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郑宇愤愤不平地道:“那又如何,七宗五姓如果想要对付他,还不是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郑老太公皱了皱眉头道:“京中传言甚嚣尘上,说是皇帝迁都之后,将让修书有功的张氏兄弟执掌京都文教,你可听说了?”
郑宇道:“孙儿听说了,可……此事未免太过荒谬了。二张!虽然出身世家,虽然有修书立德之功,可他们方及弱冠,有何德望能执文教牛耳?”
郑老太公意味深长地道:“如果我们执意要对付沈沐和杨帆,二张执掌文教就一定会成为现实。这,是他们对我们的一个威胁,也算是……一个条件。”
郑宇不屑地道:“我世家力量弥山亘野,无孔不入,还对付不了他们?”
郑老太公看着犹自一脸不服的郑宇,暗暗叹息了一声,心中忽然生起一个奇异的想法:“为什么我的孙子会这么蠢?如果沈沐或者杨帆这样的人,哪怕其中只有一个是我郑家的子弟,那该多好!”
黄圆宝参与设计建造过宫廷建筑,说起来在建筑业也是大师级的人物了,奈何在官员面前毫无地位。他点头哈腰地陪着杨帆东走西走,根本看不出一点大师的样子。
可是在建筑方面,黄师傅毕竟胸中自有丘壑,各处只是随意一看,他便有了完整的构思。杨帆听他随口道来,心中渐渐勾勒出一副精致豪华大宅的模样,一个臭水沟在黄师傅的规划下便是一道流水潺潺的清泉一个小土包便是一个飞檐斗拱的亭阁,颇有点铁成金的奇效。
杨帆频频点头,扭头对古竹婷笑道:“你看这位黄师傅如何?”
古竹婷钦佩地道:“黄师傅当真是一位了不起的建筑大师,奴家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阿郎这幢新宅子了。”
杨帆笑望了她一眼道:“你是想看新宅子,还是想看你的新院子?”
古竹婷粉面一红,娇俏地白了他一眼,没有搭腔。杨帆笑笑,又对黄圆宝道:“黄师傅,听说你的几位弟子业已出师了,我这旁边还有几幢宅子就交给你的弟子,与你同时起造吧!”
杨帆信手一挥,他的宅院除临湖一面其余三面都囊括其中了。黄圆宝又惊又喜,连声道:“使得,使得,郎君放心,老汉马上就叫人把他们找来。”
古竹婷讶然道:“郎君把周围的地也都买下来了?”
杨帆道:“不然的话,你的家人住在哪里呢?”
古竹婷听了心中蓦地一暖,眼圈儿有些发红。黄圆宝年老成精,一开始还当这俏美女郎只是这位看起来贵不可言的大人物的一个婢女,听他们这话音儿才知道必是宠妾一流,当下对古竹婷也恭敬起来。
杨帆把黄圆宝叫到一边,特意嘱咐他建造几处密道、密室一般大户人家都有建密道密室的习惯,黄圆宝赶紧把杨帆的详细要求牢牢记在心上。
前方来到一处高坡,约有两亩方圆上边郁郁葱葱植满了树木。黄圆宝道:“此处拙朴,既无险峻,也不惊奇,以之为岭为山都不妥当,郎君不该把这一块也买下来的,若要移土平地,又怕太费人工
杨帆摇头道:“不此处不可大兴土木,就依这土势地形略做修整
杂树野草一概清理掉,多移植些奇花异草、珍稀树种,丘上中心位置要遍植桂树。
黄圆宝怔了怔,道:“郎君,此处若不大兴土木,难去拙朴之气,恐与郎君整幢大宅有些不太相衬。”
杨帆莞尔一笑,望着那葱郁的林木,依稀好似又看到了那个清扬婉兮如嫡仙子的女孩儿,他向着那片树林轻轻地点了点头,认真地对黄圆宝道:“要的就是这个味道!”
丽chun台,自阶石之下,一阶阶拾阶而上,跨过高高的门槛,进入金碧辉煌的大殿,再从一根根合抱粗的蟠龙金柱处穿行过去,绕过十八扇屏的坐屏,转入内殿,一路所有太监、宫娥皆面向宫室方向跪伏于地,大气都不敢喘。
内殿,红绒团花地毯上,上官婉儿长跪不起,一旁站着欠身而立的符清清,一脸忐忑。
内殿四面垂着纱缦,阳光透过双层的纱花格窗,将那繁复华丽的图案映照在地毯上,整个内殿通透敞亮,可这明亮的光,却照不清端坐于御案之后的武则天yin沉似水的脸色。
武则天忿怒不已地道:“朕对你期许甚深,想不到,你竟干出这种丑事!婉儿,你太让朕失望了!”
