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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我这个指挥使现在就像一件摆设,仅供欣赏,对吧?”萧凡语气中渐渐蕴含怒气。
“差不多是这意思。”
萧凡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压下心中的怒火。
他知道纪纲有野心,可他没想到纪纲夺权这么快,招呼都不打一声,换了人,接手了公务,完全将他这个正牌的锦衣卫指挥使晾了起来,架空了他的权力,下属篡了上司的权,这是官场大忌,当年萧凡在江浦的时候,也帮着曹毅演了这么一出,没想到报应来得真快,几年后萧凡居然被自己的下属篡权了。
做人做事,积德行善才是王道,缺德事干多了,迟早轮到自己倒霉,眼前就是教训。
扭过头,萧凡指着自己的脸,冷冷问曹毅:“你看看,仔细看看我的脸,看出什么了吗?”
曹毅打量半晌,摊手道:“除了英俊,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啊,谢谢……不,这不是重点!你没发现今天的我长得特别好欺负的样子吗?”
曹毅摸着下巴深思:“不说不觉得,你一说,还真有那么点儿意思。”
萧凡怒哼一声:“长得英俊就该当花瓶吗?长得英俊又不是我的错!”
曹毅:“……”
“曹大哥,你去把袁忠叫来,我离京时升他为锦衣卫指挥佥事,嘱托他署理衙门一应事务,他就是这么给我办事的?”
曹毅应声而去。
没过多久,曹毅匆匆进了屋子,一脸怒色。
“大人,袁忠不在衙门。”
萧凡一楞:“不在就不在,你干嘛这么生气?”
曹毅哼道:“你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萧凡皱了皱眉,起身便朝袁忠办公的屋子走去。
推开门,原本应该属于袁忠的书案边坐着一名穿着飞鱼服的中年男子,样子很陌生,萧凡不认识。
中年男子见萧凡进来,吃了一惊,赶紧起身绕过书案,躬身朝萧凡施礼。
“下官庞英,见过指挥使大人。”
萧凡左右环视,看都不看庞英一眼,冷冷问道:“袁忠呢?这间屋子不是他的吗?”
庞英额头微微冒汗,讷讷道:“这个……萧大人明鉴,袁忠他……他已被缉拿下狱。”
萧凡大吃一惊,这才转过头,正眼盯着庞英:“袁忠下狱了?什么时候的事?本官为何不知?”
庞英躬着身子,头也不敢抬,颤声道:“下官……下官不知。”
萧凡双目圆睁,眼中散发出几分杀机,语如冰珠一字一句道:“本官再问你一次,袁忠为何下狱?”
空气凝固了,仿佛一双手狠狠掐着庞英的脖子,令他喘不过气来。
“下官……下官只听说袁忠不敬上官,被副指挥使纪大人今早拿入了诏狱……”庞英两腿直哆嗦,不停的擦着脑门上的汗。
“不敬上官?这是什么狗屁理由?”萧凡勃然大怒。
曹毅在一旁冷冷说着风凉话:“只怕是纪大人喜欢百依百顺的下属,老袁太过冷硬,拉不下脸来拍他马屁,纪大人不喜。”
萧凡眼睛如毒蛇般盯住庞英:“袁忠入了狱,你又是什么人?为何在他屋子里?”
庞英浑身抖得愈发厉害,颤声道:“下官以前是锦衣卫百户,被纪大人赏识,今早刚取代了袁忠的位置,升为锦衣卫指挥佥事……”
“赏识?”萧凡冷冷一笑。
曹毅乐了:“一个小小的百户直接升为指挥佥事,他娘的升官比老子还快,庞大人想必是个难得的人才,才使纪大人不拘一格把你提拔起来。”
迎着二人凌厉的目光,庞英脸色苍白的低下头,不敢再发一语。
萧凡冷眼打量着庞英,见他眼神躲闪,目光中露出几分奸诈,不时瞄向门外,仿佛等待有人搭救一般,当即萧凡心中有数,这家伙多半是纪纲,二人狼狈为奸,袁忠下狱与面前这个庞英也脱不了干系。
好好一个锦衣卫衙门,竟被纪纲弄得乌烟瘴气,当初勤恳办事的官吏都被换下,提拔上来的人全都是一帮逢迎拍马,只知窝里斗的废物,这个衙门从骨子里开始烂掉了。
萧凡出离愤怒了,他感到很痛心,努力数年才使得锦衣卫这个称呼在朝堂民间赢了几分好名声,结果他外出征战一年,竟被纪纲摘了果子,摘就摘吧,他却把好果子变成了烂果子,这实在让萧凡无法接受。
难怪他不在京师的时候,纪纲有胆子祸害大臣,无法无天至极,原来锦衣卫已被纪纲掌握在手里,自己这个正牌的指挥使不知不觉间被纪纲架空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前世今生,只有萧凡抢别人的份,从没人敢抢他的东西!
