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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彰的话再度回响耳边凛谦已是太子的人。
避着皇亲贵冑的耳目楞楞地行至后门,怔怔地来到戏班子里,就站在那里发呆什么都做不了。
师兄问他怎么了,他没说话,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仅是眼泪缓缓地溢出眶中,缓缓地湿濡面庞。
他的舅舅,他的亲爹打他时,他没哭;为生活所迫卖进王府时,他没哭;爹临终前交代他奉养舅母,他照做了……一直以为原谅于他来说是件容易的事,没有心让苦难变得平和,什么都刺不进空空洞洞的心里。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世上还有比亲爹要杀他,更让人心痛的事。
明明他一直在凛谦身边,明明夜里相拥而眠,明明……为什么他仍抓不住那个男人,为什么他仍会被别人夺走。
凛谦为什么不爱他?
「宗……背叛了我。」
层层门锁内华盛不甚清楚地吐出一个俩人皆熟悉的人名,站在窗边的凛谦倏地转向华盛瞪大双眸,怔怔地几分不敢置信。
「是啊,谁料得到背叛者会是他,没有人会相信自己将被自己的手掐死一样,可偏偏是他。」
「他还好吗?」凛谦轻声问道。
见华盛好端端地坐在他面前,即知撂倒太子已计划失败,将亡的是对方。
两人口中的「他」是自幼伴在他身边的侍读。一个年长华盛三岁极奇俊美的良臣之子,亦是华盛朝堂上的左右手,最最信任的手下……却背叛了他。
华盛冷残地勾起笑,眸里却有一丝悲伤。
「我给他三天时间安排后事。」言下之意,三日后他将带着证据与圣旨将之抄家灭族。
「何必呢……」
相识多年凛谦深知华盛个性,与其说给对方三天安排后事不如说给他三天品尝绝望,这三天里华盛必断尽对方一切后援,连食物都不一定买得到,惶论过继财产,安排子孙出路。
惹到华盛的人总会有此下场,狠狠地受尽绝望折磨后,再将之推上断头台。
九族俱灭。
「懂我的人不止你,他不求多活三天只求我收他的儿子,为奴、为婢、为宠、为妾皆随我意,收进府便是。」
「你允了?」
「我不知道。」华盛望向他爱了许久许久的人,颦眉哀愁。
当朝承认男子间的婚姻,达官贵人纳男性为妾亦成风气,宫内亦有不成文规定,为帝者至少要有个男宠,以昭示男子为妾的合理性。
华盛除了一妻二妾三个女子外并无其它,纳个男孩儿似乎已成为他当做的事,但这世上他爱的男子仅有一位,仅仅一位。
「我打算将白羽令交给你。」华盛话锋一转,转至正事儿上头。
当朝共有三只主要军队,主帅分别执掌以白羽令、赤羽令、玄羽令。
赤羽令是边防兵,目前由凛谦执掌。
玄羽令为关内兵,名义上的执掌者为圣上。
白羽令则是京师兵御林军的兵符,执掌者代代皆为太子或某个特别值得信任的亲王手中。
三军里虽说各有重要性,但最重要的仍是京师内的御林军,毕竟逼宫卫皇皆得靠他们。
当华盛正式接过白羽令时,众人即知再无人能阻止他称帝为皇,却仍旧有人愚笨得跑出来挡路。
但一人不掌二令是不成文的规矩,因权势过强往往酿成悲剧。
「我不可能接,你何不交还二皇兄或俞彰。」
在华盛之前执白羽令者即是凛谦的二皇兄陆王爷,亦是俞彰之父。
「老狐狸不值得相信,而我不喜欢俞彰,重点是我相信你。」
凛谦静了很久,觅了张椅子坐下,仍是无语。
「父皇他……命不久矣,白羽令我再执也执不长久,不如交给值得信任的人,况且被你所弒,我无怨。」
他语方落,凛谦话已出:「我们不能回到君臣之属吗?」
华盛仅是笑,忧伤地未出声。
「几个皇兄与我年龄相距皆大……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我一直把你当作兄长看待,我喜欢你,像喜欢兄长一样,我不希望抹煞这份感情,一如我不想抹煞对燕钰的爱情。」
「像燕钰一样是吗?」华盛含着笑,目光转为柔和。
「目前为止我仍喜欢你,不希望这股情感转变为恨。」凛谦淡淡然宣告道。
「接下白羽令吧,若你真不愿一人执二令,我会另觅赤羽令接掌人选。」华盛说了听似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凛谦沉默着,敛起柔和表情改以严肃神情相应,并瞪视华盛迫他响应问题。
