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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索冷哼一声,不屑道:“我管你什么陈大人,新大人的。明说了吧,我是迟延了两日。你小子是不是记恨我上次在道上骂你,想将我借这个机会给杀了?”
天地良心啊,我明摆着是想救这小子一命,却这么不识好歹。我心里也恼怒之极,怒道:“军法如山,你不犯错,就算有人要挟私报复,也没有机会。”这话又暗示了他一句。
可关索这没大脑的家伙又听岔了,还真以为是我想至他于死地,当下按剑怒骂道:“我就知道关家容不下我,想杀我,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外面几名家将见他如此,也都一起跑进来,团团将关索围住。陈到冷道:“关索,汝要以下犯上么?”
“是又怎么样?”关索见家将人多,将长剑拔出,大声对我道:“你小子本来就不是个东西,跟了关家就更加不是东西。”
我心中又是一阵苦笑,却反复地咀嚼他这几句话,难道关索与关家之间有的不是亲情,而是仇恨?
第九卷 永安惊变 先主伐吴 第一百零六章
关索进见上官,没有带侍卫入内。而陈到与我府中家将,早已经进来数十人。陈到见关索拔剑出鞘,便喝道:“关索运粮失时,按律当斩。现又拒捕犯上,左右速将其擒下,胆敢反抗,就地格杀勿论。”言罢,他带来的十余家将一起呐喊一声,持械杀向关索。
“住手。”我急忙喝止,冷眼看着陈到,缓缓道:“这是本官府邸,不是江州都督府。都将兵器收好,敢擅动者,军法从事。”我手下家将先一齐应诺,还剑退到一旁。
陈到也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人退开,然后转身对我道:“大人准备如何处置?”
我看着仍仗剑而立的关索,淡淡道:“关校尉,有件事情你要清楚,不是本官要与你为难,是你自己违了军纪。你现在最好束手就擒,本官可以将你与粮草一起押赴荆州,交由陛下处置。如果你执意要在此地动武,本官也只好就地正法。”说完,我便坐下端起茶水,等着关索答复。
“我凭什么相信你?”关索冷言拒绝我的好意,道:“世人都是满嘴仁义道德,骨子里却是男盗女娼。姓李的,今天我就是血溅五步,也要拉几个垫背的。”说着就要动手。
这家伙太不识抬举了,我将茶放下,就要下令扑杀。却听外面关凤声音道:“且慢动手。”声到人至,已进大厅。我看了她一眼,心道,正好,这年头烦心的事情,全是你老关家给我惹的。
关索看着关凤进来,手上也停了下来,道:“妹子,你怎么也来了?”
“我不是你妹子。”关凤面无表情的回答道:“你把武器放下,我保证你不死。”
“不认就算了,我也不稀罕。”关索这么一说,又接着道:“不过,我相信你。”说完就将长剑扔下,双手背后,道:“来吧,绑上。”
我点头示意,就有两名家将上前将关索绑好。我看着旁边的陈到,下逐客令道:“粮草已到,大人下去安排,关索之事就交由本官处置。”
陈到拱手告辞,末了还道:“此事下官要如实禀奏陛下,望大人秉公处理,,莫要徇私枉法。”
这次我还没有回话,关凤却先开口道:“送客。”陈到又看了我一眼,满是鄙夷嘲弄之色,才扬长而去。
我等陈到离开,才将案上差杯摔碎在地,大声喝道:“把他给我押下去,你们也都给我退下。”一众家将散去,我又对着关凤道:“你们老关家的人,能不能少给我添点乱?”
关凤依旧面无表情,缓缓答道:“他不是关家的人。”
“好啊。”我怒声道:“不是更好,我马上就去把他给斩了。免得别人说长道短。”
关凤抬头看我一眼,终于眼泪夺眶而出。我最烦,最心痛的就是这个,叹了口气,道:“罢了,我把他押送荆州,杀不杀可不在于我。看他的造化和陛下圣意吧。”
关凤对着我福了一福,低声道:“谢谢。”便转身出去。我颓然坐下,这一家人的事情真让我烦心,关羽死因不明,关平敌友难分,关兴对我倒是不错,可惜更忠于刘备,关索更绝,连他是不是真的姓关,都还在两可之间。关凤虽然嫁我为妻,可是两人之间,再也没有昔日的那份默契,别人以“相敬如宾”来形容夫妻关系和好。可是真正的“相敬如宾”,岂不显得生分了?
