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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王侯-第3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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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纲冷目一扫,京营将士们畏惧的退了一步,互相看了一眼,无奈之下只得慢腾腾的举着各式工具准备拆房。

屋顶上的杨靖见纪纲居然真敢拆,不由又惊又怒,浑身哆嗦指着纪纲道:“你……你敢!纪纲,只要你动我前堂一草一木,老夫……老夫便从这屋顶跳下去,以死明志!”

说罢杨靖双腿微曲,作势便打算往下跳。

纪纲脸色一变,心中有些忐忑起来,若真闹出了人命,而且死的还是六部尚书,这事儿可就闹大了,恐怕不好收场……

“老……老家伙,你吓唬我?老子是被吓大的吗?”当着众大臣的面,纪纲不肯示弱,嘿嘿冷笑,只是面孔已有些苍白。

杨靖满脸绝望,目光苍凉的缓缓扫视着纪纲身后的大臣们,悲愤道:“众位同僚,你们看到了,今日纪纲不给老夫活路,老夫是活活被他逼死的!来日金殿之上,还请各位为老夫做个见证,参劾此獠,靖清朝堂!老夫……去矣!”

说完杨靖如同一只穷途末路的困兽,仰天发出几声悲愤的嘶吼,然后一狠心,眼睛一闭,便待往下跳……

纪纲大惊,见事情要闹大,急忙将手高举大喝道:“慢着!慢着!杨大人息怒,我只是与你开玩笑,凡事好商量,且莫冲动,我这就带人离开……”

杨靖本打算一死了之,见纪纲突然变了口风,当下便也止了势,双脚站在自家前堂屋顶的边沿停了下来,沧桑的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

奸贼,你也怕事情闹大么?今日你算明白何谓文官风骨了吧?

眼见即将发生的惨剧关键时刻被阻止,纪纲身后蠢蠢欲动的大臣们也安静下来,人人心中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意外又发生了。

杨府前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吏部尚书张紞急怒交加的冲了进来,无视纪纲与屋顶上杨靖二人的对峙,张紞老脸涨得通红,上前一把揪住纪纲的衣襟,怒极颤声道:“纪纲!老夫与你何冤何仇,你竟真敢拆了老夫家的房子,三进的宅子啊!被你这奸贼拆得一点不剩,老夫……老夫跟你拼了!”

说罢张紞高高举起拳头,还未击出,眼角一扫,正好瞧见蹲坐在屋顶上的杨靖,张紞顿知情势,吓得怪叫一声:“啊——杨大人,不可轻生啊!”

正从主角慢慢变成围观群众的杨靖颤巍巍蹲在屋顶边沿,咂摸着嘴等着围观张紞粉墨登场与纪纲争斗呢,谁知张紞一声怪叫吓得他浑身一震,接着脚下一滑,身子便止不住势的往下掉落。

杨靖脸色变得惨白,人在半空中便手舞足蹈大叫道:“老夫没想轻生……”

话未说完,只听得“噗”的一声闷响,杨靖结结实实的从数丈高的屋顶摔落在地,背部狠狠撞上堂前花园的矮树丛,当下背了气,昏了过去。

杨靖悲剧了……

众人呆楞的盯着杨靖,不知是死是活,杨府前院一片死寂,沉默中,一股悲凉的气氛渐渐蔓延扩散……

纪纲脸色也变得惨白,知道事情闹大了,颤声惶急道:“杨大人失足,不……不关我的事……”

说着纪纲忽然感到背后一阵凉意,仓惶回头,却见身后众臣目光冰冷的注视着他,愤怒的人们陷入了沉默,可怕的沉默。

有时候,沉默是愤怒的顶点。

杨靖的意外被大家自然而然的归咎到了纪纲头上。

经年累月的屈辱,兔死狐悲的沉痛,蛮横无礼的欺压,种种回忆浮上心头,沉默中,风暴渐渐酝酿成型。

该爆发了!

位列朝班,天子待我以国士,我们是砥柱,是栋梁,是江山社稷的基石,不是让你一介武夫随意欺压的,更不是让你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的,我们受够了!忍够了!

文人不是懦弱无能的兔子,纪纲,你很幸运,你将马上看到文人疯狂的一面!

忍无可忍,动手!

沉默的人群中,兵部尚书茹瑺突然高喝一声:“纪贼无视国法,逼死大臣,罪大恶极,不诛此獠,何以正法纪,明国律,清视听?诸公勿须迟疑,……揍他!”

轰!