「燕钰走后我也没什么可以要胁你的,也不想这么做,况且你我的立场并不容许咱俩相对立,但你要我放手没这么容易。」
他望着持续爱着的面孔,心里愁绪满溢,话声依旧那般镇定且温和,恍若他不曾深爱过谁,又逼不得已必需放弃。
「我只有一个条件。」
凛谦坐正,洗耳端听。
华盛勾起温柔微笑,像在目送他心爱的人踏上旅程。紧接着徐徐缓缓,温温和和地说出他的条件。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会做到。」凛谦松了口气,笑容也快意。
华盛亦微笑着,眸里充满忧伤。
他是祭品,龙椅上活生生的祭品,寂寞的生祭品。
「接下白羽令吧,成为我的肱股重臣。」
微笑着,凛谦点了头。
曾经有过的一点点暧昧在此刻消失,从今尔后他们是君与臣、叔与侄、好友、伙伴、再不会越过这些界限。
华盛终是念着故情的人。
他收了昔日好友,今日敌人之子为妾,虽然他残忍地逼着那孩子看着每一个亲人上刑台,却给了那孩子一个正正式式的名份,让他得以安身立命。
十来岁的孩子有张美丽面孔,和极度怕生的个性.行刑之后据称有好多年的时间光看着华盛都会浑身发抖。
他是该家族唯一未灭血脉,亦是其父安在华盛身旁的一枚暖玉,纵使华盛并不爱他。
但很久很久之后,他葬在华盛身侧,名留史册。
夜里回到岳王府,凛谦并没有召唤他,坐在柔软锦披上蓦地觉得这里太过空旷,冷清,不似从前。
那时用得吃得没有现在好,但班子里的人真心关切他,夜里挤在大通铺里睡也比独自入梦来得甜。
抚摸着冰凉被面,这次晓龙再也笑不出。
他原以为没有关系,有衣有食能温饱地过一辈子即能满足,但是人哪,为什么有这么多欲求,为什么不能看着水里的鱼,等着每天的饭与药,听着台上的戏,就这么一辈子?为什么他还妄想得到凛谦的爱情?
燕钰走了,太子华盛不再出现,晓龙原以为凛谦该是他的,却忘记他仅是岳王爷买来的奴仆随时都可以更换、替代。
并非唯一。
他追逐着凛谦的目光,凛谦看着远方的燕钰,太子华盛也爱着凛谦,而俞彰等着他的回眸……一个咬着一个成为永无休止的环。
如果他得不到凛谦,那么让别人幸福吧,他干涉不了燕钰与凛谦的心意,至少能管束自己的俞彰仍等待着他。
如果能给予另一个人幸福,他无恨无悔。
纵使,心底仍有一部角落留予望着远方燕的人。
岳王爷并不禁止他出府,大白天里觅到俞彰府里并非难事,或许是华丽衣饰起了作用,门房并未刁难他,客客气气地替他通报。
晓龙在偏厅候着,听见俞彰急步走来却在他身前十步开外停下,深深地望着他,试图从他神态中得知他到来的原因。无论是谁,每个人都害怕受伤。
「你,仍要我吗?」晓龙拉开笑靥柔声询问。
与面对凛谦时不同,因为他不爱他,所以并不紧张,畏惧,若俞彰拒绝大不了他回岳王爷去,甚至回戏班里当个龙套。
俞彰没说话,他仅是跨前一步执起晓龙的略微冷冰的手,合在双手间握暖。
「你当真不悔?」
晓龙依然笑着,除了笑他不知该做何表情。
「即便悔,我也不放你走。」
紧紧地,相交以来一直以扎相待的人拥抱住他,不放。
「真的要我?」依偎温暖怀中,晓龙带着一点忧惧再问了次。
「我曾经说过,即便得跟凛谦翻脸我也要你。」俞彰慎重地说道,温柔地吻上怀中人发际。
他却没看到晓龙嘴角浮起一丝自嘲的笑……凛谦才不会为一个不爱的人生气,即使恼怒亦仅是因为他生而为奴竟敢反抗主人。
悲哀的是,他竟清楚意识到这点。
俞彰虽已有职但仍住在陆王府内,像晓龙这么个从岳王府私逃出来的奴婢断不可能安置陆王府中,晓龙又是忽然出现,一时片刻觅不得合适处所供他居住,只得将他安置到客栈内。
京里客栈虽多但房间干净,地点隐密、掌柜口风紧的好去处并不多,俞彰迅速从中拣选一间安排晓龙住进去,随行还有几个信得过的仆从。
俞彰没有神通广大到随随便便丢下所有事的程度,该做的事他仍然得做,预先安排好的行程亦无法推掉,将晓龙安顿好他旋即依预定进宫面圣。
入夜,晓龙在客栈里刚吃过晚膳,正坐在床上发呆等候睡意降临,一群士兵却闯进客栈中……
看着他们的到来他不知该做何反应,了然,欣喜或恐惧。
为首的侍卫识得晓龙,略一照面确认后旋即命人将晓龙架走。
他是卖进岳王府的奴隶,若岳王爷要他的命他不该逃离的权力。
二更天,无星无月的深夜里,他跪在灯火通明的王爷府内,低垂着头,不去看怒火正盛的凛谦。
他恼。
晓龙愉快地意识到这个男人的愤怒,为他而愤怒,而非将他当成暖床的工具、替身,纵使他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