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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断喉,这是杀人最快最迅捷的方法。
祥和庄穆的大殿内,杀机已不知不觉萦绕在萧凡身上。
即将成为受害人的萧凡却浑然不觉,他仍在琢磨郡主刚才的话。
呆呆的想了半晌,眼看郡主的袅袅身影已翩然转过大殿的佛像,往殿后行去,她走得很快,就像个小女孩似的在为什么事情而赌气。
这一刹萧凡像被天雷劈中了似的,突然间福至心灵。
张生和崔莺莺敢在寺庙菩萨面前卿卿我我,定情幽会,我们为什么不能?
郡主……该不会是这个意思吧?
你想要我轻薄你就直说嘛,女人说话为什么一定要绕来绕去呢?
猛地一激灵,萧凡撒腿就追,嘴里大声道:“我明白了!郡主,刚才那段儿咱们重新来一次……”
一边跑一边喊,人已化作一道黑烟,飞快的窜进了殿后。
萧凡刚才所立之处的一步之地,手里捏着匕首,正准备给萧凡来个割喉动作的黑衣人一时没料到萧凡说跑就跑,待到萧凡欢天喜地跑得没影儿了,黑衣人还举着匕首,保持着割喉的动作,木然立在原地,脸上的狞笑凝固,整个人看起来像座后现代派反暴力雕塑……
几道人影飞快窜进了大殿,见殿内目标早已跑远,那个负责刺杀的黑衣人还呆呆的举着匕首,神情呆滞的保持着割喉的动作,一个首领模样的黑衣人眼中闪过一道厉光,抬手啪的一巴掌,把那位保持姿势的属下拍地上了。
冷冷的注视着殿后,首领一挥手,几道人影又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
……
萧凡很快追上了江都郡主,这回他很解风情,见郡主独自气鼓鼓的走在寺庙后院的禅房走廊边,萧凡嘿嘿一笑,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然后用力一带,郡主“呀”的一声惊呼,然后就被萧凡拉进了右侧的一间禅房。
禅房密不透风,苦修之地连一扇窗户都没有,萧凡一手拉着郡主进了禅房,然后反脚把门踢紧,另一只手伸出来紧紧一搂,郡主就这样被他搂进了怀里,柔软的腰肢上传来大手温暖而坚定的力度,令她全身又酥又麻,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娇躯一软,便瘫软在萧凡怀里一动都不敢动。
“你……你越来越过分了!快放手!”郡主咬着下唇嗔道,话虽说得义正严词,不过她羞得通红的俏脸已出卖了她的内心。
萧凡环住她的纤腰,微微笑道:“多情总被无情恼,张生和崔莺莺能做的事情,咱们也能做……”
郡主软软的倚在萧凡胸膛上,呼吸急促而慌乱,她将螓首埋在萧凡的怀里,不敢抬头看他,二人沉默半晌,郡主幽幽道:“你……你就会欺负我。”
“不止,我还欺负过很多人……”
郡主忽然抬起头,俏脸一片紧张:“你还欺负过谁?”
萧凡一个一个数道:“你的四皇叔,还有道衍和尚,还有黄子澄,黄观……”
郡主噗嗤一笑,俏然横了他一眼,道:“你欺负他们时的情形……也像此刻你欺负我一样么?”
萧凡笑容凝固,一想到朱棣如小鸟依人般偎在他的怀里,而他则一脸淫笑,猿臂大张环着朱棣的粗腰,二人甜甜蜜蜜,你侬我侬,那幅画面……
“你……你这无赖!现在是你在轻薄我,你浑身抖个什么?”郡主不满的瞪着他。
“郡主啊,如此浓情蜜意之时,咱们就不必说那些煞风景的人和事了吧?至少别恶心我,行吗?”萧凡深情的注视郡主。
郡主噗嗤一笑,一脸幸福的依偎在萧凡怀里,满足的舒出一口长气。
朝思暮想,梦与现实中人儿,今日开始终于重叠在了一起,那么的鲜明,那么的真实,真实得如同梦境……
幽静无人的禅房外,几道黑影飞快的现出身形,众人听着禅房内一男一女传出来的窃窃私语,其中一名黑衣人神色渐厉,抽出腰间匕首便待冲进禅房。
黑衣人的首领阻住了他,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此屋无窗,仅有一门,放火烧屋,将他们烧死在里面,如此可免启人疑窦。”
众人领悟,低应一声,然后转身便走。
不多时,他们每人抱了一捆干柴,无声无息的聚集在首领身边。
首领双目阴森发寒,沉着声道:“全部堆积在门口,然后放火!若见他二人冲出来,击杀之!”