经了这事,今日想要在家与关凤和美相处,怕是不可能了。我呆坐片刻,正打算起身外出,去找郭淮等人消遣。刚出府门,就见郭淮骑马迎面而来,急忙上前喊道:“伯济是来找为兄?”
郭淮忙翻身下马,道:“正是。”看我一眼,又问道:“大哥要去何处?”
我淡淡一笑,道:“我闲来无事,正想去找你。”
“正好。”郭淮拉着我,道:“就去大哥府上一叙。”
我又只好随着郭淮从新回到大厅,等家将奉上茶水退下。我才问道:“伯济前来,有何事相商?”
郭淮与我隔案而坐,外面又有心腹家将把守,说话时仍压低声音,道:“东心雷派人送信来,声言赵云围长沙甚急,孙权又不曾派救兵前去,只怕孙桓坚持不到开春了。”
不是吧?孙桓在彝陵城被吴班等人围困许久都没有事情,怎么在长沙郡就不行?看来赵云就是不一般。长沙一失,桂阳,零陵二郡也就不战而定,荆南又划入刘备治下。江夏一郡突出,两面受敌,只怕也不好久守。我看了看地图,喃喃道:“孙权就一点动静也没有?”
郭淮答道:“安国送来消息,孙权起用书生陆逊为大都督,总领战事。不过陆逊书生懦弱,坚守不战,连孙桓这等孙氏亲族,也不发兵救援。”
“什么?”我听到陆逊出马,脸上神色一喜,笑道:“伯言终于来了。”
郭淮看着我,疑惑道:“陆逊一介书生,大哥此话怎么像是对他极为推崇?”
“书生又怎样?”我微笑道:“这书生胸中藏有百万兵,不可小觑。川军连战皆胜,士气如虹,锐气非江东军马可档。陛下若能乘胜追击,今冬只怕就能取下江夏。偏偏陛下过于自负,夺取夏口之后,居然以寒冬大至,驻兵不前,给孙权喘息机会。陛下大军远来粮草辎重转运不便,陆逊坚守消磨川军锐气,再以奇兵破之。”
郭淮颇有顾虑道:“若赵云取下长沙,荆南则为陛下所有,江夏一郡之地,怕也不能坚守。”
我站起身,走开两步,负手而立,道:“赵云所部不过万人,与孙桓兵力相若,只是有五溪各蛮相助,是否可密书东心雷,让他从中斡旋,不让赵云轻易获胜?”
郭淮忙道:“万万不可,蛮人素来重利轻义,现在陛下伐吴形势一片大好。大哥修书与东心雷只怕反为其害。”
“那让天翼回五溪。”我点头道:“东心雷也素有心机,断然不会白白为陛下卖命。观望江夏战局,对他有利无害,有天翼劝说,或可让他阳奉阴违,暂阻赵云军马攻势。”
郭淮答应又道:“天翼不善言辞,不如小弟与他一道前往五溪走一遭?”
“不可。”我摇头道:“吾身边之人,陈到怎会不加监视?天翼虽然不善说话,东心雷却颇有心计,必然能明白其间的用意。而且此事,你我也不便直接出面。”
“大哥说的是。”郭淮起身告辞道:“那小弟便去告知天翼,让他即刻动身回去。”
等郭淮离开,我独自回转书房,翻阅古籍,聊以度日。一茶一几,一书一椅,就让我将这半日的闲暇打发。到了午饭时候,就见一家将奉饭菜入内,请我用膳。往日我只要在家,都是与关凤一起用饭,今日想来是关凤还在气恼,所以让人将饭菜送来。
现在回想起来,我自己早上的脾气也大了一点,胡乱吃了一些,便问道:“夫人可曾用过饭?”
