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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轮攻击直杀得尸积如山沟渠满,血流成河映红了天,这场恶战,从拂晓打到正午,蛮军死伤累累被迫暂时停下攻势,留下数千具尸体收兵后撤。
陆康昨晚是回自己的府衙休息,战事一开,他就跑到东城督战去了。这是听报说蛮军在南城大败,被自己的官军杀死无数,立刻顶着像脸盆似的头盔上城来观看战果,他全身戎装披挂,前后簇拥着几十名亲兵护卫和庐江官员,还专门有两个家奴给他扛着大刀,当然这口刀从没有人看见陆康用过,纯属是增添虎威的一副摆设,等他到了城头之后,已被身上厚重的盔甲累得气喘吁吁。
陆俊一看自己老爹来了,赶紧命人搬了把太师椅来,请陆康在城楼上坐了督阵,陆康看到蛮军在城下尸横遍野,心中颇为满意,扶正了头盔,神情冷俊地对众人说道:“当今圣天子在位,咱们的皇上是何等地英明神武?这些不自量力的发逆反贼无异是以卵击石,能兴得起什么风浪?我看也不用朝廷起大兵来剿,只须我等如此再接再厉,此辈丑类就已被咱们斩尽杀绝了。”
陆康一说完,底下那些官员赶紧迎合,先说皇上乃是真龙下凡,确实英明盖世,神鉴无双,又赞陆康是皇上手下的福将,说得天花乱坠。
陆康是个明白人,什么是马屁,什么是忠言,他还是分得清楚的。一众官员自顾自说着,但他心下却不以为然,眼见这一仗虽然杀伤贼寇无数,但胜得格外蹊跷。
陆康挥退几个拍马屁的官员,招来陆俊问明敌军情况,再亲自登上南城最高的城楼,查看敌军情况。
陆康带着一众人员跑动走西,折腾了好一阵,才在一处箭垛前停住脚步,看着远处安营扎寨的蛮军,不知想着什么?
等了半响,陆康像是想起什么,对着陆俊道:“曹智,曹都尉呢?”
“在这呢!”曹智的声音在人群后响起,他从陆康来了之后,就没掉过队,一直跟在陆康和庐江一众官员身后。曹智不喜跟着庐江一众官员身后拍陆康的马屁,但因职责所在,他又不好意思独自离开。再说他也想听听陆康对接下来部署、应对的方案、措施,但令人失望的是这位陆太守,稀字如金,半点接下来的守城方案、退敌之策也没透露。
不知为什么,陆康在这时想起了他。听见陆康唤他,一众庐江官员自动分开一条道路,都转脸看着身处队伍之后的曹智。曹智不太习惯受人“敬仰”的看着,低头走至陆康跟前,拱手道:“太守唤我何事?”
陆康先看了一眼曹智的衣甲,虽说曹智身处城上,一场守城之战下来衣甲还不至于残破不堪或满是血迹。但由于曹智激战时的认真,在他的铠甲上还是到处可见污痕、刮痕。这其实很正常,痛过这一上午的激战,那还会有人干干净净的,比曹智弄得脏、弄得狼狈的大有人在。
陆康很满意曹智的表现,刚才呈报军情时,陆俊也适时的提到了两句曹智,诸如:曹智箭法如何了得,简直到了百发百中的境地,及其曹智手下兵将作战的勇猛,特别还提到了许诸。
许诸后来因为怕曹智在骂他,等于是在整个南城防区,满天飞。敌情最严重的地方总有他的身影,现在弄得整个南城防区的庐江兵士个个都认识他,陆俊也是对此人映像深刻。
陆康“嗯”了一声,不冷不热的看着曹智说:“辛苦你了,你对此战感官如何?”
曹智并没有陆俊的赞美,而沾沾自喜,却是一脸凝重的拱拳回答道:“那里,智职责所在,理应守城杀敌,但智对江夏蛮了解不多,以前听闻蛮人作战英勇善战,今日上午一观,只觉得蛮军好像极具缺乏协调指挥,如一帮莽夫般横冲直撞,不知为何?”
陆康听完曹智所言,嘴角牵动了一下,像是笑了笑,但他却不直接回答曹智的问题,而是转而对自己的儿子别部司马陆俊感慨道:“俊儿,你听到看到了,这就是差别,人家几乎第一次接触蛮军,就能看出问题的所在,你就不行。这就是他为什么和你差不多年纪就能官至都尉的原因,你服气了吗?”