众人低应。
于是,趁着禅房内二人卿卿我我,浑然忘却身外之事的机会,一众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将干柴堆在禅房唯一的一扇木门门口,干柴堆得很高,完全堵住了出路。
首领点头示意,一名黑衣人将引火的火油淋在了干柴上,然后手中的火折子迎风一抖,扔进了淋过火油的柴堆里。
一时间火势猛然大起,很快便燃着了禅房的屋顶和木制走廊。
火舌摇摆不定,却越烧越大,如同嗜人的野兽,缓慢而坚决的靠近禅房内沉浸在爱河中的男女。
禅房内。
“喂,你的理想除了发大财,还有什么?”郡主眉眼弯弯,谑笑的盯着萧凡俊朗的脸庞。
萧凡俊脸赧然,干咳两声,一本正经道:“发小财也可以的……”
郡主噗嗤一笑,嗔道:“入了朝堂,别人都指望着升官儿,你倒好,一门心思惦记着发财,你呀,处处跟旁人不一样……”
“郡主你呢?你有什么理想?”
郡主神情渐渐变得深远,美眸望定萧凡,目光中满溢浓郁得化不开的浓情。
“我……只愿做一个天真而迟钝的女子,遇到一位翩翩少年,此生相伴厮守,长乐未央……”
萧凡眨眨眼,笑道:“你遇见他了么?”
郡主轻笑,然后长叹:“遇到你,真是我前世欠下的孽债,我一见你便乱了分寸,忘了纲常,哪怕被千夫所指,亦义无返顾,我就像那飞蛾一般,不顾后果的向你扑去……”
萧凡略有些得意的笑道:“你若像飞蛾一般扑向我,那我岂不是变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
话音刚落,萧凡忽然神色一变,伸出手来指着从禅房的门缝处冒出的几许浓烟,骇然惊呼道:“……火,火,火!”
郡主琼鼻一皱,气哼哼道:“你叫那么大声干嘛?我知道我是飞蛾,你是火,飞蛾既已扑向你,你就把我烧成灰烬也罢……”
“不是啊……火,火!”萧凡指着房门急得大叫。
“好啦,你得意啦!知道你是火……”郡主娇俏的白了他一眼。
“我靠!我不是火,火在外面!”萧凡气得把她的身子扳过来,面朝房门。
郡主一见便惊呆了,接着一声尖叫:“啊——火,火!”
萧凡无奈道:“郡主,我看见了……”
“怎么办?萧凡,怎么办?怎么会有火?”郡主吓得眼泪都出来了,一脸无助的紧紧抓住萧凡的衣襟。
萧凡眉头紧蹙,心念电转,立知这是有人要害他。
现在寺庙内空无一人,江都郡主的亲军侍卫还守在寺外,离禅房甚远,呼救他们听不到,若等到火势大到他们看见半空的浓烟时,估计救不救火已经没必要了……
“趁火势还不大,我们往外冲!”萧凡当机立断。
郡主早已吓得六神无主,闻言急忙点头。
萧凡抓紧了郡主,猛的一脚踹开了房门,木屑飞溅,却见房门被干柴堵得结结实实,而且干柴正烧得非常旺盛,想冲出去已是不可能了。
滚滚浓烟从门外蜂涌而入,很快禅房里便充斥在浓烟中,房内二人近在咫尺,却如同远隔天涯一般,互相连模样都看不清了。
萧凡又拉着郡主退了回来,俊脸已沁出了一层油汗,他脸色一片铁青,浑身瑟瑟发抖,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吓的。
郡主捂住了口鼻,剧烈的呛咳着,烟雾太浓,她已快窒息了。
“咳咳,郡主,出不去了,我们得想办法自救!”萧凡大声喝道。
郡主痛苦的摇头,螓首微举,凄然道:“萧凡,我们已无生路了……能与你死在一起,这是上天给我最好的礼物……”
萧凡真想掐着她的脖子使劲摇醒她。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搞文艺腔,女人满脑子在想些什么?
“郡主,喜欢吃烤鸭吗?”