那家将答道:“夫人不在府中。”
“哦?”关凤是大家闺秀,除了昔年随我作战军中,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看来是真生我的气,出门散心去了。我心中默默叹气,又回想起昔日情谊,自从荆州生变,关羽身死,这一切都变得遥不可及。关凤如此为关索求情,想来关索是关家之人无疑,只是因为某种原因不为关羽所接受。我便吩咐那家将,道:“关校尉虽然看押在府中,尔等也不可怠慢,礼数之上要周到。”
“属下明白。”那家将又道:“午饭就是按照大人的膳食准备的,已经差人送去了。”
“很好。”我点了点头,道:“你下去吧。”那家将收拾碗筷,转身正要离去。却又见一群家将匆忙进来。我府上除了关凤身边又几名陪嫁的丫鬟,其余全是荆州带来的亲兵,一应仆役全无。一则为我自己的安全着想,二来我也实在不喜欢仆役丫鬟成群的生活。
那群家将进来之后,匆忙行礼,为首一人道:“大人,关校尉被人救走了。”
“什么?”我长身而起,喝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是何人所为?”
“这,”那家将神色犹豫,支支吾吾答道:“属下送饭菜前往,只看见守卫的兄弟都被人所制,捆绑在一旁。至于具体是如何情况,属下不知。”
我看着他身后几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无一人上前回答。见他们如此,我心中是一片雪亮,我府中虽然比不上皇宫内苑,却也是防备深严,怎么可能会有外人前来将关索偷偷的救走?
“你们都下去吧。”我又复坐下,轻揉着额头,暗道:凤儿,你虽然是将你的兄弟救了出去,可是我怎么向刘备交代?陈到的一道表章上去,私放重犯的罪名,我是无论如何也洗脱不了。刘备之所以没有动我,还不是因为没有借口?你这样可差不多是等同与谋杀亲夫。
过了片刻,我站起身来,准备去见见陈到,无论如何这件事情,我也得给他一个交代。陈到是江州都督,此次只是暂时调来白帝主持事务,并没有府邸,是住在军营之中。我带着十余家将随行,远远就见辕门一大队人马等候在前。为首一人正笑吟吟地看着我,正是陈到本人。我忙下马步行上前,看着他一脸的笑意,心中更是万分的疑惑,难道他已经知道了关索的事情?
陈到见我走近,也急忙迎来行礼道:“下官参见大人。”
“陈大人不必多礼。”现在其曲在我,我也没有早上的那分傲气,跟着还礼道:“大人亲自在辕门等候,莫非有贵客要来?”
陈到哈哈一笑,道:“大人不就是贵客?”
我闻言一愣,道:“大人何以知道本官要来?”
陈到微笑不语,只是将身体移到一旁,伸手请我入内。此营中存放的就是荆州前线将士的粮草,我偶尔也来过两次,都是因为职责所在,敷衍了事,没有一次像今次这样被动压抑。我与陈到一起进入中军大帐之内,按次坐下。就听陈到吩咐手下,道:“去请夫人和关校尉来见大人。”
一听这话,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原来关凤二人早被他请到了此地,难怪他胸有成竹地在辕门等我。我冷眼看着陈到,强行将心中的怒火压下,心中不住的盘算,刘备大战在即,却仍然一心想要找我的麻烦,似乎不合常理。不过此事,我已经完全陷入被动,只能是见招拆招,看陈到究竟是何用意,必要的时候,关索的死活也就顾不上了。
过了片刻,帐外脚步声响起,就见关凤与关索二人在几名军士的陪同之下走进帐来。关凤还好,关索却是绳索加身,形容狼狈,衣衫之上多有血迹,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陈到见二人进来,便起身对我道:“大人前来下官营中可就是为了此人?”
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陈到又接着道:“关索本是押在大人府中,不想却挟持夫人,想带罪出逃。幸好被下官在城门截住,实在是罪大恶极,不知大人准备如何处置?”
陈到言语之中也还算是给我留面子,将关凤说成是人质。可惜关凤并不领情,等陈到话刚说完,她便冷冷道:“不是他挟持我,是我要释放他离去,还亲自用马车送他出城。”
“这,”陈到转眼看着我,缓缓道:“大人,你看此事该如何办理?”
我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关索是死罪,关凤私放重犯,罪名也轻不了。而陈到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我也不清楚,是与关索有私怨,还是受了刘备的密令?我现在只想抽身此事,不管关索的死活,本来我对他就没有什么好感。为了他得罪刘备,或者是陈到都是不值当的。当下我走到关凤身边,道:“你先回去,这件事情,你不要在插手。”
关凤并无理我,转眼看着陈到,问道:“陈叔至,你究竟是受了何人的指使,一定要将他至于死地?”
陈到淡淡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