陆俊俊脸微微一红,待父亲训示完毕,看了一眼曹智,朝曹智善意的笑了笑,然后低头躬身道:“是,父亲教训的是,曹兄非但武艺非凡,眼光也异常的敏锐,确是我辈之楷模,孩儿服了。”
曹智听完这父子俩的对话,暗自心惊,“怎么还有这一出,陆俊曾经妒忌过我的成就?”转念一想,其实也不奇怪,曹智和陆俊年龄相仿,但曹智机缘巧合先是在少帝一朝当了那么几天骑都尉,后来又有陈温的州府缺乏领军的将领,正好又被曹智赶上,当了这么个扬州都尉。
第一百七十七章心理战
像陆俊这样的名门之后见了曹智如此年轻就有如此不平凡的一段经历,现在又登上了一个令人羡慕的官位,不服气、妒忌,甚至于猜忌曹智是绣花枕头之类想法,随之产生。(pm)但今日见识了一番曹智的真本事,陆俊的确是对曹智的感官大为改善。
曹智正在担心如何与陆俊善缘时,陆康又“嗯”声开口了,“服了就好,你要记住,今后看事物一定要高瞻远瞩,不要只图眼前,要善于去挖掘事物的隐藏处。”
“是,是”陆俊边听陆康的训示,边应承着,抽空偷眼不忘朝曹智砸吧砸吧眼睛,以示抗议“老头子”的啰嗦。
曹智其实一直以来对陆俊印像颇佳,他不像一些士族子弟盛气凌人和骄纵,自以为很了不起的样子。陆俊看得出很努力,他治军严谨,事事身体力行。他非常崇拜他的父亲,希望像他父亲一样,做一代旷世名臣。前些时候陆俊有时是对曹智不冷不热的,曹智还以为他和他父亲一样,孤傲自赏呢!原来是和他憋着劲呢!
陆康教训完陆俊,转而再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曹智,清了清喉咙继续解释道:“蛮人最是悍恶狡猾,要是都像这般前来送死,早就被官军扫平镇伏了,也不至有今日的气候。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先前被打死在城下的,应该都是些被蛮军掳来的别族的流民和俘虏,也有本族一些不受重视之人,这是让他们当先锋,来填护城河的,他们的主力应还未受什么折损,只怕真正的恶战还在后头。”
曹智再次一颤,脱口而出:“这么说我们杀的好些都是平民,那不是很残忍!”曹智话一出口,马上觉得自己很幼稚,自己现在是在三国时代,人命贱如草,跟陆康这种资深统治阶级谈残忍,不是笑话吗?
陆康倒没出奇的反应,只是转头疑惑的看了一眼曹智,仍就毫无感情的谈谈说道:“这虽说残忍,但是战争就是这样。奇怪郑宝的巢湖水寇怎么还未见踪影,那帮人才是最难对付的,他们在那儿呢?”说完陆康自顾自的朝着城下左右观察起来。
曹智无语,任由冷风吹拂着他的脸庞,暗自的告诫自己一通:“对啊,这是战争,不是儿戏,在战争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感情可言,曹智啊!曹智!你的仁慈之心在这里是不适用的,不要因为你的现代思想害了自己和你的弟兄们。”
陆康又在城墙上呆了一会儿,布置了些事宜,就转而去了西城。陆康一走,呼啦啦,他手下的那帮人也全都跟着走了,城墙上一下子显得冷清了下来。
曹智在城上看了一阵,发现蛮军败而不乱,在附近聚拢人马安营扎寨,把皖城围得水泄不通,看起来竟然是要持久困城,心中不免隐隐担忧起来。
此时有若干小股蛮军到城下骂阵,这也是古代的一种“心理战”,不外乎先说些劝降的话。曹智听着倒是觉得蛮人没想象中的没文化,好多个说词跟现代国共两党对峙那会儿讲的差不多:
“庐江的弟兄们“汉妖”都是关外深山老林里成了精的妖魔鬼怪,占了这大好山河,乱了世道,又让大伙在这拼死拼活,谁不干就要杀谁的头,真他妈没了天理了,这等妖孽竟然还敢诬蔑我等的天兵天将是造反的贼寇,却不知古时仓颉造字的时候,是根本没有‘造反’二字的,这都是官家自已捏造出来骗老百姓的,总教大伙蒙在鼓里,受他们欺压,劝你们不可违背天道助纣为虐再给官家当奴才了,赶快幡然省悟,把城里的‘当官的’全都绑出来献到阵前,跟着咱们的精夫杀尽汉妖,共用太平盛世。精夫说了只要献城投降,每人赏赐黄金十两,美女十名,城上的弟兄快快投降吧!”
曹智在城上一听,倒是觉得蛮人倒是挺有文化的,仓颉造字也知道啊!