“啊?什么?”正沉浸在悲情中的郡主闻言一楞,梨花带雨的面庞疑惑的看着他。
萧凡认真的道:“如果咱们再不想想办法,这房里就会多两只烤鸭,一公一母,油光发亮……”
郡主:“……”
房外的干柴燃烧得越来越猛烈,不时发出噼噼啪啪的炸响,屋里的浓烟也越来越浓烈呛人了,情势万分危急,若烧着了房顶,这个屋子就会垮塌,那时他们不是被烧死就是被呛死,要么就被压死……
萧凡眼皮直跳,转头四顾,却见禅房的屋角有一个大水缸。——禅房苦修的和尚,往往终日只饮一瓢水,一箪粥,所以房里备了一口水缸。
萧凡不由大喜,指着水缸正待开口,郡主却情绪失控的抱住了他,嘶声大喊道:“萧凡!抱紧我!我们要死也要死在一块儿!就算烧成了灰别人也无法将我们分开,我们要埋也埋在一起……”
郡主泪流满面,动情的抱住萧凡,歇斯底里中透着一股决绝。
萧凡也泪流满面:“郡主,可是,我不想死啊……”
“你……不愿跟我一块死?”郡主无比失望。
“我当然愿意!可是……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死呢?”
郡主楞住了,一边呛咳一边疑惑的望着他。
萧凡捂着口鼻,指了指水缸。
郡主一见水缸,顿时满脸激烈的反对:“不行!那像什么样子?若被人看见我浑身湿透了,我还怎么见人呀……”
萧凡真的流泪了……
保命的时刻还顾及着形象问题,这傻女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萧凡当下将郡主抱起,不顾她激烈的挣扎,毫不客气的把她往水缸里一扔。
“你给我进去吧!”
扑通一声,郡主倒头栽进了水缸。
还没等她从水里冒出头来,萧凡也扑通一声跳了进来。
郡主脑袋冒出水面,俏目狠狠瞪着他,气道:“萧凡,你……你混蛋!”
萧凡深情的注视着她:“郡主,与心爱的人同洗鸳鸯浴,你不愿意吗?”
郡主满脸怒色顿时消逝得无影无踪,她低垂下头,无限娇羞的道:“你坏死了!我……愿意的。”
萧凡嘴唇抖了一下:“……”
禅房外,火势越燃越烈,死神高举着镰刀,狞笑着离他们越来越近……
第一百四十一章火场获救
火势伴随着劈啪声燃烧得越来越猛。
通红的火舌如同一条条凶残的毒蛇,肆意的缠绕着禅房,很快禅房的屋顶已烧了起来,一阵阵浓烟如翻腾的乌龙,升上了半空。
这么大的火,救援是来不及了。
守在屋外的黑衣人见禅房内的二人已无生路,于是互相点头示意,一个呼哨儿,众人便分头散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寺庙外的丛林中。
过了半晌,翻滚涌动的浓烟终于被守立在寺外的锦衣亲军侍卫们发现。
侍卫们大惊失色,急忙呼喊着奔向禅房。众人大声在禅房外叫着郡主,禅房里毫无声息。
众人于是分别奔向寺庙的厨房和水井边,抢过所有能装水的容器,急急忙忙的来回奔跑救火。
“火势太大,咱们人手不够,郡主还在里面,速速进城叫人!”一名亲军侍卫大吼,火光映亮了他们焦急甚至绝望的面孔,每个人心头如同压了一块巨石一般,沉重得令人窒息。
江都郡主的命就是他们的命,郡主若死,天子大怒之下,这些侍卫包括他们的家眷,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一骑快马飞快往城里绝尘而去。
幸好能仁寺就在京师南门外,来回不必花太多的时间。
禅房内。
熊熊的火光已蔓延进了屋子,呛人的浓烟四处弥漫。
萧凡和郡主躲在水缸里,浑身上下泡在水中,两人早已撕下一角衣襟,用水沾湿了紧紧捂住口鼻,这样才能呼吸到相对不怎么呛人的空气。
“萧凡,我们会死吗?”郡主睁大眼睛,目光中流露出一种绝望恐惧的光芒。
萧凡坚定的道:“不,我们不会!听着,你一定能脱险,活下去……生很多孩子,看着他们长大,你会安享晚年,安息在暖和的床上,而不是在这里,不是在今日,不是这样死去,你明白吗?”
郡主使劲点头,眼中落下了感动的泪水,深情地道:“萧凡,你真好,生死关头你还能说出这么让人感动的话,今日纵然死在这里,我亦无悔无憾……”
萧凡抽了抽鼻子,眼眶也有些湿润了:“别说是你,刚才那话连我都感动了,泰坦尼克号的台词写得好啊……”
郡主:“……”
屋外依稀传来锦衣亲军们惶急的呼喊声,声音很遥远,仿若隔世。
萧凡心里很清楚,这个时候靠别人来救火是不现实的,这么大的火势一时半会儿肯定灭不了。眼下危急,唯有自救。
抬头望去,屋顶上的房梁发出燃烧时噼噼啪啪的爆裂声,萧凡心头一沉,再这么烧下去,房梁估计会垮下来,那就麻烦了。
被火烧死,还是被房梁压死,这是一个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