茹瑺一句话彻底点燃了火药桶,失去理智的大臣们一涌而上,冲破了锦衣校尉的隔离,这一刻他们放弃了文人的儒雅风度,放弃了君子的矜持自重,现在的他们像一只只红了眼的疯狗饿狼,一群人冲锋陷阵一般冲到惶然无措的纪纲面前,七手八脚便将纪纲穿着的飞鱼锦袍扯得稀烂。

最先动手的是太常寺卿,翰林学士解缙。

沉默的羔羊一旦爆发,比出笼的老虎更加凶残冷酷。

解缙趁纪纲惊慌失措之时,跳起来一手打掉了他头上的纱笼官帽,接着两只孱弱的细小手臂伸展开,然后朝着纪纲抡起了王八拳,一套王八拳打得风生水起,行云流水,密不透风……

有人带了头,剩下的大臣便完全没了顾虑,纷纷撸起袖子赤膊上阵,狂风骤雨般的拳头狠狠砸在纪纲头上,身上。

纪纲身上挨了好几下,这才回过神来,见众臣围着自己,大家眼中的怨毒和杀意那么的清晰,纪纲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他们这是打算要我的命啊!

纪纲害怕了,畏惧了,也后悔了。

直到此刻他才发觉,原来自己太不了解文人了,这些人耍起狠来比武夫更凶残,比敌人更冷酷,比死士更不要命!

真是好笑,自己以前居然把他们当成了可捏可搓的一团烂泥……

混乱中,头上太阳穴被人狠狠揍了一拳,纪纲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这一拳同时也激起了纪纲心头的戾气。

他是建文朝的武举榜眼,力可生裂虎豹,区区一帮文人,怎会是他对手?

双手护住头部,纪纲半弓着身子,暴烈大喝道:“你们快住手,否则别怪本官不客气!”

砰砰砰!

疯狂的大臣们充耳不闻,雨点般的拳头义无返顾的砸在纪纲身上。

纪纲气得大叫:“再打我还手了啊!”

砰砰砰!

雨点般的拳头仿佛愈发急促了。

纪纲眼中杀机一闪,捏紧了拳头便待出手,却不料混乱中不知是谁狠狠一拳打在他的腰眼上,腰眼是武人全身气力的命门,这一拳令纪纲浑身力气顿失,再也提不起一丝劲来。

纪纲心头顿时浮起一股不祥的感觉。

这一拳力道之狠,认位之准,绝对不是文人能打得出的,情况不对劲!

纪纲冒着无数乱捶乱打的拳点,强撑着回头望去。

愤怒疯狂的人群外,穿着普通校尉服色的袁忠静静注视着他,嘴角的冷笑一闪而逝。

瞧着袁忠嘴角的冷笑,霎时纪纲什么都明白了。

萧凡,你好歹毒!

忍住腰部如撕裂般的疼痛,纪纲瞋目大叫道:“慢着!今日之事不是我的主意,全是萧凡……”

啪!

兵部尚书茹瑺不知从什么地方捡了一块木板,狠狠一板子朝纪纲的脸抽去,一声脆响后,纪纲的脸立时青肿,牙齿也掉落了好几颗,满嘴喷着血花,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外围的数百名锦衣校尉见副指挥使被大臣们如此殴打,大家急了,也怕了,正待上前将失去理智的大臣们拉开,却见袁忠忽然站出来,转身朝校尉冷喝道:“你们要干嘛?”

“佥事大人,纪指挥使他……”

袁忠脸色冰冷道:“大人们的私人恩怨,用得着你们去掺和吗?”

“可是……”

“没有可是!给我滚到一边去,谁敢上前插手,莫怪本官翻脸!”

校尉们面面相觑,迟疑着退到了一边,袖手旁观起来。

温文尔雅的大臣们一个个变成了疯狂的野兽,肆意的宣泄着心中的愤怒,群殴的人群中,纪纲魁梧的身躯渐渐萎缩下去,惨叫声也渐渐低沉,直至无声。

人群中最愤怒的,自然是吏部尚书张紞,他的家刚被纪纲拆成了一堆废墟,可谓建文二年年度最苦逼最悲情的堂官,此时张紞双眼赤红,一身官服凌乱,抬脚死力的朝纪纲的身上胡乱踹着,一边踹一边悲愤自语:“叫你拆我家房子!叫你拆我家房子!”

情势混乱下,张紞忽然一脚狠狠踹中了纪纲的太阳穴,纪纲浑身急颤,终于张嘴吐出一口殷红的鲜血,接着抽搐了几下,最后沉寂不动了。

纪纲咽气的那一刻,宫内传旨的宦官匆匆赶到,口中尖细大叫道:“圣旨到——奉圣谕,拿下纪纲!”

