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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我想照我的计划行事,你们如果不愿意加入,我不会勉强。”洛贝见好就收,没有说出如‘以后请你们到我家里做客,在带阳台的公寓里晒晒太阳’这类的话。
“在马车上带私货,会不会违反车行的规定?”索耶吃完晚饭,用大块面包将盘子擦地一干二净。
洛贝早有准备:“车行的十二条规定,没有一条禁止我们车夫带私人物品。”
巴斯忧心忡忡地反问:“你钻车行规定的空子,这不是好事。”
“永远都是怕这怕那,你们两个人的勇气和胆量去哪里了?”洛贝有些生气地责问,“当年,是我听信了你们的话,才离开南方老家,加入北上的讨伐纳斯卡荒原的远征军,结果打仗没有我们的份,反而被军队抛弃在这里。”
索耶羞愧地低下头:“我只是不想破坏现在安定的生活,虽然没有富足,可是我们也能睡在温暖的床上,每天都吃饱饭。”
巴斯肯定地点头赞同,洛贝明白同伴的担忧,又气又笑:“你们,就这点出息。”
“我小时候在莱格蒙特的庄园做牛倌,有一天看见两只老鼠掉尽奶油桶里,第一只很快放弃挣扎,淹死了。第二只没有放弃,它努力地游泳,桶里的奶油被搅拌成黄油,然后它爬了出去。索耶、巴斯,我的好友,我就是第二只老鼠。”
两位马车夫站在昏黄的灯光下,一时间都楞住了,他们仿佛第一次认识洛贝。
索耶先反应过来:“你想做就去做吧,希望有一天,你能请我们到你的带阳台的公寓做客。”
马车行的背面发生的事情,没有太多人知道,除了饥肠辘辘的思诺森。
在结算车费的时候知道车行有一顿晚餐提供后,前便衣探长就在厨房简单地用餐,同时也听到三个南方车夫的对话,从头到尾全部入耳。对那位名叫洛贝的车夫,刚开始还有些鄙夷,觉得他热衷虚荣、追逐势利,不过很快地改观,由衷地发自内心的佩服,特别是他说的小故事。
‘扪心自问,我是第一只老鼠,放弃希望淹死在奶油中。还是做第二只老鼠,从那个囚笼里爬出去。’思诺森陷入长久的思索。
第六章 跃马旅馆
离开雪橇车马行,思诺森拎着自己的行李走在街道上,和耐欧玛不同,激流城的内城街道定时有清洁工打扫,良好的排水工程系统保持路面的干爽和整洁。
路人行色匆匆,踏着夜色纷纷离城,他们都是为拥有一定地位的贵族和富有的商人家庭服务的佣人,有照顾婴儿的乳母、裁缝店的学徒、打鞋钉的匠人等等,他们的收入还不足以负担内城的一间普通公寓的租钱,因此只能将家安置在脏乱的外城。
街道两侧每隔十五米就有一座四米高的路灯,燃烧着一种从煤石里提炼出的黑油,它的好处就是比松节油的光亮多了,而且价格也比较便宜,唯一的缺点就是会发出难闻的焦臭以及袅袅不绝的黑烟,以至于路灯的灯罩都被熏黑了,需要经过训练的清洁工一个月清理两三次。
‘和两年前离开时相比,激流城变化很大。’站在路灯下,眺望下一个街口的政法署大楼,思诺森深呼吸几次平复心情。
等他恢复如往常的稳重时,突然发觉嗓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使劲咳嗽几声,终于缓过气来。
鼻端闻到淡淡的臭味,思诺森抬起头透过透明的路灯罩子看见蓝色的火焰欢快地跳跃,‘轻微毒性,几乎让我窒息。还是远离它比较好。’
离开路灯一段距离后,思诺森很快恢复正常,看见路人脸色如常的样子,他们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真是不可思议,这些人已经具备抵抗毒素的能力了。’
快步穿过一个十字路口,雄伟的政法署的三层大楼已在眼前,它占据大半条街道,尽管早已过了晚餐的时间,这里依旧灯火通明,不少勤快的为了节省时间的职员一边咬着干硬的面包,一边继续工作。
在前台说明来意后,负责接待的一位年轻的官员眼睛一亮,翻开最近几天的调令,果然看见思诺森的名字。
“欢迎来到激流城政法署,你用过晚餐吗?”