盯着庞英半晌,萧凡气得浑身直抖,良久,萧凡暴喝道:“来人!”
“在!”数名贴身侍卫现身抱拳。
萧凡转身便走,冷冷丢下一句:“摘了这个庞英的乌纱,剥去官衣,给我把他吊在衙门门口,谁敢私自放他下来,斩!”
“是!”侍卫们齐声大喝。
庞英大急,扑通一声跪下,颤声道:“萧大人,下官无罪,为何拿我?下官无罪!”
萧凡理都不理,快步出了屋子,曹毅紧随其后,侍卫们只听萧凡的命令,不管庞英如何大吼大叫,上前用手一打,庞英头上的乌纱帽被打飞,刺啦一声,绯红的官服也被侍卫们撕烂,庞英只着一身白色里衣,又惊又怒被侍卫们两边一架,拖出了屋子,直奔衙门门口而去。
庞英愤怒大吼,嘴里不停大骂,侍卫们听得不耐烦,反手一掌劈在庞英脑后,庞英哼都没哼一声便晕过去了,任由侍卫们像拖死狗一般拖向大门。
衙门里面全是人,萧凡闹出的动静不小,顿时传遍了整个衙门,不少百户,力士,校尉们围成一圈,看着刚上任还不到一天的指挥佥事庞英被萧凡的侍卫拖了出去,众人眼中一片惊惧。
萧凡脸色铁青的进了自己办公的屋子,曹毅跟在后面问道:“大人,要不要我现在去诏狱把老袁放出来?”
萧凡摇头,冷冷道:“袁忠先待在诏狱里,谁把他关进去的,谁把他放出来,既然出了手,这记耳光我一定要打得响亮!”
庞英被侍卫们吊在门口旗杆上的同时,锦衣卫副指挥使纪纲得了信,匆忙赶来衙门,走进了萧凡的屋子。
“下官见过国公爷。”纪纲一进门便躬身行礼。
萧凡冷冷道:“免了,本官受不起纪大人的礼。”
纪纲神情不变,直起身子道:“下官听闻国公爷今日一来便撤了庞英,想来必是庞英这混帐得罪了国公爷,国公爷略施薄惩也好,让这帮不开眼的混帐们懂点规矩。”
“略施薄惩?不,纪大人你想错了,本官没打算略施薄惩……”
纪纲脸色一变:“国公爷的意思是……”
萧凡冷冷道:“先把庞英在咱们衙门前的旗杆上挂三天,三天后庞英若没死,押赴菜市斩了!庞英全族流放琼南。”
纪纲脸上闪过一抹怒色,沉声道:“国公爷,不知庞英所犯何罪,竟受如此重罚?”
萧凡盯着纪纲,道:“本官反问纪大人一句,指挥佥事袁忠所犯何罪?”
“袁忠不听下官号令,公中私下常对下官有诋毁之言,这等不敬上官之徒,不该治罪么?”
“几句话不顺耳就把他拿下,纪大人好大的官威呀……”
“国公爷,请恕下官放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袁忠处处针对下官,下官若不惩治他,堂堂锦衣卫副指挥使何以服众?”纪纲振振有辞道。
砰!
萧凡站起身,狠狠一拍桌子,怒道:“照你这么说,纪大人你现在顶撞本官,本官是不是也该把你拿下治罪?”
纪纲脸色涨得通红,使劲忍住一口气,躬身抱拳道:“下官怎敢顶撞国公爷?下官只是与国公爷论一论道理而已……”
萧凡冷冷道:“纪大人想讲道理是吧?好,那我们就讲一讲道理,袁忠对上官不敬,犯了纪大人的虎威,纪大人把他抓了杀了,都是他活该,同样的道理,庞英对本官不敬,本官也可以把他杀了,是这个道理吧?”
“敢问国公爷,庞英如何对您不敬了?”
“我说有,他就有,纪大人,你不信么?”
“恕下官冒犯,下官委实不信。”
“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纪纲气结:“国公爷刚刚不是说要讲道理的吗?”
“你在我面前胡搅蛮缠,我还跟你讲什么道理?那不是傻子吗?”
纪纲一阵眩晕,胡搅蛮缠?到底谁在胡搅蛮缠?
心念电转,纪纲顿时明白萧凡今日这么做的用意。
这家伙摆明了杀鸡儆猴,要用这样一种方式高调的在诸锦衣卫官吏下属面前立威,大声昭告他回来了!
