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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莺儿轻叹口气,暂时压下这满腹的心酸苦涩,端正了态度道:“大人的意思是,泰丰米行扩充成商行?那么民女与锦衣卫是合作的关系,还是从属的关系?”
萧凡笑道:“合作,当然是合作的关系,无论你的商行发展到多大,咱们都只是合作关系,锦衣卫不会把你的商行据为己有的,这一点你放心。”
陈莺儿直视萧凡,道:“大人如此热心于陈家的商行,恐怕不仅仅是报恩之心吧?大人何妨说出你要达到的目的,陈家商行将来发展到何种程度才合大人的心意?”
萧凡收敛笑容,正色道:“我要你陈家的商行在北方,特别是在北平府扎下根!”
陈莺儿眼角一跳,随即恢复了女强人的模样,淡淡道:“大人可否说得更详细些?”
萧凡道:“北平府乃燕王封地,燕王麾下精兵十万之众,更遑论北平的百万平民,这么多人每天都要吃粮食,粮食从哪里来?北平府境内农田的粮食产量是远远满足不了这么多人消耗的,历年来北平的粮食都是由河南,山东,山西三地采办输送,维持北平将士的温饱……”
陈莺儿闻言心头剧跳,萧凡从一介平民布衣,一年之内升为锦衣卫指挥使,更被天子晋了爵位,他的经历引天下无数读书人艳羡不已,大街小巷皆流传着这个平民秀才的发迹史,陈莺儿自然也听说了很多。
关于萧凡与两位郡主的情事,他与太孙殿下的交情,他与燕王的深怨等等,她都一一留心记取心中。
听得萧凡如此说,陈莺儿忍不住插言道:“你……要断燕王的粮道?”
萧凡神情一凝,凛然道:“此事秘不可宣,万莫向外人提起,你只需派人以商贾的身份,主动与燕王接洽,不论用什么方法,将北平的粮食采办权渐渐抓在手里,至于官面上的事情,锦衣卫会在暗中协助你,此事凶险,你不必亲自出面,只需派出得力人手便可……”
陈莺儿芳心一动,垂头轻声道:“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侃侃而谈的萧凡顿时傻眼:“啊?”
“大人不愿我涉险,你……是在关心我吗?”
“小姐请自重,我们现在是谈公事!”
陈莺儿忽然抬起头,勇敢的直视萧凡:“可是我现在想先跟你谈私事!”
萧凡无奈悲叹。
女人啊,她们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什么事情都能跟情情爱爱联系起来?
难怪两千多年一直是父系社会,女人根本不是办大事的料啊……
“你想跟我谈什么私事?”萧凡唉声叹气,端起茶盏儿大口灌着茶水。
陈莺儿抿着小嘴儿,俏目上下打量了萧凡一眼,半晌,她忽然冷不丁开口道:“大人已不是童男子了吧?”
“噗——”一口滚热的茶水喷出,萧凡大声呛咳不已。
“你……你怎么知道的?”萧凡说不清是羞是怒。
陈莺儿无视萧凡涨得通红的脸色,悠悠道:“听那些经历过的大婶说,非童男子者,无论走姿还是坐姿,两腿都习惯性的分开……”
唰!
萧凡顿时将分得开开的两腿并拢。
“听说……非童男子者,眉毛疏淡分岔,淡而不凝……”
萧凡抬手扶住额头,顺便遮住了眉毛。
“听说……非童男子者,脸泛春情,面赛桃花,目光不纯不正……”陈莺儿语气悠悠。
萧凡捂住了脸:“……”
“听说……”
“别……别说了,求求你……”萧凡苦苦哀求道。
陈莺儿似笑非笑的神情忽然一变,变得怨恨且激烈。
“萧凡,郡主就那么好吗?我有哪点比不上郡主?”
萧凡颓然道:“一样,关上灯其实都一样,真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暗中布局
陈莺儿很伤心,她满腹的心酸说不出口。
她比江都郡主差在哪里?相差的不是身份,她知道萧凡并不是一个看重妻子身份的人,当初他拼着与陈家反目,差点流落街头衣食无着,也要照顾一个小乞丐的一生,那时他并不知道这个小乞丐是郡主身份,可他依然义无返顾的离开了陈家。
身份在他眼里就是个屁!
陈莺儿这些日子无数次问自己,到底与江都郡主差在哪里?为何江都郡主后来者居上,竟获得了萧凡的宠爱,而她自己却依旧守着暗无天日的日子,独自自怜自叹?
