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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一跺脚,朱允炆气道:“我不管!萧侍读,朕这就给你下旨,你必须帮朕追到黄莹!平素你的鬼点子最多,这次想必不会让朕失望,对不对?”
萧凡叹气道:“陛下,追女的最高境界其实很简单,所谓大智若愚,大音若希,大爱无声……”
朱允炆闻言顿时肃然起敬,恭声问道:“追女居然追出了境界,萧侍读真神人也,仔细跟朕说说,怎样才能追到黄莹?”
萧凡瞟了他一眼,摸了摸鼻子,慢吞吞道:“……强推。”
“啊?什么意思?”
“陛下是皇帝啊,一道圣旨下去,谁敢不乖乖进宫?只要她进了宫,整个宫里只有你一个男人,天长日久,哪怕你就是头公猪,她多少也会觉得你是一头眉清目秀的公猪了,好感不就慢慢有了吗?实在不行,找就个宫女按住她的腿脚,你强行与她……那啥,女人对她的第一个男人总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爱意……”
朱允炆倒抽一口凉气:“这个……”
萧凡凑上前,嘿嘿坏笑道:“要不你找个机会把她灌醉,没准她酒劲一上来,会华丽的把你逆推呢,这世上的女子,表面越是冷漠,她的内心越发热情如火……”
“这个……”
“陛下,臣的主意如何?”
朱允炆板着脸道:“你家三位夫人都是你用这种法子追到手的?”
“那倒不是……这也太禽兽了,臣不屑为之。”
朱允炆气得脸色发青:“你没用过的法子,你觉得用在朕的身上合适吗?”
“好像不太合适……”
“萧侍读……朕求你了,你能不能想个高妙一点的法子?”
“那就只好在她闺房前唱歌了。”
“唱歌?”
“对,唱歌!”
唱歌确实是个好办法,女人的内心都是感性柔软的,也许一句轻轻的吟唱便能触动她内心最敏感的部分,从而渐渐爱上那个为她唱歌的深情男人。
这招虽然在前世已被无数求偶的男青年用过,但这里是明朝,相信用这一招泡妞的人还是不多的。
招式无所谓狗不狗血,管用就行。
“可是……怎样才能顺利进黄府呢?”朱允炆发起了愁。
萧凡也皱起了眉:“黄府内有黄观这条恶犬,见人就咬,怕是不容易进去……”
“萧侍读,你为君分忧的时候到了,快点想个法子,帮我顺利进入黄府……”朱允炆很没义气的把难题抛给萧凡。
萧凡思索半晌,终于两眼一亮,狠狠一拍大腿道:“陛下是皇帝呀,下道圣旨把黄观骗出去不就得了……”
“下什么圣旨?”
“黄观不是督察御史吗?陛下不妨派人跟他说,有人上报,遥远的江浦县发现一名三条腿的男人,此乃我大明祥瑞之兆,让他亲自去调查调查,即刻出发离京,不得耽误……”
朱允炆楞楞的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下半身,结巴道:“三……三条腿的男人是祥瑞?”
“是不是祥瑞并不重要,什么瞎扯淡的理由都可以,重要的是能把他骗出府去,这招叫调虎离山,很高级的招数……”
朱允炆沉默半晌,幽幽道:“萧侍读,朕发现你果然是一肚子坏水,咕噜咕噜直冒泡儿,难怪满朝文武都说你是奸臣……”
萧凡顿时悲愤大声道:“陛下,臣冤枉!臣这是为君分忧呀……”
“奸不奸臣的朕不管,你出的主意管用就行!好,就这么办吧!”朱允炆很爽快的答应了。
当即朱允炆叫来了宦官,命他火速前往黄观府内传旨。
君臣二人于是换上便装,兴高采烈的出了宫,二人情绪高亢,神色间又带着几分鬼鬼祟祟的味道,一路佝着背左顾右盼,活像两个偷地雷的汉奸。
守宫门的大汉将军见二人出宫时这副模样,不由吓得一呆,却不敢多问,纷纷向朱允炆叩拜。
二人出了宫先去了一趟锦衣卫镇抚司衙门,萧凡进去后点齐了一众校尉,低声吩咐了一番,众校尉急忙应命。
接着二人上了衙门前早已备好的马车,领着一大群锦衣卫,浩浩荡荡朝黄观府上奔去。
马车摇摇晃晃中,坐在车厢内的朱允炆忽然想起了什么,道:“那个武榜眼,名叫纪纲对吗?”