“在公共车行用过。”
“噢,是‘雪橇’吗?他们的免费晚餐分量都很小,只是勉强填个半饱,干脆在政法署餐厅来个拼盘吧。”
“好吧。”
“这边,请!”负责接待的沃尔伦年轻、充满干劲,即使是前台的接待,同样做到最好。
思诺森跟着走进刚刚落成没多久的政法署餐厅,只有稀稀落落几个人还在用餐,大厨用剩下来的各种残羹冷炙盛放在木盘里,用热水保持温度。
‘嗯,这就是拼盘,花色还真多。’
思诺森落座后,接待处的年轻官员沃尔伦手里提着两瓶葡萄酒,“要喝酒吗?”
“不了,谢谢。”
“拼盘里都是剩菜,请不要介意。”
“不会,都挺好吃的。”
“要来点现榨的果汁吗?”
“不用,您真客气。”
“我还有事要忙,那么就先告辞了。”
“您忙您的,我自己来就行了。”
沃尔伦正想起身,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在激流城有落脚休息的地方吗?”
“还没有。我正发愁晚上睡在哪里?”思诺森的几个孤儿朋友都不在激流城,他又不想用这种小事去打搅奥列弗,因此只能违心地撒个小小的谎话。
“我就猜到你没有去处,政法署和几个规矩经营、身家清白的旅馆保持常年的往来,我帮你打个招呼,让他们留个房间给你。”
“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别客气,这是我职责范围。”沃尔伦快步离开餐厅,很快拿着一个钥匙牌回来。
“跃马旅馆,离政法署只有一条街道的距离,看见白色盾牌招牌,里面有一支黑色扬蹄的飞马,就是你今晚住宿的地方。”沃尔伦说到这里,刻意压低声音说,“这已经不是秘密的秘密,跃马旅馆是政法署副署长恩马里克男爵的小儿子的未婚妻的娘家负责经营的产业,只接待政法署和总法庭的客人。”
思诺森嘴里正咀嚼着腌牛腿肉,他使劲嚼了几口,囫囵吞下:“这不太好吧,按照前城主的规定,内政官员是不允许经营产业,他们都是丰厚的薪水。”
“这就是聪明的地位,恩马里克男爵漂亮地打了个偏心球,前途广大的小儿子的未婚妻的娘家负责经营,谁又能说什么呢?而且跃马旅馆只接待内部的客人,这就更让人说不出话了。”
“总归是不好的,开了坏的先例,会让其他人纷纷效仿。”思诺森突然发现自己没有食欲了。
“准确来说,恩马里克男爵也是效仿别人。旅馆这行当,利润并不丰厚,只是它能为男爵带来一些其他方面的好处,比如提供优质的服务让政法署和总法庭的同僚承他的这份人情,同时也可以积累人脉让家族的根系深深植入激流城内。”沃尔伦说到这里,脸上分明是羡慕的表情。
‘看来,我把回到激流城的事情想简单了。’思诺森有些怀念在耐欧玛港口巡视厅当便衣探长的日子,很快他就抛弃那些精彩的回忆。
接下来的时间,沃尔伦充分发挥自己在接待处锻炼出来的口才,将思诺森带进他编织的‘激流城的世界’里。
‘听上去,激流城挺糟糕的,就快和南方那些堕落的不知进取的公国一样,可是以我目前所知,激流城还是北地,乃至赛斯维亚王国最有活力和创造力的领地,商贸带来的财富吸引着通缉榜上恶名远扬的罪犯们,许多地下世界的大佬纷纷在这里划分地盘而崛起。最近一次洗牌的劣血战争是半年前,那些令人眼馋的座位看来又有换人了。’
餐厅的雇工开始整理桌面,浪费食物的现象特别少,以致于盛放泔水的木桶只有底部浅浅的一层。
望着思诺森揣着跃马旅馆的钥匙离开政法署,暗淡的光线将沃尔伦的影子拉地很长。
在旅馆的门口出示自己拿到的马牌钥匙,就有一个年长的妇人领着思诺森来到二楼的一间小房子。
妇人手提着松节油灯,走到房子的壁炉前,用铁钎稍微拨开被灰烬覆盖的煤石,很快燃烧起来的火焰让冰冷的房间重新恢复暖意。
思诺森在床边放下自己的行李,看着妇人用铁钳夹起几块烧的半红半黑的煤石放进一个长柄圆形铁盒里,随手塞进冰冷的被窝,抓着杯子的一个角落,来回在床上游走,最后放在床脚。