想了很多天,陈莺儿终于想明白了。
她差在一颗平常心,她差在心中对萧凡有太多的怨恨,太多的自矜,在感情面前,她是个十足的弱者,不如江都郡主那样直接狂热的表达出自己的爱,她只能努力装出一副强者的模样,来维持心中被日夜煎熬着的尊严。
她差太多了……
现在,她想改变自己,她忽然回忆起当初对江都郡主说的话,“比起自己一生的幸福,面子就那么重要吗?”
江都听信了她的话,义无返顾照着去做了,她暂时放下了女儿家的面子,她收获了幸福。
陈莺儿也决定照着自己的话去做。——希望时间还不晚,希望这个负心人心中还能有寸许之地,容得下她这个曾经的未婚妻。
曾经的恨,已是曾经的事,面对萧凡,她发现自己怎么都恨不起来了。
这是女人的悲哀,或许也是女人的宿命……
幽幽叹了口气,陈莺儿挺直了背脊,她决定了,要做一个坚强的女人,要做一个让萧凡离不开的女人,无论公私,让萧凡觉得她不可或缺,只有这样,她才能真正走进萧凡的心里。
“好了,私事说完,萧大人,咱们现在说公事吧。”陈莺儿幽怨的神色瞬间化作精明能干的女强人模样。
萧凡睁大了眼,张大了嘴瞧着她:“……”
女人到底是什么材料做的?说变脸就变脸,刚刚还指责他失去了处男之身,现在又立马泰然自若的谈起了公事……
这样的跳跃性节奏,让萧凡很不适应……
陈莺儿见萧凡目瞪口呆的模样,芳心不由暗笑几声,仍旧板着俏脸,道:“萧大人的意思,是想让我陈家商行将北平府的粮食采办之事渐渐抓在手里?”
“啊?啊……”萧凡神游中……
陈莺儿不耐烦的轻轻敲了敲他面前的书案,正色道:“大人,民女现在在跟你谈公事,请你专心点好吗?”
“啊!好,好!……对,你现在要做的,便是将陈家商号的生意重心渐渐往北移,最好能在北平府扎下根,与当地的官府,还有乡绅,甚至燕王府的人建立良好的关系,打下人脉基础……”
“然后呢?”
“然后派手下得力的信任的人接近燕王,与其洽谈贩粮之事,北平缺粮,而且……而且这两年燕王有所图谋,必然会大量囤积粮食,对商人卖粮给他,肯定持欢迎态度,你可以很轻松的拿下这笔买卖,渐渐垄断北平府的粮食供应,不过难的是开头,要取得燕王的信任并不容易,这要靠你想办法了,此事锦衣卫不能出面,只能暗中协助,否则会惹燕王疑窦。”
陈莺儿嘴角一勾,道:“垄断北平府的粮食供应?大人好大的胃口,凭我陈家米行这数十条船,怎么可能吃得下?”
萧凡笑道:“所以我说过,你们的规模要扩大,买船造船,雇人手,开车马行,水路不通走陆路,陈家若有资本,不妨全部投入进来,与官府合作,风险可以降到最低,你不必担心赔本,有锦衣卫为你们陈家撑腰,官府不敢为难你们,也不敢盘剥你们,一切顺风顺水,不过到了北方,一切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陈莺儿点点头:“这些事情,民女要在多久以内做到?”
“你只有半年时间与北平的燕王府和官府建立关系,打通北平府往南各级官府的关节,然后再用半年的时间贩卖粮食给燕王,用实际行动取得燕王的信任,形成良好的商誉。”
“大人想要达到什么效果?”
萧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当我决定切断粮路时,燕王麾下的将士就必须饿肚子,朝廷剿之不耗伤亡,釜底抽薪,这就是我要达到的效果。”
陈莺儿看着自信满满的萧凡,无形中散发出威严的气势,大权在握,如同决定万千生灵生死神明,陈莺儿芳心一醉,喃喃道:“萧凡,你……比以前成熟了。”
萧凡的冷笑顿时化作满脸尴尬:“这……是真心话还是场面话?”
陈莺儿噗嗤一笑,小小的白了他一眼,道:“你就当是民女的场面话吧,听过就忘了它。”
萧凡很听话,立马就忘了它,接着道:“……燕王知道我的来历,也知道我和陈家的关系,所以你派人去北方时,不能打陈家商号的名字,最好将名字挂在下面的人身上,关系越远越好,免得燕王怀疑……”
“你和江都郡主过得幸福吗?”陈莺儿幽幽打断了萧凡的话。
萧凡脱口而出:“太幸福了,昨儿才破的处……锦衣卫会派高手保护你手下的安全,安全问题你不用为手下担心……”
说到这里萧凡立马住口,满头黑线瞪着陈莺儿,沉声道:“现在到底谈的是公事还是私事?”