——拿不拿下已经无谓了,纪纲已魂归地狱。

建文二年七月,一代权奸纪纲,被愤怒疯狂的大臣们惨无人道的殴打致死。

终章扬帆出海(大结局)

萧凡出宫的时候便得到了消息,纪纲死了,被愤怒的大臣们活活打死。

站在皇宫外的金水桥上,萧凡呆立许久,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死得好,被打死总好过在菜市口千刀万剐凌迟而死,我也算是积了功德了。”萧凡仰望着头顶一片碧空,碧空之上,几朵白云悠悠飘浮,如洗过般干净,无暇。

从头到尾都是萧凡在背后布局,操控,纪纲的野心膨胀到令萧凡感到不安的时候,他的结局已被萧凡安排好了。

一啄一饮,皆是注定。

当初若纪纲不参加朝廷的武举,若他只是在山东老家当一个本分的种地农民,若他对权势钱财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他的一生纵然不够精彩,至少能活到寿终正寝。

生活没那么多假设,选择了什么样的路,便需承担什么样的结局。

萧凡现在的心情很轻松,有种打完BOSS后升级的舒坦。唯一不太满意的是,这BOSS死了以后没掉装备。

BOSS也不冤,生前被萧凡敲诈得家徒四壁,真正达到了人生最美满的境界,——眼一睁一闭,钱正好花完了。

值了。

纪纲的死,对风浪翻滚的大明朝堂来说,不过是激起了一朵小小的浪花,浪花消逝于长河,转瞬不见,而长河,仍旧奔腾向前,永不停歇。

萧凡这一手借力打力起到了作用,趁着纪纲扒了几位大臣房子的契机,萧凡毫不迟疑便命锦衣卫将这些不愿迁都的大臣们送上了燕子矶的官船,一群如狼似虎的锦衣卫跟下了山的棒老二似的,半请半拖将不断跳脚骂骂咧咧的张紞,杨靖,陈迪等人押赴北平府。

反对迁都的强硬派都被萧凡送走了,剩下的大臣纵然再不情愿,也不得不走了,萧凡这回摆出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姿态,大臣们心里都很清楚,谁再敢跟他唱反调,恐怕就是下一个纪纲。

建文二年七月底,大明朝廷正式布告天下,开始迁都北平府。

迁都进行得非常顺利,数月之后,北平曾经的大都皇宫,燕王府,朱允炆在已经建成的皇宫奉天殿开始了迁都后的第一次早朝。

南京也留下了一套朝廷班子,六部九卿官员皆有任命,魏国公徐辉祖留守南京,世代永镇。

时光荏苒,三年很快过去。

大明建文五年,燕王叛乱被平定四年后,大明天下民心安定,经过四年的休养生息,国库渐渐富足,民间风调雨顺,朝野上下一片清明,君主仁德圣明,臣工勤勉忠于社稷,百姓丰衣足食,明朝的第一个盛世——建文盛世已见端倪。

大明强盛的同时,周边邦邻小国的日子却不那么好过了。

建文三年,蒙古乞儿吉斯部首领鬼力赤叛乱,深夜点兵,犯上篡逆,兵围北元可汗皇帝坤帖木儿,鸩杀可汗,尽废宫室,最后鬼力赤以成吉思汗后人为名,自称黄金家族传人,于草原称帝,蒙古王公大臣骇其兵威,不敢反抗,纷纷向鬼力赤臣服。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鬼力赤的可汗日子也没享受多久,远在千里外的大明朝堂,一双阴冷的眼睛已紧紧盯住了他。

同年十月,朵颜三卫首领脱鲁忽察尔遣使入草原,恭贺鬼力赤称帝,脱鲁忽察尔很客气,恭贺的礼品中有一样很新奇的东西,名曰福寿膏,吸食可令延年益寿,身体强健如牛。

鬼力赤试过之后感到此物确如脱鲁忽察尔所说那般销魂,吸食后身体反应飘飘欲仙,如坠云雾,其滋味美妙无比,简直是长生天赐给他的珍贵礼物。

一直与北元颇不和睦,屡有冲突的脱鲁忽察尔这回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派人非常讨好的告诉鬼力赤,北元可汗如果喜欢的话,这种福寿膏要多少有多少,什么?谈钱?不,不要钱,谈钱多伤感情,白送!不但给你白送,你黄金帐下的将领勇士们都白送,我们都是一衣带水的蒙古人呀,这世上的好东西当然要给我们蒙古同胞一起分享,而且是免费分享。

于是,苍茫辽阔的草原上升起了缕缕鸦片烟,黑色的烟土成了蒙古可汗,王公,乃至帐中将领勇士们的新兴时尚,每天不吸几口,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一年过后,鬼力赤和蒙古王公们终于感到有些不对劲了,这玩意儿并非那么美好,一旦某天不吸,后遗症非常严重,不但全身困乏无力,而且胸腔如烈火焚烧,非常痛苦。

然而,发现不对劲已经晚了,千里之外的大明朝堂已然开始发动。

建文四年十月,脱鲁忽察尔忽然对蒙古草原切断了一向免费,而且源源不绝的福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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