武则天越说越气,猛地抓起案上裁纸的甲刀,狠狠向上官婉儿掷去!
正文第一千章如海之深
眼见甲刀迎面飞来,可武则天正在盛怒之中,如果闪躲,势必更加激怒女皇,上官婉儿一动也不敢动,只能直挺挺地跪着,眼见甲刀及身,下意识地把眼一闭。
刀子不大,是用来裁纸的,可锋利的刀尖刺中婉儿,眉心还是一痛,甲刀正掼在她的额头眉心处,甲刀落地,鲜血也随之披面而下。
“孩子是谁的?”
武则天森冷的声音随之传来,婉儿紧紧闭着双眼,只觉鲜血缓缓流下,一直蔓延到了嘴边,她抿紧双唇,一言不发。
杨帆这个名字她是绝不会说出来的,不说她还有一线希望,说了只能搭上杨帆一条命,而她和孩子也难以幸免。一向视名节重逾性命的她,为了她的男人和为了她的孩子,可以舍了她的命,也可以舍了她的名。
武则天冷冷地看向符清清,这个告密者慌忙垂下头去,低声道:“臣……臣也不知。”
武则天微微扬起下巴,问道:“她腹中的孩子已经几个月了?”
符清清道:“遵圣人吩咐,太医院助教杨易已给上官待制号过脉了,说是……七个月了。”
“七个月?哈哈哈!朕真的是老啦,老眼昏花,你在朕身边,怀胎七月,朕竟半点也没察觉……”
武则天冷笑半晌,轻轻锁起眉头,开始思索起来。符清清察颜观色,赶紧提醒道:“大概……就是圣人从三阳宫回转京都一个月后的那段时间。”
“嗯……”
武则天目光陡然一厉,沉声问道:“自那时起,婉儿留宿宫外一共几次,常与哪些人来往?”
在皇帝面前要告举一人,哪能信口雌黄,必然是要做足准备的。符清清果然准备充份,她怯怯地看了上官婉儿一眼,还是鼓足勇气,从袖中摸出一份手札,蹑手蹑脚地递到武则天面前。
武则天恶狠狠地翻开手札,一眼望去,登时愕然:“武三思、张同休、张昌期、高戬、张说、崔湜、崔莅、崔液、崔涤……”
婉儿留宿宫外不归的这些日子,多是与这些人在一起饮宴,这些人中大多是当世才子,而婉儿主持史馆和翰林院。与这些才子名士来往实属正常,所以武则天一直也没有什么猜疑,如今看来她的情郎必是其中之一。
武则天沉吟半晌,摆了摆手,对符清清道:“退下吧!”
“喏!”
符清清答应一声。躬身退下,临出殿门时。下意识地又往婉儿身上一瞥。再向武则天看去,忽然发觉两道杀气盈然的目光正冷冷注视着她。
符清清怵然一惊,定晴再看,就见帷幔两旁,各自俏立着一个女子。一个是兰益清,一个是高莹。两人望向她的目光颇为不善,隐隐蓄着一股杀气。见她向自己望来,两女不约而同地把嘴角一撇,极是鄙夷不屑。
符清清素知这两女也是婉儿的心腹。甚至称得上是好姐妹,符清清不由暗自苦笑:“婉儿姐姐,你让我做这恶人,以后宫里面不待见我的人可就多了。”
武则天持着那份手札,在殿中缓缓地踱了一阵,绕回御案后坐下,就见上官婉儿依旧跪在地上,上身挺拔,脸面上殷红的鲜血与雪白的肌肤相映,有些怵目惊心,心中忽然一软。
帝王是孤独的,婉儿从十四岁就侍奉在她身边,陪伴在她身边的时间比这天下间任何人都长久,在她心中又岂能没有一点情意。武则天压了压心火,缓缓问道:“你告诉朕,这孩子的父亲是谁?”
婉儿轻轻低下头,低声道:“回圣人,婉儿……婉儿不知!”
武则天刚刚压下去的火气腾地一下又冒了出来,她重重一拍御案,勃然大怒地起身,喝道:“混账!到了今天这一步你还敢欺瞒朕,你不知道?你……”
武则天指着上官婉儿,忽见她一副无地自容的模样,喝骂的声音不禁戛然而止,她怔了半晌,才又试探地道:“你……你不能确认孩子是谁的?”
婉儿无言以对,流泪叩首道:“圣人圣明,求圣人不要再问了,婉儿知罪!”