萧凡面色一凝,道:“对。”
朱允炆无意识的敲了几下车厢壁,道:“朕已授他游击将军,本来嘛,这个军职封得有点高了,很多大臣对此颇有微词,这几日朕陆续接了不少大臣劝谏的奏本,可朕还是决定授他游击将军,他考武举时策略部分的考卷,朕仔细看过,发现这纪纲对行军布阵,领军操练等等颇得其法,见解很是不俗,明日朕将他的考卷拿给你,萧侍读,你也好好看看。”
萧凡心中升起一种警觉,仍面不改色道:“是。”
朱允炆接着道:“朕之建文朝一改旧习,大开新气象,既然改革军制已经开始,那么就要彻底的推行下去,朕授纪纲游击将军之职,正是为了做给天下人看,让他们明白朕和朝廷的决心,战国时,秦之商鞅有‘徙木为信’的典故,故能顺利推行新法,朕今日效法古人,也将纪纲立为一个风向标,让天下人知道朕的话与商鞅一样,磐石不移,价值千金!”
“陛下英明!”
“朕还想把纪纲调派到大名府,让他充入武定侯郭英的驻军中,那里离北平最近,将来若有什么战事……此人若得历练,将来必是我大明一员虎将,萧侍读你觉得如何?”
萧凡心头一沉,别人都没问题,惟独这个纪纲……他对纪纲的防备心太重了,只因这人在前世的历史上太出名,纪纲在前世的历史中如何发迹的?这家伙趁着朱棣造反,造反大军经过他的家乡山东时,他胆大包天,居然冲出围观百姓的队伍,硬生生拉住朱棣所骑战马的缰绳,哭着喊着要求加入朱棣的造反大军,朱棣若不答应,他就死给朱棣看,赶都赶不走……这么一位下定决心,排除万难,铁了心造反的家伙,若将他调派到大名府,离朱棣的封地那么近,万一某天他脑后的反骨不得劲儿,忽然疯长起来,暗中跟朱棣勾结在一起,那会给朝廷大军带来多大的麻烦?
绝对不能让他进入军中,否则后患无穷!
萧凡眼中闪过一抹坚定之色,沉吟许久,缓缓道:“陛下,纪纲此人可堪一用,但臣以为还是把他先留在京师比较好……”
“为什么?”
“武榜眼授游击将军,本是我朝罕有,朝臣诸多不满,若陛下接着把他调入军中掌兵,虽未授他统帅之权,然则自古事关兵权,往往非常敏感,此举恐怕会引得大臣们大肆反对,陛下那时该头疼了,再说,纪纲虽然对行军布阵颇得其法,毕竟他只是纸上谈兵,并没有真正领过军,兵者,危也,在并不清楚一个人真正的能力,和对陛下是否真的忠心以前,把他直接外调入军,恐怕不是件好事,先把他留在京师观察打熬一番,待到对此人有了一定的了解之后再外调,如此处治才是最妥当的。”
朱允炆思索半晌,方才缓缓点头道:“萧侍读说的很有道理,这才是稳妥的法子,朕急于推行军制新法,过于贸然激进了,差点走了岔路,也罢,先将纪纲留在京师,待到对他有了一定的了解之后,再定他的行止吧,可是……留在京中该授个什么职给他呢?游击将军若不领军,毕竟只是个虚衔……”
萧凡微笑道:“不如将他留在锦衣卫吧,锦衣卫尚缺一名佥事,纪纲或可担任,如此,臣也方便就近观察此人的能力和忠心……”
朱允炆释然笑道:“好,朕便让他进锦衣卫镇抚司,任他为指挥佥事,萧侍读可要好好打熬他,如果可堪大用,朕必不惜高官厚爵赐之。”
萧凡微笑着拱手应了,只是笑容有些苦涩。
一番话把纪纲的前程生生改了个道儿,也许避免了将来的一场祸事,但将纪纲留在锦衣卫,也不知是好是坏,这一回可算是真正的与狼共舞了,不知道纪纲会不会跳探戈……既然纪纲已成了自己的属下,就好好管束着他吧,如果发现此人野心勃勃,阴险毒辣,必不留他!
马车行到半路,朱允炆不耐烦的掀开车帘,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然后敲了敲厢壁,朝外面护侍的锦衣亲军道:“叫马车快点儿!朕赶时间去黄府呢,快!让马儿跑起来!”
锦衣亲军闻言抱拳应命,紧接着,萧凡只觉得车厢一阵剧烈的抖动,马车便发了疯似的在闹市中飞驰起来。
萧凡的脸顿时变得惨白,双手紧紧抓着车厢内一束金黄色的穗条,连嘴唇都发青了。
“陛……陛下,不用……这么赶吧?”萧凡颤声道。
朱允炆浑不在意的挥挥手:“追女这种事,赶早不赶晚,迟了就不诚心了……”
“陛下,臣……可不可以下车跟着?”