威信和权力一样,一山容不得二虎,萧凡的威信重新立了起来,换而言之,纪纲的面子便被他踩在了脚下,若任由他把庞英杀了,他纪纲将来还如何在锦衣卫衙门里立足?
几番思索,纪纲很快有了决断。
满脸怒色忽然一收,纪纲脸上飞快布满笑容,爽朗笑道:“国公爷,下官刚刚想明白了,袁忠这人生性耿直,沉默寡言,所谓不敬上官,怕是我误会了……”
萧凡也笑了,笑得和纪纲一样虚伪:“原来是一场误会,如此本官便放心了,误会嘛,说开了便好,谁都有犯错的时候,最重要的是,犯了错能改正,纪大人你说对不对?”
纪纲神情一滞,接着又笑道:“国公爷所言极是,下官这就命人把袁忠放出来,官复原职……”
“不,不……”萧凡摇头,脸上带着笑,眼中却一片冰冷:“本官觉得,还是劳烦纪大人亲自走一趟诏狱,把袁忠放出来,不能伤了下属的心呐,纪大人你说呢?”
“下官……遵命!”纪纲的笑脸凝固,咬着牙应了。
萧凡满足的叹了口气:“一团和气,满堂欢喜,世界充满爱,人间洒满阳光,多好……”
“国公爷,庞英他……”
“袁忠关了多久?”
“今早下狱,不足三个时辰。”
“那就把庞英吊三个时辰后再放他下来吧,身为副指挥使,纪大人总得一碗水端平,不能厚此薄彼,伤了下属们的心呐……”萧凡笑眯眯像个和善无害的天使。
“……”
纪纲刚刚提拔的锦衣卫指挥佥事被英国公萧凡挂在旗杆上吊了三个时辰,此事在第一时间传遍京师六部九卿衙门。
朝野震惊!
好一记响亮的耳光!
人人拍手称快,朝堂所有大臣们的目光顿时紧紧盯住了两位当事人,萧凡和纪纲。
所有人都知道,这两人的矛盾渐渐明朗化了,将来的大明朝堂谁主沉浮,全看二人斗法谁输谁赢了。
第三百零五章整顿弹压
萧府。
萧凡抱着双臂,冷冷瞧着堂内凛然而立的马三保,半晌没出声儿。
如何与纪纲斗法已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萧凡现在考虑的是,如何跟这位名垂后世千古的马三保斗法。
这家伙身残志坚,而且对朱棣特别忠心,自从知道朱棣被活擒,拿入京师以后,马三保似乎一夜之间失去了活着的意义,于是干脆绝食,纪纲那头萧凡还犯愁怎么对付呢,马三保又跑出来给他添乱。
“郑公公,咱别这样行吗?你这可有点耍无赖的味道了……”萧凡叹息道。
马三保重重一哼:“谁跟你耍无赖?我自己不想活了,不行吗?还有,我不姓郑!”
萧凡不乐意了:“你怎么能不姓郑呢?数百年以后,你的名字将会名垂青史,被后人所铭记,你将是中国有史以来最纯的爷们儿,赫赫功绩堪比民族英雄……郑公公,咱别闹了行吗?英雄就算要死,也得轰轰烈烈,有的吐血三升,有的来几句力拔山兮气盖世,但英雄活活被饿死,就差那么点儿味道了……”
马三保大怒:“姓萧的,少跟我来这套!什么民族英雄,什么名垂青史,我一句都听不懂,告诉你,王爷兵败,我也不想活了,杀剐由你,马某虽然比你们少了那么一根胡噜儿,可气节不比你们稍差!”
萧凡顿时肃然起敬:“郑公高义,本官感佩……”
“姓萧的,收起你那假惺惺的样子,我死意已定,想劝我降你,做梦去吧!”马三保愤然大喝。
萧凡叹了口气,道:“郑公何苦如此?燕王打着靖难的旗子造反,欲图谋朝篡位,你曾是他身边的侍卫,他的用意想必你比谁都清楚。如今造反平定,宇内靖清,百姓常思太平安稳,你为燕王鞍前马后效忠那么多年也该够了,余生何去何从,郑公何不好好考虑一下?难道你这辈子一定要活在燕王的羽翼之下才快活?这世上仍有许多事情比效忠燕王更值得你去奋斗……”
马三保一呆,拧着眉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萧凡笑眯眯的将手往东边一指:“比如说,朝廷帮你打造几十艘超级豪华大游轮,让你开着船出海游几圈,顺便在异国番邦为咱大明做一做宣传,把大明文化和博大的胸怀气度传播四方,致令四方万邦来大明朝贺,而你自己,也足以光耀后世千百年。如此岂不比你对燕王死心塌地的愚忠要强得多?”
马三保怒道:“说来说去,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