武则天的双腿一软,一下子又坐回椅上,她终于明白了,难怪婉儿难以启齿,原来瞧着冰清玉洁的她,私闱之间竟也是淫乱若斯。
不知怎地,武则天忽然想起控鹤监刚刚成立时,张易之从京中择选肤白貌美少年七人入宫,自己趁着酒兴,也是因为有新奇感,当晚竟同召四人侍寝的事来。
武则天老脸一热,痛骂上官婉儿的话便不好再出口,同时,心中又有些莫名的轻松。婉儿多年来任职中枢参与机要、是她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如今被人诩为内相,如果她和某人暗订了终身,武则天很难保证,婉儿不会因此成为别人楔在自己身边的一颗钉子。
这颗钉子的作用倒不见得是对她不利,也许只是想清楚她的一举一动,以迎合上意,谄君媚上,但是没有谁喜欢让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了如指掌。
如果婉儿只是身心成熟,有所需索,与那些风流名士们结一夕之缘,成露水夫妻,问题反倒没什么严重了。
可是,婉儿是真的私闱混乱还是为了掩饰真相?
武则天越老猜忌心越重,因为婉儿难以启齿的羞愧之态,她想到了这种可能,却不会因此就相信婉儿所说的一切。
可她该怎么办呢?像个女儿被人偷奸的母亲一样,愤怒地找那些人一一质问?此事传开,皇家体面将荡然无存,民间不把宫闱传得淫秽不堪才怪。
武则天可是最清楚乡间坊里那些长舌妇人们的厉害,想当年她年方十三,只是容貌俏美、衣着鲜艳了些,又喜欢出外游逛,就不知被多少人背后说三道四,传出许多不堪的谣言。这种风流韵事一旦泄露半点风声。真不知要被人传的多么丑陋不堪了。
怎么处li婉儿还在其次,最紧要的是,她要弄清楚婉儿究竟是不是被人勾搭,成了埋在自己身边的一个耳目。如何才能在不张扬的情况下弄清楚这件事呢?这才是关键,武则天毕竟执政多年,理性迅速占据了上风,一旦分清主次,她便不再为情绪所左右了。
武则天沉吟良久,语气渐趋和缓:“这……也是朕的错。你从十四岁就跟在朕的身边。多少年来,朕都把你视为心腹。甚至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看待,可是朕却忽略了,你已经长成一个女人,需要男人了。”
武则天喟然叹息着道:“这件荒唐事儿,朕不想深究了。可是总要想办法善后的。你应该清楚,此事如果张扬开来。不止你名节无存。朝廷体面也将荡然无存!”
上官婉儿急急抹去脸上血迹,惊喜地看向武则天,她知道自己所做的种种准备,可以不至引起皇帝最重的猜忌,不至引起皇帝的杀机,却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得到武则天的谅解。
上官婉儿惊喜欲狂。连连叩首道:“多谢圣人慈悲,婉儿听凭圣人安排!”
武则天淡淡一笑,道:“七个月,的确不宜再把孩子打掉。不过。太医院里有许多国医圣手,应该不会伤及你的身体,把孩子打掉,你再以生病为由静养个十天半月的,便可回到朕身边,无人会知晓此事。”
上官婉儿脸色一变,慌忙摇头道:“不!婉儿做不到,求圣人开恩,婉儿要把孩子生下来。”
武则天脸色一变,沉声道:“你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无法确定,要这个孩子做什么?”
上官婉儿泣声道:“圣人,不管他的父亲是谁,那是臣的亲生骨肉啊!”
武则天不悦道:“糊涂!如果让你平平安安生下孩子,如何瞒得住天下人耳目,朕已有意赦免你的罪行,你不要得寸进尺。”
上官婉儿道:“臣宁愿加罪己身,哪怕被圣人贬为宫奴,只求圣能人让臣把孩子生下来。”
武则天拂袖道:“传太医!”
“不!圣人,婉儿求你!”
上官婉儿急急膝行几步,跪在御案前,嘶声道:“圣人!婉儿受圣人指教、受圣人呵护,圣人在婉儿心中是君也是母亲,恩重如山!圣人的话臣本不敢不听,可这个孩子是臣的骨血,是臣的心头肉啊,如果圣人要处死这个孩子,臣会恨你一辈子!”
恐怕这世上还没有人对武则天这么说过话,至少在她印象里从来没有过,她用一种很奇异的目光看着婉儿,沉声道:“在朕身边,你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你宁愿舍弃朕赐予你的一切,只为保住这个胎儿?”
上官婉儿抬起头,坚定地道:“臣来世上走这一遭,也想做一回女人,做一回母亲!求圣人成全!”
上官婉儿叩首于地,再不起来,武则天眯起老眼,静静地看着她