“不行,你走了谁帮我出主意?”
“可是,臣晕车……想吐啊。”萧凡的嘴唇渐渐变成了乌紫色。
“忍着,一会儿就到了……”
马车跑得飞快,在锦衣亲军的开道下,一路狂奔着到了珍珠巷口。
不知捱了多久,萧凡终于在锦衣亲军的搀扶下艰难的下了马车。
朱允炆幸灾乐祸的嘿嘿直笑:“你也太没用了,坐个马车都成这副模样,真不知道你当初领着三千将士跟鞑子打仗是怎么打的……”
萧凡哆嗦着嘴唇,一脸灰败之色,从齿缝中迸出几个字:“臣晕车,不晕马……”
正待走进巷子,朱允炆一把拉住了他,道:“先等等,黄观离开了咱们再进去……”
于是二人远远的躲在巷子口,跟做贼似的鬼头鬼脑瞧着巷内的黄府大门,如果不是他们身后跟着一群衣甲鲜亮的锦衣亲军,恐怕立马就会被巡街的捕快拿下了。
没过多久,一名宦官挺着胸,昂首阔步走出了黄府,扭身朝宫里走去,紧接着,一身官服的黄观也急匆匆的上了一辆门口早已候着的马车离开,看来他是奉了旨意,准备去江浦县寻找那三条腿的人形祥瑞了。
不出意外的话,黄观这一去,起码今天是回不来了。
眼见时机已到,萧凡强行忍住心头不断翻涌欲喷的呕吐感,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朝身后的锦衣亲军们一挥手。
众亲军顿时会意,一窝蜂似的涌上前去,使劲砸着黄府的大门。
下人惊疑不定的刚打开门,众亲军将腰牌一亮,凶神恶煞大喝道:“锦衣卫办差!闲杂人等闪开!”
黄府的下人们吓得面如土色,府里的老爷黄观跟锦衣卫指挥使萧凡诸多不合,这是世所皆知的,今日锦衣卫如狼似虎般找上门来,莫非萧凡已打算对老爷下毒手了?
“我们老爷刚出去,没在家……”
“要的就是你家老爷不在家!”
众锦衣卫没理会黄府下人的反应,使劲推开拦在门口的下人,然后涌了进去,将黄府的中门打开,一两百人很快占据了黄府的各个位置,直将府内闹腾得鸡飞狗跳,人人惶恐不安。
不管做什么事,首先控制住局势很重要,追女也是一样。
整座黄府转眼间便被锦衣亲军控制住,萧凡这才拍了拍朱允炆的肩,脸色泛青的朝他示意了一下。
事到临头,朱允炆却有些紧张了,迟疑道:“萧侍读,唱歌真的可以吗?黄莹她会喜欢上我吗?朕现在心跳得好快……”
萧凡忍着呕吐的感觉,铁青着脸迸出几个字:“你想唱忐忑吗?歌词很难记的……”
当下萧凡一手捂着嘴,一手拉着朱允炆,快步走进了黄府大门。
黄府不大,是一套三进的老宅子,显得很老旧,没有萧凡府上那般富丽堂皇,看来黄观确实是个清官,从他家便能看出黄观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颇不宽裕。
萧凡一边拉着朱允炆往内院走,心中一边泛起深深的惭愧,跟黄观比起来,自己的品行德性委实不够高尚,从当官一直到现在,家里收礼的库房都开出四间了,里面的金银珠宝,绫罗锦缎,珊瑚玛瑙不计其数,画眉那个小财迷有事没事就喜欢往库房里钻,每天都陶醉在浓郁的铜臭味道中不可自拔。
如果朱元璋在世的话,看到这一间间屋子里堆积如山的贿赂,估计会气得把他凌迟碎剐一万遍都不解恨……相比之下,黄观简直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男了,比家里那两位老道士还神仙。
朱允炆沉浸在紧张之中,进了黄府根本顾不上打量,只是一路念念有辞的被萧凡拉着走。
在锦衣卫如猛虎下山般的开路之下,众人终于穿过前堂,到了黄府女眷所住的内院。
黄府下人们有心想出来阻拦,但一见杀气腾腾的锦衣卫们正神色不善的盯着他们,下人们不由一阵惊惶,老老实实站着动也不敢动了。
内院一阵女人的惊叫闹腾之后,很快安静下来,朱允炆和萧凡还未来得及一间一间房找黄莹,却见前方一座小阁楼的曲径上飞快跑来一名穿着湖绿色宫裙的年轻女子。
年轻女子跑得很快,一脸惊怒之色,一边跑一边大声叫道:“谁敢乱闯黄府?无法无天了!快去报官……”
话音方落,萧凡二人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