陈莺儿噗嗤一笑,掩着小嘴儿道:“你比以前更有趣儿了……”
萧凡黑着脸不说话:“……”
他现在严重怀疑这个女人今日是特意来调戏他的。
“民女若停止向北平府供应粮食,河南,山东,山西三地的官府和粮商难道不会继续向北平供应粮食吗?这样的话,民女做的这些有什么用?”
“啊?”萧凡又张大了嘴,一副呆呆的样子。
陈莺儿敲了敲书案,板着俏脸道:“大人能否专心些?现在在谈公事。”
萧凡觉得脑子有点充血……
“我……会控制三地的官府和粮商!”萧凡黑着脸,一字一句道。
陈莺儿点头淡淡道:“如此,民女放心了,可以放手去做了……”
※※※※
耗了一整个上午,萧凡终于谈完了公事,陈莺儿也起身告辞。
萧凡长长舒了一口气,跟女人谈正事,简直是一种折磨啊。
看着身形袅娜的陈莺儿款款往门外走去,萧凡眨了眨眼,恶作剧的心思顿生。
“陈小姐……”萧凡叫住了她。
陈莺儿回头,描得细细的柳眉微微一挑。
萧凡沉稳的坐在书案后,一本正经道:“……眉毛疏而不凝,面赛桃花,目光不纯,脸泛春情,这些特征……是用来判别处女的,跟处男并无关系,以后不要犯常识性错误了。”
陈莺儿抿了抿小嘴,道:“那……如何判别处男呢?”
“很容易判别,处男有膜的……”萧凡一本正经道。
陈莺儿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男人也有……膜?”
“有膜!”萧凡像个专家似的,很权威的点头。
“那……你还有膜吗?”
萧凡顿时变得惆怅:“没了……昨天才没的。”
陈莺儿俏脸布满疑惑的想了半天,终于把脸一板,带着几分怒气道:“萧大人,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有没有膜关我何事!你以为我是那种随随便便的轻浮女子吗?呸!登徒子!”
说完陈莺儿狠狠一甩袖子,急步离开。
萧凡楞楞盯着空荡荡的屋门半晌,神情很无辜的喃喃道:“……我这不是给你扫盲嘛,你跟我说处男时大大方方,怎么我说起这个就成登徒子了?真是不可理喻的疯女人!”
※※※※
陈莺儿怒气冲冲的出了锦衣卫镇抚司大门,她俏脸含霜,满面通红的坐进了轿子,珠玉镶饰的轿帘放下,轿夫抬轿前行。
颤颤悠悠的轿子内,陈莺儿满面的怒色忽然一变,接着噗嗤笑出声来,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雪白的贝齿咬了咬下唇,喃喃道:“男人……也有那层东西?这家伙莫非在骗我?”
纤手敲了敲轿子内壁,陈莺儿清冷道:“停轿。”
轿子在路边停下,泰丰米行的管事王贵凑上前,隔着轿帘恭声问道:“掌柜可有吩咐?”
陈莺儿冷冷道:“王贵,你明日发一千石稻米到北平府,你自己也跟着粮队走,我要你办一件大事。”
“是,掌柜的。不知这一千石稻米卖给北平府哪家商号?”
陈莺儿清冷的语气带着几分神秘味道,道:“这一千石稻米不卖!你到了北平府后,把它送给燕王……”
王贵顿时惊愕道:“掌柜的,这可是一千石稻米啊!白送?”
“白送!”陈莺儿语气无比坚定。
王贵隔着轿帘听出陈莺儿的坚决,当下不敢多问,急忙应道:“是。”
“不要用陈家商号的名义,你曾在米行抓过道衍和尚,他可能认识你,你安排个面生的人去送粮,送了粮之后,便在北平新开一家商号吧,记住,那家商号与我陈家商号没有任何关系,明白我的意思吗?”
王贵心头一跳,不敢迟疑,急忙道:“明白了,掌柜的。”
轿内陈莺儿犹豫了一下,略带几分羞意的冷冷问道:“还有件事,你王贵今年三十了吧?尚未娶亲?”
王贵一楞,躬身道:“是的。”
“呃……你的膜还在吗?”
王贵愕然:“什么膜?我没有膜啊……”
轿内沉默了一下,忽然传出陈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