“先生,床铺已经烘烫好了,祝你有一个好梦。”说完,恭敬地鞠躬后,提着松节油灯退出房间。
思诺森点点头,不得不承认,跃马旅馆比耐欧玛最好的旅馆的服务都高了不少。
脱下厚重的长筒靴子,外面的长裤和外套,思诺森掀开被子一角,很快躺在床上。
“呼!真舒服。”
温暖的被窝让思诺森忍不住发出由衷的赞美,他将微微冻麻木的脚趾贴着床脚的暖盒,源源不断的暖流沿着脚底不断蔓延而上。
‘能这样为客人着想,难怪恩马里克可以坐稳副署长的位置。’思诺森躺在床上,将自己今天的所见所闻都翻出来细细阅览一边,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的记忆力越来越好,经过漫长旅途的颠簸,身体疲累不堪,精神却显得格外振奋,思诺森甚至可以描述早上的那位‘画家’或是以后的‘裱糊匠’脸上的雀斑和手指上的老茧。
思诺森就这样一边回想,一边滑入梦乡。
在耐欧玛港口巡视厅前便衣探长呼呼大睡的时候,两封关系他未来前途的信件也由不同的渠道,不约而同地来到政法署署长罗本·莫德斯托的手里。
‘巡回法庭陪审员费瑟的推荐,耐欧玛港口巡视厅总探长海姆雷诺的介绍信,以及他通过自己的渠道送来的密函,这条老狗,在想什么?’
“来人。”轻轻摇了摇桌案前的响铃,门外随时等候的年轻助手立即推门进来。
“给我一份思诺森的档案。”
很快,薄薄几张纸记载港口巡视厅便衣探长的生平和考绩的档案放在罗本·莫德斯托面前。
‘嗯,激流城骑士团收留的战争遗孤,奥列弗的朋友。这个可真是意外的发现!拥有这个身份,等于拿到了进入激流城上层社会的门票。’
政法署署长继续翻阅,‘在耐欧玛港口巡视厅任便衣探员,很快因为功劳积累升至为探长,真是年轻又有冲劲的小伙子。嗯,我有些明白海姆雷诺那条老狗的意思了。’
‘这样的小伙子无论进入政法署,还是总法庭,都只是在浪费人才。或许把他放在外面,效果会更好。’罗本·莫德斯托忽然想到在驯鹿之王教会里的儿子,‘家族的根系已经缠绕在教会这棵大树上,或许是时候将重心转移到世俗方面。’
“签署一张退职令,通知思诺森先生,他将在明天早上解除一切与政法系统的联系,我希望他将会成为一个成功的退职探长。当然,应该付给思诺森先生的丰厚福利和优渥待遇一起发放。”
署长助手立即现场撰写,交给罗本·莫德斯托过目:“很好,就这样吧。”签上自己的名字,“交给副署长恩马里克先生,请他尽快签字让退职令生效。”
“等等,我们政法署还有几栋房子是空的。”
助手认真想了想:“不多了,我记得贝壳街还有一间双人套间的公寓。”
“就让思诺森先生住进去吧,当然租金还是要收的。”操持着体积越来越庞大的政法署,罗本·莫德斯托深感金钱的匮乏。
第七章 新家
激流城的早晨,随着守夜人陆续回到阴暗角落的老巢而缓缓掀开舞台的帷幕,初春的阴冷天气让街道弥漫乳白色的雾气,形色匆匆的路人打着呵欠找到熟悉的提供简易早点的小店,充满酱料味道的锅气扑面而来,混合在雾气里,让周围的一切看起来更加模糊。
神态疲倦不堪的酒馆侍女刚刚睡醒,蓬松的头发没有仔细打理梳洗,被汗水浸透湿哒哒的贴身内衣将她们姣好的身体曲线展露出来,几个脸皮很厚的粗鲁男人垂涎欲滴地吹着口哨,然后自己却莫名其妙地哈哈大笑。
一个十来岁的报童背着沉重的挎包在店铺前兜揽过往行人的生意,因为教会的缘故,谁也不敢欺负这些孩子。报童以千锤百炼地口才将几份报纸的时事要闻以简单的词语浓缩后挑起行人的购买欲,很快盛满报纸的挎包飞速减轻重量,压弯的稚嫩肩膀也很快挺直。
内城各个街区终于在人声喧闹的刺激下纷纷醒来,高耸的烟囱喷吐着浓浓的黑烟,那是贵族和富商家庭的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