姬叫我告诉你,你的表妹贝嘉将于秋天嫁入司徒家。”
贝娜用一方丝帕擦拭眼角的泪水,她皱着眉,双手揪紧棉被低低吁口气,一颗颗的汗水出现在额头。茱丽拾起她刚放下的手帕,倾身拭去她额上的汗水。
“你不太舒服,对吗?”她低语。
贝娜摇摇头。“晚餐吃大多了,”她也低声回答。“可是我好饿。我真希望他肯让我下床走一走。你为什么在这里呢?”
这个随便询问的问题出乎茱丽意料。“把你母亲的礼物和口信带给你。”
“不,我是问你为何来高地。”她解释。
“我的朋友嘉琳请我来,”茱丽回答。“你为什么要放低声音?”
妇人露出笑容,然后韦恩突如其来的摧毁她刚萌芽的好心情。
依恩打开大门,韦恩把坐式生产符抬到屋外去。贝娜立即又泪涟涟,直等到依恩关上门之后才说道:“嘉琳也很害怕,对吗?”
“贝娜,临盆之前的产妇通常都有点会怕,是不是椅子令你沮丧呢?”
贝娜点点头。“我木想用它。”
一谈到生产,她的反应和嘉琳一模一样,茱丽和贝娜相交不深,却依然为她感到遗憾,她的恐惧显而易见。
“椅子的功能不再折磨人,”茱丽说。“莫妮告诉我,那些产妇很喜欢这种舒适的设计,你这里有一把是你的运气。”
“舒适?”
“是的,”茱丽回答。“她说椅子的设计恰好能支撑双腿和背。”
“莫妮是谁?”
“我所认识的一位接生婆。”
“她还说了什么?”贝哪询问,双手已经停止扭棉被。
“莫妮和我住了六星期,”茱丽解释。“她给我好些有关生产的建议。”
木屋的零乱使某丽心烦,她~边复述接生婆的建议,一面动手折迭衣物,整齐地在床脚迭成一迭。
“你应该起来走一走,”茱丽说着转身收拾桌上的杂物。“新鲜空气、长距离的走路和平静的心灵是同等的重要。”
“韦恩担心我会摔倒。”
“那就请他陪你,”茱丽建议。“整天关在屋里会使我发狂呢,贝娜。”
贝娜的笑声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