城中对此早有准备,也有先前拟好的骂词,专叫那些嗓门大的兵勇与蛮军对骂,无非是骂你这班傻逼什么的,“发逆丑类,从来不尊先贤古圣,为首的那个贼寇为妖人,将自已打份得跟个巫裔一般,不过是介跳梁小丑而已,本来明明是我国朝蛮民,却胆敢蛊惑人心,妄自尊大,连自已的恩主都搞不清,如今竟还扬眉袖手地大言什么天兵天将,其实根本就不知道天是个什么东西,今天你等死伤惨重,想必已经领教了官军的雷霆手段,何苦再做此大逆不道的勾当?要知道回头是岸,劝尔等不如早日改邪归正,赶紧把一干什么精夫的捆起来献到城下,我们太守念你们一时误信匪类妖言,必定不予追究,给了赏银就将你们发送回乡做个安分守已的良民,否则等我们冲杀出去,天威之下你们个个都是诛灭九族的罪过。”
双方开始时还都有劝降之意,但始终没人敢投降献俘,皖城已经挡了蛮军多次,经过一场场恶战之后,两边互有死伤,都对敌军恨之入骨,各自明白谁落在对方手里都得不了好,任其说得天花乱坠也无动于衷。
骂到后来,就干脆变成肆无忌惮的破口大骂,尽是些市井乡间的粗俗脏话,极尽歹毒诅咒之能事,直到红日西斜,那一阵阵南腔北调,此起彼伏的叫骂声也未停止。
不知何时,许诸也加入了破口大骂的行列,只见他一手端着碗面糊,一手拽着个窝窝头,脸上乌七八糟,黑乎乎的不知涂上了什么东西,嘴巴里的东西还未咽下,就挤在劝降的兵士中间,抢着接话。
“嗨,城下的南蛮子,刚才许大爷打洗脚水好喝吧?你家许爷爷这还有好多,要不要再来点。”
“精夫!你拿个金吊来,老子都不怕,要不要老子给你泡精尿,淋上尔等,包你们霉运尽除,逢赌必赢,哈哈”
第一百七十八章地道战
在城上的庐江兵士听得许诸的骂词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这会儿正是城头守军,蹲在城上吃饭的时候许诸的恶心话也算一道开胃菜,使紧张的士兵得以短暂的放松。
许诸是越骂越开心,一口接一口的吃着手里的东西,又不停的和城下的蛮军斗着嘴,瞧他那口沫横飞,手舞足蹈的样子,自是乐在其中,大有用口水淹死城下蛮军的架势。
曹智这时才发现,许诸这嗓门和“帕瓦罗蒂”大有一拼,陆俊本来安排的几名回应者都没他嗓门大,结果就主动让贤,在一旁帮着他呐喊助威,许诸倒是唱起了主角。
曹智也无心去管他,他心中愈发不安,总觉得蛮军似乎有意掩盖什么举动,他带着亲卫,仔细在城头上巡视了一回,碰上陆俊时不忘告诫他要小心。陆俊倒也不敢怠慢,吩咐各营小心戒备,多准备火箭火把等一应远近照明之物,防止蛮军入夜后趁着天黑前来偷城。
正在这时,走在城头偏左一端的曹智突然发现城下有些异状,他察觉到城南一片茂密的草木,显得有些精神委顿,但若非是仔细加以辨别,轻易也难发现,愈看愈是奇怪,豁然间省悟过来,心底惊呼道:“地道战,险些就被瞒过了,蛮人中向来有会钻洞的之人,他们甚至有许多平民因无钱建屋,就干脆在山涯、坡地上开凿洞**居住。肯定从头天晚上就开始掘地**了,这是想在地道里暗中运兵进城,大概只等天色一黑就要破城”。
他这个念头一经转完,也来不及招呼陆俊,从身上掏出一管火药,点燃了,朝着那草丛扔了过去,就听到一声恰似撼地雷鸣般的轰然巨响,震得地动山摇,那原本茂密草木的地方立时塌陷了下去。
自古两军交锋,向来是兵不厌诈,蛮军中的掘洞自有好手,昨晚李虎就建议挖条地道破城,精夫欣然同意。趁着夜色挖开了一条地道,白天佯攻了半日,下午又不断遣兵骂阵,要引官兵出城决战,实则都是虚晃一枪,暗中早已把地道挖得又深又阔,并往里边运送了大量兵士,打算等到入夜后潜入,一举越过皖城坚固高大的城牆,拿下皖城。
但皖城里现在多了曹智这位“高人”,蛮军怎么会知道曹智有这种威力巨大的东西,对此当然也没有丝毫防范。果然被曹智无意中看穿了他们伎俩,并且在地道上方引爆了一根炸葯,当场就有一千多人被地道给活埋在里头,纵有侥倖没死的,也都给崩塌的土石堵在了地下。
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